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夫人颜色好-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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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皇不知从哪儿听到了民间的谣传,大怒。当下便下旨斥云度大师为妖僧,说他妖言惑众,要杀他以正民心。
那个历了两朝的老和尚啊,就这么被活活烧死了。还被安了个脏名。
鹤葶苈还记得他,还有他给批的那根姻缘签。得此消息,她也是难过的,为大师,也为自己。
她还特意花了三日的功夫,为抄了三遍的往生咒。略表心意。
可她没想到,几日后,竟有个小和尚费尽心力地给她递了张字条。说是云度大师留给她的。
鹤葶苈小心地打开看。大师的字迹像他的人一样,古朴厚重,内敛而仓劲。
他写:夫人之情,妙不可言。夫人之运,贵不可言。
递条儿来的小厮没走,等着她看完,又传了句话儿。
“大师望夫人珍重。”
鹤葶苈不是很懂他的意思,但也柔声应了。她在心里默念了几句阿弥陀佛,请大师安心。
晚霞很美,红云似火。
可现在的二姑娘还不知道,那个会拯救天下苍生于水火中的人,是她的阿聘啊。
是她肚中孩子的父亲。
是她顶天立地,对她爱如至宝的夫君。
他们的爱情,妙不可言。
他们的未来,贵不可言。
46、章四十六 。。。
在上京的生活; 越来越水深火热。
将军早就交了兵权,辞了官职,甚至连府门上的牌匾都摘了下去,闭门谢客。
可就算他已是做到了如斯地步; 新皇仍旧不依不饶。那姿态; 明晃晃就是在静待时机; 等着抓住他的把柄后; 赶尽杀绝。
每时每刻,都像是有柄利剑悬在府邸上方的天上。随时都会掉下来。
那个新皇,没人知道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其实,他对将军府这样虎视眈眈,对江铮远的忌惮只是其中的原因之一。另一个原因则是…他看中了那个姑娘。
那日雨中,她躬着背的身影像是只柔弱的猫儿,抓得他心痒难耐。
美人的玉颈微垂; 伏在地上的那双手纤长白皙。髻很漂亮,上面的钗环同样漂亮。微微隆起的小腹更让她多了丝闺中少女没有的孕味儿。
新皇对她…动了心思。
鹤葶苈不知道。她只顾着在家中安胎; 给孩子挑好看的小衣服。给孩子的父亲写信。
一封又一封; 寄不出去便就不寄。她写好了; 小心地封存起来,等哪天他回来了,再给他看。
她总是这么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新皇的心则就被她勾得越发痒痒,不择手段地想要她进宫。
但每一次; 鹤葶苈都会巧妙地避过去。她听江聘的话,听老夫人的话,哪里也不去。
端午节的宫宴上,她再一次婉拒了。以腹中孩子不稳,要安心在床上养胎的借口。
新皇看着那个特意为她而打造,却没一次派上用场的椅子,眼中意味不明。
他的心思,从来不会藏着掖着。永远都是那么嚣张。不管伦理纲常,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孤近日,喜欢上一女子,是在座某一位家中的妇人。”他的眼睛扫过底下的各位臣子命妇。毓珠后面的脸,神色不明。
“虽是有孕,但孤并不介意。若她嫁孤为妃,孤定会待那孩儿如亲生骨肉。”
新皇说得颇有些洋洋得意,仿佛自己是个至情至圣之人。不管底下一片的敢怒不敢言。
老夫人在座,看着案上在杯中荡漾的酒水,心都凉了半截。
新皇的话,别人不懂,她懂。
高位那人抿了口酒,继续说,“望在座各位回去细想想该怎么做才好,别逼得孤…做一些不好的事。”
