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r.凛-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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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时候我们要有勇气去切断自己的后路，不是吗？”

　　这句话最后裹着秋风一起送到了耳边，浅凉又淡薄。

　　手被轻轻的捏了捏，他回过神听沈礼问：“你在想什么？”

　　“在想诊所选址的问题，想选一个稍微偏远一点的地方，安静。”

　　沈礼补充：“如果偏远的地段没有合适的店铺租赁就找离家近的或者交通方便的，这样可以早点见到你，来回下班也安全。”话音刚落又突发奇想，“不如你就在家里做得了。”

　　“那就太胡闹了。”

　　得有多大的心才会像所有病患暴露自己的家庭住址啊。

　　沈礼也知道不靠谱，跟着笑：“是挺胡闹的，我大概是因为太舍不得你了所以才会这么胡思乱想。”

　　明明是日日夜夜相见，何来想念。

　　可江凛没直接这么说，因为曾几何时他也有过这样的情绪，一分钟见不着就焦虑地坐不住，一天下来不知道心里将人念叨了多少遍，小说里把这个叫做思之若狂。

　　“我有点羡慕他们。”沈礼忽然说道，“羡慕周奕恺，章昭然，甚至你之前的上司，我羡慕前两个人参与了我未曾参与过的你的世界，羡慕你的上司能够跟你有很长一段时间的朝夕相处。”

　　这话单单说出来就已经很显小气了，可沈礼从来不在乎这些，一番话说的流畅又自然，哪里有半点非本国人的语言障碍。

　　不知不觉室外又下起了雨，只是窗户开了一条小缝儿，风进来的不多自然也不凉，沈礼手上的温度还在持续不断地传到江凛的手腕上，不轻也不重，力度刚刚好。

　　其实不太记得两个人在一起已经度过了多少个年头，只是恍然间回想起过去的事情还是觉得历历在目。

　　那时他刚刚被U国最好的国立大学录取，一时间不知道不知道被多少人称赞是块学习的好料子，就连许久都没有联系过的小学校长都恨不得拉出一条横幅体现一下学校的教育水准。

　　其实八杆子都打不着关系，江凛之所以能考上那所国外的大学全是靠大学四年睡在图书馆里整理文献学外语。

　　可江凛很喜欢看到这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就好像这些就能把自己的努力体现的更少一点，天分显得更多一点。毕竟勤奋需要的只是毅力，然而天分则是老天爷赏饭与否的问题，沈礼就是那样幸运的人。

　　不同于沈礼从小父母给与的最好的教育和生活环境，沈礼从小是在孤儿院长大，话说回来本是不愁吃穿，奈何造化弄人，本就有家族性心理障碍的沈礼遭遇领养后的恶毒对待后，整个人变得越发的奇怪。即使沈礼不详细的叙说，江凛也能明白。

　　先天性精神障碍本就如同一颗隐藏在深处的□□，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在你心里爆炸，可你却清清楚楚的知晓这件事是必然，避无可避的必然，躲不过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爆发的必然。

　　“你怎么了？”

　　他忽然回过了神，一双漆黑的双眸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口中道：“我没事。”

　　坐着的那人眉头跟着轻轻皱了起来，话语中透露着肯定：“可你看起来很难过。”

　　是很难过，莫名的难过，只要想起沈礼的过往他的负面情绪就如同被洪水冲塌了的堤坝。

　　“那么明显？”可能是习惯了坦诚相对，难过的这点情绪被发现了也不遮遮掩掩，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下来。

　　沈礼点了点头，没有安慰也没有追问，只是歪着头想了一会儿道：“听说Z镇十月份左右的时候有很多篝火活动，热闹的不得了，我们也去看看吧，左右你筹备自己的心理诊所还要等一阵子，我现在手里头也没什么活儿，搭伴儿去看看篝火活动也当是散散心。”

　　江凛答应了。

　　可他心想：到底是同在一个屋檐下，你最近接的项目画恨不得能塞满两大沓文件夹，真以为我看不到吗。






第14章　冰上的火舞（1）
　　虽然说应下来要跟着沈礼一起去K镇，可是也就真的只是说说，每天奔波于各种事务当中哪里有心情考虑这些，倒是周奕恺听说了这件事情天天跟着惦念着。

　　“嘿，我们头儿说最近不忙，加上我上次那案子办得好，就干脆给我放一周假让我休息休息。”

