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的距离-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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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眷没有理会他。
　　乔寄夹起一块鸡肉递到他面前，晃了半天，林眷的目光这才慢慢从远处收了回来。
　　乔寄缓慢地移动着筷子，确定他的注意力已经拉回来了，才将鸡肉塞进林眷的嘴里。
　　林眷咬着鸡肉，看着他的盒饭。
　　乔寄看了看自己的盒饭，又看了看他。最后认命地从自己盒饭里又夹起一块鸡肉，送到林眷嘴边。
　　林眷想也不想，张口就吃。
　　……好像在投喂了家里的宠物犬。
　　然后宠物犬依旧死死地盯着他手里的盒饭。
　　“这是我的。”乔寄强调。
　　林眷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乔寄觉得自己好像看到有口水从他嘴边流下来了。
　　“最后一块！”乔寄终于败在那闪闪发亮的目光中，又夹起了一块鸡肉送到林眷嘴边。
　　林眷张口连筷子一起咬住，然后就不放了。
　　乔寄服了：“喂……”
　　林眷根本没理会他，咬着筷子，眼睛还盯着他的盒饭。
　　“齐清没喂饱你吗？”
　　林眷没有回答。
　　“张口！”乔寄突然喝了一声。
　　宠物犬乖乖地张开了口，等待着下一次投喂。
　　乔寄忍不住笑了：“你可是导演啊，威仪呢？”
　　林眷像是完全没有听懂。
　　乔寄侧着头看着他，突然觉得这样张着口等投喂的青年有点可爱。
　　他又夹起一块鸡肉，却没有送到林眷嘴边，只是往他眼前晃了晃：“下次拍电影让我当主角，这块鸡肉就给你吃，好不好？”
　　林眷张着口目光随着鸡肉移转，就是没回答。
　　乔寄玩得手有点累了，终于放弃地将肉送到林眷嘴边。
　　但出乎他意料的，林眷居然合上了嘴巴，然后转身慢吞吞地走开了。
　　乔寄愣了好一会，脸就黑了。
　　——下次拍电影让我当主角，这块鸡肉就给你吃，好不好？
　　林导的立场坚定得让人想骂娘。
　　***
　　等下午的拍摄开始，林导的立场就更分明了。
　　乔寄吃NG的次数再创记录，到最后不只是他，就连陪着NG的叶然都有点吃不消了。
　　“我也觉得有点耳鸣了……”
　　“抱歉……”乔寄只能道歉。
　　叶然笑着拍了拍他：“也不是你的问题。就是……林导似乎对你要求特别高。”
　　“我觉得他是在整我。”乔寄翻了个白眼。
　　叶然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也不搭话。
　　乔寄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准备开始新一次的拍摄。
　　周围开始安静了下来，乔寄下意识地往林眷的方向看了一眼。
　　林眷似乎也正看着他。
　　直白而纯粹的目光，仿佛一直看进了他的灵魂。
　　乔寄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脏怦怦地剧烈跳动了一下。
　　***
　　这一天之后，乔寄就越发地难熬了起来。
　　演的明明是个龙套，戏份并不比布景重要，NG的次数却比主角配角加起来都要多。到最后连叶然都没忍住，私下问了他一句，是不是真的把导演得罪狠了。
　　“今天拍到现在还没过……老子从来没试过这么窝囊，剧组里的人都从嫌弃我变成同情我了。”乔寄对着电话那边的殷南汇报，开拍三个多月，他都已经气麻木了。
　　“之前拍一天没过都没把你换掉，半天不算什么。”殷南敷衍地安慰他。
　　“够了，换个话题吧！”
　　殷南似乎笑了一下：“对了，《长歌》要上映了，你要去看吗？暑期档，七月三日星期五。”
　　乔寄一点都不喜欢这个新话题。
　　电影《长歌》的一部古装剧，剧本角色他都很喜欢，当初选角时他花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去揣摩角色，最后却败在了一个带资进组的演员手里。
　　“有什么好看的，花钱买的主角，能演出什么好东西？我等着看电影怎么亏呢。”
　　“宣传做得挺好的，观众的期待度也挺高，我还想说给你弄两张首映票，既然你不要，正好省了。”
