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长歌-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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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毓修长洁白的颈子微微的低垂一瞬,她脱出他的怀抱,并坐到另一侧的坐榻上,将头靠在榻上的靠背。
顺滑的发丝随着她偏过头,而自身后滑到胸前,她的双眼似淮水烟波,带着浓浓的缱绻。脸上轻笑着,泪潺潺而落,哽咽着喉头的酸涩,闭上双目道:“便是这最后一搏,郎君也不肯叫阿毓轻松赢一次。”她的声音带着娇嗔,叫人更加心碎。
杨毓长长的叹口气,唇角依旧挂着清艳的笑意,缓缓的道:“阿毓这幅模样,与郎君此生已再无可能。”
王靖之轻笑道:“我带你归隐深山,无惧他人。”
:“不!”杨毓猛然回身,却突然想起自己脸上骇人的伤疤,又转过身,她眼中分明带着神伤,轻声道:“郎君不在意,阿毓却在意的很。”
:“我王靖之就这般廉价?你说要便要,你说不要便让我此生与你不必相交?”王靖之自鼻尖发出一声轻哼,接着,他双手紧紧的将杨毓压在榻上,双目分明是怒气横生,却带着心疼,下一瞬。
他俯身而下,吻在杨毓唇上,那便冰凉的嘴唇,胶着这,恋恋不舍的,细细的品尝着杨毓的唇舌。狠狠的吻了一下,王靖之似乎却更加生气,他的声音清冷的道:“这已是你第几次唤我与你此生不必相交?你可知晓在与谁说话?”
杨毓脸上的泪水却肆意的流着,如死人一般闭着双目,木然的接受王靖之的怒气。
王靖之看着她似泥塑一般的模样,他又再一次啄上那抹艳丽魅惑的红唇。双眼却携着恼怒与恨意冷冷的看着杨毓。
杨毓睁开双目,正看见他那目光。杨毓一双小手推了推王靖之挺拔的胸口,那人却似惩罚一般,吻的更深更深,身体没有丝毫的离开。
杨毓怒极,一双手抚上自己的领口,手指轻挑,将衣襟敞开,露出一片洁白荧光的肌肤。
王靖之双眉更蹙,他终于放开唇舌与手臂的禁锢。
:“你做什么!”王靖之抓住杨毓冰凉的手指。
杨毓冷笑一声,勾着唇,眸中含着眼泪,神情却带着魅惑,柔声软语的道:“郎君喜阿毓这身子,便拿去!”她眼神淡漠的看着王靖之,声音更带了几分天生的媚态道:“是郎君动手,还是阿毓自行解衣?”她的唇角勾着笑意,目光冷漠,似乎看着陌生人一般。
:“我懂了。”王靖之收回手,站起身后退一步。
:“你是个无心之人。”他的目光那么清远,皎洁如月,唇角微微扬起道:“靖之此生,不再与卿相交。”王靖之负手而立,那双手,却隐隐的在身后颤抖着。
杨毓挺直着腰背,目光如月朗朗,一瞬不瞬的看着王靖之,她微微颔首,声音清澈的道:“谢郎君。”
王靖之苦笑一声,本不该相交的两人,自己何苦这般执着?何况那是个无心之人,他摇摇头,阳光透过帷帐泻进帐中,打在他身上,他缓缓的走了两步,驻足在门口,沉吟一瞬,微微侧目想要回头。
下一瞬他微微仰头,踏出门外。
☆、第八十八章 隐忍
杨毓笑着,看着王靖之离去的那扇门,似被抽出所有气力,颓然倒在榻上,她闭上眼,该是解脱啊,为何。
她伸出手抚上自己的脸颊,泪水滚落。
为何还会流泪?
她忽然又想起那日,王靖之在树下对她弹唱蒹葭,那日微风和暖。杨毓唇角带着笑,脸上流着泪。
:“我怎会不知你是何人?”杨毓轻轻的呢喃了一句,接着道:“若真不知你是何人,我还会这般怕么?”
这样做,才是最好的结局。
她微微闭上双目,已经累极了,就这般在坐榻上昏昏睡去。
天空一碧如洗,偶尔飞过几只蜻蜓,让寂寞的天空,显得不那么沉闷。
:“你便让我进去看看阿毓吧!”桓七郎在门口叫了一句。
只听静墨道:“女郎刚醒来,谁也不想见的,郎君等等!”
桓七郎道:“阿毓昏迷时,王靖之那厮便不叫我们看,现下醒来,还是不让看!那里面的是我阿妹!”
杨毓闭着的双眸微微动了动,她缓缓睁开眼,擦擦脸上的泪痕。
自榻边拿起一顶帷帽,戴在头上,低咳一声,喊道:“二兄,你进来吧。”
桓七郎惊喜的笑道:“阿毓让我进去!”
