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苹-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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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晏禹万没想到好好的一个早晨要因为这几个莫名其妙的人而迟到,烦不胜烦地要挣开他的手,“神经病。”
“我看你是活腻了!”蒲安看他始终不服软,眼里冒出了火光,举起了拳头。
裴晏禹皱眉,陡然间胸腔里冒出一股邪火,在这个拳头抡下来以前,率先扬手一拳往蒲安的脸上打去。
走道里的吵闹声引起了路过的图书馆管理员的注意,两名执勤保安立即将已经起势要打起来的几个人隔开了。
充斥在裴晏禹脑子里的热血还没完全消退,他已经被带到了辅导员办公室。
此事还没有惊动系领导,那三个人被带到了卫检系辅导员的办公室,而裴晏禹则站在了杜唯秋的面前。
趁着同事离开,杜唯秋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只留他们二人。
他走到裴晏禹的面前,面色沉重地看着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叹气道:“他们几个已经被记过警告了,多一步就会被开除。你跟他们较什么劲?”
裴晏禹的脸颊上有擦伤,表情一动便扯到伤处。他难以置信地回视杜唯秋,争辩道:“是他们莫名其妙,半路拦我。”
“那为什么动手?”杜唯秋质问道。
他提上一口气,迟迟不肯松开,半晌才说:“我正要去上课,难道半路被堵住,还应该跟他们聊天闲扯吗?”
杜唯秋的表情看起来仿佛是裴晏禹不可理喻,道:“我问你,是不是你先动手?”
裴晏禹不服气地说:“是我。难道我还要等被打残了……”
“为什么先动手?!”他不听裴晏禹的解释,只关注这个问题不放,“要是你肯做一点儿迂回,回头再跟老师报告,哪里会落得被人拎到我这里来的地步?为什么要动手?不会好好说话吗?”
杜唯秋根本不了解当时的状况,可裴晏禹心想他但凡稍微想一想,也不可能说这种话。
他急道:“我被三个人围堵,还有什么机会好好说话?是我被他们骚扰了,为什么错在我?你讲不讲道理?”
“我不讲道理?蒲安的眼角被你打裂了,你如果是防卫还好说,问题是你先动的手。”杜唯秋急得在原地来回走了几步,“你还想不想要你的奖学金?如果被系领导知道了,你的档案还要不要清白?”
裴晏禹自己也受了伤,可杜唯秋从头到尾都没有关心过他,只是一味地指责他。“多大的事?”他冷哼了一声,一肚子的气。
“裴晏禹!”杜唯秋失望透顶,忍不住大声喊他的名字。
他听得浑身一颤,一时间满腔的怒气变成了委屈,红着眼睛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杜唯秋的面色瞬间灰白。他强忍着气,捂住发沉的额头,咬牙切齿地说:“你回去写检讨,明天交到我这里。明天跟我一起和他们几个碰面,双方互相道歉。”
“我不道歉!”裴晏禹完全不觉得自己有错,嚷道。
杜唯秋瞪圆了眼睛,牙齿因为生气而打颤。他强忍了良久,最后还是退了一步,字节从齿缝里挤出来:“回去写检讨。”
裴晏禹只觉得周身冰凉,胸腔却酸涩火热。他快步往门边走,开门以后甩上离开。
为这件事折腾了大半天,下午裴晏禹原本有卫生检验学的课,但那是和卫检的学生一起上的大课,他不确定是否会在上课时见到蒲安几个人,索性让室友帮自己代到了。
他终究还是要写一份检讨交给杜唯秋。
这是裴晏禹人生中第一次写检讨,他从前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写检讨,而且这份检讨竟然是交给杜唯秋。
他想起以前每一次和杜唯秋通信的情景,手中的笔始终在发抖。
写这份检讨花了裴晏禹一个下午的时间,里面的每一句话都是言不由衷。
最后,裴晏禹把好不容易写完的检讨看了一遍,还是气得将纸张揉成团,丢进了废纸篓里。
为了冷静下来,裴晏禹在晚饭以后,按时前往教室上干细胞与血液成分制备的课。他的脑子一直处在高热的状态,闪回的都是杜唯秋对他的责备。
杜唯秋以前绝不会这样。他绝对不会。
想到这里,裴晏禹再次拿出信纸给杜唯秋写信,诉说他们以前的回忆,希望能够让杜唯秋回忆起年少的过往。可他写着写着,又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事到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杜唯秋现在是他的老师,这封信难道是为了法外寻情吗?
