溯洄-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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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一天来回十几遍,于是这些怒火慢慢都熬成了毒汁,最后都一点点浸透到他那颗心脏里。
他看着书,发现宁临风睡了十分钟,又忽然不知怎的迷迷糊糊醒过来,问:“你爱吃什么馅的包子?”
秦州的温和眨眼出现在脸上,有礼地答:“芹菜。”
宁临风听完,就跟断了电的机器人似的,连个哦也没有,昏睡过去了。
秦州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把精神又放到了书上。
第二天早还是那个时间,宁临风又来了。手里提着两份一样的早餐,一份自己吃,一份放到秦州桌上,笑嘻嘻道:“昨天张一刀课上谢谢帮忙,请你吃早饭,今天如果哪个老师又找我事,你也叫叫我。”
秦州看着他,温温和说:“都是朋友,不用客气。”
宁临风咬着包子含含糊糊:“不客气不客气,主要我今天还想让你帮忙啊,哪有让你白帮的是吧。”他拍了拍秦州肩膀,一副别多说了的样子,说,“吃吧吃吧,一会儿凉了。”
宁临风说完也不看他吃,也不管他,又是三两口自己吃完,趴下睡了。
秦州看了他一会儿,安安静静把那袋子吃的提起来往洗手间走,走到空无一人的洗手间里,他便提着那袋子东西狠狠地砸到了地上,鸡蛋壳啪地碎了,豆浆流了满地。
他深吸一口气,把脸上的狠色收起来,又把那一袋子狼藉的东西提了起来,准备扔到外头不显眼的垃圾箱,拿东西盖住。
可他眼睛随便一扫,却发现那个摔裂的包子,露出了里面的芹菜陷。
他愣了一下,握着那个包子,困兽一般在洗手间里停了一会儿,最后面无表情地把这些东西丢到垃圾桶处理了。
他回去的时候宁临风似乎是睡得不舒服,正在调换姿势,抬眼见他,咕咕哝哝,像是含了块奶糖,问:“干嘛去了你?”
他便答:“我去外面吃早餐,不然教室里有味道,打扰同学。”
宁临风听完含糊着叹口气,说:“怪不得我妈一天总说我不长脑子,合着三好学生标兵在这呢。”他说完,又要把软泥似的自己强撑起来,“那我这袋子还放着呢,还不都是包子味儿,我扔了去。”
秦州轻按住他,把他阻了一下,说:“你睡吧,我去就行。”
宁临风就笑了一下,正好借坡下驴,一脸的谢他八辈祖宗,趴桌子一秒钟睡着了。
第3章 考试
(三)
秦州就这样看着宁临风,看着他看武侠小说熬夜两周,然后狂睡几天,一个月过去,最后月考非常不负众望地掉到了倒数班级第一。
并且这家伙因为这一个月屁也没听,考试的时候老师又不让睡觉,他闲着无聊,还在每一张考卷上都献上了自己那说是幼儿园水平都侮辱幼儿园的大作。
出月考成绩的时候,李瑾转过头来炫耀:“嘿,哥们儿我如今翻身农奴把歌唱,怎么样,数学三十五分,你看看,比上次有没有进步。”他还故意抖了两下,是真觉得值得吹嘘,是真觉得值得显摆一回的样子,和宁临风说,“哎,问你呢?”
宁临风看看自己手里一笔没答的零分大卷,再看看隔壁秦州的满分大卷,下巴颌点点秦州,“得了得了,您看看人家秦州多少分再显摆行不?你三十五,人家一百五,你说你这显摆得着吗?”
李瑾嘿嘿一乐,“我跟人家满分自然显摆不着,可我就想气气你这个零分的,你认不认,我就是比你考得高,你认不认?”
秦州挺谦逊地一笑,把那卷子收了,和李瑾说:“都是运气好,你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我,我有时间的。”
李瑾一听这话满头都是包,一脸怕了怕了,说:“哎别别别,我自己几斤几两心里有数,我就是从此不睡觉熬夜二十年我也考不到一百五,我这……”他看看宁临风,又翘了个二郎腿,换了个语气,“我这就欺负你旁边那零蛋的呢。”
宁临风看他一眼,翻了个白眼没说话,正好钟灵路过收作业,就俏生生一笑,和李瑾说:“你可得了吧你,人家宁临风也就是一笔不答才给你机会,你看下次考试,你还能不能高他三十五分?”
说话间马尾在她身后扫了两下,更显出小姑娘的青春漂亮来。
李瑾哎哟一声:“怎么回回我说宁临风一句你就得帮他出头啊?你是不是就看这小子比我好看?”
