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苹-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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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从什么时候开始在意韩笠?真的是从计程车里的那个吻吗?
轰隆!——雷声再次让房间震动。
啊!裴晏禹在心里叫了一声,极度的快感瞬间垄断他的思路。
韩笠突如其来的温柔,让皮肤上的伤痛瞬间变得又轻又薄、又瘙又痒。不行,这样不可以……裴晏禹的心脏错乱地跳着,快感逼着他往前迈步,可他走在细细的钢丝绳上,想要落往深渊,却得知自己站在一个镜面。
“唔……”裴晏禹哭得连鼻涕也淌出来,想从韩笠的怀里逃离,皮带勒得更紧,痛楚不足以帮他忘记冲动。
裴晏禹才得知:由爱带来的痛苦,会比由伤害带来的痛苦更多,它由表及里,阵阵丰盈、阵阵刺痛。
裴晏禹的挣扎更像是讨好,不断扭摆的身体在韩笠的臂弯里像是**的动物。韩笠想起那夜被欲望控制的自己,他的样子有多丑陋,裴晏禹这辈子都想象不到。
哐啷、哐啷。
列车的声音再次出现在韩笠的脑海,他知道那时裴晏禹正要回家,他当初多么想和裴晏禹一起回家。
那难道不是回家的列车吗?
是回家的列车吧。这些密密麻麻的吻像是午后的阳光,也像是午夜的星,落在裴晏禹的身上,他分不清这是韩笠对他的引诱还是惩罚。他当然爱韩笠,但是,韩笠爱他吗?这是爱吗?
裴晏禹几乎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意识。他神往已久、求而不得,痛苦不已。他无法呼吸足够的空气,哭泣更令他的大脑缺氧。
为什么要惩罚他……
不是,这不是惩罚。
他们相爱,相爱的人做这种事,怎么会是惩罚?
悄悄燃烧的火苗忽而在裴晏禹的心头窜起百丈烈焰,一种恨不得将自己完全撕开,将自己完全向韩笠敞开的冲动迅速地占领思想的高地。
突然之间,裴晏禹的挣扎有了新的意味。
他明明动弹不得,却完全自由,韩笠为之错愕,看见裴晏禹通红的面孔忽然变得异常清晰。
除却了痛苦的欲望让裴晏禹的表情显得明朗而热烈,他想到了什么?想说些什么?韩笠在一瞬间,产生犹疑。
“唔……”裴晏禹好不容易跪起,颤抖的双膝却支撑不住他的身体。
韩笠伸出手,指尖在他的脸颊上停留两秒,最终兹拉一声撕开胶布。
“狠点儿,别停。”裴晏禹说。
闻言,韩笠怔住,但裴晏禹说完话的下一秒,已经张开了嘴巴。
证明给他看。裴晏禹用最后的力气挣扎,企图挣开捆绑自己的皮带,向韩笠证明。
他可以承受,只要是由爱带来的痛苦,就算是千百倍,他都可以承受。他触碰韩笠发怔的面孔,摸中他的嘴唇,迅速地吻过去,舌尖径直钻进他的口腔里。
韩笠回过神,呵地笑了一声,抱紧裴晏禹的身体,手却往下抓。
裴晏禹又开始发抖,比刚才更加剧烈,却执拗着回头,张着嘴,像岸上扑腾的鱼,需要唾沫才能活下去。
韩笠俯身,抓住那条皱巴巴的领带,凑近他的耳边问:“干什么?你的唯秋哥不是很温柔吗?还是你做梦也希望他像我对你这样?你喜欢这种,嗯?”