说到底,以杜唯秋的立场来看,他又有什么不对?对杜唯秋来说,裴晏禹就是一个在打架事件中最先动手的异端罢了。他不袒护裴晏禹,不意味着就会放过那几个人,作为老师,他只是需要双方都表态而已。
裴晏禹把写到一半的信撕掉,脑袋里一片空白。他用手机上网搜了一份检讨书的范本,中规中矩地抄写,又稍作修改,敷衍了事。
晚上又遇到裴晏禹值夜班,上完课,他无心再待在校园里。裴晏禹把写好的检讨书送到辅导员办公室,此时老师们已经下班,他把装在信封里的检讨书投进杜唯秋的邮箱内。
没有想到,裴晏禹才把车骑出学校大门,便远远地看见杜唯秋和黄容济从公交车站的方向走来。
见到杜唯秋的手里提着不少营养品,裴晏禹的心里咯噔了一声,猜想黄容济这是才从娘家回来,而杜唯秋去接她了。
为了不和他们遇上,裴晏禹改了方向,绕到了另一条道路上。
时值附近中学的学生们晚自习下课,不少学生从校园里鱼贯而出。裴晏禹在十字路口的红灯前停下来,目光涣散地看着他们过马路,恍惚间想起自己和他们一般大的时候。
他上初中时,因为个子矮小瘦弱,说话轻声细语,总被班上其他男生笑话是假女生。裴晏禹那时看起来好欺负,放学路上曾被男同学堵过。
明明看起来没有钱,他仍然被他们勒索要钱。裴晏禹没钱可交,少不了被揍一顿,还手起来打不过他们,反而被越揍越狠,揍完还受要挟如果敢告诉老师和家长,非把他打死不可。
裴晏禹也有一腔不服输的骨气,觉得如果告诉老师,反而是自己弱气了。和那些小混混们僵持了那么几回,在某一次又被勒索要钱时,被路过的杜唯秋碰见了。
杜唯秋那时在高中部上课,就算看来不是孔武有力,但总比几个初中生强。他在他们争执的过程中,跟着裴晏禹一起出手揍了小混混们一顿,警告他们再敢欺负裴晏禹,有他们好受。
他是高中部的学生会会长,没少被学校的老师们关注,初中部的小混混们忌惮他,果真不敢再找裴晏禹的麻烦。从那以后他俩便一起上下学,也越来越熟悉。
偏偏是那时凭着一股意气为自己出头的杜唯秋,如今在他被欺负以后,要求他写检讨。思及此,裴晏禹脑袋一热,鼻腔也开始酸涩了。
第8章 深夜的秘密…6
他在来到便利店以前调整好情绪,和往常一样走进店内跟自己的同事打招呼。
麦则正在给几个打扮艳丽、衣着性感的女人结账,见到裴晏禹进门,惊讶地说:“来得这么早?”
此时离交接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难怪麦则会有此一说。裴晏禹耸肩,说:“没什么事,就先过来了。看天气预报,待会儿可能要下雨。”
“真的吗?”一个已经结账完毕的女人走到门边往外张望,鼻子嗅了嗅,说,“好像真的是,空气闻起来很湿。”
她说完便被自己的同伴开玩笑:“狗鼻子咧!”
“母狗。”另一个挂着大耳环的女人抿嘴笑道。
裴晏禹的心里虽然对这几个人有些好奇,可没有搭腔。他走到熟食柜前面帮池效辛整理货架,没过一会儿,那几个女人便嘻嘻哈哈地离开了。
麦则晃到池效辛的身边,跟着帮忙,议论说:“刚才那几个是做鸡的吧?”
闻言裴晏禹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
“看起来像呗!”池效辛往计生用品的货架上指了指,“一个个跟批发一样买了一堆,等一下还得补货。”
裴晏禹一愣,往货架上一看,果然一些货品已经售罄。
麦则见怪不怪地说:“天黑了,得出来干活了。附近不是刚开了家歌舞厅吗?”
“好像也有做鸭的。”池效辛问,“你见过吗?”
