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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皇帝他姐-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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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子没认成,又要认外甥……
    她猛然看向青杳,声音里有着自己也没发觉的颤抖:“你可是听说了什么?”
    青杳微微摇头,看了眼太极殿的方向,轻声说道:“只是恍惚听见有人提了一句……那刘如意,相貌与陛下,竟然是极为相似的。”
    ……刘颐的脊背瞬间僵直起来。
    半晌,她才吐出口气:“叫|春华进来。”
    这种时候,还是要春华管用些。
    待春华进来了,她便直白问道:“你打听了那刘义士的传闻许多天,一日比一日说得离谱,可知道他家住哪里、年纪又有多大?”
    春华瞧着她神情严肃,便仔细搜寻回忆,斟酌着答道:“家里说是就住在新季附近一县城里的,奴婢也不甚清楚……年纪,却是不太确定,有说加冠的,有说年届而立的,也有说不过十多岁的孩子,还是个毛头……”
    刘颐呼出一口气,又道:“你出去罢。”
    青杳侍立在旁,观察着她的神情:“……殿下可是想起了什么?”
    刘颐摇了摇头,神情烦闷:“……我阿父虽常常往来新季,可是……再说吧。”
    也只有看了那少年的模样,才能真切地确定自己的猜测了。
    只是不知阿父……究竟是不是,真的有给她添个兄弟呢?
    -
    至午膳间,太极宫中果然来人叫刘颐过去了。
    刘颐幼时日子过的苦,年已及笄却还身量尚小、发上无光。这段时间被山珍海味并珍贵补品调理着,也渐渐养出了点气色来,皮肤头发都有了光泽,脸也眼见得白|皙红|润起来。
    她只带着青杳去了,至太极宫中,却先见着了阿弟。刘颉站在殿中,似模似样地给她唱喏:“阿姐安,请阿姐上座。”
    刘颐佯怒地拍了他一巴掌:“一边玩去。”
    刘颉只拉着她的手不肯放。姐弟俩嬉笑一会儿,刘颉忽地压低声音,抱怨了一句:“……拂煦那老太监,老是凑到我身边说些奇怪话,方才假托阿父的意思,把我叫到这里,问了我半天,尽是问那刘如意的事……”
    刘颐的手指不禁一紧:“……你可知那刘如意是谁?”
    刘颉嘟着嘴,满脸不高兴:“阿颉的记性还没那么坏,难道不是老师今日提过的,以‘曌’为名的那个人么?那老太监说,刘如意仿佛与我家是有些渊源的,保不齐要叫个‘大兄’。阿姐,我们要多个阿兄了么?”
    刘颐顿时心神不宁起来。拂煦都这么说了,难不成那刘如意年岁确是比她大?不由得道:“呸,这是怨你阿姐不是阿兄,赶着要去认个兄长呢?”
    刘颉讨好地笑道:“阿姐最好了,我只要阿姐就够了。”
    两人说着,忽而听到有人在旁边一嗽。一名小黄门轻声提醒着:“殿下,陛下携公子将至了。”说罢,便悄无声息地退走了。
    不消说,这也是拂煦的人。前朝的事情对这些太监宫女而言几乎没有秘密,既然口中叫着公子,那传说中的认亲……应当也是真的了,
    刘颐此刻思绪复杂,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时想着若是自己猜测成真,又当以何面目面对阿父?一时又努力回想着过去听过的只言片语,自记事时起的点点滴滴,想要从中甄别出有用的线索来……
    她出神地站了一会儿,便听见了脚步声。刘颉不安地拽了她一把,刘颐才回过神来,也来不及看眼前人长什么样,并着阿弟盈盈行礼:“阿父。”
    “阿颐,阿颉。”刘盼声音温和地自头顶响起,每说一个字都仿佛要迸溅出高兴的火花,“过来见过你们阿兄——如意,这是你的弟妹。”
    刘颐握了握拳,直起腰来。却听到一道清澈声音,悠悠响起:“尚未序齿,陛下缘何如此着急?”
    这语气似乎有些耳熟,刘颐不禁抬头望去。却见一身材高瘦的布衣少年正微笑站在阿父身旁,那年轻与成熟的两张脸上,极为相似的五官灼灼耀目。
    他有着一双狭长黑沉的眼睛,望着人时仿佛能洞悉人心。两片薄唇微微抿起,唇角勾出一笑:“我姓刘,名曌,开平八年生人,家父去前曾为我取字如意,望我一生遂心如意。”
    刘颐只觉得自己浑身血液都要冻结,头脑有些懵然,下意识地一笑:“……我也是开平八年生,至五月便要及笄了。”
    “好巧。”少年弯起双眼,粲然一笑,“我是十月生的,倒是小了公主几月了,不知如今可有这个福气,认殿下做了阿姐?”
