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皮,噬骨香-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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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嘲讽的环顾四周,却在这时,耳边响起一声粗葛而沙哑的哀鸣。眸光顺着声音的来源划过,他厌恶的蹙了蹙眉,冷笑。
慕千雁无神的打量着四周,都是陌生的事物,陌生的人,她从来没在梁氏王朝见过这些,这是哪儿?却来不及细想,浑身上下浅至皮肤深至骨骼的痛楚如烈焰般火热的燃烧起来,像万千屡蚁啃咬,像火热的岩浆翻滚,来至灵魂的灼热让她的肌肤几乎轰然的爆裂。
她恐惧的瞪大了眼。
这是她平生第一次那么的恐惧。
她能感觉到脸上的肌肤被大幅度的掀开露出里面灰白的骨骼,能感受到室内唯一的凉风嗖的吹过她脸上的骨头所产生的阴寒,就像吹进了心底,然后那股凉意迅速的燃烧、炽热、沸腾!
她终于难以忍受的再次哀鸣出声,她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只能用那种沙哑到残破的嗓音来发泄体肤上的痛楚。她瞪大了眼睛,带着无尽的悲恸,翻滚成灼热的恨意搅乱在眼中,黑色的瞳孔被鲜血般的红色代替,毒辣的视线穿透过杂乱的污发如一把利刃直戳眼前的男子。
却怔忪视线模糊时阴冷石阶之下依稀可辨的风姿卓绝。
绛红的长袍曳曳,看不清神色的脸只是投下一片阴影,那莹白玉手轻轻搭在腰间的白玉笛上,纵使这满腔怨毒的一眼,也端的沉沦于这风华绝代。
“呵。”他清呵,手里竟拿着不知是什么的簿子,随意的翻了几页,不知哪儿刮来的一阵风,雪白的纸页就哗啦啦的翻过。
第4章 你这种女人
慕千雁艰难的抬了抬脖子,却被脖子上的铁环磨蹭到了伤口,又扯破了血痂。“是谁。”她的声音干涸,仅仅说了两个字,便干咳不止,牵起喉咙一片剧烈的疼痛。
来人没有说话,只是随意的翻着手中的簿子,那头墨发高高的束起,发梢随意的垂在脑后,端的似神仙却是一股子的阴森。
匍匐在地上的男人听言却是一抖,有些疑惑的眯起了眼,却又有了一丝了然。
“自然是上头让我来的。”半晌,来人终于开口,眼睑微抬,似笑非笑,那余光却似打量,看了个透。
慕千雁在人精中摸爬滚打这些年,怎会看不出来?若非她傻傻信着那些人,如今,又何是这幅模样。心中一阵绞痛,浓稠的喷薄而出,又汇聚成涓涓细流,压抑进四肢百骸,既然没死,她早晚有一天会夺回来的,那些属于她的一切,慕千怜,你以为你赢了吗?
她冷笑着,瞳色是化不开的血那样的粘稠。
来人轻叱,似有不屑。
“上头……梁谨夜吗?”她轻喃,至始至终,她始终觉得梁谨夜没那么绝情,是慕千怜,是她,是她毁了她的一切!她的孩子……想到那未出世便死去的孩子,她的心又莫名的柔软起来,紧接着却是撕裂般的疼痛。
她的眸光询问的看向来人,来人却随意的丢了手中的簿子,转身的功夫便消失在了石室内,映的眼前一片绛红色的迤逦狂肆。
那人走后半晌,匍匐在地上的男人终于拿着手里的皮瓣从地上爬了起来,感受到慕千雁的目光,他鄙夷的看了早已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女子一眼,从鼻腔发出了一声冷哼。“死都死透了,还提人世间的事儿做什么。”
“谁说我死了!”一个死字瞬间就刺痛了她的神经,一句话出口已是干咳不止。
身体发肤之痛,如潮水澎湃而来,那么清晰刻骨,怎么会死了?