静墨与祺砚互相交视一眼,让开身子。
桓七郎行路带风,进门来,一见杨毓带着帷帽坐在塌边,目光暗了暗,喃喃道:“阿毓,裴良已先行一步,带着众家赶往金陵。还承诺将他们送到金陵,便启程去寻神医葛仙公为你诊治,葛仙公出身江南士族,既有名有姓,自然能够寻到,你莫要伤心。”他还喃喃的说着,却见杨毓闪着清亮的眼看着自己,哪里还有一点的难过。
:“他走了?”杨毓歪歪头,抿唇而笑。
这实属正常,总不能因她一小姑,耽误众位聊城士族早日到达金陵。
桓七郎在地上转了两圈,面色急道:“如何是好,难道是打击过大,失心疯了?完了完了。”他顿了顿道:“我的阿妹毁了!王靖之那厮还不宰了我!”他试探着上前,伸出手在杨毓面前摆摆手,杨毓竟轻笑一声。
:“完了!”桓七郎颓然坐在地上:“我说了要护你周全,却害你如斯,我该死!”桓七郎双手抱头,悔不当初道:“若我少饮些酒,说不定就会抓住害你之人!”
杨毓扬起手,抚上桓七郎的肩膀,轻声道:“二兄。”
桓七郎迟疑一瞬,迎上杨毓:“阿毓!”喊了一声,眼圈已然红了。
杨毓沉静的坐着,她抿着唇道:“我无事,不过皮囊。”接着平静的道:“此事不怪你,是我思虑不周,叫人钻了空子。”杨毓眼中的杀机一闪而过。
桓七郎恨恨的咬咬牙道:“若被我抓到此人,我定亲手剐了他!”
杨毓摇摇头道:“这,我们却是做不到。”她沉吟一刻,接着道:“不过却可以先给他些颜色。”
:“你已知晓是谁?”桓七郎惊疑的道。
杨毓抿着唇,敛下眼中的恨意,道:“隐隐的猜到,也怪我,不知深浅,触了他的逆鳞。”她的眸光带着恨,神情中却有些难以掩饰的卑微。
杨毓微微顿了顿,眸光眨了眨,她转头看向桓七郎,轻笑了一声,目光狡黠的道:“我们便逼他一逼,让他再下毒手。二兄需助我一臂之力。”
桓七郎眼中杀意,削玉似的玉颜带着几分义愤填膺,深沉道:“你只管说!”
杨毓在桓七郎耳边轻轻耳语,桓七郎先是一愣,接着不可置信的看着杨毓:“真的?”
杨毓点点头道:“是。”
:“好!”桓七郎咬着牙道:“他敢害你,我桓家与他势不两立!”
杨毓摇摇头道:“二兄,桓家是桓家,我不姓桓,便是真的姓桓,二兄也不可为一小小女郎,与那人交恶。”
桓七郎有些内疚,神色慎之又重道:“阿毓嫁我吧。“
杨毓眸光看向桓七郎,笑着道:“二兄疯了?“
二兄。
桓七郎尴尬的笑笑道:“不嫁我,我的意思是,若你愿意,我也会照顾你下半生。”
杨毓抿着唇,看着这副深沉模样的桓七郎笑道:“二兄,我虽然废了,却也未到需要人可怜的地步,你何必如此。”说着,她挺了挺背,似乎这个动作可以给她力量一般。
桓七郎见杨毓这个动作已经不是第一次。
初次相见,在杨毓之父的丧礼上,杨毓被杨公卢公紧紧逼迫,她就是这般,将脊背挺得如松如竹。
桓七郎自责更急切,一张病瘦玉脸有些泛红,眉头也蹙得紧紧的,声音低沉的道:“从前不许你自卑,便是今日你毁了脸,就凭你是我桓七郎的阿妹,我不会让你有失。我也并非是可怜你!”
:“我信你。”杨毓粲然一笑,牵扯的右脸痛了一痛,她不禁不自然的手要抚上右脸,却又半空中放了下来。
桓七郎看着杨毓故作坚强,强颜欢笑的模样,胸口没来由的堵的发痛,冲着杨毓大声道:“痛便言说出口,难过便大哭一场,你遮掩甚!”
杨毓的泪滴了下来,脸上依旧笑着道:“不痛。”
桓七郎蹙着双眉,双手搬过杨毓的双肩,怒道:“说,痛!”