    ……十月生人,小了自己五个月!
    刘颐已分不清自己如今究竟是个什么念头了。她勉力露出笑容来,听见自家阿父高兴地道:“谈什么福气,正是姐弟两人!……”
    剩下的话,刘颐便有些听不清楚了。她心不在焉地低着头,忽然感觉手心一暖,却是阿弟牵住了自己的手。迎着阿弟担忧的目光,她微微摇了摇头,头脑又重新清晰起来。
    管他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亲兄弟呢,阿父这般好面子,难道还能光明正大地把人认回来?便是认回来了,可又怎么说?承认自己曾经私德不修,养了外室?……这恐怕要比杀了他还难过。
    可是十月生人,十月生人……那时候阿母还在怀胎,阿父竟然就养了外室……可是不对,阿父哪儿会有那余财?况且以阿父秉性,若是在外面真的有了心爱之人,断然会直接迎娶回来,又哪里会养在外面……
    若说是什么姘头,可就更不靠谱了。刘盼被推举为皇帝,凭的就是品德高尚。他或许会在外应酬,可是向来洁身自好,不肯多碰外面的女子一根指头的……
    想来想去,她竟想不出一丁点阿父在外另结良缘、生下孩子的理由。可是看着刘如意的模样,虽谈不上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可是偏偏又十分相似……
    她不禁又对着少年看了一眼。少年察觉到她的目光,便对她又微微一笑。这么一笑,却又显得和刘盼脾气秉性皆截然不同了,仿佛身上自有一股贵气,不像是寻常人家能养出来的孩子……
    刘颐忽然想了起来,自始至终,刘盼或许对刘如意的出现显得十分欣赏和欢喜,可他却从未暗示过刘如意与他们一家有什么关系!
    她顿时懊恼起来。她想来想去,总钻在刘如意与刘盼实为父子的牛角尖里,却忘了以刘盼这么个骄傲好面子的脾气,如何能容得下自己人生履历中有丝毫污点?若那刘如意真是自己兄弟,恐怕不说在朝堂上就要认义子,连面恐怕都不会愿意再见一次!
    ……可她又是怎么才会产生这种误会的呢?
    想来想去,却是青杳先产生了这种误会,又将误会传达给了她。可是不单青杳,连拂煦瞧见刘如意的容貌,也以为他就是阿父遗落的子嗣……
    他们都不曾了解阿父的脾气,才会产生这般的误解。
    刘颐松了口气,也对着刘如意善意一笑。若不是有父子的血缘,以刘如意与刘盼远到微不可察的血脉,竟能拥有这般相似的面容,也算得上是十分惊喜和难得了。她此时却是有些明白了为何阿父要认义子、义子不成又认外甥了,实在是刘曌声名已起、又立下了偌大功劳,日后定然会前程似锦,这样白白送到手里缺人的刘盼面前,焉能有不抓|住的理由?
    刘盼的确是因此而感到十分的高兴。他有一子一女,儿子虽然不肖母亲,却也并不十分肖似他这个父亲;女儿虽长得像他,可是毕竟是个女孩,看着那张与自己相似的脸因干农活而显得皮肤黑糙,总觉得有几分别扭;刘如意却不同,两人未曾谋面、血缘也淡薄到难以追述,却偏偏长得十分相似,如同父子一般……还在他最艰难的时刻,取下了平生大敌吴川王的人头,焉能不是上天降下的福兆!
    就连姓名上面,刘盼也能找出对自己有利的方面。曌是个什么意思?日月当空,普照大地,可不就是在宣示他这君主的威严?如意又是个什么意思?事事如意、万事如意,可不就是在说他将如意顺遂?
    对刘如意,他可谓是越看越爱,怎么看怎么顺眼,连自己的亲生子女都要暂时撇到一边去了。他命人传膳,又亲自将刘如意叫到自己身边坐下,刘如意以礼仪推辞,刘盼也丝毫没有怒气,反倒觉得刘如意处处都好,连这礼貌也十分招人疼爱。问出他父母自幼双亡,是由师尊抚养长大后,更是感叹他的身世,深觉自己应当借此施恩,对刘如意好上再好。
    刘颉毕竟年纪小,又十分懵懂,吴川的战事距离他还十分遥远,对阿父接见的功臣也没什么感觉,反倒是黄门口中偶尔提到的“身高八丈,来去如风,青面獠牙”的英雄义士令他十分感兴趣。他坐在刘颐身边,便不停地干扰她挟菜,不住地问着:“阿姐再与我讲讲那义士的事情罢!”
