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户家的小娇娘-第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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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转了头,脸上挤出几分笑容:“哑叔。”
“萦萦!”中年男子惊喜极了,“总算找到你了!”
他走过去扶住了白萦。
“舅舅。”
墨离知道这是她的家人找过来了。
中年男子警惕的看着眼前的玄衣青年:“这位公子是……”
白萦忙道:“这位公子将我从江水里救起,资助我度过了这几日艰难的日子。”
中年人似乎不信,依然犹疑,怀疑着这个人的用心。
这青年剑眉冷目,看起来并不像什么乐于助人的好心人嘛。
但是看到白萦神色平静没有任何受欺凌的样子,中年人渐渐打消了怀疑和敌意。
“公子不如去我府衙喝一杯?在下江南盐都使徐京。”中年人客气的说。
“不必了。既然白姑娘家人已经找到了,我想我该告辞了。”墨离淡漠的说。
江南盐都使?这个官职还真是不错。
白萦的舅舅是江南盐都使,不知道她家到底是哪个官家?
他心里只是浮起一丝疑惑,但是并没有多问。他之前就打算将女孩交给哑叔便算是完了,她到底是订了婆家的人,他一个陌生人东问西问算的什么?
他握起佩剑就要往外走,心里不知为何,有点空落跟复杂。
“墨离——”身后,那女子蓦然叫道。
墨离的身体一顿,腰杆挺的笔直。
她走了过来,声音中带着哽咽的泪意。
“今日一别,不知此生还有没有机会相见。”
墨离听了,转过身来,看她望着自己,眼眶中满是晶莹的泪水,才说一句,泪珠便滚滚的落下来。
她递过来一个东西送到他手中:“临别我也没有什么东西,这个权给你做个纪念。”
他低头看手心,是个玉蝴蝶,仿佛手中雕刻而成,晶莹剔透,盈盈带绿,蝴蝶栩栩如生,仿佛能飞起来。
“这是你自己雕的?”
“嗯。雕的不好,见笑。着实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
她一个盲女,能雕出这样的玩意,那得花费多少时间和精力?又得怎样的天资灵巧和聪慧?
他呆呆的看着那玉蝴蝶,沉声道:“这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玉雕。”
白萦悲伤之中挤出了一丝笑意。
徐都使哪里看不出来,但是一个订了夫家的姑娘怎能对着一个男人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
他阔步走过来,挡在了白萦跟墨离之间,拱手道:“公子好走不送,是否需要马匹,我这就拨调一匹给你可好?”
这是变相的逐客。
墨离看了女孩一眼,蓦地转身,大步的向外走去。
白萦顿时用帕子捂着脸,泪如雨下。
徐都使拍着她的背,道:“你也是大姑娘了,为何还这般顽皮?你父亲和母亲在京中必定等的焦急万分。你嫁的人不管怎样,好歹是英侯家的大公子,即便那大公子将来没了,你也是夫人的身份,女子嫁人都是这样,身份最重要,懂吗?”
白萦没有做声,只是遥遥的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心中仿佛一把刀子在搅动般,疼的抽痛。
他到底是走了,没有一丝留恋。
白萦自嘲,她只是一厢情愿罢了,于他而言,又有什么关系?她这样的人,到哪里,都是个累赘而已。
父母都已经将她弃了,她还能指望别人吗?
墨离站在对面酒楼的二楼栏杆后,他看到徐都使带着白萦从客栈里出来,出来便有马车接着,哑叔跟着马车一起走。
盐都使府距离这里大约有五百里地,在县城里头,这些天之所以没有碰到哑叔,大概他知道盐都使府的位子,焦急的去找徐都使去了。
找到徐都使之后,人多自然好办事,很方便的就在这个集镇找到了白萦。
他低头看着那马车,隐隐的,那车帘被女子挑开,她茫然的向外望着,不知道在找寻什么。
他在二楼看她的马车,可惜她根本就看不到他。
她的马车渐渐远了,墨离回到了酒桌上。
“客官,要什么酒呢?”菜上了一桌子,小二来问酒。
“上竹叶青吧。”他颓然坐在桌边。
“多少呢?”
“三坛子。”
小二蓦地瞪大眼睛,这桌子上,只有这一位客官呢。三坛子酒,给谁喝?祭神吗?
