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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章

北朝春事-第2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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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涛说着,眼底满是异彩,似是遥想起当年,也还感慨于心。
    “关于当年那个向大将军,他的功勋卓著,我祖父倒也与我提到不少。”沈连城接过薛涛的话,“只是就连我祖父也不知他就是向夫人的事,侯爷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知道她是向夫人,是因为我与她历经了生死。在我命悬一线的时候,是她……”薛涛犹豫了一刻,似有些难以启齿。终于还是说了,“她不顾女儿家的清白,用自己的体温,在冰雪天里救了我一命。”
    “救命之恩。”沈连城立时放弃了试图对薛涛的说服。
    依着薛涛的性子,既然是救命之恩,又怎么会在向夫人有危难时冷眼旁观?
    沈连城心中已然有数,剩下的便是虚与委蛇的应和了。不时还叹息几声,原来向夫人有着这样壮烈的过去,语气里满是敬仰。
    而就在薛涛说着过往事说得尽兴的时候,沈连城突然击掌三声。掌声落,李铤洪祁等人冲进屋来,执剑直抵薛涛胸口。
    这突然其来的举动,实在令人震惊而费解。薛戎当即蹙眉上前,万分惊疑地问沈连城:“亲家妹妹这是要做什么!?”
    “向夫人有意图谋反之心,恐怕也少不了侯爷在背后筹谋吧?”
    “向夫人哪来的谋反之心?!”薛涛怒问一句,“我又何曾为其筹谋过?”
    事情演变到这一步,却是令沈连城深感意外的。看薛涛的反应,分明是毫无防范!生了这么些事,向夫人竟然都不提醒提醒这些战时的老友吗?

