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妻婉婉-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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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武一直不言不语的伴在她身后,几乎立刻飞身上去,接住了她,叫醒碧痕后,往东厢房走去。
宋妤儿再醒来,天光已经大亮。
她看到自己身边躺着的姜武,愣了一下,想起昨晚的事,翻身就要越过他下榻。
姜武听到动静,睁眼将她按住,“再睡会儿。”
“蓉蓉还在痛,我不能留她一个人……”说着,宋妤儿就要甩开姜武的手。
姜武沉吟片刻,突然道,“你说过,覆水要是能收回,你就原谅我的。”
宋妤儿听他说起这档子事,眼前蓦地又闪过江小湖的脸,她那晚在将覆水收回之前,也是要她原谅姜武的。
可是现在,她真的做不到。她只要闭上眼,江小湖满身鲜血的样子就会出现在她眼前。她是那样的爱慕姜武,爱到不惜为自己的情敌牺牲,她忘不了她最后望向姜武的那一眼,是那样的不舍,那样的心酸。
她根本做不到,踩着她的命,去和她爱慕的男人朝朝暮暮。
……
“姜武,你再等我一段时间好吗?现在蓉蓉病着,我分不出精力想我们的事,一切都等蓉蓉好了再说,可以吗?”良久后,宋妤儿看着姜武,认真的和他商量。
她看得出,她这些日子的冷遇给姜武也造成了极大地伤害。他的眼窝都已经陷了下去。
再继续冷战,谁都落不得好,倒不如直接将事情挑明,无论是聚是散都有个缓冲。
反正不管错对,一切都已经发生了。他就算再气姜武,也不能一刀砍死他再自杀去给江小湖陪葬。
姜武听宋妤儿这么说,苦笑了声,嗓音沙哑道,“你明知道,你说什么我都会答应的。无论是几个月、几年,还是半辈子、一辈子,我都会等你。”
“嗯。”宋妤儿点了点头,凉了许久的心终于有复苏的迹象,正要再说些什么,胃里却突然不舒服起来,她捂住嘴,难受的呕了一声。
“婉婉,怎么了?”姜武坐起身,紧张地问。
宋妤儿皱着眉道,“外面好像有人在煮鱼汤,腥得很,我闻着难受。”
“我出去看看。”姜武说着,下了榻,往外走去。
进了小厨房,还真发现有人在煮鱼汤,是夏至。
夏至听到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见是姜武,屈身蹲了个万福,疑惑的问,“侯爷怎么到厨房来了?”
“婉婉闻不得鱼汤的腥味,我出来看看。”姜武沉声道。
夏至一愣,顿了顿,解释,“是蓉小姐昨夜醒了,喊着要喝鱼汤,奴婢才让人从前院拿了鱼收拾干净来煲着。”顿了顿,又疑惑道,“可这鱼明明去了腥,只留了鲜味啊!”
姜武闻着也是,可偏偏宋妤儿闻不得,他只能吩咐夏至,“下次蓉蓉想喝鱼汤,让前院大厨房煲好了送过来就是。青梨院以后不要再做鱼。”
“是,侯爷!”夏至委屈的答应了一声,姜武转头要走,夏至脑中灵光一闪,又叫住他,问,“侯爷,小姐是不是有身孕了?”
只有有身孕的人,鼻子才会这么敏感吧!
姜武想了下,还真有这个可能,顿时,整个人都激动起来,转身就忘东厢房走去。
屋里边,宋妤儿呕的更厉害。
姜武进屋后,赶紧倒了杯温水给她。
宋妤儿喝过后,情况好转了一些,姜武眸光闪烁,突然问,“婉婉,你这个月月信可有来过?”
宋妤儿听他问起月信,先是红脸,继而一愣,又道,“你是说我……又有了身孕?”算起来,她还真有将近两个月不曾用过月事带了。
“等用过早膳,我让府医给你瞧瞧。”姜武说着,扶宋妤儿下了榻,亲自伺候她洗漱过后,又用了早膳,然后才将府医请进来。
府医隔着帕子搭上宋妤儿的脉搏,片刻后,站起身,朝姜武拱手,含笑道,“恭喜侯爷,夫人的确是喜脉。”
“婉婉,是喜脉。”姜武难掩眼中欢喜,看着宋妤儿的目光,虔诚又晶亮。
宋妤儿点了点头,轻轻摸上自己的小腹,有些怔怔,这里,竟然又孕育了一个生命。
“侯爷陪着夫人,奴才先退下了。”府医见两位主子神色各异,生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忙收拾药箱退了出去。
府医离开后,姜武看向宋妤儿,低声问了句,“婉婉,你不开心吗?”
