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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春日宴-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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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了眉头,他看一眼旁边的白德重,起身让了个位置。白德重凑上前看了看,眼里愧疚之色更浓。
  “我不是个好父亲。”他道,“当初答应她娘好生照顾她,我没做到。”
  江老太爷道:“现在补偿还为时不晚。”
  白德重苦笑:“老太爷觉得白某该如何补偿才好?”
  “这还不简单?”老太爷瞪眼,捏着拐杖指了指旁边的江玄瑾,“把女儿嫁给他,就是最好的补偿了。”
  “……”
  白德重沉默,沉默之后不得不承认:“老太爷说得对。”他看向旁边的江玄瑾:“大概是老天爷心疼珠玑,所以让她得了君上的青睐。坦白说,今早白某差点当真参了君上一本。幸好。幸好白某信了一次君上的好人品。”
  江玄瑾低头不语。
  江老太爷笑道:“真参他一本也好,这孩子还没被人参奏过呢,有个经历也不错。”
  亲家这么豁达,白德重心里更是感激,但看一眼床上虚弱的人,他有些担忧地问医女:“当真没事了吗?”
  医女疲惫地笑道:“方子已经开好,一日三次药,悉心照料就没事了。”
  点点头,白德重又朝江玄瑾拱手:“多谢君上救小女一命。”
  江玄瑾还没来得及应,旁边的江老太爷就摇头道:“这有什么好谢的?他要是不救,就没媳妇了!”
  说着,又拉着白德重往外走:“既然亲家也接受这婚事,那就详议一番婚期,顺便把聘礼收了。”
  白德重连连应是,踉跄几步跟着他出去,却又忍不住再回头看了一眼。
  幽暗的厢房里,紫阳君安静地站在床边,姿态萧然,一如在朝堂上他看见的那个背影一般。明明离人很近,可又让人觉得很远。
  东院主屋。
  白璇玑已经默默掉了半个时辰的眼泪,白孟氏拿冰敷着脸。眼里也满是不忿。
  “她肯定是用了什么狐媚手段,不然君上能看上她?”白孟氏恨声说着,又安慰她两句,“你别急,他们只说让紫阳君的婚事放在前头,可没说要退你的婚啊。”
  “提也没提一句,跟明说退婚有什么分别?”白璇玑抹泪,“再说,就算不退,我嫁过去也低了白珠玑一头。”
  能有个好婚事固然让她高兴,但更让她高兴的,是能踩白珠玑一脚。如今不仅婚事摇摆不定,白珠玑还反过来踩了她一脚,这叫她如何甘心?
  一想起方才家里亲戚那好戏一般的眼神,白璇玑就心里生恨。
  白孟氏叹了口气:“早知道就该直接打死她,这样就算紫阳君想娶,她也没命嫁。”
  闻言,白璇玑抬眼看了看她。
  心里一虚,白孟氏连忙道:“我开玩笑呢,真打死了,我也得吃牢饭。”
  擦了擦眼泪。白璇玑道:“若是明面上打死,您肯定是要吃牢饭的。”
  但若不在明面上呢?
  白孟氏一愣,看了看她的眼神,倏地觉得背后一凉。
  江家人与白家人谈好婚事细节,便举家告辞了。江老太爷跨出门,看了一眼并未跟着出来的江玄瑾,又气又笑:“你堂堂紫阳君,是要倒插门了不成?”
  “我有东西要还她。”江玄瑾道,“等她醒了,还完就走。”
  担心人就担心好了,还找个什么还东西的烂借口。老太爷听得直摇头:“出息!”
  江玄瑾置若罔闻,目送他们离开,与白德重说了两句便回去西院。
  “主子。”御风跟在他身后道,“您先睡一觉吧,眼睛都泛红了。”
  江玄瑾摇头,坐在床边道:“今日未去早朝,不少事要处理,你替我沏盏茶便是。”
  御风叹了口气,领命而去。
  手边有不少刚送来这里的折子,江玄瑾揉了揉眉心,耐心地拿起来一本本地看。看到第五本的时候。床上的人咳嗽了一声。
  微微一惊,他连忙欺身去看,却见白珠玑一双眼紧闭,嘴唇微微张了张,像在念什么。头一遍没听清楚,第二遍这两个字就清晰了。
  她喊的是:父皇。
  江玄瑾一愣,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接着就笑了。
  做梦还梦见自己当公主,可把她美坏了!
  正想伸手去碰碰她那胡言乱语的嘴唇,外头却突然传来一声呵斥:“什么人!”