    刘颐敲了他一记,奇怪道:“你竟不知那义士是谁?”
    刘颉撇了撇嘴,道:“义士多的很了,我哪里又能认得?不说那史书话本上有的,便是近在眼前的,便有一青面獠牙的、一脚踏大力神的、一嘴爪锋利,如同鸟兽的……还有那对面坐着的人面兽心的,我哪里能一一认得?”
    “……”刘颐不禁默然半晌,最后干巴巴地道:“如何说他人面兽心?”
    毕竟还是小孩子,她自知道义士只有一位,便是对面坐着的刘如意,可是刘颉却分不清楚,只把种种传说都分了开来,各自以为是不同的人。
    那些传说也是真真可笑,人哪儿能有青面獠牙?又怎么会有八丈高?若刘如意真的有八丈高,恐怕用不着潜入吴川王的营帐,那营帐还盛不下他半边身躯罢……
    想着想着,刘颐不禁笑了起来。笑容尚未扬起,却又听见阿弟在旁振振有词地道:“你看他长得与阿姐如此相似,人面却是偷来了。可是我又看他觉得十分讨厌,一瞧见他便恨不得他从眼前消失,自然就是兽心了。”
    刘颐唇角的笑容又收敛起来。
    阿弟年纪虽小,心思却通透明亮,看人是看得极准的……他上次这么说一个人的时候,仿佛还是在看见徐二郎时……
    她又抬起头来,向着对面席上看了一眼。
    刘如意正说着自己是如何潜入吴川王的营帐、割下他人头的,与刘盼相似的脸上正带着轻微笑意。那笑意到达唇角,却未至眼角,容色冰冷,笑容轻嘲,仿佛口中说的不是在割一名藩王的人头,而是在以厌弃的神色说起一道并不喜欢的菜一般。
    而在刘颐投来目光的那一瞬间,他又精准地捕捉到了这一视线,目光与她相对,笑容也真诚起来。
    刘颐收回目光,心不在焉地咽下一口饭菜。
    她无意走上朝堂,更不用担心刘如意会是阿弟的对手。可是无论是敌是友……刘如意此人,都必定绝不简单。
    -
    吴川战事尚未兴起波澜,便在短短时间内得以平定。因吴川王的准备皆是在暗中进行,那些兵卒又都是消掉户籍、无宗无族的人,是以不但元都百姓,就连吴川百姓自己居然也没有多大反响,仿佛吴川王的反叛给他们带来的只有几日的紧张,余下的便只有虎贲的威名了而已。
    战事平定得如此儿戏,却是连虎贲军的将领们自己也没能想到的。他们虽有把握将吴川王打得溃不成军,可是事情竟然成功得如此轻易,却是令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吴川王本身就是叛逆,因此更怕别人去反对自己,这个主心骨做得可谓名副其实。平日里自然一呼百应,指哪打哪,可是主心骨若是没了,结果便是如同这样,防线土崩瓦解,十万兵卒尽皆坑杀。
    在这之中起到了重要作用的,自然就是刘如意了。他仿佛一个天赐的变数,降临在刘盼最需要的时机之中。相貌还在其次,只谈他的作用,便能让刘盼紧抓不放了。如今战事平定,又要论功行赏,除了徐太仆被封了千户侯、又调任郎中令以外,其余人皆论功行赏。刘如意身份特殊,被天子认了外甥,又亲手割下吴川王的人头,立了奇功,也被封了千户侯,封号宜川,可见天子恩赏。
    刘如意身世孤苦,日子过得比刘盼还是奉川侯时还要凄惨,不然也不会潜入吴川王的队伍做火头军。刘盼下令为他择址新建府邸,那之前却只好暂住万国馆中,只是日日进宫面圣。
    刘颐只见过他一次,之后便开始忙碌自己的事情,也不再陪着刘盼用餐了。想成为一名合格的长公主,她要学的还有许多,不光是认字读书,光是礼仪方面,就够她训练个许多时候了。青杳又不知是从哪里得来的方子,每天催她尽力保养,争取将这一身农妇似的黑糙皮肤去了,早日养出细皮嫩|肉来。
    刘颐过得苦不堪言。她本是乡下长大,哪儿懂得了那么多规矩?如今不但连坐姿站姿,便是连跪|姿睡姿、声调语气都要从头开始,每一分钟过得都十分折磨。如此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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