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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春日宴-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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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乘虚点头:“虎贲中郎将易大人当时正在附近巡逻,看见街上围堵,就上前询问,与白家两位少爷起了些冲突。”
  又是易泱?
  怀玉挑眉,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别人她不知道。易泱这个人却是实打实地帮过江玄瑾的,从长公主出殡那天也看得出来,他对江玄瑾又敬又畏。那么,在明知道闹事的人是白家人,且白家与江玄瑾有姻亲的情况下,一个原本敬畏江玄瑾的人,会直接地把白家人关进大牢?
  以易泱那人见风使舵的脾性,分明是应该压下来,再来江玄瑾面前讨个好才对啊!
  “易大人最近有见过君上吗?”她一边想一边喃喃问。
  乘虚回答:“见过,主子来廷尉府,还是他带人来押的。”
  不是“请”,是“押”。
  李怀玉惊了惊,眼睛突然一亮。
  找到了!这不就是丹阳薨逝之前对江玄瑾好、丹阳薨逝之后突然转了态度、反而与他为难的人吗?
  “夫人?”被她这激动的模样吓了一跳,乘虚问,“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不对,对极了!”怀玉咧嘴,眼珠子一转,笑盈盈地就道,“白家出大事了,你赶快去知会白大人一声啊!”
  “什么?”乘虚很意外,“直接知会白大人?”
  “对,告诉他白家有两个人在赌坊欠钱了,让他彻查,不可包庇!”
  乘虚觉得夫人可能是气疯了,连忙安抚道:“不致如此啊夫人,这件事本就与白大人无关,何苦将他拖下水?”
  “怎么没关系了?都是姓白的!他作为一家之主,就该立个帮理不帮亲的榜样,不然以后这些孩子怎么管?”李怀玉一本正经地摆手,“快去吧!”
  乘虚满脸愕然,许久才点了点头。
  江玄瑾正靠在床头沉思呢,柳云烈突然就过来了。
  “嗯?尊夫人呢?”进来没瞧见白珠玑,他有点意外。
  看他一眼,江玄瑾道:“在外头。”
  “也好,我有件事正好问问你。”柳云烈道,“白家有两个人被关进大牢了,要不要想个法子放了?”
  “……”江玄瑾神色复杂地看着面前这个人。
  刚正不阿的柳云烈,竟然有一天会来问他这种事?按照他以往的脾性,不是该按律行事,半分人情也不讲吗?
  “你别误会。”柳云烈叹息,“我也只是觉得朋友一场,你那么疼爱尊夫人,总不好眼睁睁看着她家人受苦。”
  “所以呢?”江玄瑾嗤笑,“让我以权谋私?”
  “你怎么会这样想?”柳云烈很是不解地皱眉,“人情关系而已,何至于说这个词?”
  抬眼扫了扫这厢房,江玄瑾眼神冷漠。
  柳云烈垂眸:“就算说以权谋私,那也是我该担的罪名,我不会害你。入狱出狱的名薄在你侄儿手里,你若想通了要去放人,就让他划了名字,我给他过章。”
  江焱正好任的是廷尉左监,这件事对于江玄瑾来说,真的只需要一抬手。
  正说着呢,外头的白珠玑进来了。
  柳云烈转头看她,难得地带了点笑意:“见过夫人。”
  看见他来了,李怀玉挑眉,眼神微动,立马敛了笑意低头:“大人有礼。”
  看了看她,又看看床上的江玄瑾,柳云烈问:“趁着方便,夫人可要去探探监?”
  探监?怀玉看了柳云烈两眼,发现这人好像是误会了什么,当真觉得她这个白四小姐跟牢里那两个表哥很亲近?
  顿了顿,李怀玉立马换上一副被人戳中伤心事的表情,捏着帕子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长叹一口气道:“不必看了,有什么好看的呢?徒惹烦忧而已。”
  “夫人也不必如此说。”见她这反应,柳云烈连忙道,“两位白少爷也没犯什么大错。”
  没犯什么大错却被抓进了廷尉衙门,并且劳驾他这个三公之一的廷尉大人亲自过来说话?还要主动让她去探监?
  怀玉心里直笑,面上却越发凄楚:“没犯什么大错,我这个当妹妹的却也救不得他们,哪来的脸面去看?”
  江玄瑾疑惑抬眼看她,正好接到她递来的一个眼神:来啊!唱大戏啊!
