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八异事录-第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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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照交代了这句,才觉浮沉几日的心稍稍安定下来,继续提裙往上走去,只是步伐依旧缓慢。
“姑娘。”喜鹊抬头往上面抬了抬下巴,“那位是陆家公子吧,我们走慢一些,免得碰面。”
她一心为了她着想,谁想云照瞧见陆无声,两眼一亮,原本慢如爬虫的速度突然就快如飞鸟,一步两个阶梯往上跨,看得喜鹊差点没晕过去,跟在后头又羞又急:“姑娘!姑娘!小碎步,小碎步呀!”
可云照哪里听得见,疾奔而上。
陆无声步伐不快,刚跟云老太太打过招呼,深知云照不喜登山,所以也没想她会来。这会听见脚步声,熟于耳中,心头一动,转身看去,就见她提裙疾走,动作快得像乘云前行。
多日不见,她还是一如既往有神采。他不由摸摸自己的脸,瘦了。
没心没肺的丫头,十年情分,说断就断,说放下就放下,说高兴就高兴,连个伤心难过的过渡也没有。
他没有挪步,就挡在中间瞧她,她要是不看路,就得撞着他。那他至少就有理由跟她说几句话了,不过估摸她开口就会骂人,骂他太瘦了一身骨头硌疼了她。
她可不就是这么任性无理的人。
石阶悠长,两边人海如潮,逆向翻滚。那披着红色披风的姑娘快速穿过人群,脚步声听得分外清楚。陆无声此时才明白什么叫做千万人中唯尔在心,明明有那么多的人,还是立刻听见了她的步伐声。
还有五步她就要往他这撞来了,陆无声仍是不动。仅剩一步时,她突然停下步子,只扑来一阵风,陆无声略觉失望,正要让步,她蓦地抬头:“陆无声。”
他微愣,看着额上渗出细汗的她,差点就抬手为她抹去。他点头:“嗯。”
有了“前几日”的相处,云照全然没了扭捏姿态,定声道:“我有话要跟你说。”
陆无声意外非常,不知道为何她突然变了性子,“你说。”
“我……”
“云儿。”云老太太方才见了陆无声,心就高悬在那,生怕孙女碰见他,便时而回头瞧看,这会见两人竟真碰面了,心头一紧,就怕孙女尴尬,急忙回身。
她脚步急切,差点没摔着,吓得云照急忙去扶,转而对那还愣神的下人们瞪眼,“怎么不扶着,摔着了怎么办?”
下人急忙过来扶,老太太摆摆手,“你这脾气呀,真该改改了。”
“不改,哪里需要改。”云照嘀咕一声,又看了看陆无声,没有吭声,等快擦肩而过时,才凑近了脑袋低声,“去了寺庙再跟你说。”
姑娘长发垂落,随风轻拂在少年光洁的脖子上,撩得他脖间微痒,缓缓回头,寒风中余留姑娘身上独有的清香,只见倩影。
小厮见他神情怔然,心中替主子不值,撇嘴:“那云姑娘当少爷是什么人了,喜则来,不喜则弃。前脚刚给您来了封断交书,后脚又要跟您说悄悄话,真是水性……”
“阿长。”
声音冷厉,如夹冰带霜,扫了阿长一脸冰渣,他艰难一咽,抬眼看自家少爷,却见他面色沉冷,不由腿软,先自扇了一个巴掌。
“今日你不必跟着我了,就在这站着吹吹山风吧。”
阿长苦不堪言,只能乖乖站着看他离去。寒风冷冽,他边拥紧大衣边想,这云姑娘真是个妖精,完全将他家少爷的心俘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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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院深深,寺庙周围的竹林在冷冷寒风中簌簌作响,劲风掠过,枯叶飘飞。
