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苹-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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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歌的部分,吴之魁走到曲胜寒的面前,笑着面对着她演唱:“我愿意被你骂、被你整,当你心疼。也愿意陪你哭、陪你恨,挥霍青春。放弃游戏规则,抛弃经验法则,才发现最成熟的爱是天真!”
虽然最后的时刻还没有到来,但大家都已经预料到吴之魁先前所说要宣布的大事是什么。
果然,在这首歌演唱结束以后,吴之魁开始向曲胜寒表白。两人早先已经眉来眼去,这样的当众告白像是一个仪式,曲胜寒自然而然地在众人的起哄声中,笑着答应了吴之魁关于交往的要求。
一对新人立刻受到了全体人的祝福,紧接着,更有吴之魁和他的几个朋友一道合唱了《恋爱ing》。朗朗上口的歌曲演变为全场大合唱,啤酒和汽水的泡沫喷得满屋都是,哪怕已经是深夜,也难以抑制同学们的热情。
裴晏禹的手里被人塞了一个沙锤,他跟着大家一起合唱,抖动手里的摇铃,逐渐也有了精神。坐在点歌机旁边的同学好几次催促他唱上一两首,裴晏禹忙以自己不会唱歌拒绝了。为免被赶鸭子上架,他索性加入了一旁猜骰子的局,骰子在筒子里摇晃的声音让歌声显得更加热烈。
正当大家都玩得兴起,服务生突然从外面推开门,带进了一位新的客人。
裴晏禹起先没注意,直到拿着麦克风的麦霸说:“哎!杜老师来了!快帮杜老师点歌,先唱为敬!”
“不唱、不唱,我不会唱歌,你们玩吧。我就来看看。”杜唯秋不好意思地笑着挥手,走到裴晏禹的身边坐了下来。
裴晏禹全然没有想过他会出现,现场气氛却没有因此而降温,想必很多人都知道辅导员会来。
“老师,喝酒,吃爆米花。”吴之魁正唱得高兴,把两罐啤酒和零食放在杜唯秋的面前以后,又唱歌去了。
杜唯秋礼貌地谢绝学生给自己倒酒,频频表示自己只喝饮料,又兀自倒了一杯大麦茶。
自从杜唯秋坐到身边,裴晏禹便感到如坐针毡。他好几次猜骰子猜错,连喝了好几杯啤酒,之前的酒还没醒,脑袋又开始发沉。唯恐再这么下去,会没办法自己走回学校,裴晏禹喝完最后一杯,当即退出了赌局。
杜唯秋摇着沙锤给正在演唱的学生伴奏,看起来心情很好。
裴晏禹窝在沙发里,望着他扫到白衬衫后领上的黑发,心想他的头发长了,该剪了。
“老师,唱一首啦!”吴之魁恳求道,“他们说你以前是校园十佳歌手,今天我生日,你赏个脸呗!”
杜唯秋为难地挥手说:“我真不会唱,你们唱吧!”
“哎,赶快给杜老师点歌!点一溜下来,看有没有他会唱的!”吴之魁却不放弃,如此指挥点歌机前的同学。
杜唯秋哭笑不得,待学生们闹过后,回头看了看裴晏禹,关心道:“喝醉了?”
“没,还行。”裴晏禹强撑着,再次坐直来,端起了醒酒茶。
此时,边上的一个同学给裴晏禹塞了一支麦克风,嚷嚷着:“这是给裴晏禹点的歌!他会唱,他会唱!”
裴晏禹懵了一下,只见电视上出现了歌曲名字,前奏也跟着响了起来。
“咦?这首我也会。”杜唯秋惊讶地说。
学生一听到老师这样说,立即将另一支麦克风塞到杜唯秋的手里,喊:“老师一起唱!”
裴晏禹怔住,还没来得及反应,杜唯秋已经先开始唱了。
杜唯秋才开嗓唱第一句,原本热闹的包厢便渐渐地安静下来。还在打闹和摇骰子的同学们都乖乖地坐住了,全都沉默着听他唱歌。“把相片让你能保存多洗一本,毛衣也为你准备多一层。但是,你孤单时刻安慰的体温,怎么为你多留一份?”
