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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见手青-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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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过来,”他把我拎到腿上,摸我越来越明显的肩胛骨,“怎么瘦了这么多?”
  我像无尾熊那样抱着他,不停地蹭他,他手背静脉上都是留置针扎出来的针孔,新伤叠旧伤,被我弄得咝了一声。
  我热昏了头,就去舔他的手背,被浓浓的消毒水味呛得直打喷嚏。
  他盛情难却,隔着裤子揉我湿漉漉的屁股肉。
  他之前有急性肾衰的并发症,所以很注重养生,射出来的次数屈指可数,更多时候都是让我含着,他用一些小玩意儿消遣我。
  我晕头转向的,一边舒服得一个劲儿喘息,一边靠本能拱进他枕头底下翻吃的,那地方跟百宝库似的,东一包小饼干,西一包炒米,还藏着小瓶装的伏特加。有时候我被弄得厉害了,哭得一塌糊涂,他还剥颗奶糖塞给我。
  这可能是天底下最廉价的皮肉交易了。
  因为廉价,所以他越来越肆无忌惮。
  他把我的眼睛蒙住了。
  又是冷冰冰的皮革气味,他的手指上有一层粗糙的枪茧,反握着我的胳膊,试图把它以一种畸形的姿势绑在我背后。
  我哆嗦了一下,突然福至心灵。
  我认出他了。
  我怎么会认不出他。
  难怪他的手下莫名其妙让我偿命,我的确亲手喂过他一碗毒蘑菇汤。
  我像是一条被踩着了尾巴的弃犬那样,猛地夹紧了大腿,肩膀一耸一耸的,一边神经质地干呕起来。
  他估计被我惨烈的痉挛吓到了,以为我发羊癫疯,手上的力气一松。
  我推开他,踉踉跄跄地跳下了床。
  当那碗蘑菇汤再一次被端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开始趋利避害。
  我捧着碗,排气孔圆形的光斑烫在澄亮的汤面上,明明灭灭,像一把幽幽燃烧的火柴,烫着我的手指。
  汤上漂浮着一层蘑菇,大部分是可食用的橙盖鹅膏菌,混合着几株毒蝇伞。
  有毒,死不了。
  我擦了擦眼睛,喝了一口。
  汤是滚烫的,能烧到胃里,我不敢细尝味道,喝得太急,呛住了,喉咙里钢刀开刃般的烧灼感,甚至让我错觉它是冷的。
  我把光点燃了。
  光慢慢地燃烧,触地生晕。
  我看到了一个女人的影子。她已经和我年龄相仿,她的头发像乌檀木那样垂落在颈上,她在看着我。
  她在帮我切蛋糕,奶油洁白,夹了一层焦黄色的砂糖和坚果碎,还浇了深红色的樱桃蒸馏酒,它们过度饱和,像湿润的太空沙那样流溢出来。
  我鼻子尖上沾了奶油,怎么都舔不到,像只委屈又愤怒的小狗那样大哭,她用指腹轻轻帮我撇了一下。
  她的手应该是热的。
  可惜这只是一场昙花一现的幻觉。
  她消失在光里。
  我又灌了一口蘑菇汤,想去抓住她的手指。
  这一次,一只哀怨而美丽的小鹿,隔着一层薄薄的蛤蜊光,凝视着我。它四蹄着地,拥着我,我陷没在它蒲公英般柔美的细绒毛里。它的身体比头颅温暖得多。
  我抱着它小憩了一会儿,在冰冷的水泥地上醒来,蘑菇汤已经冷透了。
  我一饮而尽。
  什么都没有出现,毒素失效了。
  我一生中美好的日子历历可数,连幻觉都为之却步。
  我的火柴耗尽了,我该冻死街头了。


第37章 番外。尾后针
  这是第四十封邮件。
  和前三十九封没什么区别,邮件的内容栏里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地址。
  每一个地址,都代表着一家小照相馆。在那里的某个照片夹里,总是会静静躺着一张明信片。
  夏煜的地图坐标上又多了一个红点。
  他对着地图,忍不住笑,他笑起来比寻常男孩子更透亮一点,微微翘起的唇珠看起来得天独厚的甜。
  他姐姐就很讨厌他这样的笑容,说他有一副偷了腥似的猫唇,而猫的舌头是带倒刺的,有口蜜腹剑之嫌。
  他这么乖,这么甜的一笑,就跟墨鱼腆着墨囊似的,肚子里坏得能冒泡。
  但确实没有。
  他只是单纯的高兴。
  他花了大半年的时间,跟着明信片追寻谢辜的下落。
  他很少做这样目的不明的事情,曾经浅尝辄止的爱,再尝一次,收益是什么?谢辜像被他切割出无数横截面的钻石那样,那些虚虚实实的,渗着血的晕圈,本该因为洞彻来历,显得有点无趣。
  但在看到落款那两个字的瞬间,他还是鬼使神差地,心跳漏了一拍。
  他想要靠近一个人,这并不困难。
  哪怕这是一张被揉碎的纸,一幅由他亲手设色,又用刮刀寸寸剥离,剔刮殆尽的画。
  他太了解谢辜的性格了,自幼娇惯,一朝失怙,那是个心眼并盲的小傻子,只会用盲人摸象的手段去爱一个人。他摸过鬣狗的舌头,摸过横死者尚未冷却的血肉,摸过恋人不加掩饰的祸心和反骨,却以为那是温的水,柔的山,和不可自抑的爱情。
  哪怕再重演一千遍,一万遍,谢辜依旧会一头撞进进他的掌心里。过去他摊着五指,不无轻慢地任由对方滑落下去,现在他想握住了,也应当为时不晚。
  寄出第一张明信片的时候,谢辜显然怒气未消。
  “你这个狗尿苔!”