他疑惑的挠头去下面抬酒去了。
酒来了,好大三坛子。
他倾倒了一大碗,拿起便往口里灌去。
他该高兴吧,总算把这个大麻烦交出去了,他又可以自由自在一个人在江南游走。
可是,心底偏偏不让他畅快,又浮起一丝复杂的情绪,就好似丢了什么东西一样,空落路的难受。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他哈哈一笑,又倒了一碗,蓦地往口里灌去。
隐隐的,似乎眼前浮现出羊肠古道上,一个素衣的清秀少女骑着青驴,脸上带着纯真的笑容,缓缓的向他走来。
她笑着说:“墨离,我很喜欢你呢。”
他伸出手去,那情景顿时如同烟雾一般消失……
☆、番外六
番外之墨离篇第四章
在江南逗留了不过数月他回到了京城,正好心侬婚礼,他碰到了沈茹,她此时已经怀孕了。
他想起从前的那些执着禁不住觉得好笑; 他再次回来做他的金吾卫。
一年后。
他的职位已经升为四品金吾卫中郎将; 执掌皇宫护卫安全。
最近太和殿进出人员频繁; 需要格外小心,他身着金色盔甲,带着一队人马在太和殿附近巡逻。
出入太和殿最多的是太医们,又有不少女眷出入; 只因为太后不知得了什么怪病,不断的头痛发作也不能寐,健康状况每况愈下,她的女儿侄女们时不时来探望她。
太医们都很头疼,并没有一个能真正找出病因的。
除了太医; 又下了诏令,令民间出名的医师前来诊治,这些医师在进入太和殿之前自然要受到侍卫们的严格检查。
他身为中郎将负责管理这些侍卫,并不需要时时守在这里。
这日傍晚时分; 他听到从太和宫出来的宫女议论纷纷; 个个脸色带着喜色。
“那个女大夫可真厉害呢,不过几针便让太后的头疼好了许多。”
“真是奇了,就连她的父亲太医令大人都没有这等能耐,怎的她一个盲女竟如此本事?”
“确实,她看不见,倒是不知道怎么将那针刺入太□□中的。”
“也是病急乱投医了,不然哪敢让盲医给太后诊治?”
宫女们正七嘴八舌的讨论,陡然身前一个高大的金甲身影将她们拦住。站在前头的粉衫宫女唬了一跳,抬头看原来是金吾卫中郎将,忙堆起了笑脸。
这位中郎将大人长得俊俏,却最是冷情,从未见他对哪个宫女假以辞色,宫女们私下里常常议论他。今日他这一拦,莫非是有什么心思?
“大人,何事?我们还要去御药房呢。”粉衫宫女羞答答的笑着说。
“你们所说的那个人姓甚名谁?”男子的声音听着发紧。
“大人没听说吗?自然是太医令的庶女姓白名萦的,在坊间就有她医术高明的传闻,不曾想一个盲女竟如此医术,好不惊人。”
墨离脸色一变,身体僵硬,心脏快速的跳动着,仿佛鼓点子一般。
是她,真的是她!
“大人?大人?”
他呆站着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墨离回了神,挪开了身体,道:“无事,只是进出太和宫人等都要严加盘查,多问一句而已。”
粉衫宫女有些失落,原来是为了盘查,道了一句“大人辛苦了。”便带着几个宫女一起离去。
一年多的时间,不算长也不算短,可是却让他看清了自己内心的感受。
淮南王见他身边没有女子,曾经送给他几个貌美的丫鬟,可是每每看到那些丫鬟,又想起那个女子,便觉得没有味道,无端的烦躁。
原以为她远在天边,谁能想到过去的一年多的时间他们竟生活在同一个地方。
她现在,应该嫁为人妻了吧?
他垂头思索,就站在太和宫门前的石狮子后面。
“姑娘,这药该如何吃呢?”
“将这药方拿去煎了,一日三次,今晚大约子时的时候再给娘娘吃一次。娘娘这病因风而起,这房内千万不能开窗,绝对不能见风。”温软好听的声音响起,立在石狮子后面的人蓦地一震。
他后退了一步,从石狮子后面看过去,她如今的模样比起一年前长得开了些,有了女子特有的清媚,依然是淡雅的眉眼,却透着一股如兰似竹的清雅气息。
如今的身段更为出挑,今日的她,已不是昔日那个小姑娘了。
他的目光骤然落在她的头发上,是官家女子最流行的如意双髻,依旧垂发于肩,做少女装扮。
她没有嫁人?
