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多癖-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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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望向他的那双眼睛太过单纯明亮,很少同人开玩笑的谢平澜不知怎的脑袋一热,脱口而出:“空口无凭,要不要立字为据?”
没想到这都好几天了,她还记着呢。
谢平澜也不抵赖,当下笑了笑站起身,指了案上的纸笔道:“笔墨纸砚都是现成的,说吧,要我写什么?”
这到把明月难住了。
等见他脸上笑容越来越盛,明月索性也光棍起来,冷哼一声:“既是救命之恩,便如实写好了。”
谢平澜失笑,摇了摇头,自怀中取出一物,潇洒丢给明月:“拿好了,随便你大小姐怎么写,写完了盖上这印,我没有不认账的。”
明月两手合拢接个正着,果见是一小方金印。
她将金印翻过来看印文,好奇地问:“这上面是什么?”
就见那印文的花纹十分繁复,上面还沾了点红泥,当下凑在唇边哈了哈气,拿着那金印起身,去桌案旁取过一张纸来,用力盖了下去。
留在纸上的是一个奇怪的图章,看着既像是几个篆体字,又像是一只振翅欲飞的雀鸟。
谢平澜见她拿着那张纸左右端详,不摸门路,晓得她是不认识印章上的几个大篆,道:“那是‘顺德侯府谢’,是我的世子印。押给你了。”
明月一听这印这般有来头,气登时就消了,小心收起来,又把那张纸一点一点扯碎了毁尸灭迹。
她道:“我不是在你这里觉着不自在,实在是,唉,说了你也不懂,我也不想这样……”
说话间她的目光落到桌案内侧,那里摆了个乳白色的玉瓶。
瓶子本身很普通,既不晶莹也不剔透,可此时瓶子里斜插了几枝梅花,褐色的梅枝,绛紫色的花萼,花瓣层层叠叠,很是皎洁娇嫩。
便是以她这等挑剔的眼光来看,也觉一切都恰到好处,叫人不忍破坏这份美,甚至都不想将目光移开。
“呃,咱们这院子里有梅花?”明月忍不住凑过去闻了闻。
想也知道,被派来伺候谢平澜的寨丁绝不会有这等闲情逸致,而谢平澜这些天就没出过院子,故而她才有此一问。
“这是邺州玉蝶,颇不错的梅种。”
谢平澜走过来,伸手推开了她身侧的窗户。
由这里刚好能望到院子角落里那株邺州玉蝶,同桂树长在一起,只有半人高,花枝看上去稀稀疏疏的,远不及插在瓶中惊艳。
明月托着腮站在窗前赏花,道:“刚开的吧,不然那晚我不会闻不到。”
谢平澜站在她身后笑了笑。
明月同他翻旧账:“我生得很丑么,还长相差了点?”
从小到大,关于她的容貌,明月听过的奉承实在太多了,是以非常自信。
谢平澜适才竟然这般诋毁她,哪能叫她心服?
谢平澜见她还念念不忘,不由含笑道:“那得看同谁比,同旁人比非但不丑,还美得很,不然也不会有人只远远见了一面,便忙不迭地跑来提亲,还奉上万贯家财。”
“能不能不开这玩笑?说正事。”明月咬着牙道。
“呵呵,这是实话。不过若同子约比,是要差了那么一点点。”
“哼!”
“别不服气,等你往后见着真人就知道了,我先同你说个掌故。平南王司徒翰你可听说过?”
“我还不至于这般孤陋寡闻。”
谢平澜全不在意她话中的不满,道:“司徒翰和长公主婚后多年没有孩子,求医问药一直折腾到年近四旬才生下一女,这位小郡主么,与子约同岁,脾气颇有些古怪,从小就是看人只看脸,喜恶全然根据对方的相貌。”
明月听着谢平澜语气有异,正要回头去看,他已经恢复如常:“前年机缘巧合,她见了子约一面,便死活想要招子约为郡马,直闹得朝野皆知。”
明月一听这话,顿时甘拜下风。
“本来平南王夫妇拗不过她都答应了,若是不出这事,子约说不定已被司徒翰招了女婿,现在他避去密州,投奔了杜昭,这门婚事自然也就黄了,怎么样,我来做你俩的媒人,就算报恩了。”
第41章 别后多珍重
明月已经无话可说了; 咬着牙道:“我真是谢谢你了。”
谢平澜点头领受了这份谢意。
明月深吸了口气; 转念间又对他口中的王子约有些好奇,依她的眼光看; 大病初愈的谢平澜模样其实颇为英俊,已经是第一流的长相,能叫他甘拜下风的王子约得俊美到什么程度?
