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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大明漕事-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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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嘭”,水下火光四射,被炸弹带起来的水成喷射状直接溅到了媚春摇着的小船上,媚春将船桨丢给敏敏,自己也跳了下去。
  那夜的凤阳府江岸上被炸得面目全非,停泊在港口的船只都多多少少受到了影响,听说那艘爆炸的船离口岸太近,还炸松了那条新修的大坝的地基。也有人说,那不是炸松的,是原先这里就常年被淮水侵蚀,里头的土本身就是松的,所以被这样一轰,就有点滑坡。
  正在动工的大坝滑了坡,还压死了几个人,里头有劳役,也有几个百户所的兵士,兼之口岸的渔民纷纷告到治理河道的大人那里,要求朝廷赔偿损失,那里不是有个大官正在修筑堤坝么。凤阳府出事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我必须跳出来说一句,咱们大明突破五十万字了。。。
这对于我本人来说是史诗性的突破,大明一直很坎坷,观众来了又走,我写得也磕磕绊绊。。。
很难得,竟然一个不留神,我就刨土挖地来了五十万字,好想拍着胸口嚷一句:“我能行!”
最后,用一句诗作总结,你是我的,半截的诗,不许别人更改一个字。——海子《半截的诗》
另外,敏敏嘴里几个典故,秦女之箫。指秦穆公之女弄玉,喜欢善于吹箫的萧史,意为“公主嫁百姓。”
酒店长卿,指代司马相如,卓文君。
西家宋玉,一般对应“东邻有女”,楚国宋玉貌可倾国,东邻女子喜欢他,在墙头窥视了他三年,宋玉视而不见,若无其事。(好胆气,真是奇女子和奇男子,笑。。。。。。)

  ☆、空中楼阁

  
  漫天的熊熊火光; 河水如镜面; 看仔细了,平日里有些微微发黄夹着泥沙的水面上浮着厚厚一层发黑的煤油; 货船上的油桶炸了,里头的油都漂浮到了水面上,霍青棠炸了船上硫磺; 上头有人追出来; 嘴里骂道:“臭。婊。子,老子炸死你!”
  一枚流火飞弹从船上头往水里抛,伊龄贺一手抱住了霍青棠的背; 他还没来得及感受怀中女子是否还有呼吸,在流火飞弹在水中。爆。破之前,女孩子就翻身抱住了伊龄贺的头,她捂住了他的耳朵。。。。。。
  疼; 头真疼啊,伊龄贺记得那被炸开的水花溅落到自己身上,三月冰凉的河水竟灼人得很; 青棠,青棠?
  “铁木耳醒了; 来人啊,铁木耳醒来了!”
  媚春端着一碗药从外头进来; 敏敏勾着脑袋往外头冲,“赛尔吉,铁木耳醒了; 他醒了!”
  伊龄贺的脑子昏昏沉沉,他周身滚烫,就似还泡在河水中,绿裙的女孩子捂住他的耳朵,她说:“你来做甚么,傻瓜。”
  “少主,少主,你醒醒?”冰凉的帕子擦去伊龄贺额头上的汗珠,媚春拉开敏敏,“你守在这里也没用,你回去吧,回去爷爷那边。”
  “我不走,我不走。”敏敏似和媚春犟嘴,“我凭什么要走,我就要在这,我不走!”
  “你留在这里做什么,你去和爷爷一起,去找找霍姑娘的下落,若不是你,她也。。。。。。”
  “我又不知道当时会爆炸,如果是平时,我能丢下她不管吗?活该霍青棠她命不好,她倒霉。。。。。。”
  推搡之间,软塌上的伊龄贺已经睁开了眼睛,媚春一把扯住敏敏的胳膊,“你给我走,走远一点,你回南京也好,回辽东也好,这里不欢迎你!”
  伊龄贺眼珠子动了动,瞧见自己挂在墙上的虎皮,还有枕边的那一柄宝石匕首,这匕首本该是一对的,他送给了一个人。
  那个人对他说:“你来做甚么,傻瓜。”
  媚春用了大力气,敏敏被她推得险些跌倒,“赛尔吉,你好大的胆子,你竟然这样推我,我要。。。。。。”
  “你要怎么样?昭敏郡主,你醒醒吧,你以为这还是大元朝,你以为你的爷爷还是这里的皇帝?你要撒泼可以,你回辽东去,那里的人都让着你,这里没人让着你,你要耍你郡主的威风,没有人理你。”
  敏敏人还小,她身影也娇小,小女孩的影子在午间阳光下拉得老长,伊龄贺睁着眼睛躺在软塌上听她说:“你犯不着这么对我,是啊,额尔木族手里的纵火炸弹是我找人弄的,那个方士丢出来的流火飞弹我也是知道的,包括那岸上停着的几艘装硫磺和煤油的船,都是我给钱让额尔木的人买的。”
  “你和铁木耳就会说我,动不动说我不懂事,我不懂事?你怎么不劝劝铁木耳,说他不作为?他父亲阿宁找不到裴蓑,换作他带着大量财宝金银从辽东出来,说是寻裴蓑来了,可他出来了快十年,这十年里他有甚么作为?裴蓑在哪里,我们的虎符又在哪里?”