“没有。”宋妤儿摇了摇头,“我只是担心,没办法再照顾蓉蓉,她的病……”说着,眼眶又红了起来。
姜武一把将她揽入怀中,沉声安慰,“别担心,不是还有我,往后你负责好好养胎就是,蓉蓉那里,都交给我,一个月后,我一定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女儿。”
“真的吗?”宋妤儿目光灼灼的看着姜武,手心手背都是肉,她哪一个都不想偏颇。可偏偏……
“嗯。”姜武点头,“听说织金县太平村附近有个治好过天花的游医,我已经让人去查访了,相信这两天,就能将他请来。”
“当真有人能治好天花?”
“会有的。”姜武安慰宋妤儿,同时,也是在安慰自己。
两人相望,长久无言。
“不好了,不好了,蓉小姐晕厥过去了……”外面,突然传来一道急切的惊呼。
宋妤儿面上一慌,正要起身,姜武却表情严肃的将她按住,“你留在这里,我过去看看。”说完,起身就往外走。他心中急迫,出门时差点被门槛绊倒。
宋妤儿在屋里揪心的等待着。过了一会儿,实在坐不下去,又去了院子里。
昭蓉屋里,姜武一进去,就察觉到不对,床榻上,小女孩儿的手腕垂下,明显是进气少,出气多。
“怎么会这样!”姜武奔到床前,抱起昭蓉,瞪向府医,“你是怎么照看的,怎么会突然晕厥。”
“侯爷,蓉小姐年纪小,得了天花,本来就是九死一生的事……”府医低声辩解。
姜武厉声吼道,“什么九死一生,你快去想办法,否则小姐没了,你也别想活着走出青梨院。”
“侯爷……”府医都快哭出来了。他要是真能治好天花,他还能屈就在一个小小的侯府里,他早就是太医院院正,受千万人敬仰了。
可姜武情绪正激动,哪里听得进去道理,吼了府医一句,就不再理会他,转头盯着昭蓉长满脓疹的脸,大声叫道,“蓉蓉、蓉蓉,我不许你死……你娘亲还在等你,你不许死,听到了吗?”
昭蓉没有反应,她的体温不再滚烫,慢慢的,越来越凉……
姜武吓得全身发软,几乎抱不住她。
命悬一线之际,流风扛着一个三十来岁的汉子突然闯了进来,将那汉子放在地上后,吩咐他,“快去替我家小姐诊治。”
“得!”汉子应了一声,背着药箱走近,捏起昭蓉垂在床侧的小手,微微一惊,“已经没有脉搏了?”
姜武瞪向汉子,哑声呢喃,“蓉蓉不会死的,求先生救她!我求你了!”
“你退下!”汉子闻言,飞快将昭蓉从姜武手中接过,平放在床上,掀起她的眼皮看了看,确定还没死透,尚有医治的必要,然后才打开药箱,拿了一瓶药,一股脑倒进昭蓉口中。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服下。
昭蓉喝了药,呼吸渐渐恢复平缓。汉子又扫了目瞪口呆的府医一眼,朝他道,“你也是大夫?正好帮我抓药。”说着,速度极快的念了二十多种药名和各自的分量出来,念完后,问府医,“记住了吗?”
府医也曾有过年少辉煌的时候,怎会记不住区区二十几种药材的分量,答应一声,就去抓药了。
一刻钟后,药材全部到位,汉子又看向姜武,“来不及煎药,想办法把那些药材弄成齑粉,我要直接给病人冲水喝。”
054 婉婉,这个孩子我们不要了好吗
姜武闻言,不敢耽搁,将药材一一捏在手中捻成齑粉,全部弄完后,药粉直接和水被喂进昭蓉口中。
“方先生,蓉小姐怎么样?”流风怕自己差事办砸,上前关心了一句。
方兰生抬头看了流风一眼,“虽然迟了些,总算还来得及。”顿了顿,又道,“至少有五成的把握,姜小姐能熬过这一劫。”
“五成把握?”姜武皱起眉来,不是说他曾经治好过天花病患吗?怎么到了昭蓉这里,就只有一半的把握。
“嫌少?”方兰生觑了姜武一眼,冷笑,“天花本来就是最凶险的急症,是每个人都要面临的天道劫数,医者都是凡人,如何能与天道作对,就算真有能治愈天花的奇才,怕也早早遭了天谴……天机能猜不能变,我已经尽人事,至于能否平安挺过去,就看令千金的意志了!”
