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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江南春-第2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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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宫。
  皇后娘娘一身缟素,面容苍白地走出了坤宁宫。她没有让人撑伞,任由雨水很快地淋湿了她的衣裳。她一步一步踏着雨水,拖着沉重的裙摆,一步一步,从坤宁宫,走进了乾清宫。
  她从乾清宫干燥的地面上缓步走过,留下一道长长的水痕。
  “臣妾叩见皇上!”皇后跪倒在龙榻之前,悲痛大哭。
  太后娘娘通红着眼睛坐在一边,眼中没有泪,只是死死盯着皇后的身体,冰冷刻骨。应王站在太后身后,面容冷肃。
  太子和二皇子跪在地上,泪水不断地流下来,沉重哀痛,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
  整座宫殿,只闻皇后娘娘嚎啕之声。
  有宫妃贵人赶了过来,却被太监们拦住不许她们过分靠近。这些人一个个尚在青春年华,突闻皇上驾崩,便是一个霹雳上头,茫然惶恐。此时她们自然也不敢闹出什么事,就在稍外一些找了地方跪好,低声哀泣。
  太子妃过来,见状也是心翼翼,只是跪在了宫妃们的前面,也没有上前去。
  廖氏足足哭了半个时辰,方才停歇。
  她站起身,看了看消瘦下来的两个儿子,眼底露出一丝不舍和愧疚,轻声对太子道:“太子,你是兄长,以后要照顾好你弟弟。”
  太子跪在那里,抬头看向皇后,嘴唇嚅动想要些什么,但却不知道该什么。
  皇后娘娘没有再看太子,转身看着太后娘娘,凄然一笑,而后跪了下来,低声道:“儿臣,拜别母后!”
  “你若不愿意死,哀家就公布你所作所为,废后废太子,扶持应王登基!相信朝中大臣得知真相之后,只会与哀家一起唾弃你谴责你!而你这个废后,也会连累廖氏一族!你自己干脆地死了,就依旧是皇后!太子就能按例登上大宝!”
  “你自己选择吧!”

☆、423 庆平

  需要选择吗?
  皇后娘娘根本没有选择。
  早在很久之前,她就清楚地知道,在她走出坤宁宫之时,就是她殒命之时!
  这就是她的命。
  好在,她的儿子会成为这天下之主!
  所有的不甘不舍也都随着刚才那一场痛哭倾泻干净了。皇后娘娘平静地跪着,再抬头时候,嘴角已经溢出了黑血!
  “母后!”太子一声悲呼,撕心裂肺。
  太后冷冷地盯着皇后,对太子的悲呼充耳不闻。
  因为太子悲呼而看到皇后状况的那些嫔妃已经震惊之下惊呼几声,但很快就察觉到里面几位主子竟然没有一个召唤御医的意思,就连太子和二皇子也没有,就立即捂上了嘴巴低下头,再不敢向前面看。
  尤其是太子妃,心中简直涌起了惊涛骇浪!
  看太后的神态,皇后分明是被逼自杀的!而身为人子,两位殿下竟然只是悲痛,毫无抵触挽救之心!也就,他们也认为皇后该死!
  那皇后到底犯过什么样的大错!才至于此!
  难道是与皇上的病……
  太子妃不该深想下去,学着那些妃嫔的样子低下头,连哀泣都不敢了,屏息静默。
  许久,一个嬷嬷向前试探了一下皇后的鼻息脉搏,而后沉重地向太后与应王禀告道:“皇后深情,追随皇上去了!”
  “皇后薨!”
  随着这一句话,太子和二皇子立即悲痛大哭!
  那些妃嫔们也如同得了指令,猛然间一起痛哭起来!天色失色!
  后来,当市井百姓们回想起庆隆十一年的时候,就想起当时帝后双双宾天的大国丧!整个秋天都笼罩在连绵无尽的秋雨之中,仿佛天地都在为逝去之人惋惜哀叹!
  因为连绵不决的秋雨,几无晴日,田地里几乎没有什么收成。
  这本来是应该注定成为一场大天灾的缺收,却在官府强而及时的赈灾措施下,并没有让普通民众流离失所。更没有几个丢掉性命的——
  往年遇见灾年,是因为没有粮食!
  仅存的一些粮食,那粮价必然要使劲地往上涨,就是官府也干涉不住!但现在因为南洋商行源源不断的粮食送过来。粮价波动不大,加上官府救济一些,百姓们十分轻易地就度过了灾年!
  不过是少收入一些罢了!
  更是没有饿死人的情况!
