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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章

惊世荣华:婢女上位史-第1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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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压了口气下去,“你要娶芙仪过门?”

    事已至此,项斯只能认下。“是。微臣亏欠她,于心不安。”

    “好一句于心不安。”尉迟珩恼怒,项斯话锋出于事实,分明就是在甩他的耳光子。“芙仪是前朝余孽,朕留着她的性命已经是莫大开恩,你要娶她过门,你这是在打谁的脸?”

    琳琅出声劝阻道:“皇上喜怒,项斯对您素来恭敬,您知道的,他不擅辞令,对您更是一颗赤诚心,说话不会转弯,即便惹怒了您,他也是无心的。您收收怒气,只当没有听过便罢。”

    项斯既然已经表露了心意,开工没有回头箭,他也想了却心事。双膝跪在地上,挺直脖子,求道:“皇上,嫣华宫苦寒枯寂,芙仪为微臣生下夭折孩儿,微臣真心有愧,并无半分埋怨皇上之意,只求能照顾她下半生。”

    尉迟珩叱声冷笑,“你怎知嫣华宫苦寒?”

    项斯顿时语塞,这下他可把祸头都给引偏了。

    琳琅寒着脸,扶着静如的手,唯有率先认下责任,跪倒在尉迟珩面前。“皇上,此事因我而起,我不忍心看芙仪丧子孤寂,故而带项斯去嫣华宫看望。”

    尉迟珩对琳琅从无半句重话,可琳琅背着他,居然引项斯入嫣华宫,真是令他料想不及,心寒如一掌击穿碎冰,落下一心冷彻入骨的寒意。“你素知朕不愿意提及,你偏生暗落落做这种事!”

    琳琅满口心慈,此事她一力担待下来,“我知道皇上不悦,此事是我处置不当,自作自受,还请皇上莫要动怒,更不要伤了你与项斯的君臣之谊。”

    项斯眼见尉迟珩迁怒琳琅,心中不安,连忙认罪道:“皇上,项斯糊涂,此事与贤妃娘娘无关。项斯出言冒犯圣颜,愿意受责罚。”

    琳琅粗身大气跪在他跟前,他不看僧面看佛面,拂了拂袖,“扶贤妃娘娘起身,有话好好说,动不动下跪作可怜相,你真当朕是让你随便捏扁搓圆的?”

    琳琅倒不扭捏,扶着静如就慢慢起身,她好歹也好顾全自个儿的身子。

    殿内一片噤声,没有任何言语,却在每个人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尉迟珩扯着火,尉迟芙仪身份尴尬,用嫣华宫这个角落收容她在世,让她自生自灭已经是恩典了。项斯要娶她过门,那芙仪以何种身份出阁?从何处出阁?他政变夺权,好不容易拨乱反正,掩盖住了悠悠之口,一旦芙仪再现,保不齐会有朝中隐藏势力散布谣言。甥舅乱伦,稚子早夭,那些胡言乱语,足以妄动江山根本。以她二嫁之身嫁给当朝前途锦绣的大将军,简直是荒谬至极!

正文 第三百六十三章拾翠微(一)

    琳琅一向通情达理,何时如此愚昧不堪,暗地里同情芙仪,置他的苦心于不顾。他愤怒之余,更有一种不被理解的无奈。

    项斯垂头,无言以对,皇上素来一言九鼎,却从未如此震怒过。

    琳琅自知这回他是真的恼怒了,他必然有自己的考量,只是这个考量中,绝对不会对芙仪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他对旁人总是冷漠到底,不上心之人,他必定不费心。

    此时陷入僵局,琳琅平心静气地给尉迟珩斟了杯茶,“您别动怒,您有您的考量,项斯也有他的情有独衷,没法子,事事不能两全。”

    琳琅服了软,他看在琳琅含辛怀孕的腹肚上也不该跟她置气。可他没想到项斯短视,连琳琅都这般短视,那芙仪生性桀骜,如今当真是收敛性子重新做人,还是韬光养晦另有图谋,又有谁知晓。

    项斯从不敢忤逆他,过去忠心侍主,如今更是拥君爱国,只是心里的刺,总是扎得他喘不过气来。事已至此,他退无可退,今日不把话说透彻了,他日便再也没有机会和勇气和盘托出。“皇上,项斯自知道芙仪怀孕,心中百般不忍,孩儿出生,身为人父却不能尽责,孩儿早夭,连他一面都没有见过。项斯不知道孩儿的相貌,只是听说半人半兽一般不堪,项斯心如刀绞,何况是亲眼怀胎,又亲眼见生父杀死自己孩儿的芙仪,她的痛楚,项斯无法感知万一。项斯对她存着怜爱,存着羞愧,存着后半生的责任,项斯愿意肝脑涂地,只求您还芙仪自由。”

    项斯一席话听得人声泪俱下,琳琅强忍喉咙的暗哑,尉迟珩闻言动容,他也动心过,即将为人父,了解痛失孩儿的苦况,也许他对项斯和芙仪应该网开一面。

    尉迟珩缓了口气,攥紧的手心慢慢张开,手指摸着大拇指上的糯米种玉扳指,柔柔凉透心的触感让他警醒。“罢了,你若真是铁了心,朕也不想枉做小人。”

    项斯惊喜地微仰起头,“皇上,您当真愿意成全?”