  果然是谢辜牌的污言秽语,他看得失笑,把明信片翻过去,上头还印了张照片,主人公是一片嫩嫩的小伞菌,还有几枚不慎出镜的手指,指尖敷粉,指甲里藏着淡白色的小月亮,清清亮亮的,看起来很健康。
  他突然有点想念那双手的温度。
  谢辜变得狡猾了。他藏身在这堆琐碎的明信片里,若隐若现,偶尔会露出含怒的眼睛,一点柔和但挺直的脖颈线条,发红的耳朵尖,拼凑的过程无限接近于一场正中痒处的撩拨,像标本里精心着色的植物,除却没有温度之外,鲜亮明丽,宛然如生。
  他有时候想,他在拼一颗被碾碎的心。
  谢辜留在明信片里的话变得多起来了。
  “这朵蘑菇长得凶神恶煞,像个鬼故事,你把照片翻过去,别看,还是看我吧。”
  “这朵蘑菇包皮过长,我一看就屁股疼,我给它打了马赛克,像不像你?”
  “你看蘑菇的时候少,看我的时候多,像个心不在焉的厨子。”
  “我听了一个可怕的故事,从前有个厨子,请蘑菇回家泡澡,泡得蘑菇又白又软,昏昏欲睡,像化掉的冰淇淋那样满池乱漂。然后水就开了,厨子两刀挖开它的菌盖,蘑菇痛得大哭,问厨子,我都熟了,你还剐我做什么。厨子说,你熟得太快,还没入味啊。”
  “我也有点怕你,但我怕得不明不白。”
  “还是接着稀里糊涂地喜欢你吧。”
  谢辜像只疑惑而笨拙的小蜗牛那样,从字里行间,慢慢向他爬。
  夏煜一直忍不住笑,因为他在等,等对方乖乖地爬进他的指掌之间,用那对纤细而伤横累累的触须,触碰他温热的掌心。这次是真的,看山是山,看水也是水。
  他在维也纳的一家旧照相陈列馆里,找到了第三十九张明信片。
  谢辜在明信片上犹犹豫豫地写道:“你说结婚的地方由我来选,那么就在这里吧。”
  他似乎落笔又后悔了,把这排字涂得七零八落。
  照相馆附近,就是当地著名的教堂,天气高朗,是纯度很高,分外剔透的玻璃蓝色,照相馆里陈列着百年来每一对新人的婚纱照,装订成册,久远的黑白相片,甚至连五官都模糊了,只能看到黑发白肤,像漆盒上剔刮发亮的螺钿。这个小照相馆里到处都是忘却了主人的爱情。
  谢辜的明信片夹在里头,有点羞怯地在他的手指底下颤抖。
  他在这一瞬间沉溺其中。
  他突然想起来,他对谢辜,的确也是一见钟情的。他姐姐给谢辜补课的时候,他趴在桌子上,谢辜的腿随意地交叠,运动短裤下露出的小腿,是年轻男孩子特有的修长笔直,白得几乎在发光。
  但那种钟情掺杂了太多肉欲的成分,而肉欲是不吝于与人分享的。一场以熟肉铺子为开端的爱情,注定有一方饱受凌迟之苦。
  他姐姐说的不错,他的确是个混蛋。
  但这个混蛋却又受尽了眷顾,在一瞬间锥心的悔痛里,仍有转圜的余地。
  他突然有了一个答案。
  他为之心跳如沸,不断逼近临界点。
  他忍不住给谢辜打了一个电话。
  在那一串漫长的忙音里,他像是被捏在对方掌心里,过度饱胀的气球,被浸满柠檬酸的针尖一点,随时都会炸裂开来。
  维也纳是个好地方,他想,的确适合一场迟到的婚礼。
  第四十封电子邮件送达的那一天,他屏住了呼吸。
  他隐隐约约地,猜到了一点儿对方的想法,像抓住了兔子温暖而柔软的小尾巴。
  明信片的地址实在距离他太近了,就在这个他们出生并相遇的城市里。
  谢辜本人,回到了这个触手可及的地方。
  这座城市里,到处都有谢辜的气息。仿佛雨后潮湿的苔藓,一夜之间冒出了零零星星的蘑菇。
  “姐,你看到过我的化石盒子没有?”他趴在沙发上问,又忍不住翻身跳下来。
  “自己找,它又不会长腿,”夏煊道,“你怎么突然玩起这个了?又没什么长性,满地乱扔。”