反正谢平澜许诺要介绍二人认识; 到时候就当长长见识吧。
她想谢平澜前段时间在京里给杜昭传递信息; 帮着杜家人尽数逃脱,又送王子约去了密州,着实做了不少事; 这还只是自己知道的,可想而知当时会是何等得忙乱。
结果轮到他自己的时候就出了疏漏。
“你如今手底下还有信得过的人吗?”明月其实挺担心在自己回金汤寨后,谢平澜又落了单,尤其他现在身上还有伤。
谢平澜笑笑:“邺州这边?手下一时来不了; 性命相托的朋友到是有几个,就是好久没联系了。”
明月回头看他:“那你可一定要小心,我想你定然不愿意跟我回金汤寨; 要不然我把山柱和程猴儿留给你使唤?”
谢平澜笑着摆了摆手:“多谢隋小姐一番好意,还是不用了。接下来我也不会有什么大动作; 找个地方住下来养好伤再说。”
说罢他敛了笑容,问道:“你已经定下来归期了?”
明月点头; 目光里有些不舍。平心而论,小侯爷谢平澜和她以前认识的人都不同,说话风趣; 见解独到,实在是个极难得的朋友。
“外婆已经答应跟我走了,只等外公那里转过弯来。不过我爹既然捎话叫我这月中旬一定要回去,那到时候不管他同不同意,我们都要走,也就是这几天了吧。”
谢平澜微微颔首:“知道了,我会提前做好准备。”
“好吧,那你千万要小心,可别再受伤了。这次是运气,刚好遇上蔡老这样的神医圣手,实在不行,你就来我们山寨躲避。”明月有些艰难地道。
离愁别绪之下,她终于把这话说出口了。
她想若是谢平澜真跟她回了山寨,不知父亲会做何反应,但不管如何,自己一定会护他周全。
谢平澜微笑道:“放心,这次是没有防备,也算做个了断,我再不会上当了。”
上当?
明月疑惑地望着对方。
她从来没有问过谢平澜,他怎么会受了这么重的伤,又为何在被追杀的时候,不往密州去和杜昭会合,反而慌不择路地跑来了邺州。
“我姐夫刺杀皇帝这事做得十分突然,我若是提前知道,绝不会叫他如此犯险。可他谁也没有说,拿惯了笔的手突然去拿匕首杀人,不成功也是理所当然。”
明月心中一跳,没想到谢平澜会从吕飞白刺王杀驾开始说起。
虽然他没提吕飞白因何要行刺皇帝,但也算是难得的信任了,照谢平澜口风之紧,这在之前根本是难以想像的事。
她下意识地趴在窗户上向外望了望,而后小心地关上了窗子。
谢平澜见她如此谨慎,颇像一只偷吃怕被发现的猫,不由笑了笑,接道:“等我接到消息,他已经行刺失败,被关进了天牢,皇帝被他用匕首伤了脸,勃然大怒,下旨要将他凌迟处死。”
“啊!”明月低呼一声,她没听说过这一段,一直以为吕飞白刺杀不成,当场身亡。
“那时候我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帮他收拾烂摊子。他我是救不出来了,只好托天牢的狱卒送了毒/药进去,叫他少受点罪。”
明月暗暗咋舌,道:“朝廷没有追查到你?”
