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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待昔时-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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氲着雾气,无数个猫耳朵在沸腾的汤里上蹿下跳。
  不贵,五分钱一碗,就挤在矮凳子上吃,杭秋泽自小在北京长大,也就知道盆儿糕,驴打滚儿,初来乍到的时候,被南方遍地玲珑的小吃绕花了眼,但吃遍了麻花,黏团等稀奇古怪的东西之后,他还是最喜欢猫耳朵馄饨,粉□□白的漂在青葱汤里,光颜色就让人满足。
  “你为什么不想考音乐学校。”沈沛澜看着他,勺子在碗里捣着,先发制人。
  杭秋泽囫囵吞着口馄饨,摇摇头。
  “拉琴那么厉害,不上真可惜了。”沈沛澜看看他,又看看提琴盒子。
  杭秋泽闷着脑袋,只顾扒拉碗里的馄饨。
  沈沛澜也不再发问,他挑了几个能看见肉的放到杭秋泽碗里,突然自顾自来了一句,“跟我考一个大学也挺好的,还能有个照应。”
  杭秋泽拼命咳嗽了几声,呛得上气不接下气,脸也憋得通红,红到耳朵后面。
  “有那么不情愿么?”沈沛澜有点不快,还是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旋即笑开了花,“算了,都随你。”
  “黄鹂姐,你准备怎么办?”杭秋泽只得岔开话题,“你要跟她处对象么?”
  “噗——”这回是沈沛澜喷了出来,“我大学还没考上,你倒开始提我操处对象的心思了。”
  “哦。”杭秋泽突然有了种虎口夺食的快感,难得笑得有点发傻。
  “你想什么呢?”沈沛澜抬头看他,皱眉,“笑得跟二百五似的。”
  “没啥。”
  杭秋泽突然抬头,往天上哈出一口寒气,白色渐渐散光,没留下一点踪迹。
  

☆、005

  “□□”倒台,好像一夜之间大地重回清明,小城热热闹闹了一个月还不肯停下,报社也因此长篇大论的忙活,但这一切似乎跟杭秋泽没什么关系,机械的上学,下课,学琴,趴在床上想以后的事。
  杭素学习惯性地在报社打地铺,蔡姨习惯性的等到六点半喊他下去喝碗玉米粥,今晚上沈沛澜没有到陈老头的琴室来,也没有按时回大院儿,来得倒是个不速之客。
  陈老头豁着牙,乐呵呵地笑着介绍自己身后的人,“这是段先生,上海舞蹈学校的老师,他的提琴就是我教出来的。”
  “您抬举我了。”段先生一口北京腔。
  在蔡姨眼里,上海来的都是大人物,忙搬出凳子,让他们坐,又颇为殷勤地倒茶拿瓜子。
  “来,孩子,拉个D大调卡农给段老师听听。”陈老头有种自来熟的本事。
  杭秋泽不明所以,但陈老头的话,他一般都照做,卡农这首曲子他从小到大几乎已经拉的滚瓜烂熟,第一个音符从琴弦上逸出来,段先生的表情从严肃拘谨,渐渐变成了陶醉享受。
  节奏进入后半段,杭秋泽却越来越烦躁,因为外面天已经渐渐黑下去,他手底下的音符完全是自发流出,毫无错处,也毫无情感可言。
  “打住。”陈老头突然打了个哈欠。
  “嘎吱——”一声,弓在弦上拉出一声刺耳的长嘶,杭秋泽沮丧的顿住。
  “我这孩子怎么样?”陈老头转过去笑眯眯地问段先生。
  段先生不敢违逆他的老师,跟着叫好,“长江后浪推前浪,我在他这个年纪,已经在学校呆了段时间,也做不到这样。”
  “那够不够格上你那学校。”陈老头依旧笑眯眯。
  “您教出来的,当然够格,年龄到了,文化课一过,我保他将来进歌剧院。”段先生擦着汗,信誓旦旦道。
  杭秋泽睁大了眼,想说什么,握紧了手里的琴,“我。。。。。。”
  “你不想上?”陈老头背着手,一斜眼,“你想上啥啊?”