  所以,当太子波澜不惊地继承大宝,在新年到来之后改年号为庆平。宣布减免赋税,大赦天下之后,当春风暖阳降临江南大地之时,人们心中再没有了关于灾年的任何痕迹,喜笑颜开满怀希冀地迎接新春了。
  庆平元年。
  冰雪消融,春回大地。
  沈家村里的月湖也解了冻,几十只大白鹅闲适地在湖水上飘摇,看见有几匹骏马踏着石板路进入了村子,只是拍了拍翅膀,又继续去波动着清波。
  “端榕少爷!您回来了!”有路边人认出了来人。亲热地打着招呼。
  来人便就飞身下马,向着路边人寒暄几句。正是从京城回来的沈端榕。
  没多久,沈家几位老爷得到禀报匆匆从祖宅出来,看了沈端榕一眼,立即就将目光落在了一位青衫青年身上。沈三老爷出列,拱手恭敬地道:“陈大人光临寒村,当真是贵客临门!”
  陈厚蕴连忙还礼,道:“陈厚蕴拜见各位长辈。在下前来,是为探视长辈,三老爷客气。”他是沈四太太的亲外甥。沈家几位老爷。都是他真正的长辈。
  “那我等就托大,唤你一声世侄了。”沈三老爷满面笑容地道。
  “理当如此。”陈厚蕴十分谦逊。
  一番客套之后,沈家几位老爷领着陈厚蕴往沈氏祖宅而去,摆宴宴客堂招待。才坐下没多久。陈厚蕴便给沈氏送来一个绝好的消息:
  “新帝登基,大赦天下,正是两位长辈复出的好时机。”陈厚蕴含笑望着惊喜不已的沈三老爷,道:“两位长辈若是没有他事,不妨早日去京城,也好权衡打算。”
  “当真?”沈三老爷情不自禁地追问一句。而后又忙道:“实在的,汲汲营营了十几年,这突然退下来,闲了这么久,真的很不习惯。不怕世侄笑话,若是再无好消息,我恐怕就再难维持平静之态了。”
  对于陈厚蕴这样才智双绝凌驾于他的晚辈后生,沈三老爷绝不敢将自己摆在长辈的高度,也不敢故作清高。反而这样出心中话,才显得自己是真性情不作伪,也更容易博得陈厚蕴的好感。
  至少沈三老爷能够肯定,他这样的话,绝不会让陈厚蕴反感。
  陈厚蕴果然露出一丝赞赏,又看向沈四老爷。
  沈四老爷沉吟片刻,摇头道:“那个,厚蕴,我现在还不能给你答复,总要问问你姑母的意见。”
  陈厚蕴头微笑。
  沈大老爷和沈二老爷不为官,却也十分高兴。沈三老爷和沈四老爷能够起复,就明沈家之前的危机真正的过去了!他们出去与人交际,也能挺直腰杆堂堂正正,再无需退让顾忌!
  就是沈四老爷没有想好做不做官……但心中也为自己高兴,为自己的妻子高兴,为自己的女儿高兴!
  宴客堂的气氛立即热闹了起来,听着陈厚蕴讲解着京城的局势动态,和对于天下大势的估计。他站在京城中心,看的多,知道的多,才智卓绝,眼光见解自然非同一般。几位老爷都大有所获,又问出心中疑惑,听陈厚蕴解答指,不知不觉,便过去了很长时间。
  沈端榕一开始还老老实实地听着。
  渐渐的,他感觉到自己长辈们所问之言都是他平日里已经向书院里的先生们请教过了,便是陈厚蕴也教过了他,就渐渐少了一些兴致。但他也没有丝毫表现出来,束手而立,听的认真。
  沈端松突然出现在堂外,看向沈端榕。
  沈端榕见状,向沈四老爷低语一声,后退几步,悄悄地出了宴客堂。沈端松已经离开了宴客堂门口,站在角落的湖石边盯着他。他身后,有一株美人蕉已经高过了湖石,肥大的叶子十分浓绿,随风轻摇。

☆、424 贵客

  沈端榕露出笑容,快步走了过去。
  “五哥!”沈端榕热情地招呼道:“怎么不进去?要知道,你们一家恐怕很快就要启程回京了!”
  沈端松仿佛是愣住了。
  在他发愣之时,沈端榕已经快步走到了他面前,张开双臂向他重重一抱,又惊叹地后退半步,抬高仰望沈端松,道:“五哥,你什么时候长这么高了!又这么壮实,我简直都不敢认了!”