闻言,裴晏禹的心头骤寒。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努力支起自己的胳膊,泪水却浸透领带。
“是,我喜欢。”裴晏禹喘着粗气,“韩笠,我喜欢这种。”
韩笠的心仿佛焦了,被烈火烧得要化为灰烬。他用力地扯掉领带,裴晏禹的脸因此变得痛苦狰狞。直到他睁开眼,红通通、泪汪汪的眼睛狠狠地盯着韩笠,韩笠才知道,是什么比火焰还要炽烈。
“你怎么不死?啊?”韩笠的一只手钳住他的后颈,另一只手压在他的后腰,“死了化成灰,我也好把你全部咽进肚子里。”
裴晏禹明明双膝已经虚软,却总能从身体里找到一星半点的力气,让自己承受韩笠。他痴往地笑,分明痛苦,却笑出声音。
“笑什么?”韩笠掐着他的下巴,问。
裴晏禹睁开眼,泪水却模糊他的视线。他看不清韩笠的面庞,说:“和韩笠在一起,开心。”
第68章 叠加的真伪…11
窗外的雨声渐渐地浅了,裴晏禹睁着眼,迷迷糊糊间,看见韩笠在小阳台外抽烟的身影。轻薄的雨水落在他的身上,迷蒙一片,如同被水泼湿的颜料。不知怎么的,裴晏禹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以为韩笠会慢慢晕染进夜色昏暗的雨幕里,消失不见。
裴晏禹忍着周身的疼痛,好不容易从床上爬起来,想找韩笠去。可没想到,他的双脚落地,才晃晃悠悠地站起,双手才离开床架,便不受控制地摔倒在地。
听见屋内的声响,韩笠回头,烟灰落到手背上。他仔细一看,发现裴晏禹已经不在床上,大吃一惊,立刻丢掉剩下的半支烟,冲进屋里。
看见倒在地上、正费力地坐起的裴晏禹,韩笠收紧的心脏放松下来。他没有立刻上前,而是眼睁睁地看着裴晏禹忍着疼痛重新爬回床上。
因为四肢被捆绑得太久,又曾经挣扎得太使劲,裴晏禹的双手双脚能重新活动以后,分明不听使唤。韩笠早就回来了,可他只生生地看着他,并不上前帮忙。裴晏禹的心凉得像淋了整夜雨的阳台,终于坐回床上,气喘吁吁,一身冷汗。
他的双腿在发抖,房间里的灯光很暗,但韩笠看得清清楚楚。他抖得十分厉害,连床也发出轻微的声响。韩笠皱眉,看着他静默地坐着,只有不受控制的伤痛代替他发出声音。他的呼吸也很吃力,但发抖的声音几乎盖过他的呼吸声。
裴晏禹呆呆地坐着,对着地板出神。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试着张嘴发出声音:“韩笠,能把空调的温度调高点儿吗?”说完,他发现因为气短,自己起初喊韩笠的名字时,说不定没能真正发出声音。
“是冷?”韩笠问他发抖的原因。
裴晏禹不明所以,扭头看他,说:“有点儿。”
韩笠冷眼注视他片刻,拿起书桌上的遥控器,将室温设定往上调。正在此时,他突然听见裴晏禹叫他。他的手停在半空中,俄顷,放下遥控器,问:“什么?”
“我不会辜负你,但如果有一天你觉得自己被我辜负,你可以毁了我。”裴晏禹凝望着他的眼睛,浅浅呼吸,“韩笠,我爱你。”
他的瞳孔深邃,深处有微光,透过黑暗,照进韩笠的心底。韩笠皱起眉头,鼻腔却酸得发疼。轮到韩笠发抖,却是因为热。半晌,韩笠深吸了一口气,吐出来时,宛如叹息。
“你说的。”韩笠的声音微微沙哑。
裴晏禹的神色未动,好像什么都没有经历过,好像身上没有一丝伤。他的嘴角牵出一抹带着疲惫的微笑,异常温柔。他点了点头,道:“我说的。”
听罢,韩笠猛地提起一口气。他快步走到裴晏禹的面前,弯腰将其抱进怀里。这很疼,韩笠知道,因为裴晏禹又开始发抖了。
可裴晏禹非但一声也不吭,反而回抱他,双手轻抚他的后背,说:“我爱你。”
韩笠嗯了一声。
裴晏禹在这个轻微的声音里听见无尽的委屈,他放在韩笠背上的手微微一顿,重复道:“我爱你。”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反反复复地说这句话,哪怕已经满身伤痕。
韩笠同样想不到裴晏禹会不断地向自己重复“我爱你”。
裴晏禹的感情表达往往直接而真诚——起码在韩笠得知杜唯秋的存在前如此,可是像“喜欢”、“爱”这样的字词,却不像裴晏禹能说出口的字眼。韩笠心想:自己确实将裴晏禹逼到了无路可退的地步。
从开始到现在,裴晏禹已经不止一次地向他告白。可是韩笠回想起来,自己却一次也不曾对裴晏禹说些什么。裴晏禹虽然从来不问,神情却偶有如赴死般坚定和壮烈,由不得韩笠不动容。
白天在办公楼里遇见的那个女人,似乎是杜唯秋的妻子?韩笠想起她眼神里的愤然和不屑,心中依然疑惑。
那个女人的表情带着对某件事的肯定,韩笠猜想或许她知道一些自己不了解的事情,所以才会表现出那种对真相的嘲讽。
杜唯秋和裴晏禹以往真的没有朋友以外的关系吗?思及此,韩笠的眉头紧皱。
但他晃了晃脑袋,将这个念头从脑子里甩出去。
哪怕他们真有什么,也是从前了,一直纠葛于从前没有意义。即使他和裴晏禹的关系建立在那段过往形成的地基上——韩笠的心再度一梗,现在要建造的也是完全不同的建筑物,他选择相信裴晏禹给他的现在。
从药店里把药买好,回家的路上,天已经蒙蒙亮了。
韩笠路过面店,发现以往生意火爆的店面正要开市。
此时回去裴晏禹大概还没睡醒,韩笠稍微等了等,买到了晨间的头两碗锅盖面。
下过雨后微凉的早晨,随处可见麻雀在电线杆上叽叽喳喳地乱叫。
这几乎是每天早上吵醒韩笠和裴晏禹的声音。
韩笠回到家里,发现卧室的灯已经打开,他朝里喊了一声,问:“起来了?”