那一晚,出去的人,脸色全是白的。
第二日一大早,新皇便就派了个小太监去了将军府送东西。说是赏给他们的,让他们欢度佳节。
新皇特意嘱咐了,要他们阖家都来观看。一个也不许少。
那个小太监拉着细长尖利的声音让他们看着,青白得有些渗人的手指捏住了那个匣子的暗扣。
打开,是一只已经奄奄一息的老鼠。
看着那几只还在挣扎着抽动的小爪儿,暖暖微风中,鹤葶苈只觉得从头到脚,透心儿的凉。
新皇的意思,她猜的出。
你辈如鼠,被孤玩弄于鼓掌之间。
江夫人的脸色同样青白。老夫人和将军对视一眼,强撑着笑意,给赏,道谢,送客。
鹤葶苈攥紧了手中的帕子,慢慢往院子里走。
她知道…是时候离开上京了。
或者说,是时候…逃了。
新皇派了重兵,明里暗里将将军府围得严严实实,连只鸟儿都飞不出。不过还好,早年建府时,在东南角的古井中通了一条地道。
能直接通往城外。
冯提督在外接应他们,这场逃亡,很险,却不难。
早在一月之前,云天侯便就辞了爵位,举家离京。他是个有远见的人,知晓上京是个富贵地,却也是个沼泽地。
一不小心就会将人陷进去,粉身碎骨,再难脱身。
所以他选择避开,远远地避开。舍弃那些虚罔的荣华,去南边的无所谓哪座小城里,过着悠闲避世的日子。
可以在农忙的时候,种种田,打打渔。也还可以在无事的时候,摆个私塾,教教书,念念字。
日子虽然不及以往奢华,有些苦累。但好歹安心。
鹤望兰自然是不愿的,云天侯这次没有由着她,甚至伸手打了她。他是真的去意已绝。
不得不说,他是个通透人。懂得进退,才能明哲保身。
这些是云天侯和傅姨娘写在信上给鹤葶苈的。他们惦念她和腹中的孩子,洋洋洒洒写了十几页纸。
两人轮流执笔。清秀些的是傅姨娘的字,大气些的,是云天侯的。
至此一别,余生可能再无相见之日。葶葶要安好。
看着最后的这句话,鹤葶苈险些哭出声。她把泪咽回去,提笔回信。
安好。勿念。
直到最后他们离开,不知往哪个方向去了,鹤葶苈还是没能再见上他们一面。
遗憾吗?遗憾的。
不过也无碍。他们好,这比什么都重要。
临走前,傅姨娘给她拿了包栗子来。用糖炒的,香甜。
剥好了仁儿后蘸着蜜糖吃,简直人间美味。
江聘不爱吃糖,但爱吃糖炒栗子。鹤葶苈剥了三个放进嘴里,嚼着嚼着,忽的就觉得没了味道。
要是他在对面,那就好了。
偶尔吃到了一个坏子儿,他会皱起脸夸张地喊苦。只为了凑到她的嘴里,去尝一口她舌尖上的蜂蜜。
江聘得了便宜还卖乖,看着姑娘羞红的脸,笑嘻嘻。
“葶宝口中的蜜糖,格外甜。”
格外甜啊…鹤葶苈招呼粟米把栗子收起来,装进油纸包里。那便就等着你回来吧,咱们一块儿吃。
我剥给你,再用舌尖度给你我口中的蜜。
只是阿聘呀,栗子不禁放的,你得…快点回来。
决定走前的那一晚,鹤葶苈抱着那只已经长得肥硕了的兔子,绕着墙一圈圈地走。
这个院子里,每一处都有他们的回忆。
可是,却是不得不离开了。
她穿着罗裙,手里拿了把小纱扇。慢悠悠地走啊走,视线无论停在哪里,都舍不得移开。
纱扇是江聘送的。有一日,他惹了她生气,怎么样都哄不好。
他着急,便就带着阿三去了洗云斋,把那里所有的扇子都给装了回来,想要逗她笑一笑。
洗云斋的扇子,每一把都值百八十两的银子。他也算是…一掷千金了。
只为博得美人一笑。
即便已经过得太久。久到她已经忘记洗云斋的房檐儿上挂了几只铃铛,它的大门是朝南还是朝北?
可鹤葶苈一想起这事儿,还是止不住地笑。
她的傻阿聘。
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比一般同月份的妇人要大的多。大夫说她怀的是双生子。
两个孩子呀。多好。
要是让那个泼猴儿知晓了,定是会得意忘形得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
“看看小爷多能干!一举得俩,一箭双雕,就问你服气不服气?”
