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君之妾-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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力,那些人虽然老实,却并不愚忠,如今强弱易势,又怎甘心白白跟着孟河送死?”
傅瑶带着醋意道:“殿下是怎么得到安王妃鼎力相助的?她为何一心一意地帮你?”
总不单是出于对父亲的怨恨吧?
“瞧你这酸溜溜的劲儿,”元祯捏了一把她的脸颊,“当然不止是因为孟河与周淑妃有私情的缘故,别人可不像你,一天到晚在男女之事上钻营——”
元祯瞟了她一眼,傅瑶很不服气的撅起嘴,却见他正色道:“孟扶男要的,是女将军的职衔。”
傅瑶顿感自惭形秽,觉得元祯说的一点不错,她的境界还是太小。不过确实,孟扶男那样的才干与智慧,整日守在内宅也太委屈了些。
只是这女将军一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关系到制度的变革,元祯区区一个太子就能决定么?
傅瑶望着他,“殿下已经答应她了么?”
“答应了。”元祯点点头,又补充道:“当然,这得在我登基之后。”
好一个精于算计的小骗子!
出乎傅瑶意料的是,元祯实现诺言的日子很快就来临了。皇帝昏迷多时,经太医用银针救醒,可是生机衰败难以复苏,看样子活不了多久了。
元祯坐在父亲床头,细细向他回禀这些时日的风波,也将那些叛逆的处置让皇帝一一过目:恒亲王全府都被贬为庶人关押起来,孟河削去官职流放北荒,至于周淑妃,则是被打入了冷宫,等候皇帝发落。
元祯本以为皇帝会将她赐死,谁知皇帝听毕,却只是静静说道:“不必杀她,送她去道观清修便是,以后别再出来了。”
毕竟是伺候他多年的女人,哪怕并非真心实意,皇帝还是会心软——或许这心软并非对于周淑妃,而是对于年老衰败的自己。
元祯点头,“是,儿臣会按父皇说的办。”
成德帝凝视着他年轻英俊的轮廓,依稀在他脸上寻得赵皇后的影子。虽说他并非赵皇后亲生,可是母子俩相处久了,总会有几分相似。
成德帝看了半日,元祯的脸上始终平静无波,他这才慢慢说道:“这江山交给你,朕很放心。”
再多的提防与忌惮都化为乌有,到了垂死关头,一个父亲所记挂的只有基业的传承,这一点,他相信元祯会做得比他更好。
元祯的回答一如既往地妥帖、挑不出纰漏,“父皇怎么说这样的话,太医都说了,您这病看着急,其实治也容易治,等您养好了身子,还得请您来为阿瑶未出世的孩子起名呢。”
成德帝仿佛累了,疲倦的转过头去,“朕累了,你先告退吧,让朕好好歇一下。”
然而等元祯退下,他也并未阖目安眠,而是起身将那碗乌黑发苦的药汁倒进净桶里。他知道这些药并不能治好他的病,只是让他苟延残喘、多活几日而已——但那并非他想要的。包括别人的宽慰之语,哪怕来自自己的的亲儿子,他也一句都不想听。
他只想安安心心、无牵无挂的赴死。
成德帝仍旧躺回床上,安静注视着发灰的帐顶,唇畔却渐渐浮现出一丝微笑。
他隐约瞧见眼前有一个俏丽而倔犟的身影,那是他年轻时所深爱的女人。
阿媛,朕来陪你了。
*
皇帝死在三日之后。
为着操办成德帝的丧仪,傅瑶少不得又有一番忙碌,这一回可没人来帮她了。虽说有前头江太后与赵皇后的例子比着,可国丧的规制又要高出许多,除了应付内廷琐事,还得与礼部那边磋商,傅瑶整个人忙得团团转。
傅瑶只好去求李昭仪帮忙,李昭仪却如抓着了烫手山芋般,忙不迭地推脱,说她既非皇帝的宠妃,也不曾诞下皇子,实在当不得这件差事。
傅瑶苦劝无力,末了还是元祯亲自去向李昭仪央求,说她怀着身孕实在辛苦,还请李昭仪体谅则个。李昭仪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但却提出了一个额外条件——那就是昌平的婚事。
昌平眼看着就要成老姑娘了,却还八字都没一撇。李昭仪本指望成德帝为她寻一户好人家,可是这一向宫中多事,皇帝又病了,不得不耽搁下来。如今更惨,皇帝一撒手竟去了,叫她一个深宫妇人依靠谁去?
她只能指望未来的新君。
元祯听了这话便笑道:“庶母怎这样见外,昌平是我的亲妹妹,做哥哥的哪有不替妹妹着想的?”
