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春暮-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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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两个人?”她升起担忧,掌柜的嗯了一声,道:“听说寻人去了。”
她松了口气,脸上有了笑意,推开门,萧凛见她惊讶地瞪大了眸子,“少爷都去找你了,你,你怎么入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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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面见秦皇
黑沉沉的夜,仿佛无边的浓墨重重地涂抹在天际,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
元婉蓁不眠不休守在慕容策身旁细心地照顾他,他身上三处剑伤,肩头最为严重,在寻找她不久便昏迷了,萧凛只得带他入城来客栈里先住下,等待轩云鹤寻她回来。
哪知轩云鹤未回,她倒先来了。
元婉蓁放下帕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深怕他转身会碰到伤口而痛醒。隔没几个时辰,她就小心翼翼地用药膏为他清洗伤口。
她眉宇深锁,凝视慕容策一脸辛苦的睡容,突然瞥见他微张着眼,嘴唇在颤,像是有话要告诉她,她连忙将耳凑近他的嘴边,好半晌她仍然听不到他的声音,一转首,这才发现他不只双唇在颤,整个人也在发抖。她急忙替他拉被,紧握着他的双手。
“很冷吗?”元婉蓁焦急问着,但慕容策的手还是越来越冰,整个人的温度不断往下掉,她不知所措,只得钻进被窝中,紧抱着他,试图用身体温暖他。
第二日清晨,元婉蓁捧着一盅热煲汤走进房中,已见慕容策披着衣服,坐在床畔边凝望着她。他知道,她为了照顾他,昨夜定未合眼歇息。
“脚伤了怎么还到处跑?”他扯开俊薄的唇,急道。
“今早好了许多,也不怎么疼了。”
鸡汤的香味扑鼻而来,让慕容策顿时开了脾胃,正想伸手舀汤时,却被元婉蓁给挡下:“我来……”
元婉蓁舀起汤吹凉后,慢慢地一口喂着慕容策,吃下几口,他便问道:“适才听萧凛说,是个秦人带你入城的?”
她垂哞舀汤,不由变色,旋即细细述说了一番,慕容策心口僵了一僵,“可知道他是什么身份?”
“不知,他去知会官府后,我就逃了。”她缓缓摇了摇头,慕容策拿起汤勺子,垂了眸子,昨日山下是猎场,此人有十几人的马队,说是派人去官府,到这会还未见人来···
那块玉佩,他眸中精光一闪,瞬息黯然,此人身份不简单。
“你在想什么?”
见他发愣,元婉蓁问了一声吗,慕容策回了神,笑道:“没事。”他话刚落,骤然想起一事,睁眸惊道:“快去叫轩云鹤来。”
她也惊了下忙起身找来了轩云鹤,轩云鹤坐到他跟前,问道:“怎么了?”
慕容策微微蹙眉,“我细细琢磨,上回在祥福寺太子一方面为了罪证,一方面可能是为了试探我的能力,他疑心重,想看看我到底有没有本事抵御恒昼。”
轩云鹤心中遽然一紧,脸色微有凝滞:“你的意思是,昨日那批暗卫不是太子的人?”
“我此次出征是为保我大燕江山,试想,若是江山都没了,他这太子又有何用?!如此利害相关,他怎会不明白?!”慕容策想了想,又道:“山下马队守猎,山上暗卫行刺,呵!动静也不小,似乎相距不远!”
元婉蓁悚然,道:“你的意思是,秦皇派来的人?”
慕容策勾唇笑了笑,并未回应,元婉蓁心里起寒,握住他的手道:“若真的秦皇派来的,我们又何必去送死呢?”
“明面上他是不会动手的。”慕容策轻声而坚定,元婉蓁任是担忧不已:“他知道你来了,所以想给你屈辱受,叫你知难而退!”
“大丈夫能屈能伸,忍一时之痛,才能谋万世之全。”慕容策鼻中轻轻一哼,笑道:“我这五年来哪一样不是在隐忍,不是在受辱?屈辱在我眼里只是二字罢了!”
轩云鹤点了点头,道:“不错,他秦皇若有意,早就派兵了,这回非逼得他支援不可。”
“明日就入宫吧!”慕容策淡漠一声,元婉蓁紧张道:“你还有伤了,不能等休养几日再去吗?”
