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师-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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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林突然开口问姜玄:“你怎么不煮馄饨?”姜玄转过头去,看着陈林。陈林看到他眼中的睡意,但还是说道:“冰箱里有我上周包好的馄饨。”姜玄看着陈林,好几秒都没说话。陈林也盯着他,看见他的眼中露出一点点温和的笑意。姜玄终于开口,他说:“我煎的东西还是挺好吃的。”
陈林伸手揉了揉眼睛,又把头别过去,盯着锅里吱吱冒着油汁的牛排,才说:“我知道。我只是问你为什么不煮馄饨。”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声音有些冷酷,还有点疏离。他知道姜玄一定也察觉到了。但姜玄并没有在意,他仍旧柔着声音道:“那个剩的不多了。”说完,他笑了下,然后转回去,继续看着平底锅。他把肉翻了一面,斜着靠在锅沿上加热。
陈林突然走过去,站在姜玄身边,他没有说话,姜玄也没有,时间沉默着、空气也沉默着,只剩下平底锅发出的一点点“滋滋”的声音。陈林伸手过去,摸了摸姜玄手腕上的那个牙印。姜玄以为他担心自己痛,笑着说:“不疼。”陈林仍旧没有说话。姜玄也不在意,关了火,又把肉夹出来放在案板上,用刀切开成块。他一边切着,陈林一边看着,就站在他对面。看了几秒,陈林突然又说:“馄饨还足够吃好几顿的。”
这回轮到姜玄不说话了。但陈林看着他,等待着他的答案。姜玄低着头,把肉仔仔细细切好,又盛到盘子中,才把案板放进水池里,又插了个叉子在一块肉上,然后推给陈林。陈林端起来,站在料理台旁边吃。姜玄转身几下洗干净案板,这才擦干手、转过身、面对面看着陈林。陈林没有理会他,埋头吃自己的。他吃出弄弄的胡椒味,应该是用了粗颗粒的胡椒,味道有些冲,但是奶油浇过的牛排很滑,混在一起,很好吃。这是从他不做饭以来姜玄做过的的最好吃的一顿,这个认知让他有些被讨好,具体在哪里,他也说不上来。
陈林也确实是饿了,吃了四五分钟,消灭了一大半。他感觉到饥饿感被缓解地差不多了,这才抬起头,看了姜玄一眼。他的本意只是看他一眼,没什么特别的,也没什么意思要传达,他只是想着看他一眼,看看他的表情、看看他的神态、又或者是看看他的眼睛。无所谓,只是一眼而已,他原本是这么想的。但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才发现姜玄也在看着他。他们的视线交织在一起,像是彗星来临的刹那,有陨石燃烧的光落下来,他看到姜玄眼中灯光的细微痕迹和自己错愕的神情,还有姜玄眼角那些柔和的笑意带出来的弧度,很蠢、很傻、很熟悉。
这感觉让陈林没由来地一阵心慌,喜悦之后伴随着的是愤怒。他分不清自己气的是谁,于是他“砰”地把盘子扔在料理台上,吸了下鼻子,说:“我吃饱了。”说完,他转身就想走。但姜玄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姜玄拉住他的手,轻声说:“好吧,好吧,我道歉。那个馄饨只是我想留下些,不要吃得那么快。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陈林看着他的手腕,拒绝抬头看他,只胡乱点点头。姜玄以为他还在闹脾气,柔声解释说:“因为我还没学会和面和和馅,我会快点学会的,在那之前,你做的那些得省着点吃。”
陈林听着他的声音,那声音那么温柔、那么诚恳、那么轻缓,像是抚摸在他心上。陈林只觉得自己好久没听到姜玄这样说话了,这话没有半点愧疚和惊慌,也没有一丝的回避和隐瞒,平铺直叙、简单了当,叫陈林几乎不能自拔。但只是几乎。陈林很快从这短暂的失神中回过神来,他从喉咙口发出一声喑哑的“嗯”,表示自己知道了。他想转身走掉,胳膊使了些力,想从姜玄手中抽出来——
