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总想碰瓷我-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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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不久下了一场雪,空气寒凉却舒爽,有风吹得手上灯笼在轻摇,萧元敬轻笑道,“好。”
第二日天不亮,萧元敬便起身先去礼部点卯,然后随着各州郡的太守们一起候在宸阳宫门前,等候新帝传召。
新帝登基时曾下令,因先帝还未发丧,暂不早朝,每日辟一个时辰于宸阳宫中议事,有事启奏的官员,将折子写好交给秉笔太监,莫耽误他为先帝守灵。
萧元敬等了两刻钟,便有位清秀大监过来传召,神态很是恭敬,让他有些受宠若惊,“田大伴不必如此客气。”
流安知道这位是那萧氏女的父亲,以陛下先前对她的不同寻常来看,他认为她未来说不定有大造化,是不会轻易得罪萧元敬的,加上他本身也不是性格倨傲目中无人之人,更不会在面子功夫这类小事上在朝廷命官面前拿乔,便含笑不说话。
年轻的少年皇帝端坐御案在九龙宝座上,头戴五彩九旒冠冕,身着玄色九龙衮服,用青玉佩带束腰,修长的身量有些清减,原本合身而制的衮服穿在身上显得有些宽大了。
傅彦行手中拿着礼部商议草拟出的谥号在选,听见萧元敬行完跪拜礼方道,“爱卿平身。”他思忖半晌,拿起朱笔在“明仁”二字上划了勾,才将折子放下,居高临下打量殿前之人。
想起这两个月里云卫们调查到的些细枝末节,他其实心中有很多问题想问,但等今日真的见了萧元敬,才发现又没什么好问的。
萧元敬一直静静躬身站着,帝王不说话,也没有他说话的份儿,他不禁有些忐忑,先前进殿的同僚们只说陛下就随意问两个问题便放人去梓宫前吊唁了,怎么到他这里陛下却一句话也不说?
他心中闪过万千念头,低垂着的面上却半点不敢显露,约过了一盏茶时间,方听帝王声音低沉说道,“退下吧。”
萧元敬在心中轻舒一口气,行完礼从宸阳宫中退出来,面上已薄汗涔涔。
流安瞧得分明,在心中叹道,陛下这威严,果然是盛了些!
作者有话要说: 流安:陛下今日在萧大人面前摆足了架子,就不怕追妻火葬场吗?
萧元敬:呵呵,我以后给你好脸色我就不姓萧。
傅彦行:朕惶恐!
第26章 朝堂
宁平二十六年腊月十一,先帝发丧,告宗庙,谥号明仁。
皇三子傅彦徇自请前往皇陵,为先帝皇帝守陵一年。
卯时,哀鼓鸣,东华门开,皇室官府倾巢而出,六十四位引幡人高举万民旗伞在前开道,接着是大行皇帝的卤薄仪仗队,手举各种兵器、幡旗和各式各样的纸扎或绸缎制作的“烧活”,浩浩荡荡,十分威风。
身体强健八字相宜的扛夫,身穿孝服,每班一百二十八人,分三班轮流抬送将梓宫送往皇陵。棺木后面是三皇子车驾,全副武装的御林军,皇亲国戚、文武百官、傅氏宗室的队伍、车轿连绵不断。
在送葬行列中,还夹有大批的和尚、道士、尼姑、道姑和喇嘛,他们身着法衣,手执法器,不断地吹奏、诵经,为大行皇帝陛下开道。
整个送葬队伍长达十几里,沿途百姓遇之皆大拜恸哭。
今日天难得放晴,晴空一碧如洗,骄阳烈烈,目送着皇朝上一任帝王被缓缓抬入皇陵,结束他或英武或勤勉的一生。
也迎接着新时代的到来。
傅彦行站在皇庭城墙上,待送葬长龙那最后一点白消失不见,才收回视线,将目光落在高楼林立,鳞次栉比的金陵城。
他身后是身披蓑服的傅彦彻,眼角有微红湿意,手垂在身侧,微微攥紧。那个位子他也肖想多年,想要登位的欲望在两年前父皇让兄长总览朝政由他辅佐时达到极致。
父皇弥留之际,册立傅彦行为太子,他心中亦是愤懑,这两年他自问经他手的政事做的不比傅彦行差,可缘何父皇选了傅彦行不选他?
若是他能力不够也就罢了,但偏偏只是因为他非嫡非长,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竞逐的资格,又让他如何甘心?