他震惊的想,心里又浮起几分窃喜。
她的婚事早定,一年前就该嫁人的,怎的到如今还没嫁人?
他呆呆的思索着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白萦扶着丫鬟连翘的手向宫外走去,她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看着她,她问连翘:“是不是附近有人在看咱们?”
连翘望了一圈,摇头:“是金吾卫在巡视,并不见旁人。”
“金吾卫?哦。”
她说罢又问:“金吾卫一定很威风吧?我曾听人说过,可惜不能亲眼看见。”
连翘低声偷笑:“不止威风,还很年轻英俊呢。”
白萦笑了笑,摇了摇头。
年轻英俊的金吾卫与她无关。
太医白府门口,一个窈窕的女子扶着丫鬟的手小心翼翼的上了马车。
“姑娘,去哪儿呢?”
白萦脸色淡漠,愣了一下,道:“随意逛逛吧,也并没有想去哪里,只是散散心而已。”
连翘一直陪在她身边,自从她打江南回来,便一直郁郁寡欢至今。虽然不知道她是什么原因,但是她猜测肯定跟某个男子有关。
“往热闹街区去吧,看看绸缎胭脂之类的。”连翘对白府的车夫说。
“是。”
连翘想起了白萦的婚事,终于忍不住问了:“姑娘真不打算嫁人了?”
一年前,白萦同英侯公子定的婚事,本来正在谈婚论嫁,可那公子偏生等不得似的,又在病重期间同一个漂亮丫鬟搞上了,自然身体不支死在了床上。这样的事情传出来,两家都觉得难堪。
英侯家自然不承认,但是却防不住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却是那丫鬟的家人传出来的。
英侯公子已死,婚事自然不能做熟,白萦门都没过却平白的得了一个克夫的名头。
一个盲女还克夫,这样的情况嫁人更加艰难。太医令同夫人便开始降低了眼界,也不挑剔什么了,准备随便找个人嫁了算了。
这个时候,太后生病,太医令白大人急的焦头烂额,自然把白萦的婚事又往后推了一茬。
只是这时间一推,白萦十七岁,又大了一岁。
她的母亲早亡,心里明白在白家已经无人会替她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她便站出来跪求父亲,愿意去替太后看病。
白大人知道她对于医术很有天分,但是一个瞎子给太后看病,那是犯天下之大讳的。然而,白萦多次恳求,白太医对太后的病又束手无策,宫中甚至向民间下招医诏。白大人看她如此恳切,便打算让她试一试。
没想到她这一试,医术竟是比她父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趁着这个机会,白萦便向父亲恳求不要再逼迫她嫁人了。
白大人看她如此可怜,答应不逼她嫁人,并愿意将嫁人的权力交给她自己的手中。
担心这么久的事情,白萦终于松了一口气,太后的病情如今已经稳定,今日白萦便出来透透气。
连翘看姑娘一副心灰意懒的样子,问出了这样的话来。
白萦淡淡一笑:“嫁人如何不嫁人又如何?连翘,你看不出吗?如今我在父亲的眼里并非没有价值,这次太后病愈之后,我必成为宫中御医,又何必作践自己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呢?”
连翘看着她,叹息一声:“可是,女子,始终还是要有归宿的呀。”
归宿?心之所在才是归宿。
心不在的地方,算什么归宿呢?
白萦讥讽的一笑,没有做声。
马车缓缓行驶,一骑黑马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马车驶过繁华街区,又往一个偏僻的胡同回去,看似并没有什么目的,只是闲逛而已。
“卖酸枣糕咯!卖酸枣糕咯!”
听到外头的叫卖声,白萦抬起脸,叫道:“停车。连翘,你去帮我买点糕来。”
连翘也乐意去买,姑娘向来大方,买了大家都有的吃。这酸枣糕寻常没瞧见卖的,如今瞧见了自然要多买点。
马车停在路边,连翘下车去买了,白萦坐的累了,也从车子上摸索着下来了。
她站在街边,这里人少,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茉莉清香,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