“嗯,醒了。你去哪儿了?”裴晏禹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韩笠换了鞋,入内看见裴晏禹正倚在床头发信息,不答反问:“怎么一大早的……”
裴晏禹抬头看见他竟拎着两碗面,吃惊地丢下手机,下床问:“去买早餐了?”
“嗯?”他向裴晏禹示意还有问题没回答。
“哦,我爸昨晚给我打电话,我没接着。”裴晏禹挠挠脸颊,“刚才打回去,才知道我妈离家出走了。我正给我妈发信息。”
“离家出走?”韩笠听罢惊讶极了。
这可算是家丑,裴晏禹感到很不好意思,尴尬地笑了笑。
韩笠把面放在床头柜上,揭开盖子,房间内瞬间面香四溢。他瞄见床上的手机又亮了,提醒说:“有信息了。”
“哦,好。”裴晏禹连忙拿起手机,坐在床边继续给韦柳钦回信息。
读罢母亲的信息,裴晏禹不由得眉头紧蹙,他沉了沉气,思考着如何回复。
韩笠捧起面碗,挑了一小筷子的面条递到裴晏禹的嘴边。
裴晏禹满脑子都在想着回信息这件事,瞥见出现在嘴边的面,惊喜地转头。
韩笠淡淡一笑,用眼神示意他张嘴。
裴晏禹张开嘴巴让韩笠给自己喂了一口面,晨间的疲劳和饥饿瞬间一扫而空,他冲韩笠笑,很快确定了回复的内容。
这条信息回复以后,如同石沉大海,裴晏禹等了一两分钟也没有等到韦柳钦的回复。
韩笠看他心事重重,一边喂他吃面,一边问:“怎么回事?”
想起事出的原由,裴晏禹啼笑皆非。他接过韩笠手中的面碗和筷子,自己吃起来,并把了解到的事情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韩笠。
原来,裴晏禹的父母又因为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吵架了。
就在两天前的晚上,加班回到家中的裴榷发现家里没有做好饭菜,饥肠辘辘的他立即把妻子训斥了一顿,说妻子呆在家里不做事,做丈夫的在外头忙碌至深夜,回到家中连口热饭菜都吃不上。
这一回,韦柳钦没有像以往那样忍气吞声,而是选择愤然出走了。
她去的是花鸟市的妹妹家,裴榷两天后不见妻子回来,才选择给裴晏禹打电话,让他去劝韦柳钦。
而裴晏禹经过与韦柳钦的沟通,了解到的则是另一种真相:那天韦柳钦之所以没做饭,是因为裴榷傍晚给家里打电话,交代她不做饭,等他回家以后再做。谁知裴榷回家后竟完全忘了这件事,转而咒骂她一无是处,韦柳钦忍无可忍才选择出走。
这真是一场糟心的婚姻。韩笠听完裴晏禹的讲述,如是腹诽。他看得出来裴晏禹对此也颇不耐烦,问:“你和你妈妈怎么说的?劝她回去?”
闻言,裴晏禹撇撇嘴,直接将手机递给韩笠。
韩笠好奇地接过手机来看,读完母子二人的对话,哑然无语——
韦柳钦:晏禹,我知道这些年来我和你爸的矛盾对你的影响很大,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好好地考虑自己的问题。你是一个男人,跟男人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下场?妈妈是为了你好。如果你肯回心转意,妈妈现在就回家,否则,你自己服侍你爸去吧!
这正是那条让裴晏禹沉吟良久的信息,读完这条信息以后,裴晏禹吃了一口韩笠喂的面条。接着,裴晏禹回复说:你想和他离婚吗?
韦柳钦始终没有回复这个问题。
韩笠把手机还给裴晏禹,说:“她可能想不到你会这么问吧。”
裴晏禹无奈地扬了扬嘴角,点点头。
“她也不会想离婚。”韩笠说。
裴晏禹苦笑着,又点了点头。
裴晏禹出身在一个非常传统的家庭,带着浓重的封建大家长遗风,韩笠第一次光临时已经切身地感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