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桃七血案1:生死赌注-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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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牌并把篮子重新包好这一系列周章,可不是一眨眼就能办完的,这活儿非得凶手亲自来办不可。
不能在网上订,也不能随便找个快递来送。能赶在他到家之前摆在他家门口,礼品篮一定是在本地买的。
亲自买的。
* * *
“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会议室里的叫喊声沿着走廊传来,虽然有些模糊,但却依然听得清语句。坐在工位上的利维惊得一下子抬起头,大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也跟他一样反应。
几句不清不楚的对话声传来,然后又是叫喊——“这是扯淡!”——砰地一声巨响,像是某件挺沉的家具被撞倒了,紧接着就是脚步声。会议室里其他人的话音变大声了。
大办公室里的气氛变得高度紧张。利维条件反射地看向玛汀的那边,但她不在——她在审讯她昨晚上抓的那几个小偷。他们一致同意,由她,而不是他这个把他们打昏在地的人来交涉的话,那几个人会更配合一些。
随着会议室里的骚动越来越大,利维气恼地低吼一声,把椅子往后一掀站起来,朝走廊走去。那间会议室的百叶窗合得严严实实,门上也没有登记里面正在进行什么样的会议。他轻轻敲了下门,然后不等里面回话就打开了。
屋里的人全都站着,齐刷刷地转头看向他——除了基思·查普曼。基思还在咆哮个没完,娜塔莎把手挽在他的胳膊肘上,对着他耳边轻言细语。利维认出了两名内务科的警探,一名警察协会的代表,还有基思的上司——乔·阿尔瓦雷斯警司。基思身边的一张椅子倒了,地上还有一堆散落的文件。
显然,这场听证会进行得很不顺利。
“一切都还好吧?”利维问道。
“都很好,警官。”说话的是内务科的人之一,名叫特伦斯·弗里曼。另一位是瓦莱莉·蒙托亚,这女的总是一副不苟言笑、一本正经的模样,虽然话不多,但是眼神却很犀利,像鹰一样盯得人不安。
“你们不能把我踢出警队。”尽管基思已是怒不可遏,但他的脸却没有红——事实上,反而苍白得吓人。他的皮肤汗津津的,头发腻在一起,左眼抽动个不停。“这不公平。那人罪有应得。他罪有应得!”
“算我求你了,基思,”阿尔瓦雷斯面色尴尬道,“你能不能理智一点。”
娜塔莎把手挪到基思的背部,为他轻轻绕圈揉着。利维注意到基思的手在发抖,但又不像是因为情绪极度激动造成的——更像是某种病理性的抽搐。
利维有点担心,便说:“也许你们应该带他到隐蔽一点的地方去。”跟阿尔瓦雷斯一样,他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同事这副德性。
“也许你应该专心你自己的工作,让我们来处理分内事。”弗里曼凶巴巴地说。
利维恼了,他想起弗里曼也在那份名单上;两年前的事儿了,当时他跟另一名警员发生了肢体冲突。尽管弗里曼的行为被判定为自卫,但利维还是对这人没多大好感。
眼看情况快要恶化,娜塔莎插进来做和事佬。“利维说得没错。这里可以结束了吗?”
“还有书面程序——”
“我相信这个可以缓一缓。”她坚决道。
弗里曼似乎想反对,但娜塔莎挑起一边眉毛,令他退却了,只好点头。蒙托亚始终没有发言,用一副让人琢磨不透的神情看着这两人的交锋。
娜塔莎推着情绪激动、还絮叨个没完的基思出了会议室。利维跟在他们身后。就基思这么焦躁的状态,他不放心让她跟他单独待着;他尤其注意她可别把基思带到她那间小办公室里去,那里只有一个出入口,到时候想逃可不容易。
“来吧,跟我走。”利维领着他们来到一间审问室。或许不太利于安抚基思的情绪,但娜塔莎的安全才是首位。要是基思撒起疯来,至少在这里容易制服他。
“这不公平。”门关上后,基思又跟娜塔莎说了一遍。他在屋里走来走去,身上每一个部位都动个不停;左眼抽搐得更厉害了。“你们知道他对我说了什么,你知道他对我显摆他对那些孩子们干的那些事。他故意激我的。我还能怎么办?”