老太太进了寺庙,就进去拜佛了,等下人放好蒲团,她才发现旁边空落落,她那宝贝孙女竟不见了。问了嬷嬷,嬷嬷苦笑,“姑娘她说肚子不舒服,一会再来。”
“该不会是……”老太太也不愚笨,猜想她应该是去找陆无声了,刚才的苗头不就是有些不对,她却如今才反应过来。
现在的小姑娘呀……
老太太摇头笑笑,倒有些轻松。
云照的确是去等陆无声了。
她抱着小暖炉站在寺庙入口旁的大石头那,借巨石挡住迎面而来的山风。风太大,她稍一探头,青丝便被吹得凌乱,这样一来她就不敢多瞧了,生怕自己变丑。
等了半刻,她紧盯陆续过去的人海,瞪大了眼睛找他,可他还没来。
还没来还没来,云照恼得跺脚,真慢。
又过片刻,不愿让云照尴尬而有意放慢脚步的陆无声终于踏入入口,刚要从那巨石掠过,就觉察有劲风冲来,他蓦地转身,速度太快让云照始料不及,着实被吓了一跳。
她眉头一皱,抬手就捶了他一拳,恼道:“我等了你半天,要冷死了,还吓唬我。”
这一拳很轻,不痛不痒,可绵绵一拳,却是重重敲在陆无声的心头上。他抬手轻撩她被吹成一撮一撮的刘海,一缕一缕拨顺。他本就不是个健谈的人,习惯了用动作来跟她“说话。”
云照没有拨开他的手,微微低头,让他理顺那麻烦的刘海。她以前还想,等到她及笄,她就把额头的发全梳进辫子里,就不怕风吹了。现今她不想了,因为有人会帮她理顺这发。
石头后面没风,理顺的发服服帖帖的,没有再乱蹦跶。云照这才抬眼:“我有话要跟你说。”
陆无声看看往来的人,示意她往竹林里走。
竹林人烟稀少,但能听见外面动静,陆无声没有继续往里面走,颇让云照安心。她喜欢的男子,果然不是会趁机做坏事的人。只是她要说的话有很多很多,就怕有人会过来,打断她说话。想着,她又抓了他的袖子往里带。
林中深处,只有飞鸟过境的声音。
陆无声由她带着,将她的背影看得一清二楚。
外面声音几乎听不见,云照才停下来,认认真真看他。陆无声伫立林中,也默默看着他心仪的姑娘。
“陆无声,我就问清楚两件事。”云照已经浪费了十年光阴,不想再多浪费片刻,单刀直入说道,“上个月你是不是拉着个小姑娘的手进了万宝斋买首饰?”
陆无声微愣:“你是因为这件事对我有了误会,所以恼我,不愿听我解释?”
云照差点跳起来:“我哪里不听你解释,是你不肯见我!还给我写绝情书!”
她几乎是骂了出来,心里憋气得不行,可到头来发现当面对质,她的心反而痛得厉害。
陆无声见她眼已经红了一圈,缓声:“我那时候想见你,并没有给你写绝情书,可见你不成,反而还收到了一封你给我的绝情书。”
寒风过境,拂得两人心如冰封。四目相对,一瞬间没有任何解释,但已然在这寥寥几句,明白了一切——
他们两人,被人挑拨离间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除了早上9点的更新外,其余时间都是在捉虫,别误入哈=…=
………………
谢谢鼓励啦~~~
☆、第七章
第七章
云照愣神,有些不可置信:“我没有给你写绝情书,可你分明给我写过,上面的字迹是你的,我总不可能将你的字认错。”
“我收到你的信时,也怀疑过真伪,但你执意不见我,那字迹也的确是你的。”
云照愕然,脑子已经乱了,忽然察觉到眼前人又向她走近一步,她抬头看去,下意识要往后退,却被他捉了手。
久在山风中站立,又无暖炉护手,这握来的手很凉。云照没有挣脱,她的手很暖,总想渡些暖意给他。
“云云,你还不懂吗?当时是谁主动在为我们联络彼此,又是谁亲口对我们说下那些话,又是谁来为我们彼此送来信件?”
云照脱口:“宋有成?”