钟灵把他手里作业拿过来,说:“我说得是不是实话你心里没数?上回他零分你高他二十,一直吹到高一结束,这次你这次高他这三十五分,是不是又要吹到高三了?”
李瑾哈哈笑:“你这句说到我心坎里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抓到一回吹一年!”
宁临风听到这,玩笑着冲着钟灵拱拱手,说:“感谢女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又把作业递过去,郑重说:“我左思右想没什么可报答的,就上交一份真诚的作业吧!”
钟灵被他逗笑,说:“你就贫,你写完了吗你就交?”
宁临风冲着她笑,露出一口小白牙:“写啦写啦,我不写谁的也不敢不写您要收的作业不是?”
钟灵看着他,抿嘴一笑,把秦州作业拿过去往前走去收别人的了。
秦州对宁临风的印象一直在变,最开始,听这人自己说数学考满分时,他以为宁临风虽然人是贫了点,但读书读得不错。后来这一个月过去,他每天看着这人,上课睡觉,看小说,打篮球,打游戏,肯定是那种混混型选手,全靠家长的钱才在学校里混日子混得如鱼得水。再后来看他正经月考,科科卷子一笔不答,那一串成绩单上这人独树一帜,门门零蛋,就觉得这人是连混都不想混,是典型的叛逆青年。
可李瑾那话什么意思?
钟灵那话又是什么意思?
他对宁临风的学习成绩的好奇心一时间达到了顶峰,就忍不住问:“怎么不答卷子?”
他问话这会儿,宁临风正靠着椅背,右脚脚踝搭在自己左腿膝盖处,翘了个吊儿郎当的二郎腿,一手灵活地把一支笔在手指间转来转去,一手翻教材,也没见他怎么看,翻得倒是快,听旁边人跟他说话,嗯了一声,转笔的手停下来,转头略带迷茫地问:“什么?”
秦州又问一遍:“我刚刚说,你怎么不答卷子?”
宁临风听了,特理所当然地答:“不会啊!”他还大言不惭一点不嫌丢人地给秦州解释,“我这一个月你也看见了,这不天天忙着别的事呢吗,哪有空学习啊?”
秦州:“……”他被这解释堵得说不出来话,沉默了一下。
宁临风觑着他神色,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他自己把话接过来:“你想说,看个小说也叫正事是吧?”
秦州略略皱了下眉,他向来是个广泛意义上的好学生,因此不大能理解宁临风的想法,但他想要讨人喜欢的本能还是在让他为宁临风找理由,就说:“也是有很多人在写作方面成才的。”
宁临风被他绞尽脑汁想为自己解释点什么的样子逗乐了,说:“行了行了,帮我想个理由挺难的是吧,而且我也根本不是那块料啊。我啊,就是干一行爱一行,既然开始读小说了,那就要专注,做任何事都要专注对吧?”
秦州:……虽然听起来有点道理,但是仔细想想总觉得哪里不对。
秦州想了想,才说:“那一张卷子,再不会,也总不至于一道题都不答不上。除了这个月的新知识,还是有一些基础知识的。”
宁临风挑了挑嘴角,把那支笔在手里又转一圈,秦州望着他的侧脸,能看到阳光下的侧脸,青春年少,刀削斧凿。
他听见宁临风说:“要么一无所有,要么全部都要。”他摊了摊手,语气轻松说,“知道也拿不了满分,就干脆一笔不想答了呗。”
这实在是太有悖于秦州的处世哲学了,他这有限的十六年里,命运一直在告诉他,没有一蹴而就,所有你想拥有的,都要靠你一点一点争取过来,成绩是,生活是,他爸爸对他的感情也是,哪怕每次只有一寸也好,哪怕不圆满也好,总有一天量变成质变。
这世界上哪里有那么简单的非黑即白,是与不是,一无所有与全部都要的选择呢?
没有的,怎么会有呢?
他一直以为没有的,可是宁临风就是这样选了,不知道是孤注一掷的勇气,还是无比自信的底气,宁临风就是这样选了。
秦州想,我好像永远不能这样。
他心里头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又羡慕又嫉妒,又觉着有什么在冲撞,又是云雾笼罩一篇迷蒙。
他问:“那你接下来的考试,难道还要每门课都交白卷吗?”
宁临风答:“我这个,偶尔还是要学一下习的,这次让你个年级第一,下次等我抢回来。”
秦州:“这么自信?”