裴晏禹听得出神,直到在副歌的部分,突然被身边的同学捅了捅胳膊,才脱口跟着唱:“我不愿让你一个人,一个人在人海浮沉。我不愿你独自走过风雨的时分——”
“我不愿让你一个人,承受这世界的残忍。我不愿眼泪陪你到永恒。”他们的歌声合在一起,仿佛发生了强烈的共鸣。
共鸣和共振都在裴晏禹的心里刮上了伤痕,随着歌曲旋律往高潮推进,他只觉得本就发沉的脑袋剧烈地疼痛着。
酸涩的味道哽在喉咙里,好像只有更加大声地唱出来,才能够得到纾解,他依旧靠在沙发上,余光总能见到靠前坐着的杜唯秋,和他在白衬衫下微微隆起的蝴蝶骨。
“也许未来你会找到懂你、疼你,更好的人。下段旅程,你一定要更幸福丰盛——”
越过喉咙的高音令裴晏禹难以再续,他失去了声音,只能无力地听杜唯秋一个人继续唱下去。他越是听,心越是疼。
第14章 鲜美的沼泥…2
夏天的蝉在繁茂的树木间发出响亮的声音,炎炎烈日高挂空中,将行人的身影聚成一个一个黑色的圆。
山脚下,江水潺潺地流过,一张张被风涨满的帆将船只送归。酷暑阻不断商人的脚步,渡口依旧是熙来攘往,生意依旧是络绎不绝。
裴晏禹急急忙忙地跑到待渡亭,依靠着栏杆张望。
等了一会儿,他见到一艘靠岸的渡船开始放客,立即向外探出身子,在人群中寻找杜唯秋的身影。
“唯秋哥!”裴晏禹见到杜唯秋下船,忙朝他挥手。
杜唯秋穿着白色的衬衫和水洗牛仔裤,样子不似是风尘仆仆的归人。他抬头看到裴晏禹,笑着冲他挥手。
裴晏禹忙不迭地顺着长坡往下跑,顾不得头顶上恶毒的太阳。远远地见到顺着长坡向上走的杜唯秋,他飞奔过去。
“哎哟!”杜唯秋一把抱住投入怀中的裴晏禹,险些摔上一跤,笑道,“你长高了。”
裴晏禹站直来,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说:“饭我已经做好了,你回家就能吃。”
“好啊。”他笑问,“做了什么好吃的?”
“糖醋鱼、蒜香排骨、鱼香肉丝和香煎藕饼!”裴晏禹说,“都是你最爱吃的菜。”
杜唯秋拉着他的手往前走,听罢满意地点头,说:“我真是有口福了。”
裴晏禹得意地笑了,想了想,又说:“唯秋哥,你累不累?”
“还行,怎么了?”杜唯秋不解地问完,看着他,眯了眯眼睛,“又有什么鬼主意?”
“不累你背我!”裴晏禹说罢,立即绕到他的身后,一下子跳到了他的背上。
杜唯秋吓了一跳,急忙将他背好来,原地晃了几步,又继续沿着长街往家的方向走了。
他们一路走、一路笑,裴晏禹在他的背上,听他说了许多旅途的风光。
杜唯秋的后背有多踏实,裴晏禹醒来以后,感到尤为真切。
他呆呆地看着寝室的天花板,或许由于屋子没开窗户通风,闷热的环境才让他做了这样一个充满温度的梦。
原来杜唯秋的后背这么踏实。
裴晏禹闭上眼睛回味,宿醉令他的头又开始疼起来。他疲惫地坐起,听到室友问:“醒了?桌上有粥,下床吃两口吧!”
裴晏禹喝断片了,连自己怎么从KTV回来的都记不得,问:“昨晚你们送我回来的?”
“杜老师背你回来的。”室友对着电脑吃杂烩面,说,“我连路都走不稳,怎么送你回来?”