话音许是太冲,击的男人不悦的拿起了皮鞭,“谁让你在阳间不做善事,到了阴间倒还要受苦。”顿了顿,他又极其厌恶的露出一抹假笑,“你这种女人,也确实该死,真不知那阳世皇上梁谨夜为何还要为你求菩萨保佑。”
这话对于慕千雁许是深奥,竟久久沉默不语。
“磨蹭什么?九九八十一鞭可是打完了?”狱卒的额头上闪着青色的光,看着那个男人,颇指使气。
紧接着,一阵微风拂过,石室内再次被绛红色狂肆的铺满,方才离去的男子再次出现在石室中间的空地上,那莹白如玉骨节分明的手一挥,如僵尸般的慕千雁便突然腾空而起,衣领被轻易的抓在了男子的手心里。
“绛大人!”狱卒惊呼。
“罢了,再带她去趟阳间,便投了胎去吧。”轻轻地一声喟叹,原地两人瞬间消失在了石室内。
第5章 剜眼
他们停留在了梁氏皇朝皇宫的密林里,慕千雁试着走了几步,竟没有丝毫的疼痛。不知怎么,似有些不对劲。她一愣,手又抬了抬,竟似透明般穿过了树干,一时僵在了原地。
“这便是阳间和阴间的区别。”耳边男子阴测的声音轻飘飘的传来,然后奏响,“是阳间之物针对阳间之人,阴间只物针对阴间之魂。可懂?”
慕千雁沉默,不知该如何作答。
就在这时,耳边一阵衣衫猎猎之声。
“快快快,将娘娘的遗体搬到万罗阁去。”
“什么娘娘,话别乱说,我们的娘娘可是在万罗阁等着这贱民的尸体呢。”
话语声由远及近,一个太监带着几个御林侍卫匆匆从慕千雁和绛大人的身前穿过,中间抬着一具带着腐臭味的尸体,那模样让人望之欲呕,仅能从身材上依稀辨认出是女子。
慕千雁的心跳瞬间快了一拍。
她惊惶的回头看绛大人,却见那面如冠玉的男子云淡风清的一笑,眼前便切换了场景。满地的栀子花瓣,清香扑鼻,熟悉的布景,熟悉的绿藤,熟悉的摇椅,熟悉的……人!
那本是她的摇椅,却被慕千怜坐着,巧笑倩兮的笑倒在那高大俊挺的男子身侧。
男子穿着绣着龙纹的暗金长袍,墨发高束龙袍加身,一身威仪。
“皇上,千雁姐姐走都走了,您又何必那么绝。”一双纤白玉手轻轻地抓着男子胸前的衣襟,语调柔和,楚楚可怜之态尽显。
“朕,见不得那双眼睛。”男子的声音极富磁性,韵味悠长,那双狭长的丹凤眼微微眯起,犀利而绝情。
“那,我毁了姐姐的脸,皇上不气吗?”慕千怜似有胆怯。
“本是我授予,有何可气。”男子却似乎并未放在心上,不屑一顾。
那场景,郎才女貌,软玉温香,刺激的慕千雁气血上涌,却无济于事。她震惊的看着眼前的画面,被男子方才的话击的粉身碎骨。
见不得,见不得那双眼睛,这话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什么叫你授予的……
她瞪大了一双美目,想看到仔细些,听得也仔细些。
这双眼睛是她身上唯一还完好无损的东西了。
“等会儿你便将那双眼睛剜了去,别再让我见到。”男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冷漠而决然,他怎允许见过他落魄的这双眼睛在死后还盯着他!
慕千雁的身躯微微一颤。
半晌,刚才的那几个御林侍卫抬着尸体进来了,那尸体腰间佩戴的白色玉佩清晰的表明了女子的身份。慕千雁终于忍不住冲了上去,“为何!梁谨夜你为何这样对我,慕千怜可做尽十恶不赦之事,可你为何也要这样!”
她嘶吼着,歇斯底里的,像一个没教养的泼妇,张扬舞爪的向梁谨夜扑去,她想质问他却也好想,抱抱他……
可她还是如一团空气一般从男子的身上穿了过去,那么无力,那么痛苦。
第6章 望乡台
她半跪在地上,终于痛苦失声。直到梁谨夜从腰间拿出一把精巧的镰刀递给慕千怜,她终于止住了哭泣,想看仔细些,场景却切换成了另一个隆重而盛大的场面,万人朝拜。
“雁儿任性,才犯下如此滔天大罪,今远离人世,望菩萨保佑,减其罪行,保雁儿可转世成人。”一道充满悲意的男子声音铿锵有力的响起,似乎万分恳切,万人之上,皇座之下,一名黄袍男子双手举着什么,高过头顶,冲着东方半跪行礼。
慕千雁停留在半空中,看着眼前的场景,久久不能言语,就像一个失了神智的人,茫然而无措。
“就是因为他的祈祷,所以你才有机会投胎转世。”耳边响起一道澄澈而又有些阴凉的声调,猛然回头,绛大人那悠远而深长的眸子里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意味。
“好了,人世间的事儿也了了,你该投胎去了。”那绛大人低低的叹气,两人便消失在了原地。离开的前一秒,她仓促的回头,那具尸体刚放进棺材,那残破的身躯她看的一清二楚。原本充满怨气大睁的眼睛已经没了眼珠子,空洞的开着,就像无底的深渊,带着无尽的漩涡,无比的震撼,将她狠狠的吸进去。
那是她!她……
心中的悲愤如血液般浓稠的喷薄而出,却转眼彼岸花开,火红一片,张扬肆意,阴森寒凉。她手上、腿上被再次拷上了手铐,沉重的锁链拖着她,那绛大人已经不知去向,只留下一个小鬼推着她走。
彼岸花开的那么张扬,奈何桥下几千丈,云雾缠绕,一波又一波的阴魂喝下孟婆汤,走过奈何桥,可只有她一个是被铁链束缚着的。
她突然注意到不远处人声鼎沸,不知为何,心念一动。“那是何处?”
