2014040206-第2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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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大卫三世其实早就知道王国的弊病,只是这个刚愎自用的君主一直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统治居然是如此让人憎恨,更是不愿意去改变,进而影响到他的享受,昔日锐意进取的君王,其实早就堕落成了享乐主义教徒,民生的疾苦与他何干?他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是的,君王是自私的,但君王的自私也是有其界限的,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有其界限,违背了这个界限,迟早会遭到反噬。
君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为父母,君视臣如草芥,则臣视君为仇寇,扩大到统治者和被统治者也一样,这个世界从来没有天生的奴隶。
龙脊十二城的分裂自立,这一次王国和南方国家战争的先胜后败,都有这个因素在其中。
可惜,到了最后,这位君王选择的依旧不是王国,而是自己。
荷尔科特忽然间一阵轻松,原本的负疚感减轻了许多。
“是的,陛下,我来了。”荷尔科特平静地回答。
“有什么事情?”
大卫三世一副威严的口吻,若是之前,荷尔科特可能会下意识被唬住,但现在,只觉得大卫三世无比虚弱:“陛下,我带来了南方最新的战报……”
大卫三世眼神微微一动,荷尔科特在其中居然看到了恐惧:“现在前线是什么情况?那些废物有没有将战线推回去?”
荷尔科特低下头,眼眸闪过失望的神色:“抱歉,陛下,前线大溃,敌人有一种新式武器,乃是金属制成,巨大无比,并且加装着魔导炮等强大武器,我们的将士,实在是抵挡不住,现在,龙脊山区光复的城市已经完全被敌人夺取,东南郡……也有危险。”
大卫三世脸色红了一下,那是极度的愤怒,就在这时,外间走进来一个侍者,手中有一个托盘,上面的卷轴上,缠着代表加急情报标识的红色布带。
“宰相大人,前线急件。”侍者的话让大卫三世和荷尔科特都是一愣,荷尔科特朝大卫三世一礼后,拆开卷轴,看到其中内容,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荷尔科特,又是怎么回事?”大卫三世焦急地问道。
荷尔科特颤抖着嘴唇:“陛下,臣下希望得到您的授权,我们……和南方议和吧。”
“大胆!荷尔科特,战和之事,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大卫三世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狮子,暴怒了起来:“王国还没有失败,只是一切回到了起点!你居然敢轻易言和,伤我军心?”
荷尔科特苦笑着将卷轴递给了大卫三世:“陛下,不议和……后果实在难料,北方舰队……也完了,海岸线已经在南方国家的控制之下,仅仅在北方舰队覆没之后的一天内,他们就已经炮击了六个沿海城市……”
大卫三世颤抖着手,拿起卷轴,看到上面的消息,愈发抖了起来。
而荷尔科特还在继续陈述:“不仅如此,东南郡趁机起事,带头者自称帝国时代的正统贵族后裔,那些平民和商人已经汇聚到他的旗下,在和南方国家的勾结中,将我军赶出了东南郡,甚至还有更进一步推进的可能……”
“这不可能!”大卫三世终于掩饰不了情绪,更糟糕的是,这种绝望非常露骨的体现在他的声音里,而他却完全无法阻止这种情况的发生。
“陛下!”荷尔科特惨笑着最后劝诫:“这全都是真的,请下旨议和吧,现在我军惨败,兵力空虚,剩下的部队也处于极度的恐慌之中,而乱民和逆党又显然倾向于帮助这些敌人,如果继续战争,将没人能阻挡他们沿着女神河往王国腹地推进。”
“那就坚壁清野!”大卫三世咆哮着:“我还有十多万大军,我还有半个王室骑士团的具装魔骑,我还有二十多台神律具装,我还有……”
“可是陛下,”荷尔科特打断了大卫三世的竭斯底里:“我们没钱了。”
是的,没钱了,旧式军队除了那些贵族和骑士对国王有一定的战争义务,大部分军队士兵都是当兵吃粮的,没有钱,他们是不会去卖命的,就算上了战场,也是逃兵多,溃败多,现在,王国国库已经空了,向大商人、大贵族借得款也花得差不多了,向平民征的税,已经征到三年后去了,哪里还有钱使唤得动那些吃皇粮的军队?光是这些军队的开拔费用,就算抽干荷尔科特手中剩余的全部资金也不够啊。
大卫三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他用右手轻轻按住头部,他觉得自己头昏目眩,但他心中怀着强烈的不甘:“不,不可能,我还能组织义勇军,我还能发动更多的民兵,我还能……”
荷尔科特苦笑道:“陛下,那些人……现在都站在您的对立面啊。”
大卫三世闻言,终于止不住胸中的逆血,一口喷了出来。
荷尔科特脸上露出毫不意外的神色,但他只是招呼治疗祭师进来为大卫三世治疗,另一边,却是签署了一份特殊的命令:国王失去理事能力,谨以王国宰相之职权,恭请王太子即位。
第五百一十二章肮脏的抉择
大卫三世在王宫吊着命,王太子也在荷尔科特和群臣的支持下上了位,可战争依旧在进行,作为王国的宰相,荷尔科特现在苦恼的事情是——什么样的条件,才会对南方那个国家有着足够的吸引力,从而停止战争呢?