      ☆、第422章:用心良苦

无论如何,沈连城今次是非把薛家父子带走不可了。
    薛文没有想到,头一次见沈连城,竟以这样的形式收场。他又气又恼,想了想道:“女傅以为就凭你这几个人,就能把我们带走?女傅难道忘了,我武成侯府,自有府兵千余人!?”
    “文儿!”薛涛却是喝止了他,“休要胡言。”
    沈连城笑了,到底薛涛是个明白人,知道一旦动用府兵来阻止她将他带走,那便是落实他意同谋反的罪行了。
    他心里一定还在想,他自己一人倒也罢了,要是再因为任何举动,牵连到向夫人,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他只是强调,“我从未有过谋反的心思。向夫人,也不会有!若有,她早就有了!还望女傅大人明察。”
    直到这个时候,他还相信沈连城的为人,自然也相信她处事的公平与公正。
    他甚至一心以为,这个是天大的误会。并且时间会验证一切,还他清白,也还向夫人清白。
    他竟然一点都不知,沈连城这是要对付向夫人!
    如此反应,又一次证明,向夫人真的从未提醒过他。
    很快,薛涛父子三人,乖乖地跟着沈连城走了。
    沈连城将他们关在了内廷司。
    “为何把我们关在这里?”薛涛不解。
    “我敬仰向夫人曾是个巾帼英雄,即便她谋反,我也不想她留下一世污名。为此,这件事交由内廷司,不是更合适么?”沈连城如此用心解释,为的是让薛涛信以为真。
    果不其然,薛涛很安静。身正不怕影子斜,他一身坦荡,一世勇武,这一回,却被骗了。
    沈连城回到陈国公府,也忍不住对陈襄道:“往后薛侯爷知道我骗了他,一定要对我失望至极!他一定不会再认可我了。”
    “你怕了?”陈襄好笑地看沈连城。
    “当然。”沈连城道,“他作为臣子,多衷心耿直啊!一直以来,若不是他对我这个天子女傅支持有加,朝堂上对我一介女流干涉内政,定然议论纷纷。正因为有他这等贤臣的拥护,我的日子方才好过些。”
    “早知如此,你又何必强出头?”陈襄却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我说过由我出面的。”
    “你出面我出面还不是一样?你我是夫妻,做了坏事,那也必定是沆瀣一气。”
    “说的也是。”陈襄仍然笑着,全无沈连城耿耿于怀的样子。
    “你还有心思说笑……”沈连城咕哝一句提醒道:“向夫人那边,早些动手吧!我也不能把薛家父子,一直拘在内廷司受审。时间长了,他们也会起疑的。”
    “我知道。”陈襄敛了先前的笑容,却是面露凝色,“荣亲王说,他要亲自动手。”
    “也罢!”沈连城叹了一声,“依我看,也不必大动干戈。”
    陈襄轻点下颔,深以为然。
    他与荣亲王宇文衍合力行事,是在一个雪夜。
    他带大部自己的人守在外面,对付任何有可能前来援助之人,而宇文衍,则亲自带人攻了自己的王府,与母亲的人展开了一场激烈的殊死搏斗。
    半个时辰之后,他被击退了。
    王府里头血染白雪,王府外头,则是一派平静。
    宇文衍带着所剩不多的人退出王府后,陈襄也带人,与之重新攻了进去。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夜最可怕的不是外头可能会来的援助之兵,而是向夫人多年来培植的,甘愿为其舍命的死士。
    攻进王府的人前赴后继,越来越多。向夫人的人,终于应对得有些吃力了。而外头的仍是一个援兵都没有。
    直到这一刻,陈襄才彻底相信了沈连城的判断,向夫人根本没有求助于任何人。
    一场雪夜里的血雨腥风,终于随着宇文衍带人攻进向夫人的居所而结束。
    宇文衍执念剑闯进向夫人所在的正院时,向夫人正端坐在榻上等他。
    她噙笑看他,不紧不慢道:“你杀进来,花了三炷香的时间,有些久噢。”
    宇文衍则为她的平静而觉得异常气恼。
    “阿母您,难道不知孩儿要做什么吗?”
    “当然知道。”向夫人仍然笑着,“我儿有出息了,连弑母也敢做了。”
    “……”宇文衍不知她为何还能如此轻松。他不理解,几乎歇斯底里喊道:“您到底是不是我的母亲?天底下怎会有您这样的母亲!”
    做儿子的要杀做母亲的了,她竟还如此开怀!好像儿子要杀的,是她的仇敌一般。
    “还愣着做什么?快动手吧!”向夫人突然正色催促。
    她还从榻上走下来,走至宇文衍跟前,一手钳起他手中萎靡的剑,将其抵在自己的胸口,问:“你不敢动手,难道是要等我帮你一把吗?”
    宇文衍执剑的手忍不住剧烈地抖动。他握紧剑柄往后扯着,分明是生怕真的伤到眼前人的样子。
    向夫人却是真的帮了他一把!
    她的身体,猛地朝发着寒光的剑锋挺了去,任凭那把长剑,插进她的心窝……
    “阿母!”宇文衍惊叫一声放下手中长剑,扶住向夫人就要坍塌的身体。
    他眼泪直流,从未像此刻这样惊慌失措过。他不停地喊着,“阿母,为什么!?为什么?!”
    “阿衍……”向夫人极少会这样亲昵地呼唤他。它还伸手,抚上他的脸颊,要为他拭去眼泪,“别哭……这是阿母我,最后能为你做的了。阿衍……你记住,那个位置,是你父皇,欠我们的……你要……要夺……”
    说着她呕出一大口鲜血,染湿了宇文衍大片衣襟。
    “阿母……阿母您不要死!”宇文衍抱着她,哭得像个孩子。
    “傻孩子……”向夫人吃力地笑了笑,“只有阿母死了,阿母的力量,才能真正属于你啊……阿母我其实,早盼着这一天了。阿母累了……”
    陈襄进来的时候,向夫人抚在宇文衍面颊的手,兀地垂下。
    她死了,心甘情愿死在了儿子的剑下,也死在了他的怀里。
    看着这一幕,陈襄方才恍然大悟,向夫人的用心良苦。但不知荣亲王,是否也明白了她的用心?

