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春风-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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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放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被泪眼浸得心都酥软酥软的,想趁机欺负回去都下不去手。他又捏捏她的脸,“我走了。”走了两步又道,“哦,记得等会出来吃饭,看你细胳膊细腿的,不吃饭更细。”
说完他就出去了,将门关好,又像壁虎那样贴在门上吐纳了几口气。
白水是女的,是女的!
她掉眼泪了,掉眼泪了!
还说他做什么都可以,都可以!
不对,他也没想做什么,怎么脑子里总回荡这句话。呸,龌蹉。
他用力晃了晃脑袋,准备去泡个冷水澡冷静下。
不对,他要冷静什么?
苦恼不已的他边抱着脑袋边走,龌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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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大清早明月起来用早点,发现平时都一块用早饭的秦放和白水都没出现。苏云开见她找人,递过筷子说道,“白捕头说不舒服不吃了,我让人送了早点过去。”
“那秦放呢?”
“他说吃腻了厨子做的饭菜,这个月都要去外头吃,也不打算回来了,准备去四处逛逛。”
明月夹了一块枣泥糕,狐疑道,“蹊跷。”
苏云开也重复道,“蹊跷。”
平时就算没有秦放的聒噪,也有冷冰冰的白水在,一桌三人吃饭也没什么。这会只有两人面对面,苏云开总觉得坐错位置了。一抬头就能看见明月,一低头也能在余光里看见,心神不宁的,总不会是中暑了。
等用过早饭,苏云开才道,“刚才杨家村的村长杨富贵托衙役带了话,说村里人凑了钱买了点香火冥纸,想来祭拜杨百家。”
明月说道,“可昨天不是还有很多人骂他么?”
“听说是得知杨百家也是被人害死的,所以觉得错怪了好人,就让村长来上香烧点纸钱,让他在黄泉下安心。”
“真正能安心的,应该是找到凶手吧。”明月问道,“现在还是没有头绪么?”
“嗯,凶案已过去十年,要找当年的目击证人也难,那么激烈的打斗,或许会有人听见过什么,但时间太久,也未必记得。”苏云开对人证已经不抱什么希望,别说十年前,就算是半年前要想清楚记得某一晚的事,也不容易。
衙门停尸房的钥匙在明月手上,便由她领人过去。出了内衙,到了前头衙门就看见了杨富贵和杨千里。
杨千里一手扶着腿脚不太方便的杨富贵,一手拿着竹篮,里头放了满满当当的冥纸香烛。明月快步走了过去,“久等了。”
“是我们来早了。”杨富贵从竹篮那拿出个小本子递给她,“这是昨天大人要的东西。”
明月接过翻看了一眼,意外道,“这么多?大人只是让村长你写写时间天气吧?”
杨富贵面上略带歉意,“大家七嘴八舌的我也不知道哪个对,就通通记下来了。时间太长,那天好像也没什么特殊的事,就记不清了。”
明月心觉有理,就收下了,想着等会拿给苏云开瞧,“有劳了,那跟我去停尸房吧。”
停尸房依然是离衙门有些远,又因杨富贵腿脚不好,没走惯这路,比起在村里的“健步如飞”,在这儿简直如蜗牛慢爬,拖慢了路程,走了约莫一刻才到那。今日放晴,只开了一个小铁窗的停尸房也显得明亮许多。
草席下的白骨已无半点肉,被日光照得惨白,同时骨头上的青黑血痕更加明显。杨富贵和杨千里两人不懂这些,看着还没什么,可明月深知那是被凶手重击所留,隐约有些感同身受,看得自己的骨头也疼了起来。
两人见了那已经变成白骨架子的人,虽未落泪,可面带痛色,重重叹气,这才上前在“床”前烧纸钱,念他在阴间安好。
停尸房只有一个小窗,冥纸一烧,香烛一点,烟火充斥满屋。站在门口的明月也被呛了几口,将脑袋探到外面换气。
里头的人也是呛得不行,无泪都被熏出泪来,不多久也出来了。