    “朕可以成全她离开嫣华宫,却不能给她自由。她是尉迟云霆的女儿,说到底朕是她的舅舅,但朕与她之间那些无法言明的利害关系,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尉迟珩分析厉害,却又给了他们一条最合适的路。“芙仪入你项斯府邸,只能以妾侍的身份,此生不得离开项府。”

    琳琅知晓尉迟珩的顾虑,芙仪身份尴尬,一旦在人前现身,难保不会成为有心人质疑尉迟皇室血脉乱伦的话柄,轻则谣言四起,重责颠覆朝纲。“项斯,还不快叩谢皇恩。”

    项斯跪谢,虽则一生不得离开项府之言有些苛刻,却总比在嫣华宫无人问津暗自凋零强。只要把芙仪接到府中,用他的一生一世周全呵护,也算是成全了良心,告慰了孩儿在天之灵。

    因着芙仪本就无名无份,一切都只需尉迟珩首肯便好,当夜项斯便接了芙仪出宫。

    尉迟珩在书房中端坐了一整宿,内里不安,对琳琅感到若有若无的失望。他以为夫妻相处透彻如水,却不知琳琅自说自话为项斯安排与芙仪相见。

    琳琅送项斯和芙仪出了芳林门,芙仪对琳琅感恩戴德,连声道谢,眼泪婆娑,洇满整个消瘦的脸庞。芙仪回望墨色之下如山峦起伏的宫城,她自小在这里长大,没想到终有一天,以这样籍籍无名的方式离开。

    项斯扶着芙仪的肩膀,低声道:“委屈公主了,将来常伴,还望公主别嫌弃。”

    芙仪宁下心神,抬手拭去眼泪,低低婉婉道:“承蒙大将军不嫌弃才是,我早已不是什么公主,你喊我芙仪便是。”

    琳琅欣慰地看着他们,灰蒙蒙的夜色勾勒出两人的轮廓,般配归般配,可总让人莫名觉得苍凉。岁末最后那晚,琳琅听到了前朝皇后撒手人寰的消息,尉迟云霆偷龙转凤,巧取豪夺了尉迟珩的江山,如今弃之如敝履还不及,怎么会替她风光大葬。不过就是让宫闱局用草席卷了尸身,随便埋在宫外的荒地中。尉迟珩不愿让尉迟云霆以及与他相关之人,弄脏皇城一寸土地。

    权利是最慑人心的,一旦拥有过至高无上的皇权,便会不惜一切地捍卫。琳琅能够理解尉迟珩对芙仪的冷心,因为芙仪始终是他的芒刺。可她心里也明白,芙仪之事上她处理欠缺妥当,他们夫妻二人之间生出了一层隔膜在所难免。

    芙仪插烛似的屈膝感谢琳琅,若是没有她一时善心,也许她无法从一个牢笼进入另一个牢笼。她咬了咬牙,“芙仪谢过贤妃,若非贤妃佛心善念,芙仪此生都无法再遇大将军。”

    “不必如此,本宫凭的是良心。只不过你只能以无名之人,在项府中侍奉项斯左右。他日你与他安稳度日,替他周全府邸琐事,也算报答本宫了。”琳琅虚托了一把芙仪,俯过身在芙仪耳畔低语,“项斯是值得托付终生的好男子,即便只是做妾,你在他心中有独一无二的地位。切记,不要兴风作浪,争风吃醋,否则,难为了他,你的日子也不好过。”

    芙仪乖顺地颔首。琳琅看着项斯托芙仪上了马背,厚重的宫门合上,仿佛就此关上了两个天地。

    静如惋惜地看琳琅清冷的背影,犹如茫茫大雪之下孑然独立,“主子,您这么做值得么?皇上哪儿怕是心里生了刺,何必呢。”

    琳琅摇了摇头,喉咙干涩,“也许不值得吧,只是念在她稚子早夭,从此孤寂,不忍心看另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一生无依无靠。本宫对芙仪自此便没有亏欠,不管她感恩也好,在本宫面前做戏也好,送出去一个是一个。”

    静如望了望灰沉沉的天色,这个开年并不好,天常阴,雨常下,有时风雪一来便没有个消停。“主子,皇上回太极殿了,寻常这时候该在蓬莱殿用晚膳了吧。您要不要去跟皇上去服个软,这事儿就翻篇了。”