:“真的不痛。”她笑的和暖,柔声道着,身子让了让,侧身起来,走到一边,轻声道:“我亦并未难过。”她看看窗外的阳光,只觉得隔着那眼前的帷幕,阳光也暗淡了几分。
:“二兄,我等该继续行路了。”
:“你!”桓七郎越发的窝心,却道了一声:“好。”
午后,马车再次行路,此次大部分人却早已跟着裴良先行赶路,车队一下缩小了一大半。
因杨毓受伤,每隔三个时辰便需换药,静墨与祺砚坐上杨毓的马车贴身伺候着。
马车行于土道,颠颠簸簸。
:“女郎。”静墨跪坐一旁,低低的叫了一句。
杨毓微蹙着的眉心舒展一分,张开双眼:“怎的?”
静墨踌躇一颗,秀美的小脸迟疑着道:“女郎,你可知你晕了几日?”
☆、第八十九章 野店
:“许有三日吧。”她眸光中有些不解。
静墨抿抿双唇,扬起头看向她,眉心微蹙道:“女郎昏迷了几日,王氏郎君便陪了几日。”她面色有些不忍,接着道:“那人,衣带不解的在女郎身侧整整三日啊!”
杨毓眸光一闪,心间一痛,自鼻尖发出一声:“恩。”
:“女郎!”祺砚忍不住插嘴道:“女郎太也无情,怎能刚一醒来,就将王氏靖之赶走,却与桓七郎在帐中呆了许久!你可知外间都如何议论啊!你的名节便不要了?”
杨毓偏偏头,靠在侧壁,她闭目一瞬,复又张开双眼,唇间发出一声轻笑道:“你当我这名节还剩下多少?”
她自嘲的笑道:“在聊城,我被王靖之于众目睽睽下唤为卿卿。又与他同室而处整整三日,无论是何原因,我这一生再不能嫁与他人尔。”她目光略撇开一瞬,笑着道:“我亦不想嫁与他人。”她的眸光清亮,半面美颜半面可怖,让静墨与祺砚看的心惊又心疼。
静墨蹙着眉看着杨毓,二人分明近在咫尺,她却似乎无法触及杨毓一分。:“女郎对他有情,他对女郎有心,你又何必赶走他,就算得知你容貌已毁,他也未嫌弃半分啊!”
杨毓的发丝被松散的束在身后,随着她侧目一边,一缕乌黑柔软的发丝垂到侧脸,她的眸光带伤,那股难以言说的忧伤,让静墨看的眼圈一红。
:“女郎!”静墨又心痛又心急的喊了一声。
杨毓抿唇而笑,眸中的泪顺着脸颊落下来。
:“你们张开双眼看看,那是王靖之!那是芝兰玉树惊才艳绝,出身大晋第一士族的王靖之!他身侧之妇能是个容颜尽毁,身份低微,卑微似尘埃之人吗!”杨毓咬着下唇,只一瞬间,她伏倒在榻几上,身体微微颤抖着,压抑的,低低的啜泣声传进静墨的耳中。
静墨伸出手,抚在她身形华美的脊背:“女郎,是我错,我不该戳你痛处,我只是,只是怕你错过檀郎啊!”
杨毓双拳狠狠的握紧,眼泪温热味咸,她将流到唇边的泪吞入喉中。
杨毓缓缓的起身,面上的泪痕尚在,她将脊背挺得直直的,似松似竹的挺拔。她抿抿唇,将喉头的哽咽咽下腹中,面上带着微笑:“我不能倒下,阿秀还未出头,我是不会倒下的。”说着,她自唇角绽放出更加灿烂清艳的笑容。
:“女郎!”祺砚静墨异口同声的叫了一声。
杨毓唇上扬着笑容,声音抑扬顿挫的道:“何事?”
二人却不知该说些什么,缓缓低下头。
:“止行!”外头的下仆高喊一声,马车渐渐的停了下来。
马车外依旧是热闹喧嚣,士人们浅酌淡饮淋漓酣畅,士族女郎郎君悠闲的坐在草地上风雅作对。阳光明媚,并未因谁的困苦难过而遮掩一分。
杨毓静静的坐于车中,不过一会儿,一串脚步声停在马车帷帐外。
:“阿毓,我在前头坐的甚闷,可否上你的马车?”车外的孔夫人被阿桐扶着胳膊,试探的道。
杨毓眸光微微慌乱了一刻,将手边的帷帽戴在头上:“好。”
静墨挑开帘幕,请孔夫人与阿桐上车,二人退出马车。
“啪”!
三声鞭响。
马车悠悠上路,奔向南方。车外的天气却似稚童的脸色,刚晴了半日便隐隐有些昏暗。
孔夫人与阿桐此刻就坐在杨毓身侧,孔夫人不提叫杨毓拿下帷帽,也丝毫不提那日的大火,便如什么也没发生一般,陪着杨毓下棋,阿桐虽目露担忧,却也是一样,抱着小东西,不住的逗着杨毓。
杨毓棋差,已经对弈良久,堪堪输了十几局,孔夫人面色疲倦,却依旧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