麦则想了想,摇摇头,不太确定地说:“不知道,看不出来。但是见过一两个打扮得妖里妖气的娘娘腔。”
裴晏禹不知他们所说的人里面会不会有韩笠,可他想韩笠既不是妖里妖气,也不是娘娘腔,应该在他们看来也不像MB。
韩笠像谁?像杜唯秋。一想到杜唯秋,裴晏禹再次气结。
打卡上班以前,裴晏禹在员工休息间里写药理学作业,杜唯秋一直没有给他发消息,他也不想问杜唯秋是否见到了他写的检讨书。
不过,裴晏禹心想此时杜唯秋或许已经和他的妻子进入了梦乡,哪里还有心思考虑学生是不是交了检讨书?
他这是没事给自己找罪受,好端端地又想起了令自己失望的人。裴晏禹最后气的还是不中用的自己。
为了不让自己再想起糟心事,裴晏禹不断地找事情做。
他先是写完了所有的作业,又在货架前整理货品。计生用品货架上之前售罄的货物又被他补齐了,往架子上放安全套时,他拿到其中一款,突然想起这是韩笠之前买过的品牌。
售价不便宜,是所有安全套里最贵的。那时韩笠的“同事”说韩笠阔气,能用这么贵的安全套。
这样的套子和其他的有什么区别?用起来会更舒服?裴晏禹未曾经历,无从想象。他把货品都一一放好,再想到麦则他们说起MB和妓女时的语气,反而不以为然了。
虽然韩笠总是给人求之不得的感觉,但他其实哪里会求而不得?杜唯秋才是不可求,韩笠却是明码标价的。韩笠有一个价格,只要他能够付得起,就能得到。
他应该会满足客人所有的需求,包括成为客人希望他成为的样子。如果裴晏禹有足够的钱,或许能让韩笠成为杜唯秋,哪怕只有一天,抑或几个小时,让韩笠成为他印象中杜唯秋的模样。
想什么呢?裴晏禹为自己心里突然冒出来的想法感到羞耻。他抹了抹额头,忽然听见有人从外面进来。
一个妖艳的女声懒洋洋地问:“有没有人?”
“欢迎光临——”裴晏禹连忙起身,从店面的深处走出来,看到进门的还有韩笠,顿时愣了愣。
韩笠身边的女人看着眼熟,裴晏禹猛地想起她是早先时候来买安全套那群女人之一。
“还以为没有人看店,可以白拿走。”女人晃了晃手里拿着的酸奶,笑盈盈地说。
裴晏禹尴尬地走回收银台后面,又窘促地看了看韩笠。他看起来有些疲惫,气色却是很好。现在是凌晨四点多,裴晏禹猜想他是刚刚工作结束。
他将女人选购的酸奶扫码,看看正在往熟食柜方向走的韩笠,问女人:“你们是一起的吗?”
“我结我的。”女人从零钱包里拿出钱,回头对韩笠道,“韩笠,我先走了。”
韩笠拿着一份照烧鸡腿饭和一瓶茶饮料走过来,点了点头,对裴晏禹说:“便当加热。”
裴晏禹发现他买的茶饮料正是自己上回推荐给他的那一款,犹豫着是否该提醒他已经不打折,但最终没说。
“雨势大了。韩笠,借你的伞。”女人打开门后说。
他抬头瞥了她一眼,无所谓地说:“你拿吧。”
女人连谢也没有说一声,拿起韩笠放在门边的伞走了。
裴晏禹给韩笠结了账,抬头发现他已经拿着饮料走到用餐区落座,便把便当加热,送到他的面前。
街道上的梧桐树被雨水打落了不少叶子,黄的、绿的,像季节的更替。
裴晏禹把店外的地板拖了一遍,顺便将黏在瓷砖地板上的树叶扫开,立了一块提示牌。
他远远地望了一眼对面的酒店,见到大堂依旧明亮,但道路上静悄悄的,没有过往的车辆。
韩笠依旧坐在用餐区吃便当,心不在焉的模样看起来并不饿。裴晏禹坐在收银台后面,满心好奇地看了他好几回。他似乎有心事,时不时地望着窗外的雨发呆。
外面偶尔传来打雷的声音,却不足以打破室内的平静。按说两个人在一个独立的空间里,这么长的时间不说话,免不了尴尬,可裴晏禹也想不到要说些什么。
或许就这样各自坐着,也挺好。裴晏禹重新找出流行病学的课本来看,不知不觉间,雨下得更大了。
“有打火机吗?”忽然,韩笠问。
裴晏禹蓦然抬头,发现他已经吃完了饭,来到收银台前。他连忙点头,放下书从一旁找出打火机,介绍说:“有两种,您要哪一种?”
“便宜的那种。”韩笠不甚自在地多解开一颗衬衫的纽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