  这是什么意思?他很莫名其妙,旁边的柳云烈却是顺着她的目光也看了过来。
  “君上。”他道,“夫人这般伤心,您也舍得?”
  哭得这么假,从哪儿看出她伤心的?江玄瑾心里嘀咕。余光瞥着那挤眉弄眼的人,他抿抿唇。终于是配合地开口:“白家两位少爷罪有应得,她自己心里也清楚。”
  柳云烈摇头:“清楚归清楚,谁愿意自己的哥哥一直呆在大牢?”
  “柳大人……”怀玉哽咽,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又转头望向江玄瑾,眼里那叫一个委屈忐忑,捏着帕子的手都在抖。
  江玄瑾眉心跳了跳,别开头道:“去探监可以,别的就莫要再提。”
  “妾身去探监有何用啊?有何用!”跌坐在床边,李怀玉捏着帕子挡着眼睛,哭得隐忍又可怜,“您也不心疼心疼妾身!”
  “我心疼你,那律法该置何地?”江玄瑾板起脸,“凡事有因有果,总不能因为是你表哥,就坏了规矩。”
  “旁人家谁进了大牢,只要不是大事,都可以出去。”床边的人气着了,梗着脖子道,“偏生跟你紫阳君沾着点关系的人。反而是要在牢里关死了!那我嫁给你干什么?还不如嫁给廷尉大人呢!”
  “你说什么!”
  “我说得不对吗?连廷尉大人都知道来问我去不去探监,你这个当人夫君的,从知道事儿到现在,怎么就一句话也不说?”
  “你觉得柳大人这种做法是对的?”
  “怎么不对?至少有人性!”
  “我就没人性?”
  “你紫阳君就是没人性!”
  你一言我一语,吵得越来越激烈,甚至把他都扯了进去,柳云烈本来是打算用这君夫人来拿捏江玄瑾,好让他松口的,没想到这没拿捏好,反而把人惹火了,一时有点怔愣。
  “柳大人,你带我走吧!”面前这君夫人气急败坏地对他道,“还是你好!”
  哈?他愕然。
  “柳云烈,你这是何意?”床上的紫阳君怒目看他。
  哈?他更愕然了。
  关他什么事啊?!
  “怪不得要亲自过来提此事。”江玄瑾眯眼看着他,“云烈,本君待你以知己之礼,不曾想你竟安了这样的心思!”
  他安什么心思了?柳云烈哭笑不得:“玄瑾,你听我解释……”
  “不必说了!”江玄瑾冷声喊,“御风!”
  “属下在。”
  “你去看着大牢,一旦柳大人敢带人进去探监。亦或是把什么人给放出来,立刻回禀。”他沉声道,“本君定上御前,告当朝廷尉以权谋私、徇私枉法!”
  “是!”
  吩咐完,江玄瑾不悦地看着他道:“本君身子不适,柳廷尉,请了。”
  柳云烈这叫一个糟心啊,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牢里关的又不是他的小舅子,为什么反而要告他?等等,他是来干什么的来着?
  白珠玑,把他送到门口,委委屈屈地朝他道:“大人的心意我领了,可惜君上实在霸道,就此别过吧。”
  说完,“呯”地一声就关上了门。
  柳云烈茫然了,两眼看着那雕花的木门,想了许久也没想明白他是什么心意。
  门合上,方才还哭哭啼啼的一张脸,扭头就倒在床上笑得龇牙咧嘴的。看着门外那怔愣的影子,怀玉没敢出声。就一个劲儿地挠被子。
  江玄瑾没好气地睨着她,低声问:“玩够了?”
  点点头,怀玉把脑袋放在他腿上,舒服地蹭了蹭,然后抬眼看着他道:“还不都是为了你?”
  心里疑惑更深,江玄瑾伸手勾了她一缕青丝,掂量着低喃:“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知道柳云烈想引他插手白家的事,也知道不能着了他的道,甚至还反应极快地演这么一出戏,不着痕迹地就把柳云烈给糊弄走了。
  白家四小姐,刚过门的君夫人,从哪里知道这么多事情的?并且,又是如何知道该怎么做的?
  怀里的人被他盯得抖了抖,委屈又无辜地问:“你在说什么?”
  他皱眉:“装傻?”
  “什么装傻不装傻呀?我就是不想去大牢看那俩以前就对我不好的表哥,所以刚才胡乱来了这么一出。你想哪儿去了?”