　　乔寄的表情扭曲了一下，表示：“不稀罕！”
　　　　
　　　　☆、第十章

　　虽然嘴上说着不稀罕，可到了周末，因为连续两天都没有拍摄任务，闲得慌的乔寄还是忍不住偷偷摸摸地到附近的影院买了票。
　　导演是他仰慕的名导，剧情是他喜欢的剧情，角色是他喜欢的角色，剧组资金充裕，虽然演员不够顶尖，但拍出来的效果……即使乔寄不愿意，也必须承认，这是个好作品。
　　当然如果主演是自己，就更好了。
　　一直到走出影院，乔寄都还抹不去心里的那一点点嫉妒，走起路来也是心不在焉的。
　　所以流里流气的声音响起时，乔寄还以为是跟他说的。
　　“小哥，借点钱花花吧？”
　　乔大明星摩拳擦掌地正要表示自己心情不好，一抬头才发现人家根本不是跟他说话。
　　被堵住的人是个身穿白色衬衫配灰色裤的瘦弱青年，头上顶着鸭舌帽，要多眼熟有多眼熟。
　　乔寄想也不想就转向另一边的出口。
　　他现在一点都不想在休息时间看到这个人！
　　“小哥，看你这一身名牌，也不缺那点零花啊对不对，借兄弟们一点嘛。”
　　“喂，说话啊，不会是傻子吧？”
　　“哎哟，还真傻啊？傻归傻，还长得挺好看的，要不要跟兄弟们去玩玩？”
　　玩你个大头鬼！这都是多少年前的台词了！
　　乔寄一边在心里吐槽，一边忍不住地回头张望。
　　周围确实再没有熟人了。护花使者似的齐清没在，终极大BOSS林家哥哥也没在。只有林眷一个人站在影院门口，被四个小混混围在了中间，像狼口下的小绵羊。
　　“这家人在搞什么鬼……”
　　这边乔寄很暴躁，那边的小混混也很暴躁，直接就推了林眷一把。
　　“喂，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倒是说话啊！”
　　林眷摇摇晃晃地往后退了两步，傻傻的也没见有什么反应。路人显然都不想惹麻烦，只远远地绕开，谁都没上前帮忙。
　　乔寄皱了眉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见死不救他恐怕是做不到的。
　　正迟疑着，那小混混又用力地推了林眷一下，最后干脆捏着他的脸颊一拧：“你是哑巴还是傻啊，说话啊！”
　　“啊——”林眷像被按到了什么开关似的，突然就惊天动地地尖叫了起来。
　　几个小混混连带路人都被他吓到了。
　　气氛诡异地凝滞了一下，最后还是推人的小混混先反应过来，用力地推了林眷一把：“你有病啊？”
　　林眷还在尖叫着，被他这么一推，站立不稳地又退了一步，然后就疯了似的，扑上去就又抓又打。
　　小混混被打蒙了，半晌才掐住林眷开始反击，他的同伴也反应过来了，一窝蜂地扑上去。
　　五个人扭成一团，林眷顿时只剩下挨打的份。
　　“老子这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吧……”
　　乔寄在心里为自己默哀了一秒，闭眼冲了上去，一把抓住呆在那儿已经完全停手只会尖叫的林眷就往自己怀里带，一边挡住其中一个小混混的攻击，抬脚就向另一个人踹过去。
　　那几个小混混早已打得昏了头，也不管冲进来的是什么人，揍不到林眷就揍乔寄，刚开始乔寄还能反击一二，但他还要护着林眷，而林眷还在挣扎，他左支右绌，到后来实在是双拳难敌四掌。
　　好在乔寄也没指望能打赢，一边闪躲着一边只想突围而出，那小混混们看出他的意图，也开始围堵拦截，反而打得少了。
　　就这样来回纠缠间，乔寄只觉得脸上一痛，眼前一亮，鼻子上的墨镜被撞掉，他愣了愣，背上又挨了一拳。
　　“咦，这张脸有点眼熟啊。”然后他听到其中一个小混混说。
　　乔寄心中一动，突然大喝一声：“你们还认不出来吗？还是想让豹哥来跟你们算账？”
　　那四人被唬得动作一滞，乔寄不敢迟疑，拽了林眷就往外跑。那四人这才反应过来被骗了，叫喊着要追，但已经慢了一步。
　　乔寄拽着林眷一路跑出好远，左拐右拐地躲到街心公园里，确定对方没有追上，才慢慢停了下来，脚一软往前跪了下去。
　　林眷跟着栽了下去，整个人压在乔寄身上，嘴里还在尖叫着。
　　“闭嘴！”
　　尖叫居然迅速停止了。
　　乔寄翻了个白眼，挣扎着爬起来，又将林眷拉起，顺手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
　　身上脸上被打伤的地方开始传来刺痛，乔寄摸了摸自己的脸，倒抽了一口气。
　　林眷似乎在看着他，又似乎什么都没有看。
　　乔寄瞪了他一眼，最后叹了口气：“我就是上辈子欠了你的吧……”