为此,荷尔科特在宰相府的办公厅内专门召集了他的幕僚和助手,群策群力,而这其中,那叫做扎克因的小伙子却是站起了身说道:“宰相大人,其实,这件事情很容易。”
“哦?你说说看。”荷尔科特闻言,对年轻人的话有了些期待。
扎克因深深吸了口气,说道:“战争,无非是政治的一种延续,为的是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利益,金钱、美女、权力、人口、名声……等等等等,尽可为战争的目的,我东瑞格利特王国和南方国家发生的这场战争,最大的目的,就是土地,以及土地上的资源、人口,乃至于对方的技术,所以,南方国家在这场战争中,在一开始的时候是处于被动状态的,这个时候,我们作为主动发起战争的一方却要议和,那就只有……”
荷尔科特听到扎克因话语的开头,已经颇为感兴趣起来,战争是政治的延续,这种对战争的精彩阐述,他还是第一次听到,对这个年轻人更加看中起来,而对方的分析,细细一想,也极有道理,只是,扎克因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他大惊失色。
扎克因说道:“交出战争罪犯!”
“这不可能!”大声叫起来的是华诺,荷尔科特的首席幕僚,扎克因的老师,这时候,这位幕僚官满面失色,因为东瑞格利特王国的战争发起者,是国王!难道还将大卫三世交给南方国家不成?
荷尔科特和其他人当然也是震惊不已,看向扎克因脸色都变了。虽然荷尔科特和群臣恭请王太子登位一事已经颇有忤逆犯上的嫌疑,但王权的权威性在他们的内心深处还是埋藏着的,扎克因这种蔑视王权的态度,让他们无比吃惊也是必然。
但扎克因却是笑了笑:“这当然是不可能的,不管怎么说,国王陛下乃是一国国主,怎么可能交由他国审判?何况,我们的国王陛下现在已经重病,处于极为糟糕的状态……”
荷尔科特稍稍冷静了下来,阻止别人的叫喊。沉声说道:“让扎克因说下去。”
扎克因点点头,继续道:“国王陛下不能交,但一些军队将领难道不能交吗?一些文臣不能交吗?反正这种‘罪魁祸首’的交付,只是一种表面上的承认失败而已。”
包括荷尔科特在内,所有人这才松了口气,让一些将领或者文臣背黑锅,交给南方国家发泄,虽然不是很地道,但的确是个议和的好筹码。
“当然。仅仅是这种面子上的台阶,南方国家肯定不乐意,所以,这个时候。我们还需要割地,只要割的地块够大……他们光是消化就会需要很长时间,而且,我们是割地给那个南方国家。而不是那些地块内的逆党乱贼,就会引发他们之间的分赃矛盾……”
“够了!”荷尔科特这个时候却是面色大变,神色难看得很:“扎克因。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扎克因朝荷尔科特礼了一礼:“宰相大人,扎克因知道。”
荷尔科特大声道:“那你知道,王国的土地有多么神圣不可侵犯吗?这些土地,都是我们东瑞格利特人的祖辈们用血和泪,用生命和灵魂,一代一代打下来,一代一代继承下来的!我们已经丢了龙脊十二城,现在难道还要丢掉我们的传统领土吗?不可以!”