  “我得跟我爸爸商量。”杭秋泽找不到话了。
  “那好!”陈老头挥挥手,“商量好了来找我。”
  蔡姨端着盆煮好的盐水芋头出来,见人已经走远,瞪着眼睛道,“孩子,你这是要飞黄腾达啊。”
  “不想。”杭秋泽惜字如金,抱着琴缩回了房间。
  又是冰碴子糊窗户的天,他靠在墙上,翻着白天的报纸,□□去世的消息占据着大幅版面,红旗盖在身上,成为这位伟人一生中最后的光荣。
  抬头看看窗户外头,今年没下雪,杭素学的房间也看不到戏台。
  有人门也不敲地闯进来,跌跌撞撞地趴在了床对面那个早就不用的箱子上,眼镜儿歪在一边,开司米毛衣洒着酒渍,旧呢子大衣乱成一团,脖子上正胡乱的套着那只黑色的围脖,和领口多出的一截衬衫搅在一起。
  “沈沛澜?”杭秋泽举起煤油灯蹲到箱子边,很快,他闻到了沈沛澜身上劣质白酒的味道,也看到了那乱成鸡窝的头发以及他嘴巴边上的红痕。
  “你干什么去了?”杭秋泽不自禁的后退一步,眼睛尽量避开那道红痕。
  窗户外面似乎起了大风,梧桐树叶子“啪哒啪哒”响个不停。
  “毕业聚会。”沈沛澜答得很快,“我见到黄鹂了。”
  “她亲的?”杭秋泽又往后退了一步,红痕更加明显,那玩意儿他母亲也爱擦,红得发艳。
  “一群男的给她唱歌儿,送花。”沈沛澜长舒一口气,“我正被人灌酒灌得迷迷糊糊。”
  “英雄救美?”杭秋泽语气里难得带了点情绪,虽然这情绪听不出是什么。
  “不对。”沈沛澜突然笑了,“我本来准备找个借口把围脖还给她。”
  “可围脖在你脖子上。”杭秋泽咬紧了下嘴唇,窗外树叶乱飞,响得更厉害。
  “她避开那些男孩,把围脖套回来的。”沈沛澜有点委屈,“然后就当着一群人的面儿,亲了下来。”
  “哈哈哈哈哈。”沈沛澜突然有点笑得癫狂,往他面前凑了凑,酒气擦着鼻子飞过,气息温热。
  他突然伸手揽住杭秋泽,低低道,“你猜接下来怎么着?”
  杭秋泽不说话,他不知道怎么说,黄鹂可以大胆到在街上送男人围脖,但没有人想到,她可以在这个穿裙子上街都有人悄悄议论的年代,公然在人群面前亲了自己喜欢的男孩。
  就像杭秋泽自己也想不到,潜移默化,他都沈沛澜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说实话,他有点生气,但不知道气什么。
  窗户玻璃嵌在铁框子里,也开始“哐当哐当”作响。
  沈沛澜侧着头,放开了他,眼睛看不清睁着还是闭着,声音像是夜里的鬼,“你跟别人亲过吗?”
  “没有。”杭秋泽果断的摇摇头,他连女人的手都没有摸过。
  铺天盖地的酒气迎着脸覆了过来,沈沛澜难得有些痞子的模样,他甚至没给杭秋泽一点反应的时间,杭秋泽整个僵住了,目瞪口呆。
  但沈沛澜终究不是个痞子,他在两人嘴巴还剩一指宽的时候顿住,喷出一口灼热的酒气,突然又傻乎乎的笑了,“算了,逗你玩,以后你一定要找个比黄鹂漂亮的。”
  杭秋泽垂下眼睛,他能清晰的看到那道红痕,嫉妒?还是好奇?还是被人抢了自己喜欢的东西?
  他母亲梅芬也是,如今的沈沛澜好像也是。。。。。。
  所以杭秋泽毫无顾虑地吻了上去,想盖住那道红痕,好像盖住了红痕,沈沛澜就是他的了,沈沛澜酒吓得半醒,杭秋泽生涩得就像想隔着他的嘴巴压碎他的牙齿一样,但他又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黄鹂亲他时,借着酒气,热情而奔放,他只想着逃开,杭秋泽生涩到根本不像是接吻,他却根本舍不得推开,他甚至伸了手,死死地扣住了杭秋泽的背。
  屋外的风肆虐,屋里的人疯狂,疯狂到不自知的张开嘴,互相simo
  口腔里充斥着白酒略带刺激的气味,和对方身上淡淡的气息。
  “秋泽。。。。。”,沈沛澜手触到杭秋泽半敞的毛衣,摸到一片冰凉的皮肤时,终于一个激灵,回过神,把他推开,闷出一身汗后他的酒已经彻底清醒。
  他在做什么?沈沛澜开始自责。
  年轻人的感情永远来的热烈且不明晰,杭秋泽差三个月才到十六岁,他轻微自闭,不喜言语,没有最起码的判断力。
  但沈沛澜已经十八,他清楚的知道这些——他更清楚如果照这样发展下去,对两个人来说都是地狱。
  还好只是一个醉汉酒后可以装作若无其事的吻,他暗自庆幸。
  “你该回去睡觉了。”呆坐了半晌,他疲惫的挥了挥手,如同往常一样指挥杭秋泽上床。
  杭秋泽被他推开后,看不清神色,却抵抗般缩在桌脚,深深地埋着头,依旧前言不搭后语,“陈老师让我考上海的学校,今天来了。”
  顿了一顿,“说不定不用上高中,明天跟我去陈老师家一趟,再跟我爸爸商量吧。”
  “好。”沈沛澜留下一个字,背影终于消失在门外。

☆、006

  教师大院的树已经光秃秃地脱了一层皮,原先老远就能听到的收音机声却格外沉寂,他们这次来,果然没能见到陈老头,管房大妈认得他们两个,扫着门口的落叶指指南边,“老陈头镇医院挂水呢。”
  杭秋泽一凛,“他出什么事儿了?”