但姜玄比他更快一些。陈林感觉到自己的脸被一双很暖的手掌捧起来,紧接着嘴唇上传来湿润的感觉。迅速的抬头让他眼前存有一些光晕,陈林并不能看清姜玄的表情。但他知道他一定很温柔,睁开眼睛,或是闭着眼睛——因为嘴唇上的触感是这样告诉他的。姜玄轻吻着他的双唇,并没有一定要含吮他的舌头和口腔,只是在嘴唇上轻轻舔着,甚至没有逗弄他。这感觉出奇的好,陈林想,他们这两个多月来吻过那么多次,但惟有这一次,他感觉那么舒心。没有紧密的交缠、也没有火热的要烧掉一切的疯狂,那么轻、那么轻、那么轻。像是羽毛搔刮在他心尖上。
陈林微微张开嘴,伸出舌头,他的双手终于贴上了姜玄的腰,感觉到那些紧致的肌肉在自己的手下轻轻颤抖着。陈林想,姜玄抖什么呢?他冷吗?于是陈林慢慢地贴上他,双手从姜玄的侧腰滑到姜玄的后背上,滑过他的脊椎、滑过他的肩胛骨,陈林向前微微走近了一点点,贴着姜玄,他们的距离越来越小、越来越小,陈林张开嘴,舌尖伸进姜玄嘴巴里,勾着他的舌头舔弄。他感觉到姜玄捧着自己脸的一只手放下去了,按在自己的后背上,让他们之间挨得更近一些。但陈林想,不要再近了,不要了,就到这里吧,于是他很用力地控制住自己抱紧姜玄的冲动,他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双臂在这样用力的克制下微微发抖,肌肉紧绷着,而他的手最终只在姜玄的肩头、后背、腰侧流连、滑过,并没有按在一块特定的皮肤上,交融彼此的温度和血液的沸腾。
他们吻了很久,这或许是这十天多来第一次,他们吻得如此舒心、如此温情、如此踏实。等到姜玄终于放开他,他们仍旧拥抱着,像是两头公狮子交颈缠斗着的那样,姜玄仍旧不停地吻他的嘴角、侧脸、下巴和脖子。直到陈林真的觉得有些痒,轻轻拉开他,姜玄才最终停下来。他们隔着一小段距离看着彼此,这距离恰到好处,足够他们看清对方、却又不会太近,足够他们审视对方、却又不会太远。陈林想,原来是这样,保持一点点的距离、一点点的力道、一点点的感情,只要一点点,就足够他看清姜玄,就足够他享受愉悦,就足够他绝不心动。
他们都喘着粗气,陈林甚至看到姜玄的脸有些潮红。他知道自己一定也是的,或许还很漂亮。这感觉叫他非常得意,乃至于他实在忍不住,开口问姜玄:“我是否对你很坏?”
姜玄摇摇头,说:“不,你对我很好很好。”
陈林觉得有点鼻酸,但这不是难过。他不会为此而难过,他甚至没有为接下去的一个问题而难过。他只是忍了太久、等了太久、怕了太久,他只是有些激动。
他又问姜玄:“那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坏?”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或许是因为有些失望,又或许是因为他已经不再需要那个答案。
但姜玄仍然回答他了,在安静了数秒之后。这几秒之中,陈林看见姜玄的眼底深处有很多喷薄的懊悔,但是被他自己压抑掉了。姜玄搂着他的双手很用力,陈林知道他是真的在克制,因为自己贴着他后背的双手明显的感觉到,姜玄的后背紧绷着,微微地在抖。这种抖不是因为激动,因为和刚才大不相同,这抖动是单纯的肌肉的收缩,因为要不断用力、随着呼吸不断压抑。陈林轻轻地摸了摸姜玄的肩膀。在他轻缓的抚摸中,姜玄终于开了口。他说:“我会学着对你很好。”
陈林看着姜玄,在这一刻,他并不感动,也并不喜悦。他等了太久了,可是这仍旧不是他想要的答案。可他也并不因此失望,或许是姜玄已经让他失望太多次了。那就这样吧,陈林想,就这样,他不会再要什么、也不会再想什么,既然姜玄认为还能挽回,那他就看看吧。看看姜玄是不是真的能忍受他时不时冒出的愤怒和狂躁、是不是真的能包容他萦绕在心头的失望和轻视。如果姜玄能,他就也能。总得找个出路,为以后,又或者是不远处的将来。
他们彼此之间仍旧存有感情,陈林知道,他也并不怨恨这剩下的感情。相反的,他清楚地意识到,或许这残存的情意才是他们之间选择维持这个状态的根本原因。食之苦涩、弃之苦涩,那就留下不动吧。总有人说爱情会产生奇迹,在他这里行不通,或许在姜玄那里真的可以。
