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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寡人无疾-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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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奴婢这就喂,这就喂……”
  “什么毛病!不吃东西不走路的吗?这到底是马还是猪!”
  刘祁看着身边的老大骑着腾雾不紧不慢地溜着圈子,眼睛都气红了。
  刘恒骑着腾雾,自然很是为自己的选择得意。这马真是不错,跑的稳,身上也干净,等等,跑起来稳?
  “天啊!天啊!”
  小时候只坐在马身上“走”过的刘恒瞬间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紧张地一抱马脖子。
  “它在跑!它在跑!”
  “不要紧张!不要勒马脖子!大殿下,腾雾很稳,很稳的!”马奴惊得跟着腾雾后面拔腿狂奔,谢飞燕见大皇子这般害怕,连忙扬鞭跟上,担心他突然坠马。
  校场里,像是被拖着跑一半的刘恒依旧在大呼小叫着:“啊啊啊,它要跑到校场外面去啦!谁来拦一下,拦一下啊!”
  “老马识途,大殿下,它是要回御马苑,你勒马停住啊啊啊!”
  一群人瞠目结舌地看着大皇子就这么被“脚步沉稳”的腾雾一路小跑着带离了校场,朝着御马苑的方向而去,三四阶的台阶被它一下子就轻松跨过,完美的解释了何谓“乘云而奔”,如果忽略掉大皇子那恐怖的惊叫的话……
  刘凌见谢飞燕跟着大哥跑了,二哥还在那喂马,看着身边的绝地,忍不住开始发愁。
  他没骑过马,一次都没有。
  这绝地身材高大,绝不是没骑过马的他能驾驭的。
  可是所有人像是都忽略了这一点似的,没有人指点他该如何上马,如何驾马,如何让它停下,每个人都在关心自己的马如何,陷入了激动之中。
  刘凌眼睛扫过校场,发现只有自己的侍读戴良没有上马,只是愁眉苦脸的握着马缰绳,不时用眼睛扫过自己。
  没过一会儿,他一路小跑过来了。
  “殿下,您是不是没骑过马,不知道怎么上马?”
  听到他的话,一旁的马奴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嗯。”
  刘凌很感激他给自己解了围。
  “哈哈,骑马其实很容易的。不过殿下的绝地是烈马,一开始就从绝地练起会受伤的,不如先用我的马练练?”
  魏良满脸“善解人意”地指了指自己的马。
  “不,我想骑它。”
  刘凌表现出难得的固执。
  “那……”
  戴良为难极了。
  上马,应该没那么难吧?
  刘凌回想着大哥刚刚上马的姿势,从左前方靠近它,马奴跪下为凳,刘凌稍稍犹豫了一下就踩上了他的背,拉住马笼头踩着马镫翻身上马……
  “汪嗷嗷嗷!”
  绝地突然一叫,吓得刘凌手中缰绳差点没有握住,但还是险之又险地爬了上去,喘着大气露出狂喜的表情。
  他上来了!
  骑马果然没那么难!
  绝地并没有其他人想象的那般狂野,只是略微难受地摇动了下脖子,就像是它充满警惕性和烈性的外表都是伪装的似的。
  “果然是好马啊……”
  戴良羡慕地看着绝地,指了指马奴让他牵着刘凌的马缰绳,自己也跟在刘凌身边,就这么牵着马在校场里溜了起来。
  能躲一时躲一时,让他先和那匹喜欢跳的马多培养培养感情再骑!
  恩恩,就是这样!
  ***
  紫宸殿。
  “……就是这样,陛下,三殿下有过目不忘之能,若只有臣兼顾着指导一二,不免荒废了学业。臣问过三殿下,三殿下似乎有许多顾忌之事,也不愿暴露自己的本事,所以……”
  徐清在家中考虑了再三,还是决定让三皇子的本事先过个明路。
  要是以后被发现三皇子记忆超群,而东宫诸位教习都只是敷衍了事,就该他这个祭酒失职了。
  更何况,普通人家里出现一个记忆力如此惊人的学子都是难能可贵,更别说皇家之中出了这么一个天赋异禀之人,若不好好教导,徐清也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你说老三过目不忘?”
  刘未有些意外地看向徐清,心中的懊悔无以言表。
  刘凌生下来没多久就被他发现有先天之气,是天生的武将,现在又告诉他,他其实过目不忘,从文也可以?
  他自己亲手废了一个能文能武的天纵奇才?