  他果然在沙发的夹缝里找到了。他满世界乱跑的时候,鬼使神差的,又高价收了一对白垩纪的缅甸琥珀化石,拿回来亲手打磨成了一对戒指。
  拇指大小的蜜蜡黄,看起来油润澄亮,夏煊一看就吐槽他暴发户审美。
  他站在照相馆外,下意识地握着那对戒指把玩,竟然有点近乡情怯。手指上隐隐的湿汗把琥珀浸得一片油润,怎么都擦不干净。
  照相馆很偏僻,柜台上都蒙了灰,他屏息环顾一圈,只有布帘在无声地飘荡。
  他有一点微妙的失落感,仿佛世上又多了一件不可捉摸的东西。
  他前头还有个中年妇人,拿着个铁罐子和店主争论,他百无聊赖地等着,一边看柜台上薄薄的灰尘。
  玻璃柜台下压着一排陈旧的明信片,保管不当,皱巴巴的,还浸着淡褐色的茶渍。各种一寸照错杂在其中,数不清陌生的脸,没有他想见的人。
  他突然摸出手机,在一种莫名其妙的惊慌感里,拨通了谢辜的号码。
  打通了。
  半年来的第一次。
  空洞的气流声,像是并不平稳的呼吸。
  他稍微安心下来,放柔了声音问:“我到了,辜辜,你在哪儿?怎么不说话,谢辜?”
  没有人回答他,电话被挂断了。
  他握着手机,沉默了一会儿。
  上头的女人突然回过头,用一种莫名的眼神打量着他。
  “你认识谢辜?”
  他猝不及防地,被这个名字击中了,一时有些失魂落魄。
  “对。”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女人把铁罐子推给他,如释重负:“这活我干不了,你来挑吧。”
  旋开的罐子里,躺着几张一寸照。谢辜透过相片浏亮的反光凝视着他。
  他被这过度明亮的光线烫了一下,有点狼狈地别开眼睛。
  罐子里的两张照片,拍得都不合时宜。
  一张时隔已久,像一封失效的信,照片里的人还很稚嫩,有淡粉色的脸颊,和柔软的眼睛,融化在光里。
  另一张则消瘦了很多,恹恹地侧着头,能看到后颈突兀如硬玉的骨节,像个阴沉的陌生人。
  谢辜什么时候消瘦到了这种地步?
  他选了第一张照片。
  老板看了一眼,道:“这张过度曝光了,脸也看不清,放大了更模糊。”
  “放大?”夏煜忍不住问。
  那个女人道:“还是第一张,另一张阴沉沉的,太晦气。”
  老板埋怨道:“你们家属也不上心,最后一张相片,也不挑张好的。”
  “他哪有什么家属?”女人没好气道,“平平白白触霉头,我儿子可不卖屁股。”
  夏煜一直没说话,他被一串歹毒的信息流所包围,每一条都意有所指,细细密密地蚕食着他,用蛇一样阴冷的腹鳞,在他僵硬悚立的体表爬行,只要他的脑子稍一转动,剧毒便会攻心。
  他恍恍惚惚地想,谢辜怎么还不来?
  老板用牛皮纸包着相框,放进了他的怀里。
  他被烫得悚然一惊,漆黑的边框露出来一角。
  他所有的侥幸,都在一瞬间溃不成军。
  他曾经给人一份淬着毒的爱,却像黄蜂失却了尾后针。
  相片里的人轻轻地,不无嘲弄地说:“你来迟了。”


第38章 
  没死成。
  我跟痛饮雄黄的白素贞似的,不幸变回原形了。
  千年道行一朝丧。
  我缩在角落里,像是在透过奇特的鱼眼镜头,看着这个畸变的、光怪陆离的世界。
  周围的一切都庞大得出奇。成群野蚊子跟划龙舟似的,抖索着箬叶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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