“望乡台。”
传说望乡台可以看见前世之人,还可以……回到前世!
她的心开始碰碰的跳动,若她能回去,若她能回去,她便要将慕千怜毁之于股掌,她便要报今生之仇,她还要问问梁谨夜为什么,为什么……
她加快了去望乡台的步子,脚上的铁链声汀汀作响。
望乡台钱人群拥挤,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终于来到了前排。能挤到前排却也是归功于身后跟了个小鬼,不知怎么的,这小鬼似乎对她爱管不管。
她低下头去看,一片云雾缭绕,下面的景色只是依稀可见,却清晰的告诉她,慕千怜当上了皇后!
“哈哈,哈哈!”她突然大笑起来,笑声扭曲尖利,如一把尖利的匕首,刺进所有鬼魂的心里,那的丑陋的面容和恐怖的声音就像索命厉鬼无限的放大,炸响,在望乡台上久久缭绕!
众魂还未反应过来,那小鬼竟突然上前一步狠狠的推了慕千雁一把,魂魄连带着阴间的枷锁便如堕落的飞鸟,在空中展开大大白色的里衣跌入了望乡台无尽的深渊里。
奈何桥下,依稀倒映出一双细长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微勾,终究是流露出一丝眷恋的叹息。
第7章 重生
此时已是深秋,夜色如墨般浓重的渲染开来,皇宫内一片灯火通明,来去匆匆,慢慢又恢复寂静。
皇宫内院后墙旁的一间屋子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而这屋子的模样,却是让人怎么也不敢相信竟然是皇宫里出来的,黑色残破的砖瓦,破败的墙,屋顶上的漏洞险险用一堆茅草盖住,便再无它物。
一名小宫女提着灯笼匆匆走过那间茅草屋,又穿过青石板小路,最后停在一座阴森的石屋前,隐约能听到里面发出的惨叫。
脸色瞬间吓的惨白惨白的。
“你在这里做什么!”突然一道声音响起,如平地一声惊雷,将小宫女狠狠下了一跳。
石屋的木门发出了吱呀吱呀的声音,冷风嗖嗖的吹过,隐约飘散出丝丝血腥味,和浓重的腐烂的味道。
石屋内一片阴暗,不通风,不透气,那股浓重的血腥味丝丝缕缕的渗透,带着溃烂的味道,浓重的缠绕在墙头的蜘蛛网上以及每一个角落。
耳边似乎响起了一道模糊的咳嗽声,听不大确切,却隐隐约约似乎真实存在着。
“谁!”
宫女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引来身后卫兵的斥责。“大惊小怪。”
小宫女害怕的抖了抖,转身匆匆走了开去。
她没注意到,就在这时,一只沾满血迹的手缓缓地出现在木门下小小的缝隙里。
鼻尖萦绕着的腥臭味刺激着昏睡的神经,身子下面软绵绵冰凉凉的一片,却又有什么在缓慢的蠕动,然后穿过衣襟,渗透。
她猛然睁开了眼睛。
让人喘不过气的黑暗中突然闪过两点微弱的光泽。
脑海里混沌一片,却慢慢明朗起来。慕千雁试着从地上爬起来,可刚一伸手,便触摸在了一鲜血淋淋的尸体之上,借着从门缝里穿透过来的微弱的光,能看到那尸体被人从腹中剖开,内脏混着大肠流了另一具尸体一身,好像已经结块干涸。
这死相……
一片黑暗中,慕千雁的唇角模糊的勾起,呀,真的好巧呢。
扶着黏糊糊的血墙站起来,稍微活动了下四肢,似乎除了躺久了有些僵硬外,身上并没有什么伤,这倒也是奇怪。她从横呈纵横的尸体上跨过去,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