明月等屋里散了气,才重新将门锁好。唤了他们到旁边,点了艾草熏一熏,一来辟邪,二来是怕衣服留了什么气味。
杨富贵又被熏了一眼,咳嗽了几声说道,“仵作姑娘,昨晚我们村里人聚在一起说起个事,百家那孩子在阴间游荡了那么久,我们做长辈的心里不安,能否请姑娘跟大人禀报一声,让我们将他带回去安葬?百家那孩子胆子小,怕他被别的鬼欺负。”
杨千里也急忙说道,“如果人才刚没了,我们不敢领回去,可现在也只是一具白骨,带回村里也没问题了吧。”
明月说道,“我明白你们想让他入土为安的心情,只是案子一天没破,没有结案,他就必须留在这里。”
“可杨叔他都这样了……”
明月想告诉他们哪怕是一根骨头,或许也藏着线索。可凶手没有找到,那任何一个人都有可能是凶手,不能透露太多的事情。同样的,她对他们也要保持距离,“如今只是立个坟墓,又怎么能让他安心,唯有结案,让凶手绳之以法,他才能真的安心。”
杨千里还要说什么,杨富贵叹气,将他拦下,“仵作姑娘说得没错,唯有找到凶手,百家才会安心转生。”
长辈阻拦,他也只好收住了话。想来官府说不可以那就是不可以,求情也不行。
送走杨家叔侄俩,明月就去找苏云开。为避免外人说闲话,她极少单独和苏云开在一起。这会敲门进去,才发现屋里只有苏云开一人。想着将小本子交给他就走,顿了顿还是进去了。
苏云开正伏案看当地历年卷宗,没留意到有人进来,等发现有东西放在面前,他才抬头。见了明月微顿,拿镇尺压好卷宗,“杨富贵他们走了?”
“嗯,他们将一篮子纸钱都烧了,呛得满屋烟,熏得自己都受不了,很快就出来了。他们还说,杨百家胆子很小,不忍心让他一个人继续游荡,想接他回去安葬。”明月指了指那小本子,“那个是村长刚送来的,说是你昨天让他写的,让我交给你。”
苏云开忙拿来瞧看,明月又说道,“因为村里人说得都不太一样,所以村长就干脆全都记下了。”
“嗯。”他应了一声,专心翻看。
明月无事可做,又想他可能等会还有事要问,就坐了下来。见桌上砚台墨汁渐凝,伸手拿过添水研磨。等磨得差不多了,才听他说道,“虽然他们这里记的事多,但取多数的来看,杨百家是十年前的六月十六日不见的,中午还有人见过他,后来出了村外那座小桥,就再也没回来。”
“天气呢?”
“酷暑。”
村里维系村外的桥,对那天的杨百家来说,却成了绝命桥。明月轻叹,问道,“村子里也没有一个人在那天碰见什么异常的事么?”
苏云开说道,“之前我也让人问过,小树林虽然不宽广,但左右都有路可走,所以贺家村和杨家村的人,以及途经附近的路人都不会去走小树林。杨百家的尸骨是在树林腹地发现的,那从外面就更难看见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没有人证也在我的意料之中。”
明月有些气馁,“也对,否则也不会过了十年才被人在无意中发现吧。”
“案子才刚开始调查,也不必气馁。”苏云开合上本子,看着她问道,“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凶手要杀一个痴儿?”
☆、第28章 十年白骨(九)
第二十八章十年白骨(九)
要置人于死地的理由实在是太多,除了一时冲动,大多是有积怨,不管怨恨是深是浅,但极少会是毫无缘由。
但这次的死者是个傻子。
明月被问住了,她想了一会才道,“按照杨千里的话来说,杨百家在村里口碑并不差。他是由村里人养大的,对孩子们也好,那到底是什么缘故会让别人痛下毒手?”
“找到他被杀的真相,或许就能找到凶手。”每次查案都是这么说,这也是破解远久谜案的入口点,但却非一朝一夕的事。苏云开重新拿过县志,已经看了有半臂高,还是没有什么苗头,“你今日有什么事要忙么?”
明月抿唇一笑,“我的事还不都是大人委派的,赶快看看有没有差事要让我做。”
苏云开笑笑,“有,你也一起看看县志和这三十年来的卷宗吧,看看有没有可疑的地方。”
明月咋舌,“竟然要看那么多,你每次查案子都这样么?”
“看案子难易来定。”
“以前秦大人就从不这么看,就算真要找往年的线索,也都是丢给县丞师爷他们。连我都被抓去看过两次,你也知道秦大人有多讨厌姑娘家进衙门,可为了方便,还是指使我干活,你说他有多懒。”
苏云开问道,“那你不是很讨厌被抓来看卷宗?”