“基思,”娜塔莎说道,语气中带有同情也带着疲惫,“你当时的反应极端过度了。身为警察不代表你就有权利——”
基思一个急转身,伸出一根哆哆嗦嗦的手指指向利维。利维后退一步站到旁边——站到基思斜对面,而不是正对着他。
“你昨晚上把三个人揍得屁滚尿流,你屁事没有!局子里的人都传遍了。他们居然觉得你很厉害。怎么就没有内务科的来查你?”
“当时我是在生死关头,”利维说,“而且我只是让他们失去了行动力,并没有造成持久伤害。你将一个已经铐上手铐的人按在地上把他的脑袋当南瓜灯一样砸得稀烂。”
“那又怎样,至少我没杀过人。”
利维把重心后移到脚跟。
娜塔莎双手分别朝两人伸展走上前。“请别这样,说这些没有用。”
“那杂碎故意激我去揍他,结果我倒砸了饭碗。”基思喘起粗气,有点换气过度了。“蒂娜把我赶出家门,不许我见孩子们。我现在该怎么办?”
“我去打电话让你姐姐来接你。”娜塔莎站在基思眼皮子底下,令他的视线无处可躲只能专心看着他。“我还要给陈医生'1'打电话,行吗?”
她连哄带劝让基思坐在金属桌边的一张椅子里,然后拿出手机。打完电话后,她坐到他身边,压低嗓门轻声细语地对他讲话,利维站在角落里尽可能不惊扰到两人,不安感有增无减。
基思不对劲,很不对劲。他的动作一刻都停不下来——脚踩着拍子,身体在椅子里扭来扭去,双手挥来舞去还发抖,脸在抽搐。他的皮肤毫无血色,身上出的汗把西服外套都打湿得一片一片的。
这种程度绝不仅仅是情绪紧张了。利维唯一一次见到像这样子的人,是他还在当片儿警的时候,跟他打交道的那些滥用药物者因为长期依赖成瘾药物造成体质虚弱后,就是这模样。难道基思在嗑药?
十分钟后,在娜塔莎的帮助下,基思镇定了些许。娜塔莎领着他走到警局门口,把他转交给他那位忧心忡忡的姐姐照看。利维尾随其后,娜塔莎对基思的姐姐小声吩咐了几句,他没听清内容。
等基思姐弟俩走远后,利维来到娜塔莎身边跟她一起站在人行道上。娜塔莎的视线还追随着基思的背影,她说:“其实你不用一直陪着我们。他不会伤害我的。”
“这可不好说,”利维说,“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说得也是啊。”她有气无力道。
“基思这是怎么了?我是说,他的健康。他好像……身体不太好。“”
娜塔莎转过身,全神贯注地看着他。“你是说他有静坐不能的表现?这是抗精神病药物的副作用,偶尔会出现——坐立不安和强迫性静止不能。”
“什么?”利维不敢置信地摇摇头。“基思什么时候开始服用起抗精神病药物了?”
“这我可不能告诉你,你知道的。”
“你不能告诉我的多了去了,结果你还不是说了,”他指出道,“再说,发出预警不是你的职责所在吗?”
她神情庄重地看着他,对他的反驳不以为然。“这种情况不适合预警。基思没有表现出对任何人有任何明确的威胁。他没有危险性。”
“你确定?”
“很确定!”她说。“是这样的,那次袭击事件之后,基思开始出现妄想,以为每个人都在针对他。警局、司法系统、媒体——就好像有一场阴谋在针对他,目的是让他名誉扫地,摧毁他的生活。你亲眼看到他根本无法接受事实,不愿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病情严重得令他无法自理。陈医生——他的精神科医生——就给他开了些应对这种妄想的抗精神病药物。”
利维皱起眉。他认识基思也有好几年了,两人虽算不上深交,但他从没觉得基思是个会胡思乱想的人。难道在应激情况下,压力真的可以强到引发病理性的妄想?