陆无声重重点头,他一点也不愿怀疑同窗好友,但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他不信。
云照忽然想起方才宋有成在酒楼对她所说的话,种种一切串联起来,没有一点破绽。
当初是宋有成约她去新开的书铺说里面有她一直在找的书,可到了那,却看到陆无声和一个姑娘进了隔壁首饰铺。她气在头上想要当面问清楚,却被宋有成拦住,说她贸然过去质问会毁他名声,她也觉得不对,打算等陆无声回家后另约出来。
哪想宋有成去约,回头却告诉她陆无声不愿见她。她恼得不行,但心中恋着他,跑到他家门口去找他,他却不见。她那时仍觉得其中定有误会,可突然就收到了他的断交书,言语冷漠,无情无义。
如今当面说清楚,云照才知道是宋有成捣鬼。也就是说,陆无声没有给她写那封信。
她的心还未完全融冰,仍有一事放不下:“就算这一切都是宋有成从中作梗,可你牵着那姑娘的手进首饰铺子,是我亲眼看见的,这件事他总不能操纵你。”
陆无声摇头:“那是我堂妹,而且我不是牵着她的手,是在用帕子给她捂住受伤的手,进那铺子,也是因为那掌柜是我爹的好友,附近没有药铺,先进去找他拿点药疗伤。”
云照满脸讶异,还有些不信。陆无声想到误会缘由,眸光微黯:“那日她从外地来我们家探亲,我去接她,谁想路上突然冲出个醉汉,伤了她。当时见那醉汉跑得快,我还奇怪为何他已经喝醉,跑得却快,如今看来,也是有人有意安排,而我堂妹寄信来的时候,宋有成正好在我家中做客。”
“……没想到竟然会是这样……”云照忽然觉得他们两人之间像是个笑话,竟然这么轻易就被挑拨了。她记得她是恼怒陆无声的,陆无声那半年里一直要见她,她都让下人恶语拒绝。
直到半年后,陆将军远征,陆无声也随大军离去,整整十年,都镇守边关。直到十年后回来,两人刚见面,又阴阳两隔。
想到那“过去”十年,云照眼眶已然有泪。
哪怕当年她给了陆无声一次机会,亲口听他解释,也不至于会变成这样。
云照的心已随风而颤,她有多懊悔,就有多恨自己,像是自己亲手杀了陆无声。如果他们能成亲,他就不会死了。
陆无声以为她会跳脚大骂宋有成,冲下山去揍他一顿,可她神色黯然,默然不语。刚要问她,就见她身体往他倾来,伸手抱住了他。
温软的身体伴着一阵风扑来,着实让他愣了神。
“对不起……”云照哽咽,从小爹娘就说她脾气倔得太过了,以后总要吃亏。她没有放在心上,甚至在顺风顺水的商路中,她还为自己的脾气得意过。这里哪里是吃亏的性格,爹娘也看走眼了。
但殊不知,原来早在十年前,她就已经吃亏了,她却还洋洋得意了一生。
“陆无声……对不起。”
云照眼睛酸涩,轻轻一眨,眼泪就啪嗒滚落。
声音细软无力,满是懊悔。陆无声怔了怔神,伸手将她环住:“云云,以后我们,再不要怀疑彼此,哪怕发生了天大的事情,我们也一定要见一面,当面说清楚。”
“不会再有这种误会了。”云照从他胸膛前抬起脑袋,眼已经红了。
能不顾危险到侯府救她的人,等她十年的人,她再也不会因为那种可笑的事怀疑他。被人挑拨离间,不正是因为自己的性子被人吃定,才被那人钻了空子。
宋有成……
云照咬了咬牙,等她下了山,一定要好好找他算账,非撕了他不可!
“云云,等下了山,我们一起去找宋有成。”
“这也是我想的。”云照抹了泪,脑袋一埋,又埋进他结实宽厚的胸膛中。
陆无声抱着她,也默然不语。耳边是竹叶拍打的交错声,怀中是自己的意中人,这种安宁和满足,是当初金榜题名时都比不了的。
突然这寂静林中,冒出丝丝不同寻常的异样声响。他神色微顿,往视线所及的地方一一巡视,神情愈发严肃。
他的身体微僵,连云照都察觉出来了,松了手问道:“怎么了?”
陆无声想让她先走,但四面八方都是来者,根本没有一个缺口。正因为如此,他才觉得不对劲,如果只是路过的人,根本不可能这么密集前来,而且这样小心翼翼,像是不愿被他们发现。他已然察觉到不对,右手将腰间匕首摸出,把云照拉到身后,低声:“找到机会,就立刻跑。”
云照喉咙顿时干涩,这种气氛实在很不妙。
似乎那些人也感觉出这边的人已经进入戒备状态,连动静都大了些,几乎是四面同时响起竹叶被踩碎的沙沙声,迅速往这奔来,从那幽深竹林中,露出了狰狞面目。
一个个劲装黑衣人手持长剑出来,将二人围困中间。
原本以为是哪家高手的云照瞧着他们手中长短不一各式各样的兵器,心下略有迟疑。每个门派都有每个门派的特点,兵器同理。但这些人用的兵器各不相同,可见不是出自同一个门派,这又是在山上,那最大的可能大概是……山贼。
“我给你们钱,但不要伤及我们的性命。”
云照立刻将钱袋取下,今日没带太多钱,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