　　林眷没有回答。
　　乔寄捏着他的下巴左右打量了一下，青年的脸上也被揍出了一块青瘀，乔寄忍不住用指头摁了一下，林眷“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乔寄又叹了口气，也没问他，熟门熟路地伸手去摸他口袋里的手机。　
　　林眷捂着口袋转着圈要躲，但乔寄已经有经验了，出其不意而且动作迅速，十个林眷加起来都抢不过他，手机飞快地易了主。
　　这一次林眷居然没有失控，他只是呆呆地盯着自己的手机看了一会，伸手来抢。
　　乔寄想也不想就把手机往头顶一举，林眷的手也跟着举起，好半晌才抬头去看。
　　差一点，没够着。
　　青年痴痴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又过了好一会才原地蹦了蹦。
　　还是没够着，反而整个人失了重心，整个人撞到了乔寄身上。
　　乔寄退了一步，林眷也没在意，依旧抬头看着自己的手机，过了好久，才又原地蹦了蹦。
　　又一次撞上乔寄，手机还是没够着。
　　乔寄被撞得暴躁了，直接站到一旁花圃边上，开始左躲右闪地举着手机翻通讯簿。
　　高度增加和目标的随机移动似乎完全没有影响到林眷，他依旧在原地不停地蹦跶着，也没想起来要跟着站上去。
　　乔寄被他蹦跶得心烦意乱，好不容易才翻出林漠的电话，直接就拨了过去。
　　那边一下就接通了，林漠的声音传来过来：“小眷？”
　　“眷你个头，你们是怎么搞的，放他一个人在大街上逛，也不怕他被车撞了还是被人拐了！老子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管这闲事，麻烦你们不要再有下一次了好吗？明知他脑子有病就别放他出门啊！”
　　一口气吼完，乔寄的理智才终于回笼，然后他就后悔了。
　　林眷的原地蹦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手还维持着高举的姿势，被按下了停止键似的。
　　这个人……听得懂。
　　乔寄下意识想要解释，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看着林眷，发现林眷也正看着自己。
　　就像正常人一样。
　　两个人的距离竟是如此地近，近得让乔寄觉得，自己能感受到林眷的呼吸。
　　近得，让乔寄觉得，林眷能听得见自己失控的心跳声。
　　　　
　　　　☆、第十一章

　　“究竟是怎么跑出去的？”
　　拿着电吹风，林漠有些无奈。
　　坐在椅子上的青年难得地安分，刚洗完的头发还湿哒哒的，无力地垂在脸颊两边，让他看起来稚气又乖巧。
　　“小眷不开心吗？”
　　青年没有回答，镜子里的他看起来呆呆的，谁都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林漠等了一会，也没追问，只细心地给他吹着头发，好半晌才又继续道：“下次不能再这么跑出去，哥哥跟齐清都会难过的。”
　　林眷还是沉默着，直到头发吹好了，林漠将电吹风收起来时，他突然伸手抓了林漠一下。
　　林漠笑了起来：“现在不难过。好了，小眷该睡觉了。”
　　像是得到了什么指令，林眷听话地站了起来。
　　“今天讲什么故事好呢？”
　　林眷没有理会他，摇摇晃晃地挪到一旁巨大的书柜前，准确无比地抽出了一本书。
　　书的封面色彩斑斓，看起来很有几分诡秘的味道。
　　林漠拿过书，盯着书名下面“超感犯罪心理小说”的注释看了三秒，长长地叹了口气：“好吧，就这本吧。”
　　***
　　周一的太阳格外灿烂，但乔寄的心情就不是那么灿烂了。
　　他不知道是因为那时当着眷的面说他“脑子有病”所以觉得愧疚，还是因为那天晚上，某一个瞬间突然失控的心跳。
　　他只知道从这一天起，他突然变得不敢跟林眷接触。
　　越是不敢，失误就越多；失误越多，拍摄的时间就越长，就越是无法避免跟林眷接触。
　　简直是一个恶性循环。
　　可乔寄没有办法。
　　他甚至想过是不是狠下心来找林眷道个歉就好了，却又始终下不了决心。
　　“唉……”
　　“要不请两天假休息一下吧？”殷南隔着电话都听得出来，他的状态并不好。
　　乔寄没有回答，他不想这样逃避。
　　“再看看吧。”
　　殷南沉默了一下，也没有坚持：“明天我有空，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