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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二度为后:王爷,请自重!-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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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像一个野孩子,在这乡间田野,漫山遍野,无拘无束,肆意妄为地奔跑着。在草丛间,跑的累了,便躺倒在其间,只抬眼看着这蓝天,湛蓝湛蓝,好似心下也能洗涤的如此纯净一般。

    每到傍晚,便是回家的时候。我们家在山脚下,只一间茅草屋,可是母亲也打理的井井有条,各处都是母亲手札的小物件,充满了情致。

    记得有一次,我将野花摘了一束,配了六种颜色,只想带回家给母亲一个惊喜。

    母亲见了,热泪盈了眼眶,只抚摸着我的脑袋说,“萸儿,你真是个好孩子。可是这花儿,往后还是留在田野间吧。你拔下了它们,只不过六七天的光景。你若是留了它们,岂不是能多让它们绽放几月么?”

    冬日里,母亲最喜欢的便是梅树。每落了头一次雪,她便会在树下小饮一杯,然后告诉我,“这天山脚下,有一片雪樱,开的极其美妙。风一吹,落英缤纷,像极了天女散花。以后,等你长大了,有了心爱的人,你便带他去那儿。天山的神,会保佑每一对深爱的人,生生世世都不分离。”

    我将母亲的话深深记在了心间,想着,以后若是有了相爱的人,一定要带给母亲看。可是母亲,却没有等到这一日,便离我而去了。

    母亲离开的那一夜,如往昔那般,陪着我在屋外看星星。这漫天繁星,看的人心醉。母亲含笑对我说,“你去京师找你爹爹吧。忠棣府,便是你余生的归宿。我只愿你,此生能得到珍爱。”

    母亲靠在我的肩头,泪浸湿了我的坎肩,这一年,我六岁,一下成了没有母亲的孩子。

    我的母亲曾是一个绝色的美人,举手投足间,都是数不尽的风华。而我,并未继承她的美貌。一个相貌平平的六岁孩童,要从丽郡的乡下,跑到繁华的京师,谈何容易?

    母亲留下的盘缠,很快便用光了。孤苦伶仃一人,只靠着这双腿,沿路乞讨大半年,才算勉强到了京师。

    彼时,衣衫褴褛,发如杂草,脚下的草鞋早已磨的没了边,脚上都是紫血泡。乍看之下,我无非就是城门口一个要饭的叫花子。

    那时正逢冬季,正是京师最冷的日子,我便将自己仅仅抱住,缩在城门口,叫唤着母亲,多希望她能给我一些暖意。

    偶尔有人路过,见我可怜,也会打发一个白馍馍。可是这样的鬼天气,白馍馍落了地,便是硬邦邦的,硬生生得能给我磕下一颗牙来,只能疼得我死去活来,却也只得打落了牙往肚里吞。

    这一路行乞,手早已磨破,月牙伤口在雪天化了脓。浑身打着冷颤,却不停地告诉自己,我不能死,我还没有见到爹爹,又怎能就这样去见了母亲,我答应了她的,我不能死。

    迷糊间,一双黑色金线蟒靴来到身边,这靴子的主人说,“阿平,把我的披肩拿来,给这个孩子披上,再拿一屉热点和热水来。”

    身下早已冻得没了知觉,忽而又被一股暖意包围着,这披肩里的余温,似是能撑着我熬完这最后一段路。狼吞虎咽地吃起了热点,都来不及喝一口热水。不一刻的功夫,点心便全下了肚。正要抬头看时,却见着恩人的马车已是远远的走了,不见了踪影。

    雪停了,一个小叫花子,到处扯着人打听忠棣府在哪,被人嫌恶地揍过,被人吐过口水,跌跌撞撞,好不容来到了府前,却一时错愣在地,不知所措。

    这忠棣府深宅大院,墙高八尺,我只呆呆地在门外看着,这是我第一次见到这样大的屋子。

    门“吱呀”一声开了,探出一个长者的脸来,这人正是忠叔。我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撅起嘴,满眼的警惕。

    忠叔笑着说,“娃娃,你是饿了么?要不要忠叔给你找些吃食来?“

    “我来找忠棣府的主人,他是我爹爹。”话才出了口,我便心下有些后悔了,他会信我么?

    忠叔摸了摸我的脑袋,“你母亲叫什么名字?”