“皇兄……”他压低声音,因先前哭过,有些许喑哑,但他很快又反应过来,现下眼前这人是皇帝了,遂改口道,“陛下。”
傅彦行回过头来看他,这位弟弟只比他小一岁,幼时也是时常在一起玩耍的,长大后却越行越远了,他想起某些事情,眸中飞快划过一簇烟尘,冷淡道,“二弟。”
傅彦彻最讨厌他这一副冷淡疏离又高高在上的模样,从前他为了在父皇面前表演兄友弟恭,时刻敬他,如今君臣之别让他更加不得不在他面前卑躬屈膝,他心中划过一丝屈辱,眼中的阴郁一闪而逝,语气却越发恭谨,“父皇仙逝,魏太妃忧思过重,清减不少,臣弟想再在宫中住些时日,陪伴太妃。”
傅彦行御极之后,奉生母静成皇后为太后,居安寿宫,奉先帝几位嫔妃为太妃,除有子的魏太妃和陈太妃居安和宫外,其他太妃皆移居太宸观,为皇室祈福。封两位皇弟为燕王和齐王,封皇妹华昭公主为长公主。
傅彦行和傅彦彻都是有府邸在宫外的,只是二人并未封王,未搬离皇宫,皇子府是空着的。傅彦彻受封燕王之后将府中匾额换成燕王府,就等先帝下葬以后从宫中搬出去了。
傅彦徇还小,之前未受赐府邸,傅彦行欲命人重新修葺一府赐给他,被他拒绝,只要走了先前的大皇子府,换成了齐王府的匾额。
这不是什么大事,虽于礼不合,但傅彦行现下并未立后纳妃,他要住便住,“年后再搬吧。”
傅彦彻垂下眼睑,遮住眸中的阴翳,道,“谢陛下。”
傅彦行未再看他一眼,稳步走下城楼。
待文昌帝头七日过,各州郡官员于礼部报备,第二天将要回到任上。
萧元敬领完文书,听礼部侍郎周士玮道,“今晚陛下将于弘文殿为晋王爷及各位大人践行,望萧大人莫缺席。”
这是新帝恩威并施的好时机,萧元敬心下了然,去的很早。
国丧期间,忌筵席享乐,故此践行宴并未设美食酒水,歌舞乐艺,而是如前人清谈一般,于弘文殿中左右设案,各官员相对而坐,面前只有清茶和瓜果淡饭。
偌大的弘文殿内明珠高悬,灯火通明,在座个个素衣简服,面带肃容。傅彦行端坐在上首的黑漆髹金嵌宝云龙纹紫檀椅上,五官隐在白玉十二旒冠冕下,在阴影中忽明忽暗。
以帝王宝座为中心,下首右侧第一是晋王席位,左侧第一是燕王席位,其他陪宴官员依官职高低次第而坐。
太守是正四品官,在一众高官中算是陪衬,宴中除高高在上的皇帝外,自以晋王为话题中心。晋王爷四十岁许,才从老晋王处承爵两年,是新帝的堂伯父,明日也是要回封地的。
话过三巡,晋王拱手对傅彦行道,“陛下,臣有个不情之请。”
傅彦行抬手,“伯父请讲。”
“臣想将毓儿留在京中。”此话一出,原本就安静的大殿更是静得出奇,在坐众人心中闪过无数猜想,却听他道,“毓儿已受封世子,然未经世事磨砺,难堪重任,臣想让他留在金陵,跟着陛下多学一点东西,日后为我大楚略尽绵薄之力。”
藩王世子留京,实是做质。傅彦行不置可否,看向晋王身旁的傅毓,跟傅彦徇一般年级的半大少年,脸上甚至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听见他父亲这样讲,一点意外的神色都没有。
“世子有何想法?”傅彦行打破沉默。
傅毓起身走到大殿中间,收起笑容,俯身大拜,“臣弟愿意。”
傅彦行道,“如此,朕准了。”
“多谢陛下。”傅毓起身,坐回晋王身边去。
傅彦彻忍不住打量他,却见他神色轻松,长指拿着一个白玉茶杯在把玩,仿佛刚才的事不过是个插曲,于他而言丝毫不重要。感受到他的视线,抬眼和他对视一眼,反而露出个让人看不明白的笑容来。
傅彦彻眉头一皱,眼底露出两分嫌恶,再不看他。
酉时宴会方散,宫人将弘文殿们打开,一殿官员鱼贯而出。
萧元敬夹在行列中出了殿门,被冷风吹了一个激灵,才发现不知何时已经下雪了。纷纷攘攘的雪花铺天盖地而来,被风一吹又如星而散,落在身上是冰冷的触感,与刚刚在殿内的温热形成巨大反差。
宫人撑了伞,欲送他出宣阳门,萧元敬接过来,道,“你回吧,本官自己走。”
走出端门,听见有马车声在宽阔的宫道中传开,萧元敬忙站到一旁,随众人避开。能在端门处还驾车的,此时此刻除了燕王和晋王,不做他想。
不多时一辆宽敞雅致的四驾犊车从宫道中走过,四角挂着琉璃灯,映出一个修长单薄的影子,斜靠在车壁上。
看规制是晋王堪用的马车,车内坐的是世子傅毓。
萧元敬看了一眼,心中有疑虑一闪而过,却不想细细探究,快步出了宣阳门。
宣阳门外,萧府的马车早就候着了,一见他忙将他迎上车。
车内燃着银丝碳,掀开车帘就有温热空气扑面而来。萧元敬解下披风,将手放在碳炉上烤,听车夫在外间道,“二爷坐稳了吗?老夫人在府内候着二爷呢。”
他闭上眼睛,仔细感受着被温暖包裹的感觉,道,“走吧。”
回到萧府方过三刻钟,因他明日要回濮阳,府中摆了碗筷在等他,虽还在国孝期间,没有山珍海味,可到底是快过年了,也算提前吃团圆饭。
天已经黑了,府中亮着灯,萧元睿的小儿子泓哥儿才八岁,也不怕冷,在后院中玩儿雪,丫鬟婆子跟了一堆,抱着斗篷欲给他系上,他不乐意,听见脚步声瞧见自家二叔,跑过来往他怀中撞。
“二叔回来啦,等你吃饭呢!”