正文 第三百六十四章拾翠微(二)

    琳琅容色苍白,在风口站了一会儿,裹紧了秋棠色棉袍,“本宫已经向他服软了,只不过他在气头上。难不成这会儿本宫去太极殿书房向他负荆请罪。”

    琳琅表面上打趣,心里打定主意去太极殿看尉迟珩。说到底身为帝王有他不得不顾全的立场,她一个小女子坏了他的主意,自然是千万不该的。不过他终究是成全了项斯与芙仪,也成全了她的一片好心。

    太极殿守卫森严,护城军见贤妃辇车而来,见礼之后,便道:“贤妃娘娘,皇上并不在殿中。”

    琳琅心里嘀咕,面上平稳如仪,“皇上去了何处?”

    “属下不知。”

    琳琅唔了声,让辇车转向回蓬莱殿,却在宫巷长道中见张希贤托着拂尘匆匆往回赶。琳琅停了车,张希贤见贤妃连忙行礼。“张大总管,不知皇上去了何处?”

    张希贤回道:“皇上去了拾翠殿李昭仪处。”

    琳琅疑惑道:“李昭仪素来和刘招容住在一处,怎么突然去了拾翠殿?”

    张希贤不敢觑琳琅的面色,只好四平八稳,如是回复,“一个时辰前,皇上口谕,将拾翠殿赐予李昭仪,李昭仪刻时迁入。皇上去拾翠殿看望李昭仪,用了晚膳之后棋兴起了,老奴来皇上寝宫拿白黑暖玉棋盘的。”

    琳琅骤然心乱,寻常尉迟珩跟她耍花枪只是逞口舌之快,这回倒是独辟蹊径了。她朝张希贤淡淡一笑,“那本宫不打扰大总管的活计,赶紧拿去便是,免得让皇上和李昭仪久等。”

    静如满心忧虑,又不敢上脸让琳琅见了塞心,一路上长吁短叹。琳琅听了反而心觉好笑,“心里有话便说,若是不想说,何故嗟叹呢?擎等着本宫开口问你,是不是?”

    静如面有愧色,她那点小心思真是瞒不过琳琅。“那您知道的,您干了好事儿,可却把皇上推给别人了。李昭仪,今日迁宫,明日不知道是不是该迁位分了?”

    琳琅斜倚在辇车上,说道:“若真是如此,李昭仪该谢谢你这张嘴,真是吉祥喜庆,说什么都一个准儿。”

    静如道:“婢子也是担心呐。您怀胎这些月,皇上可是清苦了这些时日,这可是血气方刚的少年天子,难保不被人引诱勾搭。”

    琳琅微微眯拢眼,满不在乎的一脸舒容,以手抚了抚隆起的腹肚,令人看不清她眉眼之间的忧愁。她自然有片刻是忧愁的,只是下一刻却浑然不在乎似的。“静如,明晨去备些宁神安睡的腊梅花玉凝露,兑了水和冰糖,再放些枸杞。”

    静如不解,劝说道:“您这大腹便便的,不宜饮用寒凉之物。”

    有些事看破却不说破,她赌的是他们之间同舟共济的感情,她并不明说,“你先去备着就是了。”

    西风紧抽抽地吹,檐角下的四角琉璃飞天图案的宫灯扑腾着,犹如折了翼的雀鸟,被吹得东倒西歪的。静如连忙让太监们搬了梯子,换崭新的宫灯。开年新岁,任何物件都必须是簇簇新的,求个好意头,更求得人心的太平。

    翌日晨风起,云翳浓稠,化不开似的搅扰在乌青青的穹窿上。

    尉迟珩摆驾蓬莱殿,散了大半夜的窝火,还是不由自主地回到此处,自我调剂了下,不看僧面看佛面,主要还是念在皇儿的份上,不与他娘亲一般见识。

    琳琅正以窗拾掇丝线,趁着最后三个月功夫,给皇儿缝制新衣。听静如喜气洋洋跨门而入,便知应该是尉迟珩来了。“主子,皇上来看望您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走到门外了,静如连忙噤声退至门外。琳琅扬起眸打量他,秀颀的条干笔挺,臧色五爪金龙盘云纹平金绣常服,龙纹栩栩如生,尤其是龙眼铮亮,衬得他正是相貌如神,风采天成,只是神情疲累了些,明褐色的眸子犹如黯淡陨落了的晨星。

    琳琅朗声道:“静如,把腊梅花玉凝露呈上来吧,放些蜜糖润一润。”

    尉迟珩窝心暖意,这会儿感到愧疚万分。昨儿急火上脑,气琳琅不谅解他的苦心,自说自话给项斯和芙仪牵线。因着她怀了身子,不好张牙舞爪跟她理论,一心的怒火,又在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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