      ☆、第423章:有失有得

向夫人就这样死了,传扬出去,不一定是荣亲王弑母,而是他陈襄阴谋阳谋的杀害!这就是向夫人的良苦用心。
    回到陈国公府,已是丑时。陈襄一身疲惫,远远地就看到沈连城迎了过来。
    “怎么样?一切都顺利吗?”沈连城走至近前,不无着急也不无忧心问,“向夫人她……死了?”
    “死了。”陈襄答,“死在荣亲王的剑下,该是自杀。”
    “自杀?”沈连城心头一惊,不是因为意外,而是因为向夫人选择这样死,意味着太多太多可能。
    “你先前说的没错,向夫人她,其实就是在等死。”陈襄面色沉静,眉宇却是微蹙着,掩不住心中的不安。“一直以来,她等的就是这样一个合适的时机,一个可以唤醒荣亲王的时机。”
    沈连城很快想明白陈襄的意思了。她心中不免一下空落,接了他的话道:“我们今天除掉了这一个敌人,却多了无数个敌人。到底是……一场败仗。”
    若荣亲王最后被向夫人“点醒”了,大可说今时杀害向夫人的是陈襄。甚至可以圆说得更加感人肺腑一些,让向夫人生前留下的所有势力,都成为他的力量,助他夺得皇位。
    “如此也好。”沈连城突然换了个角度想,心里又轻松了些。她拉了陈襄的手,抬眸细看他,宽慰道:“如此一来,你也可以放下对荣亲王所有的幻想了。幸得我从一开始,就视荣亲王为眼中钉肉中刺。这样的局面,敌我分明,未尝不好。”
    “其实,我也只是猜测……”陈襄却还是抱有最后一丝希望,“荣亲王他,未必就会遵从向夫人的遗志。”
    沈连城不禁皱眉。对于陈襄还对荣亲王抱有期待的事,她很无奈。但她张了张嘴,却把想说的话给吞咽了回去。
    她想,只要经过此事,让陈襄对荣亲王有所防范就好。至于荣亲王接下来会否有反逆之心,那就只能让时间来证明了。
    她只是知道,再不能放心地将大周天下,交给荣亲王宇文衍。而她与陈襄想过的,那种有闲云野鹤的生活,也只能在梦中遇见了。
    罢了!上天让他们重活一世,可不是为了让他们每日里什么也不干,只知玩乐的。不为天下百姓操劳,又怎对得起老天爷的“厚爱”呢?
    想及此,她不禁摇头笑了笑。
    “你笑什么?”陈襄不知她想了些什么,自然问询。
    “没什么。”沈连城笑着,拉了陈襄的手,却是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往世安居的方向走了去,一边还道:“时候不早了,再不睡会儿,天都要亮了。”
    见沈连城如此释然,并不因为这次的“失败”而往心里去,陈襄的心情也轻松了些。
    他将她的手握紧了些,侧眸问:“你不后悔吗?我们做了这许多事,极有可能全给荣亲王做铺垫了,自己反而惹得一身腥臭味儿。”
    沈连城笑了笑道:“比起这个,我倒更怕向夫人与荣亲王齐心协力。你想啊,向夫人年轻时有那样的本事,定然是个不简单的。薛侯爷也说,她若是个男儿身,甚至可与我祖父分庭抗礼。这样一个人,若与荣亲王合谋,我们能是他们的对手吗?”
    “你这么一说,倒也有几分道理。”陈襄也笑了,“如此说来,这场仗打得,我们也并非一败涂地。只是可惜……”
    可惜了他一直看好的荣亲王,如今也不能完全信任了。也可惜了尚在襁褓中的天子,以及这个天下,目前看似除了他和他的阿蛮,当真没有合适的人选可托付。
    “可惜什么?”见他欲言又止,沈连城不禁问。
    陈襄顿步,看了她道:“可惜你我又要在这乱局中,无休止地争斗下去,不知何时是个头。”
    “你啊……”沈连城伸手,卷起他膛前一缕墨发,在指间绕了绕,又温柔地抚上他的面颊,画着他好看的眉眼,“只要你我,就这样天天在一起,无论如何也分不分开,又何惧乱局里的风云与缠斗?”
    陈襄揽她入怀,叹息道:“我是不想你跟着我担惊受怕。我想你,还有我们的孩子,每天都过着快乐无忧的生活。”
    “我可没你想的那样,每日里担惊受怕。”沈连城却道,“我啊,每天与你一起操着天子的心,日理万机,想着只要是为了百姓好,也乐在其中。”
    听了她的话,陈襄也开始打趣了,“到底是岳祖父的孙女儿,虽是为人妻母,却不忘忧国忧民。”
    在明亮的月色下,沈连城笑靥如花。
    两个人紧靠在一起,一边有说有笑,一边踏着这样的月色,内心深处,着实得到了一种安宁,足可忘却身在时局当中,所有的烦恼。
    翌日,向夫人薨逝的消息不胫而走。至于她是怎么死的,又是因何而死,则是众说纷纭。
    王家,王崇景从外头回来,将这个消息带给了沈如秀。
    “阿秀,幸得你听了我一言,没有与向夫人为伍!她昨夜里死了!”他几乎是一惊一乍将自己从外头听来的事说给了沈如秀听。
    “死了?好端端地如何死了?”沈如秀听了,竟是心跳得厉害,不知是太过吃惊,还是后怕自己险些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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