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子-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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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柳时遗一下子也被难住了,恰在此时傅荀和程宁进门了,柳时遗便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程宁。
程宁就直接和他对视,眼神里显出困惑来,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看着自己。
傅荀耳力好,进来之前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因此明白柳时遗是什么意思,但他是不会允许程宁的衣服穿在一个陌生女人身上的,因此便说道,“这是柳大人的地方,想必也只有他会有多出来的衣服了,特殊时候,姑娘应该也不会介意吧。”
傅荀的话说的客气,语气却是不容置喙,不管是柳时遗还是丽娘就算是介意也肯定变得不介意了。
丽娘又抬起头看了傅荀一眼,低下头,低声道,“不介意的。”
程宁却像护食一样,在丽娘抬头看傅荀的时候,从他身后走过来挡住了傅荀,还有些不放心的看着丽娘,然后又觉得她现在这样子有点可怜,自己这样似乎不太好,于是又回过头看了看傅荀,傅荀只是对她笑了笑,又摸了摸她的头发。
一时间只剩下丽娘有些尴尬的坐在那里,最后只能抱着柳时遗递给她的衣服去洗澡了。
她之所以没体力,大部分还是饿的,吃过饭,又坐了一会儿,体力就恢复了些许,至少从吃饭的地儿到客房是不用人扶了。
柳时遗给丽娘拿的是新衣服,虽然大了许多,但对丽娘来说也没什么可挑剔的,她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洗了澡,头发都没怎么弄干,便有些力竭的躺到床上睡着了。
正厅里,柳时遗还在和傅荀商量着丽娘的事。
程宁好不容易等到傅荀回来,现在真是半步不离的跟在他的身后,连眼也不错一下了。
柳时遗忍不住在心里抽了抽嘴角,觉得傅大人这跟养女儿似的,但面上什么也没表现出来,依旧是严肃认真的说道,“照丽娘的说法,康华村的疫病怕真的是村里人不小心,是个意外,和县令没有太大的关系,只是他后来知道情况后的处理方法实在是有些不妥。”
寒山县的县令不是个清官,但也算不上大奸大恶,或许是怕疫情上报会丢了乌纱帽,又或者他报了,上面让他压下来,总之最后他选择了把村子里的人都困起来,不过好歹送了药材,没有让他们自生自灭,或许这也是大部分官员对待有疫病的村镇的做法,但是不知是不是上面有人要来的消息的影响,他最后竟然选择了烧村,实在是有些丧心病狂了。
傅荀说道,“丽娘是证人,我们先带着她去找这里的县令,我在此地的消息不便暴露,我们暗中把他控制住,再看看能不能得到什么消息。”
柳时遗赞同的点点头,只是如何控制住县令,既要保证他不透露消息,又要保证不被发现还是需要好好商量一下。
柳时遗正要再说话,却发现傅大人已经又去逗她女儿,哦,不,是妻子了。
柳时遗是有些不满的,君子应该不妄动,不虚行,动要有道,行要有正,可大人现在这样明显是不和君子之道的,但他不敢说。
傅荀看了他一眼,“到时候按我吩咐的做就行了。”
原来大人已经心有城府了,柳时遗的不满立刻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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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行动
接下来的行动出乎意料的顺利。
柳时遗先装作不忿的样子去找县令对峙康华村的事,县令为了避免人多口杂,果然就单独找了他谈话。