  是御风的声音,江玄瑾挑眉,放了折子起身去打开门。
  门外,御风一手端着茶,一手捏着峨眉刺,满眼戒备地看着对面。
  他对面站着个人,那人一身银丝雪袍,捏一把南阳玉骨扇。
  “滚开!”陆景行抬眼看他,眼里满是戾气。


第34章 吃醋 带1000钻石加更

  又在这白府西院看见他了,江玄瑾眼里墨色微动,极轻地嗤了一声。
  “御风。”他道,“放他进来。”
  陆景行一顿,抬眼看见他在厢房门口,脸色更加难看。推开御风走过去,想也不想就捏着江玄瑾的衣襟将他“呯”地一声撞抵在门扇上。
  “你为什么又在这里?”
  垂眸扫一眼自己拧成一团的衣襟,江玄瑾微微皱眉,反手劈去将他逼退两步,然后拂了拂衣上褶皱。
  “这话,该本君问陆掌柜。”
  一个外姓男子,总是往白珠玑的闺房里跑是个什么意思?
  凤眼微眯,陆景行也没什么闲心与他多纠缠,冷哼一声绕过他,先往床榻的方向走。
  床上的人侧脸趴着,双眼紧闭,一张脸惨白惨白的,像极了丹阳当初饮毒之后趴在飞云宫软榻上的模样。
  心口一紧,陆景行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江玄瑾站在他身后道:“不必探了,她还活着。”
  陆景行没理他,非要等自己的手指感觉到她的呼吸,才长舒一口气。
  他昨日听她的话去了韩霄府上议事,都还不知道她受了这么大的罪过。方才回来听见眼线传话,说白四小姐“危在旦夕”,这才翻墙来了白府。瞧她这样子,虽还活着,可也当真是受了不小的罪。
  伸手拿出一个楠木小盒子打开,陆景行捏了里头的小药丸就想往怀玉的嘴里塞。
  “你干什么?”江玄瑾拧眉,出手极快地拦住了他。
  陆景行没好气地道:“还能干什么?这药你上回也吃过,认不出来了?”
  说着,挥开他的手就把药给怀玉塞了进去,末了左右看看,又替她斟茶喂下,动作行云流水,熟稔亲近得像是多年挚友。
  “谁把她打成这样的?”看她咽下了药,陆景行终于回头看了江玄瑾一眼,沉着脸问。
  江玄瑾盯着床上的人看了一会儿,见她咽下药丸之后没什么不好的反应,又伸手探了探她的脉搏,这才开口回答他:“白家主母。”
  “白夫人?”陆景行有点惊讶,“药商孟恒远的女儿、白德重的正妻白孟氏?”
  “是她。”
  看了看李怀玉这浑身的伤,陆景行皱了眉:“好歹也算白四小姐的母亲。下手怎么这么狠!”
  想了想,他又问:“白德重也没替四小姐主持公道?”
  “毕竟是一家人。”江玄瑾漫不经心地道,“责骂几句,打两巴掌而已。除此之外,还能如何?”
  今日白孟氏的举止可谓荒唐至极,可白德重也没如何重罚,江家人走的时候,他也不过是斥着让她回房思过,别的什么也没说。
  陆景行“啪”地收了折扇,横眉道:“这也太不讲理了些!你堂堂紫阳君,面对如此不公之事,就放之任之?”
  “到底是白家家事。”江玄瑾道,“本君总不能替白御史罚了他夫人。”
  还真是……这种事儿,外人插手也不合适。陆景行不高兴地捏紧扇骨,看看床上的人,突然怀念起丹阳长公主还在的时候。
  长公主行事蛮横霸道,只要她断定是坏人的,管你谁家的家事还是哪个大人要偏袒的夫人,她定会寻着罪名把人关进大牢,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这样做法他以前是颇有微词的,总觉得道义上过不去。可如今遇见这样的事,陆景行觉得,丹阳的做法也挺解气,至少不会放了恶人逍遥无事。
  “你认得白孟氏的父亲?”正想着呢,旁边的紫阳君突然开口问了一句。
  陆景行回神,没好气地道:“孟恒远好歹也是京中大商,能不认得吗?”
  “要是我没记错,上个月似乎有人去京都衙门告过这个人。”江玄瑾道,“陆掌柜要是有空,不妨打听打听,看看是谁告了他什么,怎么后来就再没了动静。”
  闻言,陆景行一怔。
  这话听着,怎么像是想找孟家麻烦的意思?可看看面前这一身正气的人,他摇摇头,又觉得不可能。
  谁都知道紫阳君向来不管闲事,又怎么会因为白珠玑受了委屈就去找孟家的麻烦?许是别的案子刚好有牵扯吧。
  不过不管怎么说,要查孟恒远,陆景行是乐于帮忙的,点头便应下了。
  两个不共戴天的人,因为床上那昏迷不醒的李怀玉,头一回相处和谐。然而,这份和谐只持续了半柱香不到。
  “你是不是该走了?”江玄瑾看他坐在床边没有要动的意思,微微有点不悦。
  陆景行没好气地道:“我又不赶着去投胎,总也要等她醒过来说两句话吧?”