  “那你怎么认出来的?”沈端松沉声道。
  他面无表情,看起来十分可怕。
  沈端榕没有在意他的表情语气,笑着道:“我刚才问了一下父亲,父亲告诉我的。”
  沈端松抿着唇,没有立即话。
  但沈端榕敏锐地察觉到,沈端松遍布周身如同刺猬一样的敌意已经消散了一些,心底就是一松,笑容也更加的亲热起来。实话,面对扳起脸散发着凶狠之意的沈端松,若不是他这两年历练许多,若不是沈柔凝已经再给他的信中提过关于沈端松的问题,沈端榕自筹还真的有儿不敢靠近他,与他笑。
  但沈端松摆出这么一副不话的样子……若是一年前没入学院之前的他,还真的会觉得十分尴尬和为难。不过,此时的他自信已经能够应对自如了。沈端榕心中突然想要在沈端松身上检验一下自己的交际能力,便忽视了沈端松的带着抗拒的沉默,笑着拉着沈端松往一旁石桌石凳走,边走边道:“来,五哥,我们坐下话……”
  拉动了沈端松,沈端榕心中就又是一喜,越发自信起来,在二人坐下之后,笑着问道:“五哥,能回京城了。你不高兴?”
  沈端松没有再沉默,开口道:“没有什么可高兴的。回了京,还不是更加不能出门?”他不傻。在沈家村,他惹不出什么大事。但一回到京城。按照他的脾性,一但出门,恐怕轻易就会不知道惹到了谁!沈三老爷和沈三太太恐怕要将他看的更紧的!
  想到此,沈端松的脸色阴沉下来,身上立即多了几分烦躁和凶狠。
  沈端松佯作愣了一下。问道:“怎么会?”
  “我爹娘怕我惹事!你会不知道!”沈端松冲着沈端榕低吼:“若是我惹到了惹不起的,你是沈家人,也落不到好!”
  “你别摆出这么一副假惺惺不相信的样子!”沈端松放在桌面上的拳头已经紧紧握起,眼底也露出红血丝,低吼道:“你们是去学院,我能去哪里!都是坐牢,在哪里不一样!老六,你告诉我,我有什么可高兴的!”
  沈端松蓦然爆发,沈端榕刹那就苍白起来。
  见沈端松的情绪就要失控。仿佛下一刻他那两个偌大的拳头就会落在他身上,打断他几根骨头都是轻的!
  这让沈端榕怎么能不骇然!
  他心知此时不是害怕的时候,逃是没有用的,必须想出些什么来……强迫自己冷静,沈端榕的头脑飞速转动。须臾,他露出一抹苦笑,在沈端松凶狠的目光压迫之下站起来,冲着沈端松施了一礼,道:“五哥,是我错了话……你别见怪。”
  沈端松再次愣住了。
  他怎么也没有想道。沈端榕既没有害怕逃跑,也没有嘲笑讥讽,而是向他施礼,郑重道歉了!
  为什么?
  沈端松的气势不知不觉。缓和下来。
  沈端榕心底一松,歉然地看了沈端松一眼,而后再次坐下来,皱眉沉思,道:“五哥,你无意向学?”
  沈端松阴沉着脸。没有开口。
  沈端榕再次抱歉地看向他,坦诚地道:“我没想到五哥却对读书向学如此反感……不过,人各有志,五哥不喜欢读书,也不算什么错处。”
  “你我没错?”沈端松沉声道。
  “自然没有错。”沈端榕十分肯定地道:“咱们沈家是耕读传家不错,但能比得上我外祖陈家是书香门第吗?陈家都能出一个绩表哥是大将军,凭什么我们沈氏子弟就一定要从书本里找出路?不读书,又不是一定要去走邪路,能有什么错!”
  沈端松眼底涌出一阵激动,很快就平息麻木下来,冷哼一声,仿佛是对沈端榕言辞十分不屑。
  沈端榕却反而积极为沈端松着想起来一样,打量着沈端松的身材,眼中一亮,低声问沈端松道:“五哥,你有没有考虑过……去投军?大丈夫马革裹尸热血埋骨,更是真英雄!我要不是胆子,怕军营不收我,我都想去!”
  沈端松看向沈端榕没有开口,眼底却有了一丝意动。但就在这时,他突然站起来,向沈端榕道:“我要走了!”话音未落,他就匆匆离开了。
  留下沈端榕不禁愣在那里,左瞧右看,也没有找到是什么让沈端松匆忙离去了,不禁摇摇头。
  姐姐的很对。
  沈端松这脾性,实在难以琢磨,古怪至极。他还是不要追着他往跟前凑吧。
  再沈端松从宴客堂离开,匆匆回到三房所在,碰见沈端柏,见沈端柏神色一缩,情不自禁就露出了害怕畏惧,又掩藏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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