“这等事自然要谋定而后动,找可靠的人去做。”
明月脑间突然灵光一现:“听说有一种诈死药,人吃下去之后气息全无,就跟死了一样,连仵作都验不出来。”
谢平澜坐下来,揉了揉眉心:“你在开玩笑?我姐夫死后,皇帝亲自验看尸体,命人砍下他的头颅悬挂示众,尸体丢在西市曝晒十几日,蚊蝇环绕,直到臭了都没人敢为他收殓。”
他的语气很平淡,明月由其中听不出多少愤懑遗憾来。
显然在谢平澜看来这十几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吕飞白父母双亡,妻子先他逝去,没有留下一儿半女,如此了无牵挂才敢效那士之怒,想着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他却未想到皇帝会迁怒这么多不相干的人。
谢平澜殚尽竭虑足足忙了数日才送走王子约,给杜昭送信,安顿好杜府上下人等,若说前两件还能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杜家这么多人,很难做到毫无破绽,半点风声也不走漏。
“忙完了我静下心来好好回想了一下,觉着要糟,幸好尚留了几名亲信在身边,便想着趁皇帝的人还未追查到我头上,赶紧离京避一避。谢家有祖父遗泽,宫里还有个得宠的贵妃,就算败露,顶多也是我父亲的爵位不保,到不至于受到太大的牵连。”
说到这里,他语气中带了些自嘲:“话虽如此说,我当时还是心存顾忌,担心往北去激怒朝廷,特意避开了密州。临走前我四弟和六弟突然找上门,四弟是大伯的庶子,也到罢了,六弟与我一母所生,平素极为友爱,他说有要事,我不能不见。”
明月直觉这次见面非同寻常,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谢平澜却住口不言,停了半晌方才苦笑着指了指自己肋骨断裂的位置:“喏,这便是见面的结果。”
明月觉着不可思议:“你亲弟弟打的?他知不知道你差点因此丢了性命?还是他们本来就要杀你?”
谢平澜舒展身体,将手臂枕到了脑后:“老六吸引我的注意,谢四出手偷袭。其实谁动的手又有什么分别,他二人会做这等事,必是得到了我爹和伯父的授意,或许在他们而言,这叫做大义灭亲吧。”
“我那帮手下抢了我就跑,且战且退,逃出京城,按照之前的计划往东南走,等进入邺州,就只剩了一人,最后连他也折在了浦襄。”
明月同情地望着对方,怪不得他说没有防备,还说做个了断云云。
像谢平澜如今这样,可算是虎落平阳穷途末路了吧。
难为他如此想得开,这段时间同寨丁们混在一起,该吃吃,该睡睡,谈笑自若,一点也不见颓唐。
“那等你养好了伤,是不是就要去密州了?”
“或许吧,也要看杜昭那边的情况。”
明月忍不住怀疑这家伙之前说什么介绍王子约同她相识,又是故技重施,想将金汤寨也绑到杜昭的大船上去。
不过看在他这么凄惨的份上,就不拆穿他了吧。
明月问:“那你觉着杜昭为人如何,可能与他共富贵?”
出乎她的预料,谢平澜没有急着替杜昭摇旗呐喊,对他的评价竟然颇为中肯:“杜将军这人英武有决断,知人善任,这都是他强于旁人的地方,能不能做个好主公却不好说,人都是会变的,尤其他所处的位置,接下来一定是漩涡急流的中心,尚需慢慢观察,我不好替他打保票。”
明月愈加看不透谢平澜了,疑惑道:“我以为你已经别无选择了……”
谢平澜失笑:“谁说的。到是你父,我方才说杜昭强于旁人,这旁人指的可不是陈佐芝与孟黑。月底陈佐芝不是要在大化召集各路豪杰集会么,叫你父亲到时候好好看一看,这位大义气王可有帝王之相。”
明月点了点头。
“若是隋大当家改了主意,想要另觅出路,杜昭那里我可以代为引荐。”
“多谢!”
“不过恕我直言,你们这想法需得变变,共富贵?”谢平澜笑了笑,“除非来日是以你们金汤寨为主,否则不管依附于谁,这三个字也就是听听罢了。”
“是是是,谁若是真相信了,离死也就不远了。”
谢平澜见明月如此乖觉,不知怎的,很想伸手过去摸摸她的脑袋。这想法虽然一闪念间就克制住了,心情却变得格外得好,这份明媚冲淡了适才话题的灰暗,亦冲走了小小离愁。
他冲着明月点头笑道:“孺子可教。”
明月回了他一个“切”字。
五日之后,江宏豫那里终于松了口,同意曹氏随明月同行,去金汤寨暂住一些时日,还答应叫明月从江家带些书回去,说是为了教化外孙女和外孙,以防二人跟着隋凤走邪路。
明月懒得同他计较。
郑伦先前承诺要给曹氏带走的银票地契也都交了出来,不过是头天晚上郑伦悄悄送来的,说四老爷抹不开面子,恳求众人这事就不要再当众提起了。
只看外公江宏豫那煮熟的鸭子嘴硬的态度,明月就猜这多半是郑氏兄妹私吞的钱。
没有外公多年的默许跟纵容,区区奴才小妾如何敢这么大胆?
虽然对外家失望透顶,当另外几房的女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