慕容策正色,肃然道:“我可以等,但我大燕江山等不了。”
“我去准备。”元婉蓁心底黯然叹息了一声,端着汤碗走出了房间。
一一一
紫宫殿前仪仗队列立两旁,慕容策带着一行人浩浩蕩蕩而來,他一身暗金色的大燕官服,高高绾着冠发,长若流水的发丝服帖顺在背后,元婉蓁面纱自眼下垂落,身着兰色织锦长裙,绣着白色的点点梅花,金步摇长长的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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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间,人已到了正階下。
“大燕使臣慕容策见过秦皇陛下!”慕容策在正階前顿步,拱手行礼。
一时间,紫宫众臣皆是皱起了眉头,此人竟未行跪拜之礼,小小使臣竟如此无礼,但來者是客,秦皇面前,洠в蟹愿溃坏蒙眉又冈穑荒芤獭
秦皇站在殿前,只是静静站着,洠в醒杂铮膊幻馑男欣瘢斡伤3肿判欣竦淖耸啤
一旁的前秦将军王孟见秦皇洠в蟹从Γ惨欢欢恼咀牛补凼绿
紫宫内此刻一片寂靜,虽然人数众多,却没有任何声音。
长久的寂静里,一阵阵寒风吹进,秦皇站在高处,风逝略大些,冠上的流甦出清越的声音,雖然声音很细微但在这寂静里却十分清晰。
僵持中,秦皇在清越的声音里缓缓看向階下的女子,虽以纱遮面,但眉宇间的难掩倾国之颜,打量间,与她那双灿若繁星的眸子相撞,他便勾起了唇角,元婉蓁心下一凛,忙敛下眼,一种凉意自脚底漫开,心中升起恐惧感,昨日带走她的人居然是秦皇,天啦!她居然打了秦皇一个耳光?!
众臣不知他身份,但他秦皇不会不知他是大燕皇子,迟迟不免礼,无非是想给他难堪,想让他行跪拜之礼,慕容策轻笑一声,再次开口︰“吾奉大燕皇帝之命,出使前秦,代表的是吾大燕皇帝,恕不能拜。”
这是无形的较量,无血的战争,谁先开口,谁就落了下风,慕容策被逼的迫不得已,只得开口,可明显态度强硬。
“哦?”平稳的单音,轻淡的从秦皇阴冷的薄唇间逸出,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清晰的落入慕容策耳中。
下一刻,他平淡无波的眼神顿转,如长刀出鞘般无情与清冽,似寒風扫落残叶的利落,直直射向慕容策上,慕容策却仍是平淡,洠в胁ɡ健
元婉蓁心中不由起寒,她知道秦皇是在逼迫慕容策下跪,若慕容策跪了,就代表大燕皇帝向秦皇跪了,这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慕容策暗暗的深吸口气,撩起前摆,直直跪下,忍下屈辱,道:“慕容策拜见秦皇陛下!”
元婉蓁抿唇一笑,走上前两步跪下,努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來平稳,“元婉蓁拜見秦皇陛下!”
秦皇眯了眸子,心中一笑,面上仍然不动声色。以慕容策的名义跪,而不是大燕使臣,就不是代表大燕皇帝,倒是尽力的顾全了大燕的颜面。
秦皇就静静看著他跪着,半晌,才淡淡道︰“免礼。”
“谢陛下。”慕容策狠咬牙关,忍下这屈辱。
随即慕容策说出此行的所求后,秦皇默了半刻,而后脸上带着极其浅淡的微笑,缓缓开口道:“大燕使臣远道而来,一路风尘,着实辛苦,朕已于泉清宫设下宴席,为使臣接风洗尘。”
“多谢陛下美意。”慕容策淡定从容,脸上跃起一抹笑意。
秦皇自宝座上起身,携王孟先一步走在前,“使臣请。”王孟做出请的手势,慕容策礼貌一笑,带着元婉蓁等人跟上。
泉清宫里,席案陈立,众人依次落座,秦皇居高位上,王孟在其旁侧,下边右边第一位是慕容策,左边第一位是前秦左丞相于忠,接着便是右丞相洪深。
这时,左丞相于忠站起来,举起酒杯,“使臣大人远道而来,本相敬大人一杯。”
慕容策亦举杯,一饮而尽。
宫女向前走了一步,举起手拍了两拍,一众舞女走进來,乐声响起,舞女踏着拍子起舞,云袖翻飞,纤足生莲,风缓缓吹过,便是一阵暗香浮动。
一曲完,慕容策持杯起身,“多谢陛下盛情款待,此杯敬陛下,愿两国能缔结友好之盟!”
他话刚落,不留一丝空隙,举起酒杯饮尽。
秦皇只笑了笑,转眸道:“这一曲清莲舞婉若游龙,不知使臣觉着如何?”
慕容策笑容不变,道:“陛下美意,自是甚好。”
宴会进行的热闹,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觥筹交错,言语欢畅,也是一片其乐融融,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人人之间不过寒暄敷衍。
这会,宴席散去,秦皇命人领他们在冰沉宫歇息,自己便召聚了朝中重臣在东堂宫商议。
秦皇坐在龙案前,手指在桌上敲了敲,问道:“大燕向我秦求援,缔结友好之盟,众爱卿以为如何?”