李昭仪这才放下心头大石。
但是昌平却不依不饶起来,“母亲总说嫁人嫁人,嫁人有什么好的?我才不要让人家管着我呢!我就在宫中伺候母亲终老,等母亲她老人家西去了,就让哥哥赐我一座公主府居住,想养多少面首就养多少面首,岂不是快活得紧?”
她现在颇有底气,元祯登基,她一跃而为长公主了,地位比起从前又不一般。
傅瑶听她嚷嚷,只抿嘴笑道:“你这话千万别让李昭仪听见,什么面首啊、养小子的,这哪是姑娘家该说的话,回头别人还以为是我教你的。”
昌平眨巴眨巴眼,“本来就是你教我的。”
原来她常往太子宫走动,虽不是刻意翻箱倒柜,偶尔也寻到一些好东西——是元祯悄悄搜罗来的艳情小说,床笫之间助长情趣用的。大姑娘家哪知道这个,且正在情窦初开的时候,一见了便爱不释手。
傅瑶听了差点臊死,又不好对她说实话:元祯丢脸和她丢脸不都一样么?说起来,还是她自己丢脸更好些,总不能让别人晓得新帝是个昏君呐。
傅瑶连忙一阵干呕掩饰过去——虽说已过了孕吐的时候,不过做做样子也非难事。
反正昌平也不懂得——她的思维还停留在理论阶段呢。
大行皇帝的丧仪之后,又是新帝的登基大典,等到一切都忙完,已经是秋日了。
傅瑶早就从东宫搬到了新修缮的凤仪宫——椒房殿为了祭奠赵皇后,干脆空着,再则傅瑶怀着身孕,对死过人的屋子也有些忌讳。
元祯已经确立为新帝,论理傅瑶便该是皇后,只是册封礼还未举行,名份上始终差了一头。
这一晚元祯回来,神情很有些气恼,傅瑶端了一盏清茶供他漱口,体贴的问道:“谁人惹陛下生气了?瞧着脸色这样不快?”
元祯不言,傅瑶便猜到几分,“是否为臣妾的事?”
话一说穿就容易多了,元祯放下茶盏,冷笑一声道:“还不是那些言官腐儒,说你是从良娣擢升而来,并非开始就被立为太子妃,故不宜册封为后。”
其实规矩还不是人定的,言官们也并非个个都为自己说话,还不是有人背后操纵——后位空悬,不知有多少世家虎视眈眈。
傅瑶静静地看着他,“那陛下是怎么想的?”
元祯安抚她道:“你放心,朕自然不会改变决心,他们要说便说,谁还能拦着朕立后不成?”
傅瑶听到这里,却稍稍退后一步,挺着肚子,郑重的施了一礼。
元祯忙拉住她,“你这是做什么?”
“臣妾恳请陛下暂缓封后之意。”傅瑶平静的说道。
“为何?”元祯皱眉看着她,见她一脸郑重,还以为有什么苦衷。
谁知下一刻傅瑶就俏面泛红,羞羞答答的垂下头道:“陛下你瞧我这大腹便便的模样,怎么行册封礼呀?当着百官的面,不得难看死了?我可丢不起这个人。”
真是臭美到一种境界了,元祯很无语的道:“你就不怕中途起什么波折,倘若朕立了别的世族女子为后呢?”
傅瑶甜甜蜜蜜的搀住他的胳膊,“不会的,陛下答应立臣妾为后,你若是反悔,不就成昏君了么?”
这女子竟是吃定他了。元祯没好气的揉揉她的头,却终究拿她没辙:有的人栽倒过一次就再也爬不起来了,他不正是这样么?
结果皇后的册封礼如愿以偿的延期了,言官们还以为是自己的谏言起了作用,一个个大呼陛下圣明。那些有女儿的人家更是卯足了劲儿,打算把娇娇女往皇宫里塞,一心为这位新帝充实后宫。
元祯先是打太极,想尽法子推脱,后来实在忍无可忍,索性颁下一道旨意:若再有哪个不长眼的凑上来,他可就随便指婚了,可不管对方是疤子麻子,还是瞎子聋子。
言官们气红了眼,胡子颤巍巍的抖动,却都拿这位新君没办法:眼看着都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怎么还这样胡闹呢?昏君呐!