  “哼”,敏敏甩开她的长辫子,盯着媚春,“是我炸的又怎么样,我敢作敢当,瞧你们一个一个没有出息的样子,霍青棠是谁,她是一个与我们蒙古人毫无干系的外人!她要找死,难道我还拦着她?哈、哈哈,她以为炸了那一艘船的黄磷和煤油就没事了?天真!”
  敏敏一双还带着童真的黑眸锁在林媚春身上,残忍又自如,“我看你们都是安逸得太久,在这江南享乐太久,早已忘了我们和大明根本不共戴天!”
  “说什么和平共处,说什么互不干扰,我呸!我昭敏今天就告诉你,你以为那船怎么会那么巧就那天到岸,你以为那岸口停着的那几艘船里怎么会这么巧合里头都是硫磺煤油,你以为是为什么?”
  媚春瞪着这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你疯了。”
  “嗤”,敏敏嗤笑一声,“我是谁,我是昭敏郡主,我是大元皇帝庭帐下长大的人,你以为我会甘心我们一直被放逐辽东草原?不,我是要回来的,我们族人都是要回来的,迟早有一天,我发誓。”
  敏敏转过头去,头迎着太阳,“即使这阳光刺眼,我们也不能不追逐啊。”
  “赛尔吉,这次的事就算了,看在铁木耳受伤的份上,我不和你们计较,还有下次,我就不客气了。”
  媚春冷眼看着敏敏,“不客气?不知昭敏郡主想怎么样不客气?”
  “我呀。。。。。。”敏敏仰着头,绕着媚春走了一圈,“霍青棠怎么死,你也可以怎么死啊,霍青棠死于意外,她自己手贱非要去炸我的船,结果码头上的船里都运着货,里头好多煤油,霍青棠一把火烧下去,反倒把自己作死了。哈,赛尔吉,你喜欢这样死法吗?”
  太过年轻的女孩子眼里的光芒鼎盛,那权利的欲望掺杂其中,看上去万分妖异。媚春抿着嘴巴,敏敏一手捉住她的咽喉,“赛尔吉,你需记得,你是蒙古人,在蒙古人的地盘上,我说一不二,我才是王!”
  “哧哧,哧哧”,敏敏丢开媚春,拍着小手,“时间真好,卡得也好,额尔木族人不蠢,我早早就说了,等我一来,就立刻动手。瞧,是不是很完美,霍青棠炸了一艘船,谁知道码头上停着那么多船,里头还有成山成海的炸药等着她,她以为是烧掉一点煤油和黄磷,其实她炸了半个凤阳码头啊!啧啧,那枚流火飞弹的滋味儿不错吧,幸好她在水里,若是换个地方,保管烧得连她连尸骨都不剩,那飞弹里头的炸药是经过提炼的,哦,就是我请了好几个方士一道炼的。。。。。。”
  小姑娘眉飞色舞,正在为自己的阴谋喝彩,话说到一半,她的脸色就变了,穿澜衣的男人站在门口,“敏敏,你回去吧。”
  “我。。。。。。”
  伊龄贺道:“回去吧。”
  男人的声音也没什么过多的起伏,媚春低着头,已经不愿意多讲一句话,敏敏扭过头,“好,我走。但是铁木耳,你好自为之。”
  敏敏发间的碧玺带着会摇晃的光芒,她背过身走了,媚春抬头,瞧她的眼睛,似哭过了,她过去扶伊龄贺,“少主,你醒了?”
  这是在伊龄贺的阁楼里,媚春扶他在矮几旁坐下,又拿厚的靠垫给他,“少主,霍姑娘不见了,找不到尸体,生死不知。这已经是第十天了,咱们是前日才回苏州城的,凤阳码头爆炸,孟微冬下了狠手,凤阳府的船已经只能进不能出。原本爷爷的意思是送你回南京养伤,但是如今五军都督府的人把南京城码头的船每天都要搜上个三四遍,那边情况也不好,我便带你回苏州了。”
  媚春低着头,给伊龄贺倒了一杯马奶茶,她说:“凤阳府码头炸了,那天晚上原本没这么严重的,但是霍姑娘炸了一艘船,码头上好几艘停着的船都跟着炸了,火山火海,差不多炸掉了半个码头,还有。。。。。。”
  “还有甚么?”