萧元敬捉住他的手,摸着有些冰凉,从婢女手中接过斗篷将他裹成一个球,抱起来就往饭厅走,问道,“泓儿饿了吗?”
萧泓点头,又摇头,他先前确实有些饿,可后来母亲给他吃了点心,所以现在也不算饿,他道,“得等二叔啊。”
快步走到饭厅,有下人开了门,桌上刚刚摆上菜,热气腾腾的,满室香气。萧元敬笑着踏进去,将萧泓放到地上去净手。
萧老夫人在上方坐着,左边坐了萧元睿,右边位置是给他留的,加上王氏和几个侄子侄女,热热闹闹围成一桌。
吃罢饭萧元敬亲自将萧老夫人送回福寿居,连萧涟漪也很懂事的没有跟。萧老夫人让下人备了很多东西,要让他带回濮阳去的,萧元敬一一收下,道,“母亲,等任期满了我们就回来。”
萧老夫人一愣,随后狂喜,道,“是该回来了。再过两年眠眠都该相看人家了,再不回来,难道要一辈子留在濮阳吗。”
听她提到女儿,萧元敬倒又想起一事来,语气沉沉道,“九月的时候璟阳宫里有内侍来,取走了眠眠的头发。”
“璟阳宫?”萧老夫人面色一紧,怒上心来,“过了这么些年,那边还不死心吗?当年害死我的女儿和外孙女儿不说,现在又盯上我的孙女儿?”
萧元敬沉声道,“我不敢确定是不是跟那边有关,”他在京中这些时间也听过决明大师的批言,先皇下葬那日也远远地看到了太皇太后一眼,腕上的确带了佛珠,他将那日的事说完,又道,“也许真是巧合。”
“不管是不是巧合,”萧老夫人一脸肃容,眼中是精明的光在闪耀,“你安心去任上,宣宁侯府的事母亲会注意着。忍了她这么些年,够了。”
萧元敬心头一热,“辛苦娘了。”
“母子之间,说这些做什么。”萧老夫人想起往事,叹气道,“这些年避她忍她让她,难为你们一家子了。”
第27章 成长
风微起,吹得枝头红梅摇曳,香风送远。涟歌坐在留梓亭里,身上裹着雪白的貂裘斗篷,露出巴掌大的小脸,如水的大眼睛专注地盯着手中的长杆——她让人将亭外的冰面凿了个洞,正在钓鱼。
亭内燃着炭火,厚厚的帷幔将热气留在亭里,被风一吹,热气散了些,寒气渗进来,有些冷。涟歌动动脚,莳萝意会,将银丝碳投进盆里,顿时热气又涌上来。
青莲巷虽未处闹市,但能听见四起的鞭炮声,天色越暗,越是密集。涟歌歇了玩耍的心思,将鱼竿收起,又往凿开的冰洞里扔了一把鱼食,起身往回走。
出了云亭月榭碰上萧洵,瞧见她那古怪的鱼钩,他道,“你这钩子怎么是直的,学姜太公?”
涟歌摇摇头,将鱼竿递给侍女,过去挽他胳膊,娇娇道,“打发时间罢了。今儿都除夕了,也不知道爹爹回不回来。”
兄妹两人边说边走,都心中有数,如今河上结了冰,水路不好走,陆路又不安全,知晓父亲是回不来,这个年大约要三个人过了。
萧洵想起之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