谈话的内容无非就是说这么做是惯例,他也是不得已之类的。柳时遗装作相信了他的解释,摆出一副有些纠结又有些试探的样子的说道,“可是我在路上救了一个康华村跑出来的女子,她扬言一定要告大人,若大人真的只是拍康华村的疫病传染,而不是有别的心思的话,大人还是去我家和她说清楚为好。”
柳时遗演戏的功夫实在算不上好,所幸县令沉浸在一种可能被人发现的担忧中也没有注意到柳时遗这拙劣的演技,他的眼神闪了闪,然后又摆出一副和善的笑脸道,“一定的,一定的,我就是想控制发病的源头,绝没有不好的心思,我作为这一片的县令,肯定是希望自己下辖地区都好好的。”
柳时遗便接着问,“大人想什么时候去?她现在身体虚弱实在是不适合到衙门里来,再说若不是上诉,也没有理由来。”
县令对柳时遗的不识时务一向是不满的,现在更是有些深恶痛绝,但他还是笑眯眯的说道,“最近你也知道事情多,要不后天吧,后天我一定抽时间过去,”他说完像想起什么似的又问道,“对了,你说那姑娘身体虚弱,她有没有染病,要不要我顺便找个大夫过去给她看一下。”
柳时遗推辞,“多谢大人,大夫就不用了,她就是有些体力不济而已,多休息休息就没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县令说完也不打发他去施粥了,而是说道“既然你家还住了个病人,那你还是先回去看着吧,你手头的事我叫别人去做。”
施粥不过是走个过场,就那清水似的粥,虽然每日都有人领,但除了煮粥的和派粥的也不大需要人手,不然柳时遗也不会有空整日和傅荀待在一起,因此县令这么说了,他也没推辞,直接就回去了。
至于县令对着他的背影如何,他就完全不在意了,反正他这县令也当到头了。
而被柳时遗说虚弱的人,此时早就下了床,现在正拿着盆在院子里洗衣服。
丽娘本身身体健康,又难得吃了一顿饱饭,休息了一晚后整个人已经精神奕奕,完全不见昨天的虚弱了。她洗衣服之前还去敲了傅荀他们的门,问他们有没有衣服需要她顺便帮忙洗了。
阿宁自己是会洗衣服的,这一路走来的衣服虽然不全都她洗的,但也不是没洗过的,她看着来敲门的丽娘,有些困惑的说道,“衣服,自己,洗,夫君,也洗。”
丫鬟下人给她洗衣服都是直接收走的,所以突然有个陌生人要给他们洗衣服,阿宁不太能接受。
丽娘被拒绝了,站在门口有些尴尬,现在家家户户生活都很艰难,她是觉得自己这样在别人家白吃白住不太好,就想着要做些什么,而且,她视线不经意的飘向了屋里,虽然昨天看到他们就有些猜测,但今天证实了那个好看的男人已经娶妻了,莫名的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两个人就这么面对面的站在门口,最终还是丽娘有些尴尬的说道,“我没有别的意思,既然这样,那我先走了。”
“哦。”阿宁歪着脑袋,应了一声,从头到尾都没搞清楚这个女人的来意。
傅荀和往常一样,坐在椅子上,手里拿了一本书在看。他虽然从头到尾没露面,也没出声,但却听到了整个过程,那个女人想什么他不在意,只要不影响到他们他就不想去管她。
阿宁关了门还有些茫然,看见傅荀便说道,“衣服,自己洗,不要,别人。”
傅荀笑容温和,“阿宁说的对,不要别人,我们自己洗衣服,以后那个女人再找你,也不要理她就好了。”
至于她是善意或是恶意,谁在意呢!
阿宁重重点头,“不理!”
傅荀笑得更开心了,这样多好啊,有一个人完全依赖你,只听你的话。他招招手,让阿宁坐到他身边,又摸了摸她的头发,夸出了那句时常夸的话,“好姑娘!”
程宁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已经发现夫君很喜欢摸她的头了,她像只温驯的小狗,还忍不住头发在他手里蹭了蹭,脸上露出一个有些傻傻的笑容来。
柳时遗回来的时间很早,早到傅荀还在和阿宁讨论着“好姑娘”的问题。
柳时遗在门口敲了敲,傅荀就跟着人去了书房。
他不喜欢让人进他的地方,即使是在别人家,他睡觉的房间也不喜欢别人进。
两人去了书房,柳时遗便说道,“果然如大人所说,县令已经答应过来了,不过他说要后天才有空。”经过短短两天的相处,柳时遗已经习惯了傅荀身后的小尾巴,所以此时说起话来,也没有了一开始的顾虑,已经可以做到把人忽略了。
傅荀脸上不见计划顺利的高兴,只是声音平静的说道,“既然他说后天,那留明天一天的时间足够他做些什么了。”
“大人是说……灭口?”