    “丹冉,卫丹冉。”我操持着稚嫩的童音,一五一十地说着。

    那时,我并不知道,忠叔的心里是有多么的喜悦,他一把将我抱起,激动道,“你母亲可给你取名字了?”

    “茱萸,我叫李茱萸。母亲说了,‘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我的名字便由此而来。”此时,我便知道,这府里,忠叔,便该是我能信的人罢。

    忠叔小心翼翼地领了我进门,找了个叫彩莲的小丫头,说由她帮我洗漱更衣。

    盆里的热水浸湿了整张脸面。手中与背后的伤痕,痛的人直呲牙咧嘴。彩莲胆小,直捂住眼,吓得不敢看。登时就被这个丫头逗乐了,那时我并不知晓,她将伴随着我在往后的漫长岁月里并肩同行。

    爹爹是这朝里的大官,听人说,是正二品的尚书。虽然我并不知晓,这官儿有多大,但是我晓得,这足以让我衣食无忧了。

    初见之时,爹爹眼中是哀默,是欣喜,是心痛,母亲的死,对他而言,似乎是一个不能接受的事实。他看着我,叫着母亲的名字,好似没了魂魄一般。直到很多年后,我有了爱的人,才明白,这种锥心之痛,到底是什么。

    一个小叫花子,一朝成了忠棣府的千金小姐,一时间,城中纷纷传言,说是礼部的尚书大人,在外头惹了风流债,这叫花子讨债来了。

    爹爹也不理会这些,只是对我说道,“从此以后,你便是这府里的大小姐,可知道了?”

    我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直到有一日,那杜氏将我按于水缸之内,我死死挣扎,却不得其救,那时我便知道,这府中,并非每一个人都喜欢我。大娘,大哥、三弟,我对他们而言,只是一个死了干净的外人罢了。

    忠叔将我救下的时候,挨了两顿板子,当时的我便发誓,但凡我有出息的一日,必然要叫杜氏血债血偿。

    当然,这府中,也并非没有别的亲近的人,四妹便是一个。李婵是个小跟屁虫儿,自打我进府以后,便喜欢在我身后晃悠。大约都是不得大娘欢心的缘故,我们两个小人,反而越走越近。我喜欢叫李婵“馋嘴猫儿”,李婵则喊我长姐,我们便在相互打闹,以及大娘的棍棒之下长大了。

2 番外 茱萸篇(二)

    自幼便喜欢在府中的书房厮混,爹爹也从不拦我,他从来不像外头的人那般,只说女子无才便是德。爹爹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女子读书明事理,也并非坏事。在爹爹的纵容下,我便看了许多书,也算涉猎甚广。

    建隆三年冬,穆帝崩,新帝继位。爹爹为官清正,只是也如那戏文里书生一般,有时迂腐起来也是不要命的。他竟然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抨击穆帝旧政,谏言新帝改革。

    历朝历代,但凡是要求革新的人,终归都是担了天大的风险的。不出意外,爹爹因言获罪,被贬官职,在家待罪。

    这段时日,是忠棣府最清净的日子,往日里门庭若客,如今也是凄凄凉凉。不过好在,爹爹心下也不计较这些,只多是在房中,精研茶艺,亦或者描绘画本罢了。

    未曾想过,这样的日子里,却邂逅了我这一生也无法忘怀的男子——河阳王周筠生。他的侧影极为好看,像足了戏文里的神仙样的人物,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人,温文尔雅,却又放荡不羁,如此矛盾的天性,集合在一人身上,却反倒显出他的独特来。

    是的,我必须承认,自打第一眼开始,我便爱上了这个王爷,许是真如彩莲所说,我竟也成了个重色之人,因着这好看的皮囊,有些迷失了自个。

    他是天家贵不可言的王爷,皇帝倚重之人。而我,不过是这府里不起眼的来路不明的大小姐。我们是云泥之别,倘若说我们会发生什么,彼时的我是断断不敢奢求的。

    可是心中的草儿埋下,便如当年丽郡乡下的田野,肆意疯长,又怎么掩饰的住。不自禁地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平日里不多话的我,在他面前却是侃侃而谈,好似换了个人一般,女儿家的心思,倒是暴露无遗。

    佛国寺再相遇,筠生便救了我一命。这恩情伴着道不清的情愫交缠,两人心下,早已是互许了心思的。见他留下的诗,我心中满是狂喜,这感觉妙极了,就好像如云端般轻柔,只一朵并蒂莲,在心中开了花儿。