  媚春咬着嘴唇,“还有史侍郎主持的筑堤工程,塌了,那土松了,压死了好多人,还有一些是千户所的兵士,孟微冬将史侍郎一状告到京城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
  “我是昨日出门,听巡抚衙门外头的衙役说的,我昨晚上去范大人家里找范夫人,范夫人问我青棠哪儿去了,我说我不知道。她说史侍郎兴许要入罪大理寺,南京会有人过来接管巡抚衙门,史侍郎,史侍郎他要入京,入京受审。”
  媚春勾着头,“范夫人说如果我看见霍姑娘了,叫她暂时不要回来,她说史侍郎这件事情很严重,搞不好要波及家人,如果霍姑娘在外头平安,那就不要回来了。等。。。。。。等史家的风波平了,霍、霍姑娘再回来不迟。。。。。。”
  “砰砰、砰砰”,外头有敲门声。
  媚春起身,“谁?”
  开门一看,外头站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小的那个手里还拿着一根竹竿,媚春笑,“鬼机灵,我们一回来你就知道了?”
  云娘与忘言站在外头,忘言说:“前日你们一进苏州城,我们就知道了,但是街上巡防的人太多,今日松懈了些,我才和云娘姐姐过来。”
  云娘穿着她那套珍珠白的裙子,她拉了忘言进来,“小声点说话,关门。”
  媚春道:“不必如此,咱们又没做坏事。”
  云娘瞧靠在软垫上的伊龄贺,“你受伤了?”
  忘言扯云娘的袖子,“云娘姐姐,我出去给你们放风吧?”
  媚春指着矮几,“坐吧,不用放风,专门找个人放风还显得奇怪。”她倒两杯奶茶,给云娘和忘言一人一杯,“我们都喝这个,别的也没有。”
  云娘低头抿了一口,说:“我们不是来做客走亲戚的,史家出事了,忘言又说前日看见你和伊龄贺回来了,我们便想来问问,青棠怎么没回来。”
  忘言点头,“对,青棠姐姐人呢?”
  媚春抿着嘴,云娘瞧伊龄贺,“你说?”
  伊龄贺许是吸了浓烟,嗓子都沉闷不少,“不知道。”
  云娘瞧他,“怎能不知道,史家出这么大的事情,你不知道?”
  媚春拍云娘,“不是这样的,你听我给你解释。。。。。。”
  说到船上的方士朝水里丢流火飞弹的时候,伊龄贺跳水去抓霍青棠,云娘道:“你们不是在一起吗,怎么没抓住她?”
  媚春解释,“当时。。。。。。当时是这样的,我去抓少主,霍姑娘将少主推给我了,然后。。。。。。”
  “那也能找到她啊,是死是活,尸体呢?”
  媚春叹气,“我拉到少主的时候,少主本来是要和霍姑娘一起的,但不知道是谁丢了一个抛射榴弹过来,就丢在我们和霍姑娘当中,我们躲过去了,再回头的时候,就找不到霍姑娘的人了。”
  云娘将锡杯丢在矮几上,“哼,胡扯,甚么不知道是谁抛的,我看就是你们自己人抛的。”
  媚春抬头,“我们哪有自己人,谁是我们自己人?”
  云娘盯着伊龄贺,“你心里清楚,那个甚么劳什子甚么炸弹就是你们那个小郡主丢的,要不然怎么这么巧,位置都丢得刚刚好?”
  屋里人都不说话了,云娘看忘言,“快点,你让你丐帮的人都帮忙找找,说找一个姑娘,然后谁见到人了,就给钱,多少钱都给,你快去和他们说!”
  忘言抬头问她,“云娘姐姐,你哪里有钱?”
  “别废话,让你去,你就去,少不了你的钱。”
  忘言风一阵跑了,云娘瞧伊龄贺,叹一口气,“你别着急,好生养伤,既然找不到青棠的尸体,那就是好事,她肯定还活着。丐帮的消息最快,等有消息了,我再来知会你们。”
  云娘走了,媚春瞧她的背影,说一句:“她怎么好像怪怪的。”
  伊龄贺转过头,“她是给别人打探消息来了。”
  媚春问:“别人,是谁?”
  伊龄贺道:“你跟上去看看。”
  。。。。。。
  入了四月,凡间芳菲都尽了,寒山寺里桃花才开,云端生病情反复,一直要靠人参鹿茸这等昂贵的药品养着续命,这头他在寒山寺里住了月余,加之高僧问病调养,过去他连下床都不能,如今也能坐着在寺庙后院吹吹风了。
  蓝浦与宝卷在一旁的石桌上扑石子玩儿,轻袍的公子站在一棵桃树下,蓝浦瞧着顾惟玉的背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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