他这话说的有些重。
再说姜武,他何尝不知天花有多可怖,若这事发生在别人身上,他大概也能理解方兰生话里的道理,可偏偏事情发生在他和宋妤儿最宠爱的长女身上……俗话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他现在完全就是灯下黑。根本什么都不想考虑,唯一的希望,就是女儿昭蓉能够平安脱险。
方兰生见姜武不语,也没再多费口舌。他见过那么多生死,对病人家属的心理再了解不过。亲人生死未卜之际,不管跟他们说什么都是白搭,那时候,他们往往都是没有理智的。
“未来十二个时辰,仍凶险的很,会再次高热,记得勤换凉帕子帮她擦身。若是熬得过,那就没有大碍了。”过了会儿,他再次出声叮嘱。
碧痕和夏至应下,一个去准备棉帕子,一个去打水。
姜武想起宋妤儿还在焦灼的等着,让流风陪方兰生去客院歇息,自己匆忙去找宋妤儿。
宋妤儿就在正房外的梨树下,姜武聊起帘子就瞅到她焦灼的眉眼。
“怎么样、”宋妤儿迎上去,担忧的问。
姜武颔首,“得亏方先生来的及时,命先保住了,要是熬得过之后的十二个时辰,就没事了。”
“那……”忽然间,宋妤儿像是想起什么一般,从自己怀中掏出先前姜武还她的紫金护身符,塞给他,“把这个给蓉蓉,让她贴身收藏着……历代先祖会庇佑她。”
“好。”姜武接过护身符,对这个东西,他也是有几分笃信的,毕竟曾经救过他的性命,他相信,这一次,它也会庇佑他的女儿平平安安。
话落,姜武又安抚了宋妤儿一会儿,将她劝回东厢房,才重新回了昭蓉寝房,刚好,昭蓉再次醒来,他接过碧痕手里的冷帕子,一面替长女擦脸,一面将护身符给了她,道,“蓉蓉,你娘亲身子弱,不便来看你,这是她从小戴到大的护身符,你贴身藏着它,就像你娘亲陪在你身边,你一定要好起来,知道吗?”
“爹爹……”昭蓉泪眼汪汪的看着姜武,气若游丝道,“爹爹,我努力不要死,我想娘亲,想恪弟弟……我还想再见兰姨……我会努力的……”说着又合眼睡了过去。
姜武堂堂七尺男儿,听她说着,险些落下泪来。他的女儿,懂事的完全不像一个五六岁的女孩儿……
沙漏里的白沙一点一点漏下,每一刻钟都像一年一样漫长。姜武打从坐下后就不曾起身。他手里的帕子不停再换,旁边铜盆里的水也在换。
昭蓉醒了几次,没说几句话,又烫晕过去,终于在丑时前后,她脸上一些透明的脓疹开始发皱、干缩。
姜武发现不对,忙让人去客院请方兰生。
方兰生看过后,却松了口气,告诉姜武,“侯爷无须担心,待小姐身上的脓疹全部干缩,她的体温就会降下去,也是脱离生命危险了。”
“原来如此。”姜武点了点头,眼中终于浮现出一抹松快。
十二个时辰过去,昭蓉的呼吸趋向平稳,方兰生也离府而去。
之后两三日,昭蓉身上的脓疹全部结痂,昭蓉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除了瞧着可怖一点儿,其他一切安好
府医继续替昭蓉诊治,顺便照着方兰生给的方子配祛斑的药,给昭蓉备着。
又数日缓缓而过,宋妤儿彻底放下心来,侯府里的戒备也没那么森严了。
东宫却是另一番天地。
先前给瑶琴诊治的太医日日来东宫报道,终于在第十三日确诊,楚贻华也染上了花柳病。他的背上已经冒出一些红疹,痒的整个人心烦意乱,脸色极为不好。
太医早就做好准备,当即开了药方。
可事关东宫尊严,这药方自然不能入档,药也不能回太医院抓。楚贻华干脆一声令下,患了暗卫出来,让他却宫外抓药,煎好了装进水壶带回来。
如此,服用了几日。身上的红疹有所抑制,却没有消下去。
他一怒之下抓了太医质问。太医道,这本来就是很复杂的病,他也没有十成把握,只能根据病人的反应反复调整药方。
楚贻华还得仰仗他,只能忍气吞声的等他继续调整药方。
自然,这几日的早朝是没有上的,跟顺天帝请了病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