陈林想,叫他一个人折腾去吧。于是他抱住姜玄,姜玄也抱住他。他们急吼吼地互相抚摸、拥抱着插入,把姜玄含在他身体里的时候陈林哆嗦地厉害,姜玄甚至不得不叫他靠在冰箱门上。陈林夹着姜玄的腰,姜玄的睡衣挡在他们之间,尽管开了几颗扣子,但仍旧没有脱掉。那衣服上有个口袋,恰好挡在陈林心脏上。陈林听得到姜玄的心跳,扑通、扑通、扑通,很快很快。但他知道姜玄听不到自己的。
这很好,他这么想着,被姜玄抱在怀里,插进最深处。陈林抖着身体射出来,低头吻着姜玄,姜玄一边回吻他,一边问他:“舒服吗?”陈林放松了屁股,感觉到姜玄的粗壮全部都插了进来,这感觉叫他兴奋。他趴在姜玄耳边,轻声说:“很舒服。”
三十六(下)
姜玄车开得很稳,陈林躺在后座上也觉得并没有不舒服。他枕着从家里拿下去的抱枕,身上盖着姜玄的外套。车里的东西被姜玄拿下去了一部分,后备箱只有一些工具零件,还有个轮胎。陈林趴在靠背上看了一会儿,又转头回去躺下了。
他靠在那儿,侧着头睡觉,腿只能蜷在座位上,并不舒服,但他也没太在意。他只是有些累。不过好在抱枕挺大,不仅能够让他背靠在那,头也不会挨上窗户,身后都是软软的棉花,压上去就凹下一块。车里很静,姜玄以为陈林睡了,并不说话,而陈林闭着眼睛靠在那,被这寂静搞得有些烦躁。
这烦躁毫无由来、突然而至。或许是因为过分的安静给他带去了一些沉寂的不安,又或者只是由于他不能看到姜玄。这感觉很矛盾,他并不期待看到姜玄,他确定,绝对没有。在早上醒来的刹那、在晚间睡下的时刻,他确实不期待看到姜玄,他心中很清楚,要么姜玄睡在那,要么姜玄没睡在那,有或者没有,这并不是他能控制的。他只是仍旧会由于看到他躺在身边而感到一种安心。当然他也没觉得姜玄会跑到哪去,实际上他也想象不出来,他只是对于这个事实有些得意,或许是因为这让他感觉到仍有希望,又或者只是他因此感觉到这一天不会伤心难过。
就像今天早上,陈林比姜玄醒来的要早一些。前一天是元旦,他们和朋友们在外面聚餐,几个人喝的多了些,因此睡得有些晚。
在睡下之前,他的记忆里自己仍旧停留在饭桌上。觥筹交错的,大家在包厢里聊着天、吃着饭、喝着酒、打着趣。那包厢的灯很亮,晃在他眼睛里,让他的视野中出现了一圈白光,这部分缺损很严重,几乎叫他看不清眼前的事情。他喝的很多,一杯接一杯,其实他的酒量很好,但是他的听力仍旧因此出现了一些迟滞,酒桌上大家在聊天,大多数时候,那些声音像是从远处飘来,传进他的耳朵里,他知道他们在聊什么,但他除了稍微笑笑以外,不大能及时的反应过来。
他记得中间姜玄好几次凑近他,问他有没有不舒服、问他想不想再吃些什么。姜玄的声音从他的耳蜗传进他的心里,钻进他的脑子里,这或许是昨晚他听过最清楚的话了。尽管混沌,但他仍旧听懂了他在说什么。陈林并没有转过头去,他只是轻轻晃了晃脑袋,他看着酒红色的液体在杯子里来回摇动,在光下折射出一些晶莹。他转过头去,看着姜玄。他看不清他,但他能看到他那双眼睛。陈林笑了下,凑到姜玄耳边轻声说:“……好看吗?”姜玄轻轻揽着他的肩膀,叫他靠在自己身上。陈林闻到姜玄衣领上古龙水的味道,那上面有雪松、杏子、岩兰和白琥珀的味道,很淡。陈林靠在他肩上,微微眯起眼睛,轻轻地吻了他的衣领。
他听见姜玄说:“他喝醉了。”然后傅子坤的声音传过来,像是在很远的地方,那声音泛着回响,但音色清楚,低沉而有力,轰炸在他的耳膜上。他听到傅子坤说:“陈林怎么喝这么多?”
陈林轻轻笑了起来。这问题真奇怪,若是他自己清楚为什么,他便不会喝得这样多。酒从来无法解决问题,无论是好酒、或是烈酒,喝酒只是一种无聊的消遣、一种看似洒脱的选择,所有酗酒的人都知道,睡一觉起来,日子还是照样,不会有任何惊喜,也不会有任何恐怖。唯一留下的只有拿起酒杯前的那些琐碎,和唯一剩下的的宿醉。但喝酒毕竟是一种消遣,就像现在,陈林想,他看到屋顶吊灯的光洒在自己眼皮上,即使是眯着眼睛,他依然能看到那一簇光团,不仅仅是灯光,这间屋子都变得如此虚幻,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挤压着,缓慢的倾斜、从方块变成不规则的形状,而他依然坐在这里,看着周围每一个人模糊了表情、拉长了声音,空间变的魔幻、虚无,光影被实体化成无规律拉伸的诡异形状。而他不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