宁临风装酷耍帅地甩了甩头发,答:“用飘柔,就是这么自信。”又说,“哎呀,作为一个新世界的青少年,我还是要好好学习的。”
刚从外面买饮料回来的前桌王凡:“你学个屁,我那天在办公室可都听见了,你妈不是说了吗,期中考试再交白卷,她就趁着升旗人全的时候来学校在全校人面前暴揍你一顿。”
宁临风跳起来要去勾王凡的脖子,吼道:“我靠!你居然把这事说出来了!不是说好不说的吗?我装个逼都不行?”
王凡边躲边笑:“哪能呢,咱们这高二七班,只有您宁少爷自己能装逼!”
全班都哈哈大笑。
这会儿开了窗户,一阵穿堂风过来,把宁临风的书吹得哗啦啦响,秦州望着用自己双手双脚把王凡锁死的宁临风,不自觉也跟着轻轻一笑。
第4章 早餐与小饼干
(四)
宁临风说要学习,果然就开始学习,第二天早早到了教室,毫不意外地看秦州正在看书,两人打了招呼,他就把手里的两份早餐递一份到秦州桌子上,口中特不在意地说:“顺手的,不用谢我。”
秦州接过来,还是说了谢谢,他没吃,准备像前阵子那样一会丢到外面的垃圾桶,但今天他接了早餐宁临风却看着他,说:“出来啊,还坐着干什么,走走走。”
秦州愣了一下,问:“去哪里?”
宁临风:“你不说在班里吃包子有味道打扰同学吗?咱们到走廊去,赶紧吃完赶紧回来学习,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呢,你这一犹豫,宇宙深处不知道哪个小行星又和另一个撞上了,赶紧的赶紧的。”
秦州不得不去。
两人到了走廊,宁临风一手豆浆一手包子,靠着窗户往远处看风景,天蓝的过分,太早了,没什么人,往远处看是街道与白云。
宁临风没话找话,说:“天真好啊。”
秦州点点头,答:“天气是不错。”他没理由再不吃,便只能忍着他那薄如纸片又比天高的自尊心,不得不吃。他轻轻拧了下眉头,又有意识地自己散开,慢慢吃着早餐。
有很多事都是这样,你觉得你干不了,但要是真迈出了第一步,那往后也没什么走不下去的。
他正吃着,听宁临风突然笑了一下。
秦州停下来,问:“怎么了?”
宁临风摇摇头,只是说:“你往远看,高大的树木犹如砂砾,行人好像蚂蚁。”他望着秦州,说“这告诉我们什么呢?”
然后不等秦州说话,又自己回答:“这告诉我们一个人站得太高了,就看什么就都看不真切了。”
秦州往远方望着,树木倒是有很多,但是根本不像砂砾,完全看不到行人,也没有蚂蚁,而且两句话好像也没什么关联,他思索着,谨慎地问:“你想表达什么意思?”
宁临风表情一派沉重地吸了口豆浆,好像即将要开始和他倾吐心扉似的,秦州的心都跟着提了起来,然后听这人说:
“没事,我就是看今天天气好,想装个逼。”
秦州:……
宁临风:“哈哈哈哈哈哈哈。”
秦州又有点气,又觉得好笑,倒是把刚才吃早饭那点堵心都给忘到脑后了。
他们吃过早饭便回教室一起看书。
秦州除了看教材,还会看各种各样的课外书,关于经济金融的,只要有用的,他都看。
宁临风就翘着二郎腿一边转笔一边翻物理教材,翻几页,往纸上写几个字,哗啦哗啦一早晨,就把他们这一个月学得都给翻完了。
翻完就去看练习册上的题,有的算一算,有的不怎么算,看到最后一道题,就用自己手肘碰碰秦州,说:“哎,我记得这个题你那天用了三个解法来着,你把思路给我说说行吗?”
秦州说了两句,宁临风就明白了。秦州从来没见过这么能跟上自己思路的人,他平时给别人讲题,都是掰开了揉碎了一个小点都不敢落下,因为他知道,他的那种思路和直觉,别人理解不了。
但他们两个在一起,却是一来一回,有来有往,聊着聊着就说到了天体运动,聊到相对论,聊到广袤宇宙。
一直聊到他们班主任刘罗锅进教室上第一节课还意犹未尽。
刘罗锅一进门就盯上了眉飞色舞的宁临风,没办法,交白卷,不好好考试,不拿他开刀拿谁开刀呢?
刘罗锅慢悠悠道:“有些同学啊,脸皮厚得简直像城墙,考试考零蛋不说,还丝毫没有悔意,企图把同桌一起拉入讲小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