荷尔科特用尽全身力量说出的这些话,无比斩钉截铁,可扎克因面向地面的脸上却露出了一种轻蔑的笑容,但他随即就将这笑容掩饰掉了,朝荷尔科特礼了一礼,缓缓说道:“可是,宰相大人,东南郡已失陷在乱民叛党之手,这些乱民叛党背后的人,会从这些土地上放手吗?既然这些地块已经不在我们的手上,充当诱饵甩出去,引发敌人的内部矛盾,岂不是充分发挥它们的剩余价值?”
荷尔科特面如死灰,同样面如死灰的还有华诺等人,他们不是不知道这一点,他们不可能不明白,领地军和那些乱民逆党之间就是勾结的关系,但是,就这样在国土上“割肉”,他们就会成为东瑞格利特王国的千古罪人——一旦割了,就代表着王国从法理上承认这些地块脱离王国统治,正式成为南方国家的一部分,这么一来,什么“自古以来”之类的话语连提的资格都没有了。
可不割的话,正如扎克因所言,南方国家到口的肉,怎么也不会放手啊!
——东瑞格利特人对南方的情报再不给力,也不可能不知道领地军已经在东南郡边缘地带集结,并且,大量的战舰分布在沿海,随时可能突袭王国更北方的城市,到了那个时候,可能要停战,割舍的就不只是东南郡了。
荷尔科特一瞬间像是老了十多岁,重重的叹了口气,跌坐在座位上,他拿下那昂贵的金丝边眼镜,扭头望向办公厅外,虽然春季到来,万物生发,可残留的寒气还是让天地间多了几分萧瑟之意,正如王国现在的形势,看似重新开始,却依旧处于寒冷之中。
“宰相大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早点儿割舍,王国就能早点儿恢复元气,若是等南方国家继续进军,乃至于通过女神河兵临安格努奇……那就连一点儿希望都没有了啊。”
扎克因苦苦劝诫的声音在荷尔科特耳边萦绕,他知道这个年轻人的话是对的,可是……
正在这个时候,荷尔科特看到了庭院中好奇地看着草木生长的孙女,看着她无邪的笑脸和天真的模样,忽然间心中一痛。
是啊,自己如果再优柔寡断,被敌人通过女神河打上来,或许能成全了自己“忠贞名臣”的名声,可自己的妻儿孙辈怎么办?到时候流落外国,还是沦为敌国俘虏,受尽凌辱?
这一刻,荷尔科特忽然间发现,自己并不像自己想得那么能为王国无私奉献,重新戴上眼镜,不再看窗外,转过头,对扎克因说道:“好吧,我已经知道了,那么,扎克因,这件事情,我希望能够交给你来办。”
扎克因稍稍愕然了一下,以他的年纪和资历,来办这种国家大事,是不是太不适合了一些,但看到荷尔科特下定决心的模样,他忽然间明白了,就算老宰相有心割让,其他人呢?那些贵族、大臣或许心里都会认为老宰相是对的,但他们会愿意背负骂名么?所以,荷尔科特要让他这个看得明白,冷静自持的心腹来帮忙,至少……这骂名绝对不能只落在老宰相身上啊!
扎克因深深埋下头去,朝荷尔科特施了一礼,至于嘴角的那丝微笑,谁也没有看到。
宰相府决断既下,接下来就是群臣之间的协调了,一如扎克因所想,被前线连续的溃败和王国内部庶民的反抗吓得心惊肉跳的贵族们,是打心眼里希望议和的,至少,别让南方国家打到自己的老家去,可一旦涉及领土割让,就一个个都道貌岸然起来。
这里面有两个原因,除了担心在青史上留下污名,还因为割让的领土并不全是王国直辖领地,很是有不少贵族封地,要是他们投了赞成票,那些失去封地的贵族总是会怨恨他们的,这种出头鸟可不能做——得罪了国王,到了下一任国王自己依旧有机会,得罪了同阶层的贵族们,可能就会变成世仇了。
但这种“矫情”在现实面前是溃散得很快的。
新国王登位不到十天,领地军一支偏师在东南郡北部一座城市登陆,虽然随后退走了,却给了王国决策者们巨大的压力,扎克因的“劝说”非常顺利地就成功了,东瑞格利特王国的使者带着议和书,火速飞奔向南方而去。
就在王国中央积极求和的时候,大卫三世也到了人生旅途最后的终点站前。
这一夜,月黑风高,大卫三世即将弥留之际,已经成为国王的昔日王太子被他单独留在了寝宫。
“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