明月忙摆手,“当然不讨厌,我只是讨厌不办正事的秦大人,不讨厌为了案子出力。我知道你明白我的意思,要不我也不说了,而是闷在心里打你小人。”
打小人……苏云开蓦地笑笑,真是心直口快的人。
两人各自捧了县志卷宗细看,没有继续倾谈。只有偶尔需要摘记时才会在拿笔时看看对方,比书籍还要枯燥的卷宗县志,好像也不那样让人不耐烦了。
等衙役来敲门,已经是午时过半,两人这才觉得腹中空荡,一个上午竟然连茶水都没喝。
“有线索么?”
“没有,你呢?”
明月揉揉眼道,“也没有。”
要想从浩瀚书海里找到线索并不是容易的事,两人也不气馁,用过饭再回来战就是。从衙门出来,就晒了满脸明媚日光,明月仰头看去,念道,“真暖。”
苏云开见她只是晒个日光就这样满足,笑道,“雨季少见日月,太阳一冒头街上人就多了。”
衙门建在宽敞街道上,这会行人也的确很多,正午时分也还是熙熙攘攘,暖意洋溢。
两人放缓了脚步回内衙,在屋里滋养了一早的霉气,晒晒也好,恨不得将那股暖意塞进骨头里暖暖。
等进了内衙,身体已经暖洋洋,头顶还有些发热。苏云开抬头往日光看去,被刺了满眼,刺得眼前瞬间冒了青光,低头缓了缓才恢复过来,看来这两天果真没睡好。他揉揉眉心,行了几步又顿住步子,“明月。”
明月偏头,见他若有所思,问道,“怎么了?”
苏云开又抬头往那烈日看去,以手挡住,从指缝穿过的光落在脸上,仍有余温,“杨百家失踪的那天是六月十六日,正值酷暑,一般人都躲在家里纳凉避暑,为什么他要跑到外面去?而且杨千里提过,杨百家胆子很小,他又怎么会一个人进平时根本没人走的树林里?”
明月猛然想到一个可能,吃了一惊,“难道他是被凶手诱骗进去的?那就是说,他认识凶手?”她的心顿时悬到了嗓子眼,“他平日都跟杨家村的人在一起,生在那长在那,那凶手最有可能是杨家村的人?”
虽然没有证据,但理论上的确是最有可能,苏云开没有否认,轻轻点了点头,更让明月觉得寒意突袭,在朗朗日头下站着也觉恶寒不止。那天见过的杨家村人的脸一直在脑子里闪过,却辨不出真伪。
“你还记不记得我问过你,杨百家是死于什么凶器?”
“记得,是一种钝器。”
“结合刚才所说,如果凶手是有预谋地诱骗杨百家进小树林,那为什么要用钝器杀他,而不是用更省事省力的利器?”
明月转了转眼,没有想通。苏云开解释道,“有两个解释,一个是利器会暴丨露凶手,一个是凶手很急。”
“为什么急?”明月转了转眼自己说道,“或许是杨百家……看见了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所以凶手急于灭口?”
苏云开总算又点了头,“所以我们现在要找的,应该是杨百家在死的前几天发生了什么事,尤其是六月十五日。”
那还得再去一次杨家村!
案子柳暗花明,两人又说了许久,将线索理顺一遍,等到了桌前,饭菜都快凉了。饭吃一半,外面脚步声咚咚咚响,走到门口就停了下来,门后探出个脑袋,眼睛往里转了一圈,这才将身子挪了出来,笑颜展开得灿烂,“姐夫、明月姑娘,怎么这个时辰才吃午饭,一直这样胃要坏的。”
苏云开问道,“用了饭没?”
“吃了。”秦放坐下身,又看看后头,“白水不在?”
“不在。”明月答完才觉得不对,“你可从来没有问起过白哥哥,怎么现在头一个就找他?”
白哥哥……秦放心底一笑,世上只有他知道白水是姑娘呀,多奇妙的事,他竟还有点小欢喜,“没什么,一天没吵架心里十分挂念。”
“白哥哥这两天也忙,累得很,你不要老跟他吵架。”
“哦。”秦放想夹菜吃,立刻被苏云开看了一眼,他马上收手回来。
“对了。”苏云开这才想起来,放下筷子从怀里拿了两封信给他,“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