鹤葶苈靠在粟米的肩上,又要笑起来。可又笑不出来。
她想给他寄信,分享这个喜悦。可是…她寄不出去。
很久没收到他的信了…很久了吧。
最后一封,是他的血书。字迹凌乱得不像样子,每一道笔画都像钝刀子一样剜着她的心。
他写,不负卿卿。
用他的血写的四个字啊…傻阿聘。
前线已经什么消息都传不回来了。只知道桐城之战,惨烈无比。
血光,染红了沙漠。
鹤葶苈摸了摸肚子,不去想那些。她很乖,很久都不哭了。
阿聘不在,她会是一个坚强的母亲和妻子。无比坚强。
可是如果阿聘在…她还是愿意做他羽翼下的那只小鸟儿。会睁着温柔的眼睛看他,给他回家后的温暖,等他来哺喂。
至于外面的风言风语…她听了只是气得想要砸桌子,旁的一点儿都不信。
她永远坚信,那个男人一定会回来的。会搂着她,将下巴枕在她的肩窝儿里,甜甜蜜蜜地唤她葶宝。
“我的好葶宝儿。”
粟米催她,说他们该走了。将军和老夫人已经到了,不能再耽搁了。
去哪里呢?一路向西。
到哪里呢?不知…
鹤葶苈点头,随她走出院门。
身后,是繁花似锦。可惜,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了…
路途漫漫,危险重重。她只收拾了几件简单的行李,没办法把他们的回忆都带走。
姑娘看着屋子里晕黄的灯光,摇摇曳曳。好似那台前还有着那如胶似漆的两个人儿,耳鬓厮磨,你侬我侬。
她忽的有些愧疚。
“阿聘…”鹤葶苈喃喃,转脸去寻粟米,问的轻柔,“你说,阿聘回来后,会不会找不到家呀?”
她的语气轻轻的,粟米却是有些泪目。她拼命地摇头,斩钉截铁地告诉她,“姑娘放心好了,姑爷那么厉害,怎么会找不到你?”
鹤葶苈赞同地点头,“对。毕竟他那么厉害。”
那样好的阿聘,怎么会找不到她呢?
他说过的…天涯海角,无论哪里,只要你在,我就会来。
“那是我的夫君呀。”她勾着唇,脸上漾着笑,“等咱们安顿好了,我一定也给你挑一个这样好的夫君。”
粟米无声地抽泣,说不出话来。只是点头。
月亮好美。鹤葶苈抬头看,心里忽的就想起了那句带着些哀伤的词。
当年明月在,曾照彩云归。
47、章四十七 。。。
桐城的夏天; 白日里能热枯了井。黑夜里,又能将水冻成冰。
不知是第几个日夜了,日出日落,早已数不清。
粮草被耗尽已经三天; 后方的补给却迟迟未到。
士兵们饿极了; 只能去挖沙里的草; 吃死去的战马的肉; 吞掉胡杨的叶子和树皮。
不过粮草也到不了了。因为,军队已经被包围了。
十万大军啊,堪堪剩了八千。这八千里,还有大半儿的伤残。
那么多的血,渗进沙子的缝隙里,暗红的一大片。月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
这一切; 只因为那个刚登基的新皇的一道圣旨。一道堪称无赖的圣旨。
他让他们去攻打桐城。
桐城在高山之上,里面的守军还未曾经过战火的洗礼; 可以说是兵强马壮。整个桐城; 军队与百姓合在一起; 足有三十余万人。
以低制高地去硬碰硬,堪称以卵击石。
江聘看到圣旨的那一瞬就火了。他摔了折子,拽着那个特意被遣来送信的大臣的领子,横眉竖目地吼,“你回去告诉他,将在外; 君命有所不受!”
明明有更简单,更安全的路去走的。为什么要让他们去选择那么难的一条。
这个夺了太子之位的新皇,是何居心?
军报里自然不会将那些事都讲清楚。只是粗略地提了句,先帝暴毙,太子暴毙,二皇子即位。
怎么就那么巧?江聘不信。
他拿着剑抵着那个大臣的脖子,要给他丢出去。
反正这场战役,他是赢定的。讨不上赏赐也无所谓,他有军功。况且,万里之外,沙场之上,君命并非不可违。
他得活着回去,他还有葶宝等着他去疼呢,可不能因为这道狗屁的圣旨而丧了命。
卫将军原本也是这样想的。他安稳地坐在椅上,眼皮儿不抬。
直到那个大臣说了句话。他说,“将军莫忘,你的族人还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