  想到五岁之前他连接触纸笔的机会都没有,刘未心头升起一股烦躁之气,强压着脾气向徐清说道:“朕知道了。只是按你的建议一枚让他看书没多大用,最多是囫囵吞枣。从明天起,徐祭酒就安排几位大儒轮流给老三上课,以免贪多嚼不烂……”
  刘未头疼地揉着自己的眉头:“我只以为他运气好一点,没想到……哎,我是不是错了……”
  徐祭酒眼观鼻鼻观心的装作什么都没听见。
  得到了想要的结果,他也没敢耽误皇帝多久,很快就离开了紫宸殿。
  刘未批复着奏折,批着批着就莫名想到了被他贬入冷宫的狄氏。
  他其实喜欢性格刚强有狠劲儿的女人,只是王宰把持朝政的时候后宫里没有一个是武官家出身的妃子,很多嫔妃入宫的时候只有十三四岁,最大的也不过是十五六岁,他当然一点都不感兴趣。
  袁贵妃入宫之前,他对狄氏曾略微动过心。
  狄氏没入宫前,只是西域一个很小国家的公主,甚至连公主都算不上,因为西域有很多国家只有一座城,整个城里也没多少人,说是城主之女其实都算是抬举了她。
  这个小国横在胡夏和代国之间,胡夏想对它出兵,他就命令边关守将先下手为强,狄氏也就这样入了宫。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人,一身肌肤白的像是牛乳,五官深邃轮廓鲜明,身材又高挑丰腴,顾盼之间眼神里有流光闪过,看着就像是那种随时能拔剑杀人的女武士一般。
  他爱上她浑身上下散发出的不同于中原女人的强健,多次临幸于她,恨不得她能更加强势一点,不屈一点,让她在其他妃子眼中被抨击的“粗野”更加粗野一些……
  可最终结果是让他失望的。
  高鼻深目不代表就心性坚毅,她的脾性逆来顺受。
  身材健壮,却连别人的耳光都不敢躲避,更别说还击。
  在床/笫之间,她比中原女人还放不开,甚至屡屡用母族之语痛哭流涕的求饶,明明会说中原话,却胆小的连自己的意思都不能表达。
  是什么时候,他放弃了呢?
  大概是从袁爱娘的眼睛里看见和他母亲一般的野心时开始的吧……
  但狄氏的外表却还是他很满意的样子,她的背景比袁爱娘更要单薄,所以他还是让她有了孕,并且抱有期待的将她贬去了冷宫。
  他以为她会为母则刚,就像是自己的母亲一样,但她天天除了以泪洗面,再也没有做出什么能自立自强的事情。
  她甚至连为孩子准备衣衫都没有做过。
  渐渐的,刘未对她失望之极,甚至认为这样性子的女人生出来的孩子也不会有多好,原本有的期待也都慢慢淡去了,只一心一意的享受着袁爱娘为了得到他的宠爱而做出的所有手段。
  哪怕有些十分拙劣,也比只懂得逆来顺受的狄氏,以及一有事就想着把别人丢出去的皇后好。
  至少她知道该如何取悦他。
  刘凌被发现有先天之气,是个意外……
  当时的他确实慌了,甚至生起就让他这么死了算了的想法,但不知为什么,到最后,他只是让那些会武的供奉们小心地废掉了他的经脉,将他还给了狄氏。
  狄氏依旧没有为母则刚,太医都说她命不久矣。一个外强中干的妃子明显不是他需要的,这孩子日后想要平安长大,一定要靠其他人的庇护才行。
  如果飞霜殿的那位发现了他断掉的经脉……
  如果当年那位对孩子十分慈爱的薛太妃愿意伸出援手……
  只要小小的诱导宋娘子带着孩子去冷宫里寻求帮助,他是不是就能和当年的他一般,得到她们的信任和爱护?
  鬼使神差的,刘未就这么做了。
  可他还是讨厌这个孩子,讨厌到看见他就想要让他离得远远的。
  如此矛盾之下,什么布局和缜密都是妄谈,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乱七八糟的局面。
  他是最艰难的帝王,也是最不被承认的东皇太一。
  更何况,还有那个人像是悬在他头上的利剑,随时提醒着他,他拥有的一切很可能刹那间天翻地覆……
  既然刘凌肖似高祖,是不是该拼上一拼?