  还真是碰巧而已?江玄瑾捻着她的发丝想了想,好像也是,这人与白家其他人的关系都不好,又不是个会以德报怨的性子,不想去看牢里的人,也说得通。
  但……看着腿上这人这张天真无邪的脸。江玄瑾沉眸。
  是错觉吗?总觉得她好像藏着什么秘密似的。
  “你怎么了?又不舒服?”怀玉伸手替他揉了揉额角,“躺会儿养神吧。”
  “白家的事,你当真不管了?”他低声问了一句。
  李怀玉笑道:“我嫁给你了呀,只用管好你的事就可以了!”
  管他的事?江玄瑾摇头:“管好你自己吧。”
  柳云烈等人是想方设法在逼他放权,她再聪明也管不了这些事,还是得他自己来。
  紫阳君不在朝中,皇帝又受了伤,不得已先由三公辅政。紫阳君一向勤勉,他一日处理的公务放下来,却是三个人一起才能完成。本来咬牙挺着,也能挺些时候,但不巧的是,白家竟然出事了。
  “你说什么?”白德重一听乘虚来传的话,当场就发了怒,放下公文直冲廷尉大牢,举着戒尺就打人。要不是狱卒拦着,两位白家少爷真得被打死。
  柳云烈看见他来,有些傻眼:“这……何至于惊动御史大人?”
  “不肖晚辈,有辱白家门风,白某自当前来管教!”白德重沉怒。说完就还要打。
  白福生和白麒麟慌了,连忙磕头:“叔父,是赌坊有问题,那是个黑赌坊!侄儿们有错,但不是大错啊!”
  “沉迷赌博、与人斗殴、还被关进大牢!这都不算大错?”白德重气得举着尺子的手都抖了,“打死你们都不为过!”
  “叔父明察!”白福生急道,“您今日就算打死侄儿,侄儿也得说啊!真的是那赌坊的问题,您一查便知,那赌坊不知诈得多少人倾家荡产!”
  “还敢狡辩?”白德重大怒。
  白麒麟使劲磕头,磕得额头一片红:“侄儿们真没撒谎!”
  急喘几口气,白德重冷静了些,平复了一会儿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两人连忙把如何用五两银子输了几千两的事情告诉了他。柳云烈在旁边瞧着,心里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廷尉府厢房。
  怀玉笑眯眯地说着闲话:“你是不知道我爹那个人有多严厉,三尺长的红木戒尺呀,不知道打了我多少回。”
  江玄瑾伸手捋着她的头发,淡声道:“白御史为人公正。”
  “何止是公正啊,简直是嫉恶如仇,很多时候还矫枉过正!”怀玉撇嘴,“我最怕他了。一旦有什么错漏被他抓着,非要把我之前瞒着的所有错漏都翻出来,一次清个总账不可。”
  白珠玑是不是这么惨她不知道,反正丹阳是被白德重折腾了个够呛。
  “有白御史这样的人在,是北魏之福。”江玄瑾认真地道。
  怀玉轻哼一声,继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某些时候,有白御史这样的人在,的确可以说是北魏之福。
  江玄瑾轻抚着她,突然问了一句:“你会写字吗?”
  怀玉一愣,摇头:“不会。”
  “嗯?白府的小姐,竟然不学写字?”他垂眼看她。
  “……我不一样啊,我不是生病傻了吗?”怀玉道,“傻之前的事情,我都忘记得一干二净了,如何写字自然也忘了。”
  “都忘了?”
  “是啊!”
  “那你为什么独独记得陆景行与你交好?”
  心里“咯噔”一声,怀玉撑着身子坐起来,嬉皮笑脸地道:“你怎么又提陆掌柜?”
  “闲着无事想了想之前发生的事,突然发现你说话前后不一。”江玄瑾平静地道,“初见陆景行时,你分明是记得他的。”
  “这个说来有点巧。”背后发凉。她脸上保持着笑,“我本来也不记得他了,但一看见他,就又想起来了。就像我一看见我爹,也马上想起他了呀。”
  “想得起人,想不起事?”江玄瑾皱眉。
  怀玉伸手拉过他的手,轻轻摩挲着道:“是啊,我就只能想起人,我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伸手揩掉她鬓边的汗珠,江玄瑾道:“只是觉得奇怪,随口问问。”
  这个人绝不会随口问什么,肯定是又察觉到哪里不对了。不过他不继续问,李怀玉也不会动凑上去找死,转脸就笑道:“你终于把我的话听进去了?没事儿,想问就问,我什么都回答你。”
  “要是还得在这里待上七日,你会不会觉得闷?”他问。
  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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