其实他们在商量的时候就想过这个可能性,只是没想到县令会这么着急。
傅荀点头,“今晚或是明晚就是动手最好的时机。”
“那我们……”柳时遗还是有些担心,虽然傅荀说过太子给了他两个暗卫,但所谓狗急也会跳墙,他们一屋四个,有三个基本是手无缚鸡之力,若真的有人来灭口,仅靠两个暗卫,恐怕不会安全到哪去。
傅荀倒是一点都不担心,天下若说谁最怕死,恐怕就是龙椅上那位了,能被挑出来保护那位和他的子孙后代的人不说以一当十,解决几个不知道从哪找来的杀手还是很容易的。
事情也确实和傅荀预料的一样,当夜,县令就迫不及待的派了人来灭口,只是然刚进院子,连打斗声都没怎么听见,就已经全部变成了不会动的尸体。
来人一共有五个,对于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和一个身体虚弱的弱女子也确实算是大手笔了,只是坏就坏在这位县令太着急,连屋子里多了几个人都没调查清楚,不过就算他调查了,可能也认为这几个人足够了,毕竟还有暗卫这一点是谁也想不到的,柳时遗也是这时才终于正视了就在这个院子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藏了两个武功高强的暗卫。
蒙面人的面纱已经全都被揭开了,柳时遗毕竟是个只读圣贤书的书生,看着院子里那五具冰冷的尸体,面色苍白,有些哆哆嗦嗦的上前辨认。在发现都不是他认识的人后,心里松了一口气,他也确实是害怕这其中就有衙门里那些朝夕相处的同僚。
纵使这些人身份不明,但指使他们的人除了县令不作他想。
两个暗卫站在夜色中,若不出声,几乎很难有人会注意到他们的存在,傅荀对着其中一个低语了几声,便见那人几个起跳间便跃上屋顶向外掠去。
大约两刻钟后便见那人肩上扛着一个人回来了。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派了五个杀手过来的县令。
县令被往地上重重一扔,疼痛使他从昏迷中清醒过来。他脸上先是害怕,待看见站在他面前的事柳时遗后,便爆发出蓬勃的怒气,“柳时遗,是你派人将我掳至此处,你想干什么,谋杀上峰吗?”
县令这话也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他派了人过来后,便一直在自己房间等待消息,谁知道刚听见动静,就被人直接打晕扛来了,他心里惊疑不定,但却在看到柳时遗后松了一口气。
这个下属他是知道的,决不至于会要他的命,所以才有胆量对人颐指气使。但他却是过于乐观了,他一醒来看见柳时遗便松了一口气,以至于他都没有花时间来打量一下周围。
他没有看见站在黑暗之中的傅荀,也没有看见被堆在一旁的那五具尸体。
傅荀在黑暗中开口道,“谋杀上峰?这个恐怕要先问问郦县令了吧。”
柳时遗的小院子里没有烛火,县令借着微弱的月光才看清楚在他身后不远处还站了一个人,夜色模糊了他的五官,却让他那冰冷中带着三分讥嘲的声音清晰的传入县令的耳中,县令心中害怕,却兀自强撑了声势道,“你是何人,绑架朝廷命官可是大罪,你若是现在放了我,我便既往不咎。”
一块令牌随着他的声落被扔到了他的脚下。
第21章 睡觉,好
那块令牌是出巡的钦差用来证明身份的,县令认出令牌后几乎是立刻就白了脸色。
“大、大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大人请我到此处有何事?”县令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勉强的笑来,眼神在看到那一堆尸体后,整个人都颤了颤。
傅荀的目光也落到那堆尸体上,他微笑道,“看来郦县令已经知道了不是么?我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问一问买、凶、杀、人,谋害朝廷钦差,该如何呢?”
县令脸上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他嘴角弯着,眼睛却向下耷拉着,嘴硬道,“我,我不太明白大人是什么意思?”
“哦~这么说郦县令不认识这里躺着的那几个人?”傅荀脸上仍是维持着恰恰好的笑容,说话的语气不像问责,倒真的想是两个人之间的寻常聊天。
郦县令连忙接道,“是,是,下官不认识这几个人。”
“看来郦县令真是好眼力,隔着这么远,又没有烛火竟能辩出这几个人是不是认识。”
傅荀的语气轻飘飘的,好似只是随意的一句话,但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