  没有了老四,至少……
  刘未撑着下巴,因为专注而眉头紧蹙,周围伺候的宫人们连大气都不敢出。
  但他们直觉的预感到,有什么大事,恐怕就在这位帝王的皱眉间,即将要开始发生。
  这位陛下,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紧蹙过眉头。
  “吕寺卿最近有没有坐班?”
  刘未突然平静地看口问起身边的常侍。
  岱山自然不能一口回答,但他很快就问出了答案。
  “最近都没有进宫,陛下。”
  “什么时候吕寺卿去宗正寺了,记得通……”
  “陛下!陛下!翰林院的画院突然着火啦!烟腾的在中宫都能看到!”
  殿外一位近身舍人气喘吁吁的惊叫了起来。
  “什么?”
  刘未站起身,语气有些慌张地喝问:“那张《东皇太一图》呢?我派去看管那张图的几个人有没有把图带出来!”
  “臣不知晓,臣也是在中宫看到有烟……”
  “去探!”
  刘未面色扭曲地在紫宸殿里踱起了步子,片刻之后,他像是再也无法忍受似的一挥袖,大叫出声:
  “摆驾翰林院!”
  “可是陛下,那里起了火,一片混乱,陛下还是……”
  岱山满脸担忧地劝谏。
  “现在就去!”
  刘未说走就走,快步迈出紫宸宫,脸色铁青地向着翰林院疾步而去,慌得身后一干宫人满头大汗。
  “他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先下手为强了!母后到底在宫中给他留了多少人!”刘未心中思索之后,背后不由得汗湿一片,被冷风吹拂之后,甚至生出了刺骨的冰寒。
  “他既然要毁了那幅画,就说明老三肖似高祖确实不假,沈国公也不是他的人。他到底选择了扶谁?老大?老二?”刘未心中暗想,“他既然撕破了脸面,我是不是也该开始还击了……”
  刘未脑中在不停思考,脚步却一直没停,直到了画院附近,才看见之前派去探查的宫人们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身后跟着的正是抱着《东皇太一图》的那位老画师。
  刘未见到那熟悉的画轴,心中不由得一松,连忙迎了过去,语气急迫至极。
  “高祖的画像呢!”
  “陛下!”
  老画师见了刘未顿时瘫软在地,“臣求陛下恕了老臣的欺君之罪!臣为了能多看《东皇太一图》几眼,偷梁换柱塞了一副画轴一样大小的画进了原本的画筒之中,原想着找个没人的地方看几眼就偷偷放回去,谁知道刚换走没多久,画院居然失火了!”
  “看画的人呢?”
  刘未看着来来往往忙着救火的宫人,劈手将老画师怀里的画抢到自己手中,展开一看,正是那副《东皇太一图》,画的右下方还有自己激动之下掐出来的破痕,他以后也不准备修复了。
  “他们以为留在画筒里供着的那副是真迹,火一起就忙着救画,此时恐怕已经被困在火海之中了。”
  那老画师如丧考妣,显然这样的结果让他心里内疚极了。
  “都怪老臣,担心私下偷画会被责罚,火起时没有立刻明言画在老臣这里,是老臣害死了那几位内侍……”
  “陛下,请重重地责罚臣吧!”
  刘未看着面前原本须发洁白的老画师如今胡子头发一片焦黑,手上身上也多有烧伤,就知道他为了护住那幅画,自己受了多少罪。
  刘未仔细看了看,认出这个老者正是之前说出“高祖有萧家血脉,从小身长过人,剑眉朗目,所以这幅画便突出了高祖的阳刚之气,将东皇太一的至阳之气表现的淋漓尽致”的那位。
  这位老画师是悾凼逼诘墓┓睿簧荚诨褐凶暄谢迹诨褐兴闶堑赂咄刂耍诨汗┧枪劭矗涫狄泊孀偶阜秩绻辛瞬畲砘鼓芰倌〕龅南敕ā
  当时他寄予重望的,就是眼前这位擅长人物的老画师。
  想到老者对这幅画的痴迷,大致也就推算出这幅画是如何阴差阳错的被他侥幸给救了下来。
  要是当时他明言画在他那里,恐怕死的就该是他了。
  想到其中关节,刘未神色渐渐恢复如常,看着地上一片颓丧的老画师,非但没有生气,反倒微微笑了起来。
  配合着画院一片狼藉、兵荒马乱的氛围,这样的笑容显得无比的怪异。
  “怎么会责罚你呢……”
  刘未扬起了嘴角。
  “朕该赏你才是。”

☆、第67章 愿意?不愿意?

  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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