  “有什么好说的?”他眼神幽暗,“你跟她熟得很?”
  这么多年的狐朋狗友,肯定是比他这个杀人凶手熟的。陆景行冷哼,将扇子一展挡在胸前,挑眉看他:“怎么,你嫉妒?”
  “我为什么要嫉妒?”
  “不嫉妒说这些酸不拉几的话干什么?”陆景行嗤笑,“活像当初不喜我与丹阳亲近。”
  昔日丹阳长公主与他厮混,江玄瑾也是不高兴得很,就差在皇宫门口贴个告示,指明“陆景行与狗不得入内”。每每宫中遇见,也总要阴着脸挤兑他两句。
  陆景行甚至一度怀疑,这人是不是对丹阳有意思。
  迎上面前这人意味深长的眼神,江玄瑾一顿,接着就冷笑了一声。
  为什么不喜陆景行与丹阳亲近?他双十年华被朝中老臣举为幼帝与长公主的礼仪太傅,教他们站行坐止、是非廉耻。李怀麟还算听话,可那丹阳长公主李怀玉却是无法无天,不仅结交商贾,还请陆景行这种人进宫喝酒,搅乱宫中秩序,令百官非议、令天下人耻笑。
  这样的情况下,还指望他对在宫里瞎晃的陆景行有什么好脸色不成?
  “不过你待珠玑倒是比待丹阳好多了。”低头瞧见怀玉手上那串甚为眼熟的佛珠,陆景行神色复杂,“还是活泼可爱的小姑娘更招人疼。”
  他这语气古怪得很,像是揶揄,又像是在恼恨。
  江玄瑾以为他是在替丹阳不平,轻哼一声看向床上的人。
  丹阳长公主和这白四小姐,一个心机深沉,一个傻里傻气;一个权倾朝野,一个命途坎坷。这两人放在一起,任何人都会待后者好些吧?有什么好不平的?
  正看着呢,床上趴着的人突然就动了动。
  江玄瑾一愣,上前就在床头坐下,伸手翻了翻她的眼皮。
  李怀玉昏睡了一整天了,感觉身子一会儿火里烧,一会儿又在油锅里炸,整个脑海里都是嗡鸣刺耳的声音。好不容易火灭了,油也炸干了,却是全身乏力,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正费着劲儿呢,突然有人出手帮了她一把,替她掀来了一道亮光。
  茫然地半睁开眼,她好半晌才适应了周围的环境,感觉姿势不舒服,刚想动动,疼痛就从四肢百骸涌了上来。
  “唔。”怀玉皱眉,闷哼了一声。
  旁边立马有人呵斥她:“乱动什么!”
  这声音凶巴巴的,听得她心里发虚。艰难地动着眼珠看了看,怀玉看见了满眼血丝的江玄瑾。
  紫阳君对自己的仪容要求可高了,哪怕当初被她从墙上跳下来压在地上,也是神情端好、一派雅然。如今这是怎么了,竟能让自己形容憔悴至此。
  怀玉很想开口打趣他,可身上实在疼得厉害,苍白的嘴唇嗫嚅半晌,终究没能吐出话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江玄瑾看着她,眼神很不友善,几乎是咬着牙道,“你以为是谁把我连累成这样的?”
  怀玉轻吸着凉气,龇牙露出一个笑来。
  看见她这表情,江玄瑾恼怒地发现自己不但不觉得生气,反而喉咙有点发紧。
  狼狈地别开头,他看向旁边的陆景行:“她醒了。你说话。然后走。”
  陆景行朝他翻了个白眼,学着他的语气道:“你赶着,去投胎?反正我,不着急。”
  怀玉听得笑出了声,扯着身上伤口,又忙不迭倒吸凉气。
  江玄瑾沉着脸瞪她一眼:“嫌自己命太硬?”
  怀玉可怜兮兮地眨眼睛:没有哇!
  没有还笑?江玄瑾很不高兴,看着陆景行的眼神也越发冷漠:“她醒了,白御史肯定会过来,你要是觉得没关系,那就别走。”
  陆景行打着扇子的手僵了僵。
  他今儿是翻墙来的,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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