  管房大妈吸了吸鼻子,“能有什么事儿,人老了,落叶归根。”
  两人没在耽搁,急忙往南边跑去,镇医院不远,他们小病挂水也都熟门熟路,一路冲进去,段先生正坐在病房门口,踮着脚往里面看。
  段先生从上海过来看望恩师的时间里一直宿在教师大院,老头子是吃早饭的时候倒下的,边喝着粥边高声唱着《费加罗的婚礼》,等唱到那句“gelo,e poi sento lalma avvampar”的时候,声音却戛然而止,段先生从房间叼着牙刷跑出来时,老头子坐在那张藤椅上,嘴巴像将死之鱼一样大大张着,尽力呼吸着空气。
  现如今的老头子躺在病床上,挂着一瓶不知道什么的水,里面一滴滴缓慢流动的透明液体好像能够变成生命。
  很快,报社大院的人也来了,寒暄一通又鱼贯离开,他们讨论,啧啧摇头,可惜,老人家晚年没过过好日子,命就快没了。
  杭素学拎着一盒鸡蛋糕,神色匆匆。
  “爸。”杭秋泽声音发颤。
  “别哭。”杭素学摸摸儿子的头,又凑到床边去看老头子。
  医院有很重的消毒水味儿,杭秋泽和沈沛澜坐在蓝色的接待椅上,看着大人忙里忙外。
  “陈老师会不会就这么死了?”杭秋泽吸了吸鼻子。
  宽大的袖子里伸过来一只手,穿过硬刺的毛呢料子握住他的,一股暖意散发开来,他们坐得很近,医院里人来往匆匆,并不会注意到这样一个角落。
  “不会的。”沈沛澜低声道,手又攥紧了点。
  杭秋泽没有答话,重重地回握了一下,两人从早上傻坐到中午,杭素学才出来,神色疲惫对他们道,“我们和段老师去食堂吃个饭吧,陈老师有交代。”
  四个人,四副碗筷,几碟凉菜,每一个人都在沉默,最后还是杭素学先开了口,“秋泽,陈老师说你是他最后一个徒弟,他很看好你,希望你继续学小提琴,我和段老师商量了,你去上海念书,我也支持。。。。。。”
  “去多久?”杭秋泽打断了杭素学的话。
  “不是不回来。”杭素学沉吟,“如果发展好的话,你可以留在上海,也是个出路。”
  “那我不去。”杭秋泽答得也很果断,“上高中,考大学。”
  “然后进厂当学徒?把小提琴丢到一边当摆设?”
  杭秋泽愣住了,说话的是沈沛澜,语气很坚决,“你不该荒废在这个小镇子上。”
  “沛澜说的不错。”杭素学劝道。
  一直没说话的段先生开了腔,“你们也别逼他,强扭的瓜不甜,但有句话我可说了,老爷子这一辈子教出来的孩子可都是咱文艺界一股新生力量,前途不可估量的,孩子你可想好了,多少人扒着门槛求也求不来的。”
  杭秋泽伸手向沈沛澜求助,说实话,他并不想走,他很厌恶频繁的挪动,每离开一个地方,那个地方的人和物都不再属于他,转而他要去适应一个完全新的东西。
  手没抓到什么,落了空,沈沛澜拳头攥着,好好的揣在自己的棉衣兜里。
  杭秋泽像是彻底战败,“我再想想。”
  说再想想,其实就是垂死挣扎,杭秋泽很清楚,因为第二天他在报社大院下面就看到黄鹂挨着沈沛澜妈妈坐着,麻利地卷着竹编篮子里一捆毛线,见他出来,笑成了一朵灿烂的花,“秋泽啊,我们可都听说了,去上海的时候记得给咱挨家挨户发点喜糖啊!”
  沈沛澜妈妈也在笑,手里织着一件灰色的毛衣,“秋泽有出息,比起我家那个,强多了。”
  杭秋泽默默走到他们边上,搬了板凳坐下,“沈沛澜和你们说的?”
  “可不,他比你还高兴。”黄鹂朝他笑,“上海可是大城市,文艺团体时下可受欢迎着呢。”
  “沈沛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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