有女儿的人家也只好先将女儿藏起来,装作缩头乌龟不做声:君无戏言,他们可不想真的有一个瞎眼瘸腿的女婿。
任凭外边风吹雨打,傅瑶只安心待在她的新宫殿养胎。她这时才觉出真正的自由:不用向任何人请安,也不必任何人向她请安,多惬意啊!当然这也多亏元祯没有纳妃的缘故,不然一朵朵鲜花似的人儿涌进来,她就别想安生了。
这年冬天她生下了第三个孩子,是个男孩儿,元祯为他取名为“笑”,自然是希望他笑口常开。但是刚出世的孩子多半只会哭,所以究竟如何,还得看以后。
接近年尾的时候,傅湛进宫来看她,并告诉她一个消息:他已经辞去冀州守备的官职,准备回家赋闲。
傅瑶皱眉,“哥哥为何要这么做?”
傅湛笑道:“妹妹,你如今已经有两位皇子和一位公主,圣上自是对你钟爱有加,可是为君上的,从来最忌讳外戚专权,我虽然远在冀州,也难保皇上多心哪。”
傅瑶摇头,“皇帝不是那样的人。”
“是不是都无妨,我已决定卸任了。”傅湛说道,“况且你也知道,阿清她毕竟身份特殊,纵然陛下不在意,也保不定朝中有人说三道四啊。”
这倒是,大历与北蕃才刚停止硝烟,纵然两邦现已议和,可大历人对北蕃人的仇恨一时三刻是不会湮灭的。而赫连清的身份,则会成为阻绊傅湛仕途的一块大石。
也好,只要傅湛不觉得委屈,只要他甘心为赫连清收敛起自己的羽翼,那么就是他们两人的事,与旁人再不相干了。
傅瑶幽幽的叹了一声,这也算求仁得仁吧。
皇后的册封礼正式举办已经是春天了,此时傅瑶刚坐完两个月的月子,身段恢复如初——当然也是她格外注重调理,她务必要在众人面前展现自己最美最动人的面目。
她的确做到了。
文武百官站在阶下,看着这位新后妆饰盛丽,冉冉步上丹墀,有一刹那都被她的美艳惊住,但同时心里也免不了嘀咕:皇后生得这样美貌,可不是什么好事呀!
从来中宫以贤德著称,可是有了这样一副美艳的皮囊,众人都将忽视她内里的德行。
当然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唯有这样的一位皇后,才能牢牢把握住皇帝的心——男人终究是好色的。
接受了文武百官的参拜,又是内外命妇的贺礼,一直到了晚间,傅瑶才觅得一丝喘息的空隙。
凤仪宫的寝宫布置得如婚房一般,这也的确是他们的大婚——虽说之前就已经生过三个孩子了。
元祯进来时,傅瑶正费力脱下那身繁重累赘的衣裳,元祯赶紧上前帮她一把,撑住她的腰道:“怎么不叫她们替你宽衣?”
傅瑶微微的鼓起腮帮子抱怨,“秋竹家去了,小香又有点笨手笨脚的,其他人我才不愿意让她们近身呢!”
她有点后悔,早知道不该将秋竹这么快许嫁,可是常远自从封了一等侍卫,巴巴的到元祯跟前领了圣旨,她又不能不放人,不然多小心眼啊!
更可气的是,常远也不知使了什么邪术,秋竹才嫁过去两个月就有身孕了,这么一来,傅瑶想请她进宫帮忙都不能,每日看着常远那张做了父亲的得意面孔在御前晃来晃去,傅瑶连撕了他的心都有。
尤其这皇后袍服穿既难穿,脱也难脱,上面层层叠叠的结子打着,傅瑶恨不得用剪子裁开。
元祯阻止她这种不理智的行为,一手按着她的胳膊,一手则从她腰际溜滑的伸进去,神乎其技的,那件衣裳自己掉了下来。
要不是还穿着中衣,傅瑶一定会捂着胸口给他一巴掌,再痛骂他一声“臭流氓”!
她哪知道元祯这么“善解人衣”啊。
元祯无奈的摊开两只手,“我可是很规矩,是你自己爱瞎想,要说流氓,还是你更流氓。”
傅瑶想不到心思都被他猜得一清二楚,等同于整个人都在他跟前见了底,只好气鼓鼓的不做声,两人大眼瞪小眼的对望。
*
皎皎蜷成小小的一团,躲在门框边津津有味的聆听。她早就听人说,这是她父皇与母后第二次大婚,可惜第一次的时候她还太小,什么都不记得,这一次可不能错过了。
小孩子的好奇心有时候比大人还可怕。
她正听得入神,忽然感觉衣领被人重重提起来,正要发怒,却是笃儿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儿,活像一尊小小的神像。
皎皎忙陪笑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