　　沈礼之前也是无意间将行程说漏了嘴，现在知道周奕恺的打算也只能说：“你们头儿还挺体贴人的。”

　　“沈礼你是不是不太高兴，我怎么听你的语气不太快乐呢？”

　　沈礼一边想我要是真能快乐起来我就跟你一样了一边极有绅士风度的笑了笑：“没有。”

　　周奕恺有时候在这个方面是真的愚钝，他倒没存什么逗他的心思，单纯的问问罢了。

　　江凛又是何等的心思剔透，眼睛一扫就看明白了，可偏生江凛还挺喜欢跟周奕恺出去走走的，就权当没看出来，闷了沈礼好大一口气。

　　要说周奕恺粗枝大叶，可真到需要整理相关素材的时候倒是比江凛和沈礼还要麻利。

　　“住店一定不能住网上炒的特别火的著名店，又贵还不一定好，除了地理位置方便可能啥都剩不下，你看这家，一家民宿，比网上爆红的那个农家乐便宜了整整一大半！”

　　“吃一定要吃当地最有特色的菜，而且要到一点店小但是味道十分地道的店，不然跟白跑一趟没区别。”

　　“听说那儿还挺凉的，而且篝火都是晚上才有，衣服一定是能多带多少就多带多少。”

　　“你们喜欢吃什么味道的方便面？”

　　这问题倒是让江凛一愣，沈礼在一旁折衣服说：“家里没有方便面，但是冰箱里有冻饺子，给你煮几个？”

　　“我不吃饺子，我是问你们想吃什么味道的方便面，一会儿下楼顺带给你们买了。”

　　“出门还要带方便面吗？”江凛不解，沈礼就更不理解了，这东西两个人都是嫌弃不健康而且没营养因此几乎不碰，家里头都不肯吃出了外面面对各种各样的当地小吃，谁还能想起方便面。

　　“嗨，这就是你们不懂了。”周奕恺背着手在屋子里转悠，嘴上说的头头是道，“你们出去玩大多都去的是欧洲，且不说住的酒店好不好，再差也不可能住的跟乡下农村似的吧？饿的时候即便周边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酒店总是能给你们提供的，可咱们这次去K镇可不一样，那到底是个小镇子，吃的东西也都是当地的小吃，要是有个水土不服什么的你们没点儿储备干粮到时候不得哭死。”

　　“K镇的篝火活动那么火，方便面总是能买得到吧……”

　　“……”

　　沈礼说的特别有道理，周奕恺心中如是道。

　　&&

　　十月二十号，小雨。

　　　　周奕恺，江凛，外带着昨天通宵了一宿赶绘画项目的沈礼终于抵达K镇。

　　一路上从飞机倒巴士，又从巴士打出租，结果大雨天山路不好走，出租车一个抛锚就把仨人全部抛在了路牙子上。

　　沈礼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到了住处衣服不换脸也没洗地倒在床上补觉。

　　江凛把明天要穿的衣物拿出来，简单的收拾一下后走出了房间，意料之中地看到周奕恺点了根烟站在门口。

　　江凛说：“背着点人，这儿应该不让抽烟。”

　　周奕恺笑着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的机灵相：“我都看过了，没写禁止抽烟。”

　　江凛往前走着，周奕恺就在后面跟着，外头的我雨淅淅沥沥在下，两个人走到刚好能遮到雨的地方才停下了脚步。

　　忍了一忍，没忍住。

　　江凛朝着周奕恺摊开左手：“也给我一根。”

　　两个人其实都没烟瘾，可在这个关键点上都忍不住想借助烟缓缓情绪。

　　周奕恺说：“别紧张，不会让沈礼出事的。”

　　江凛没说话，倒也不能说是不信任周奕恺，可事情总是有说不准的时候，紧张也是在所难免。

　　周奕恺看他不说话，动脚趾头都能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十分歉意地抓了抓头：“我也没想到她能跟上头的人汇报有你这号人物。”

　　他说的是他们部门的一个女警察，挺年轻的，以前不在市级警局，也是刚调过来没多久，大概是因为都是年轻人的缘故总喜欢跟周奕恺混在一起，女孩平日里又对心理学好奇，周奕恺就夸张了一下曾经江凛在心理学上做出的贡献，谁曾想这竟然给那小女警心里种下了种子，当这镇子发生失踪案的时候就写了封报告给上方领导，可想而知那孩子对江凛的印象得有多么深刻。