“绝大部分精神疾病患者并不具备危险性。”娜塔莎目光灼灼,语气更是从未有过的严厉,近乎愤怒。“即使有危险,他们伤害的主要也是他们自己。”
“我知道——”
“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个,仅仅是因为我看出了你的眼神——警察的眼神,你断定基思是个威胁,准备把他当成危险分子来处理。可他其实就是一个犯下了重大错误的普通人,他无法接受应对随之而来的后果。这种情况在任何人身上都有可能发生。”
“哇喔,娜塔莎,”利维举起双手,“我只是在担心基思而已。没打算揪着他不放,我发誓。”
她眯起眼睛打量着他的脸,然后放松了戒备。“好吧,我道歉。我只是很讨厌有的人动不动就把精神疾病视作洪水猛兽。我的整个职业生涯在与这种成见做斗争。”
“我理解。”
娜塔莎看向基思离开的方向——人早就走了——她用牙轻咬起了下唇,显得很忧虑。
“看他这样子没怎么好转啊,抗精神病药到底有没有用?”利维问。
她耸耸肩。“不同病人适用的药物组合和剂量都不一样,需要一段时间才能找准合适的。他的副作用在这么短时间里就变得这么严重,也挺少见的。不过我不是医生,不能决定他的用药方案,而且陈医生从来也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她跟我说话的语气好像我还在上幼儿园一样。”
“不管怎么说,你能替基思着想也算他的福气了。”
“谢谢,”她笑道,“说起来——你的下次咨询什么时候来做?”
“哦,都这么晚了。”利维说着,转身朝警局走去。
对方诧异地笑了一声,挽住他的胳膊把他往回拽。“说正事。你还有两次咨询没做。本周结束前你要不要来一次?要不周末怎么样?我知道你现在手上也是一堆事。”
“我稍后再跟你确认好吗?现在我的主要精力都扑在这桩连环杀手案上,没有哪天不在岗。”
“当然。那你要记得兑现,可别打哈哈应付我。”
打哈哈应付她是肯定的,可她竟然挑明了,令他不禁生出负疚感来。“我明天一准给你回话。”他挥手指了指冲大门。“你进来吗?”
“其实,我在想我要不干脆出去早点把午饭吃了,”娜塔莎说,“解解压。刚才那会开得挺痛苦的。对了,利维?刚刚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可能会给我自己招来大麻烦——丢饭碗,搞不好还会被取缔资格证。”
“我知道。我不会告诉别人的,保证。”他把手放在她肩上按了一会儿,然后进警局回到自己的工位上。
玛汀还没回来,利维便接着做之前撂下的活儿。也就五分钟工夫,他又被打断了,这次是手机响。
“嗨,妈。”他说着把电话移到耳边。
“利维,我是妈妈。”
他叹气。
“还有我。”父亲加入道。
“能跟你们说上话我很高兴,这你们是知道的,但为什么你们总在我正上着班的时候打过来?”
“我们上次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是周日,”南希说,“我们哪儿知道你周日还上班?”
倒也是实话;利维居然忘了。长时间的工作和要案当头的压力令他的日子过得稀里糊涂的。
“总之吧,”她继续道,“我们本来等着你主动打电话给我们,报个喜什么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点开化验室上传的一份弹道学报告,出自他手头的另一桩待处理凶案。
“哎,你那位小伙子不是跟我们说了他的打算嘛……”
“什么打算?”他说着,心思还是放在报告上。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显得意味深长。他的父母很少像这样沉默,利维马上集中起了注意力并在突然间领悟了那是什么意思。
“不是吧。求别告诉我斯坦顿打电话给你们想——想征求你们的‘许可’——”
“不是许可,”索尔马上说道,“当然不是。他征求的是我们的祝福。”
利维用另一只手做了个扶额的动作。把“许可”替换成“祝福”不过是一种修辞手法,给这重男轻女的古老陋习洗洗白,让这玩意儿也能与时俱进而不是被彻底淘汰成为历史。在他看来,这一习俗不仅荒诞,而且对配偶很不尊重,无论双方是什么性别。就算斯坦顿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他还真没觉得——但凭他对利维的了解,也该知道他对此有多不待见。
尤其令利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