闻言裴晏禹愣住,半晌才哦了一声,从上铺爬下来。
他的手机放在书桌上充电,上面有杜唯秋两9。7。9。9。个小时前给他发的消息,问:醒了吗?桌上有醒酒药,吃点东西以后把药吃了。以后别喝这么多。
那碗装在外卖饭盒里的粥旁的确放着一瓶醒酒药。裴晏禹拿起来看了看,只觉得胃里反酸得难受。他垂头丧气地坐着,深呼吸片刻,用力地抹掉脸上黏着的疲惫感,揭开餐盒盖子吃粥。
好在周末不需要上课,此刻裴晏禹的大脑似乎停止了工作,缺乏思考的能力,只留有一些零零星星的梦境片段。梦里的杜唯秋穿着干净的白衬衫,恰如他出现在KTV时的样子,裴晏禹想,自己之所以做了这个梦,是因为杜唯秋把他背回来的缘故。
他没有回复杜唯秋的信息。
宿醉令他直到晚上去便利店打工也依旧没精打采。在裴晏禹的印象中,自己从来没有喝过这么多酒。晚上他在收银时出了差错,正遇上排队结账的客人有点儿多,他因而被客人催促了几句。
店长见状连忙走过来向顾客道歉,又接过裴晏禹手中的活,让他去做导购。
好不容易等到客流少了,裴晏禹在熟食柜前将里面的三明治和饭团按照赏味期限的长短排列。
趁着店内没有顾客,店长走过来说:“裴晏禹,我问你一件事。”
裴晏禹一怔,停下手中的活,说:“您说。”
“你上凌晨的那个班时,是不是会私藏便当?”店长直截了当地问完,不等裴晏禹解释,说,“我们店里有时确实会有一些熟客买固定的东西,如果你和他们比较熟,想要给他们留一份便利,可以自己先把东西买下来。过后钱怎么算,你们自己结清。但假如你先收起来而不走帐,那么在你藏起商品到商品最后售出的这段时间里,想要购买的顾客就买不到了。而且按规定,我们也不应该给特定的客人预留货品。”
听到店长的训话,裴晏禹立即想到了韩笠。他猜想,或许是店长回放店内录像时发现了他把便当放进微波炉,过后又在韩笠光临时,取出来给他的记录。
他自觉有错,没什么可以辩解,乖觉地点头答应道:“我知道了,我会注意。”
“这里先警告你一次,下次如果再让我发现有这种情况,会按规定考核你。”店长说。
裴晏禹感激于店长这次的不计较,连忙说:“谢谢店长。”
此后约莫一个星期的时间,裴晏禹在工作时都中规中矩,再也没有在凌晨上班的时段将便当预留下来。但他也没有见到凌晨光临的韩笠。
裴晏禹的借书证上记录着几本他在学校本部图书馆借的书即将到期,他用一张废旧报纸包起来,捆在自行车的后座上,送回本部归还。
把书还给管理员以后,裴晏禹发现这张旧报纸上印着几天前的本地新闻,称近段时间市公安系统严抓扫黄工作,卓有成效,接连捣毁了几个卖 淫窝点。
裴晏禹仔细地看了看那篇新闻,那些卖 淫窝点里没有提到那家假日酒店。不过他转念又想,除了有性工作者出入以外,它确实也只是一家高级酒店而已,不至于被称为“卖 淫窝点”。
也不知道韩笠这段时间过得如何。裴晏禹骑车回程的路上,始终心不在焉。他终于有了一笔数目算是可观的钱,但他真的要用来做那样的消费吗?
骑着骑着,遇到了十字路口,他停了车。
北风从两天前光临了本市,从那时起气温开始骤降,裴晏禹穿着薄外套,骑车依旧感到有些凉。
他无所事事地张望,忽而看到对面商场的门口有一对举止亲密的同性情侣。认出其中一人是韩笠,裴晏禹的心里咯噔了一声。听到背后传来电动车的喇叭声,他忙将自行车拎上了人行道。
裴晏禹远远地看到他们两人在露天咖啡馆喝咖啡。韩笠穿着白色衬衫和黑色休闲西装,宽格纹深色九分裤跟布洛克鞋之间露着干净精致的脚踝,嘴里含着咖啡吸管,正兴致满满地听坐在他对面的男人说话。
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欣赏和崇敬,笑容格外迷人。裴晏禹注意到韩笠戴了眼镜,这使他本就清秀俊美的脸顿时更斯文了许多,还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书卷气和节制感。
跟韩笠在一起的那个男人约莫三十几岁,一看就是青年才俊。他看着韩笠说话,神情专注而自信。两人偶尔耳畔厮磨,偶尔低眉浅笑,丝毫不顾周围人的目光,像是一对热恋中的情侣。
裴晏禹从前曾经幻想过,如果自己能够和杜唯秋谈恋爱,那会是什么样子。哪怕杜唯秋不是和自己恋爱,裴晏禹只消想象他是一个同性恋,便已经激动不已。
韩笠那么像杜唯秋,现在裴晏禹远远地观察着,不禁想,倘若杜唯秋也和男人谈恋爱,是否就是韩笠这个模样?可是,裴晏禹不确定杜唯秋是否也会这样在光天化日下与男友亲密无间。
看着韩笠和那个男人谈笑宴宴,裴晏禹的心里感到一种说不出的羡慕。这种羡慕,不仅仅是针对能有一个伴侣这件事而已。
这个男人是谁?是韩笠的男朋友吗?或者,他只是韩笠的一位客人?想到这里,裴晏禹油然一惊,忽而不自在起来。
他等了片刻,思来想去,正打定主意要走,突然看到那个男人在摸了摸韩笠的头以后,拿着手机起身往商场里去了。
裴晏禹见到韩笠在男人离开以后,表情立即变得冷漠,他猜到了真实的情况,马上把自行车停好,往露天咖啡馆走去。
韩笠很快注意到裴晏禹朝自己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