　　“也不全怪你。”他抖了抖烟灰，胸口还是觉得闷，嘴上倒是张口就来的云淡风轻，“本来就是让她拟定你们这次行动的名单，即便你以前没有跟她提起过我，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搜个心理学家还是很容易的。”

　　“可也不一定就刚好能搜到你啊。”

　　这话说的倒也对，可事情发生都发生了，当时江凛还在之前的那家心理诊所做事，警察亲自到诊所来向江凛请求帮助，这事儿要是想推也是不好推脱的，更何况这中间还夹杂了一层母校的关系。

　　周奕恺看他紧张自己也跟着紧张起来：“头儿说无论如何要保障你的安全，只有你才能撬开那罪犯的嘴。”

　　“嗯，我知道。”

　　这话其他警官也说过。

　　可是他们都是高抬了江凛，他从来没有足够的把握面对那样一个罪犯，一个拥有爱丽丝综合症和被迫害妄想症的孩子。






第15章　冰上的火舞（2）
　　江凛第一次知道爱丽丝梦游综合症是在U国念书的时候，导师下达任务让每一个学生都寻找一个病患群体为孩子的疾病案例，这才在厚厚的一沓文献里找到这个词汇。

　　爱丽丝梦游综合症，英语叫Alice　in　Wonderland　Syndrome。患有爱丽丝梦游综合症的孩子通常会或长或短地产生视觉性障碍，这种障碍使得他们有时候发现自己变成了很小很小的形体，而周遭所有看到的物件儿都在逐渐变大，亦或者是发现自己突然性地拥有了更大的形体，而周遭之物则全都变成了缩小版的物件儿，一根手指头就能把一栋房子推倒似的。

　　这种视觉障碍的疾病一般发生在孩子身上，而随着这些孩子的成长，这些症状也会慢慢的消失，当然凡事都有个例，也有一些人即便度过了漫长的青春期，直到最后参加了工作以后偶尔还是会有这种视觉障碍，然而也并不算太碍事。

　　本来这算不上心理疾病，不过是医学上罕见的一种眼疾罢了，可如果有着这样一种眼疾的孩子又拥有着强大的被迫害妄想症呢？

　　他吐出一口烟雾，周奕恺通过那层浅淡又朦胧的烟雾中看到了他的神情，带着几分怜悯，带着几分无奈，亦带着几分坦然。

　　周奕恺问他：“我其实一直都想问你你是怎么推断出来那孩子有眼疾的？”

　　江凛纠正：“不是一般的眼疾，是爱丽丝梦游综合症。”

　　这个名字的定义是因为患者眼中所呈现的视觉有时候会像童话故事里的爱丽丝，因此用来贴切地形容这种眼疾。

　　“对对对爱丽丝爱丽丝！嗨，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也没听过几个故事书，哪儿分得清楚爱丽丝还是白雪公主的，不过我还真挺想听你说说你是怎么推断出来。”

　　“记号。”

　　“啊？”　周奕恺没听懂，尝试着接上话茬，“你是说我们发现的那两个死者身上的记号吗？”

　　江凛点了点头说：“你们找到的那两具尸体上有不同的英文字母，一个是那孩子写在死者的鞋子上，另一个则是写在了死者的裤子上。”

　　“这我知道。”周奕恺自从上次案子转了正之后天天琢磨着再办一件大案子显显自己的能耐，因此上头任务刚一派下来他就开始跟现场了，且不说这么明显的标记，就连现在那两个死者身上的胎记他都能准确的点出来，可是——“你就没想过这是两个人所写的吗？”

　　虽然只是字母而已，可是歪歪扭扭的样子谁能判定就是一个人所写。

　　“那只是视觉障碍，只属于病患视角里的时空和空间的扭曲，在此期间患者的身材体型其实从始至终都没有变过，因此他在留下记号的同时很有可能会因为他的视觉障碍而做出一些改变，比如当他的视野当中所有的事物都变大了的时候，他会因为害怕更想要将自己缩的小一些，当一个孩子蹲在地上，一只手抱着双腿，蜷缩着身体的时候，你觉得她的字迹会留在死者的哪个位置？写出来字母的流畅度又会是什么样子？”他瞥了一眼认真思考的周奕恺，捏着烟的那只骨节分明的左手侧了侧，抖掉了一层烟灰后才继续说，“反过来也是如此，当他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