几位重臣纷纷说来:“过去恒昼讨伐我秦到达灞上,燕国不救援我们,如今恒昼讨伐燕国,我们为什么要救援!”
“是啊!而且燕国不向我们称藩,我们为什么要去救他!”
一阵抱怨之后,王孟上前地对秦皇进言道:“燕国虽然强大,但目前看来,这五皇子慕容策未参与过战事,应不是恒昼的对手。如果恒昼占据了整个崤山以东地区,进军驻扎在洛邑,收揽梁郡,礁郡的兵力,调来渠州、豫州的粮食,在崤谷、渑池炫耀兵威,那么陛下统一天下的大业就难说了。”
秦皇沉思片刻,抬眸说道:“几位爱卿事前已知,此次使臣是燕国五皇子慕容策,从昨日暗袭之事上来看,他心里把利害关系算得很清楚,他在燕国传闻中蠢顿无谋,可在朕眼里并不是如此,不论前日暗袭重伤,还是今日殿前屈辱,他均面不改色,此人城府极深,心狠手辣,若无军事之才决不可胜任,这种人一旦翻脸,定是毫不容情。”
王孟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旋即微笑道:“陛下,臣斟酌许久,认为我们不如与燕国汇合兵力来打退恒昼。待恒昼撤退以后,相信燕国也就精疲力竭了。这时,我们就乘着燕国兵力疲惫而攻取!再者,此时恒昼已兵临梁郡,若抵到不住恒昼,过不了几日,就会直逼燕城,如今已是他燕国垂危之际,我们可以他割让邙山以西的土地作为保他大燕命脉的条件。”
秦皇眯起眸子,唇角微微一勾:“你思虑周全,不过···”
“陛下还有何顾虑?”王孟疑问道,秦皇轻笑一声,“支援是不错,不过他慕容策要留下一个人。”
王孟眼珠子转了转,皱眉道:“陛下指何人?”
秦皇笑一笑垂下眸子,只手里把玩着珠串并未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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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 欺人太甚
一阵寒风吹过,就感到冷森森的,元婉蓁不由自主地打了几个寒颤,进了殿内,没有炉火,床榻也是冰凉潮湿,当真是冰沉宫,冷得如冰窖。
夜里风大,吹在棉纸的窗纸上“噗噗”作响,呜咽如诉,慕容策坐在床边,身上一阵紧一阵的发凉,伤口也不断在锥痛,元婉蓁见他面色不好,忙道:“是不是伤口痛?脸色这样难看!”她心下发急:“这秦皇简直是欺人太甚!”
煊绍叹一声气,忙搁下手中的东西走来道:“殿下我去寻炭火来。”
慕容策捂着肩头,咬一咬牙道:“别去,秦皇刻意如此,我忍一忍就算了。”
元婉蓁急道:“怎么忍?在这样冷的地方睡几夜弄不好要落一辈子的病根的。”她说着起身,道:“适才路上,我瞧见前边有个长寞殿,我去要些炭火和棉被来。”
“小姐,那我去吧。”煊绍说道。
“我看着像是秦皇后妃的寝殿,你去多有不便,还是我去稳妥一些。”元婉蓁忙扶了慕容策在床上躺下,将两层棉被都盖在他身上,他疼得额迹浸出豆大的冷汗,语气无奈道:“夜深怕是都歇了,此时去打扰也是不妥。”
元婉蓁坚持着要去,也熬不过她,只得应了她。
长寞殿里有一片极宽阔的湖泊,湖里种着数朵白莲,如今已是寒冬,满湖的荷花皆也已凋敝,只剩寥寥几杆枯荷伫立在冰霜之中。
一条曲曲折折的廊桥从湖边一角向湖中心蜿蜒,湖中心有一座设计巧妙的凉亭,凉亭宽敞精美,玉白色的纱缦挽起,但亭前挂着一串风铃,风吹过叮叮作响,在黑夜里仿佛催魂铃一般,叫人怖意森森。
走到殿门前,就看见一个小宫女迎上来,这小宫女身上穿的蓝棉宫服都褪色了,透着一股寒酸,她低了低身子:“不知娘娘是···?”
元婉蓁上下打量一番,又看了看门口青砖缝里长出的长草,以这的情形来看,可能是废弃的宫殿,她镇定了心神,微笑着随礼道:“我是燕国使臣的丫头,想找你家娘娘借些炭火。”
“待我回了娘娘···”小宫女为难一眼,道:“你先随我来吧。”
刚走进殿内,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药味,小宫女领着她入内室,掀开帘子,里边不过两三个破木箱柜,桌上放着一个破旧的药碗,窗子紧闭着,空气十分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