    自那日起,我便好像害了相思病,总想着何时能再见到筠生。可不曾想,再相见,却是在太师府上。那一刻,我多想告诉他,我对他的思念有多深。可是我不能,也不敢,我们这样的人,似乎终究不是一路人。

    可是他与我万万不同的是,他总会跟着自己心性走,他将我框到了桃花坞,那样的景致叫我想起丽郡乡下的日子,无忧无虑,美如入画。

    当筠生抱着我,告诉我,他有多爱我之时,我心中的血液,一下便沸腾起来了。我爱的人,他也爱我,这世间最美好的事儿莫过于此。桃花坞下,山盟海誓,虎符定情。这一幕,我记了很久很久,即便是在梦中,我仍能感知那时的温热。

    筠生是个有筹谋的人,为了我们能相守,为了能将我明媒正娶进河阳王府。他头一次求了太后,将我带入大明宫中,为的是避开这该死的选秀。进宫的头一夜里,他大胆地翻进了我的闺房之中,我们两人看了一夜的明月,这京师的景致,再也无如这一夜般的别致。

    多年以后,当我再次来到桃花坞,我总在想,那时候如果我没有进宫,会是什么样的光景?也许我们会在此闲云野鹤,泛舟江海寄余生,从此笑傲江湖。可是这世间,最多的便是,没有如果两字……

    李婵被迫远嫁勿洛那日,我心情极其失落,也未曾想到,竟然就这样惹到了皇帝。这后宫从来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直到入宫以后,我才真正明白,什么是情非得已,言不由衷。

    爹爹陷落了污名里,大哥失踪,吉凶未卜,忠棣府的长女,从此担起了一府的重担,别无他选。

    我不知道,为什么命运将我推到了这样的浪口上,只是有着一个念头,我要活下去,也要带着忠棣府活下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是想要爹爹保命,唯有委身于皇帝。

    我总是不愿再记起那一日,我想我是伤了筠生的心的,纵使他此生都不再原谅我,我也甘愿备受这心里的煎熬与痛苦。终究是我负了他……

    关海城中,再相遇,却好似恍如隔世。我们曾经这样的相爱,却互相站着,什么也说不出口,这样的锥心之痛,叫我生不如死。就这样远远地站着,只喊一声“筠生”却成了这世间最难的事。

    那几日,我神思恍惚,并非是因着担心被俘的皇帝,而是因为我两什么时候起,竟是这样膈应了。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扎到我的心口尖,可是我甘愿受着这苦,这苦里有的是他的柔情蜜意,是他的山盟海誓,再多的苦,我也咽得、食得。

    当勿洛蛮人手中的利器,刺向筠生的时候,我对自己说,该是时候放过自己,也放过他了。只愿此刻死在他怀中,他便是恨我一辈子,也是好的。

    可不曾想,他却也为了救我,失去了一条胳膊。战场上威风凛凛的河阳王,失去了他最终要的右手……可是我多么希望,替他受苦的人是我?

    当得知,他要去东山封地之时,我心下一片空白,他若是走了,我的魂也便没了。皇帝忌惮他,已不是一两日的事儿了,这自古兄弟相争,从来都没有善解过。赶往东山封地,只是皇帝的第一步棋,接下来,什么时候要他性命,只怕是时间问题而已。

    如今我只有一条路走到底,那便是坐上这至尊的皇后之位。如此,我才能守护他,守护忠棣府,在这风雨飘渺中,立于不败之地。

    朝中的党争,与皇权之争愈演愈烈,没有什么人能再置之度外。

    在夹缝中左右逢源,趁机提拔了两位姑表兄弟进京,比起同父异母的兄弟,反而是姑表兄弟更为可靠,这样的势力,才是我往后仰仗生息所在。

    不断地告诫自己,不可糊涂,难得糊涂,一招棋错,满盘皆输。

    现下我需要的只是个时机,静待风来。

2 第一百零五章 因祸得福(一)

    此时,孙瑶环已是觉察到孙巍岱在不远处朝着皇帝,不动声色行了个礼。孙瑶环心下想着,这孙巍岱虽然大逆不道,在朝堂之上,参了爹爹一本。可是如今,这皇帝倒孙的架势,势必还未停下。

    如今太后因着身子还需恢复,也甚少出来搀和前朝的事,若是她被立为后,也就算了。倘若是那李茱萸得了势,可不得太师府要失些势。孙巍岱至少也姓孙,若说皇帝要斩尽杀绝也是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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