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绣春-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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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意伯叹了一口气,“这乃是挑拨你们兄弟之情了,好在太子性宽仁厚,蓝玉也是疏不间亲。太子把这事告诉王爷你了。”
“他能对太子这样说,便能找机会对皇上也这样说,本王不过在他还没有对父皇说这个话之前參了他一本罢了。”朱棣微微笑道。
“王爷所参何事?”
“交趾国使节留下一份交易名单,这名单好巧不巧正好落在本王手里。名单上第一人便是蓝玉。”朱棣歪头看着棋局,似在思索,“蓝贼案此番牵扯有一公、二伯、十三侯,这些人其实死的都不冤枉,他们全都在那份名单上。”
诚意伯叹了口气,“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王爷也要小心为是,写有您名字的那份名单,一定要销毁掉。”
朱棣终于抬眼看了诚意伯一眼,眼神中有杀气一闪而过,很快他就克制了下去,“诚意伯,你我不过是同一根线上的蚂蚱。如今父皇当政,本王还有些权势能够庇佑你,不过……拿着父皇给的权利保护父皇想要杀的人,本王也是心虚啊。”
“王爷不必心虚,现在就是有人告你谋反,皇上也会保你,所谓虎毒不食子。不过……将来太孙继位,只怕江山易主,王爷就要吃些苦头了。”诚意伯看着朱棣,脸上带着狡黠的笑。
朱棣敲了敲石桌,“诚意伯有话可以直说。”
“众人都道我捻指便可掐算江山,谁又知道青田不过是洞悉世情罢了。哪怕是太子还在将来登基,也能容得下你们十几位弟兄坐藩全国,可是将来的皇帝是太孙啊。”诚意伯点到即止,没有再往下说,朱棣的脸色却已经黑了起来。
诚意伯说的没错,朱允炆若是登基,他本就是晚辈,难得服众,手上再没有实权,怎么坐稳江山?
第94章。94。争吵
闻说蓝玉的皮囊一路送到各个藩王处展示,到了蜀王之府,蜀王与蜀王妃声泪俱下替蓝玉求情,弄得传送皮囊的大臣没有办法,只好停留在巴蜀,传书回京,问朱元璋如何是好。朱元璋气也消了,该杀的人也都杀光了,也是该表示仁厚的时候的,便答应了由蜀王收了老丈人的尸…………将蓝玉的皮囊赐给了朱椿收敛。
这一日,离我从诚意伯那里偷听已经半月之余,我教完玉贤两位郡主弹琴,因天气变暖,便将贵妃榻摆到院中,躺在上面端着一本书看的津津有味。
“是个会享福的人。”朱棣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我蹭的一下从榻上跳了下来,连忙行礼。
朱棣拿漆黑的眼眸看了我一眼,淡淡道,“起身吧。”
我连忙喊珠儿沏茶,朱棣冷笑道,“不用这么快搬救兵,再说一个小丫头也是无济于事。”
被他戳破用意,我尴尬万分。我本想着珠儿在这里,他说话或许会收敛一点。现在看来是自作多情了。“王爷这是什么话,这偌大的王府,哪里都是惟王爷马首是瞻。在哪里您都能随心所愿,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
朱棣笑道,“本王听着你这话,倒不像是夸赞。是在说本王独断。”
我从珠儿手中接过茶水,奉到朱棣手上,“王爷别说这样的话吓唬赫连了。”
我这里没有男丁,朱棣便亲自进屋子端了一把椅子出来,坐在贵妃榻旁边,指了指榻道,“你也坐下啊。”
我看着那榻,纵有天大的胆子我也不敢去坐啊,若是寻常的椅子就罢了,那榻一上去,整个人就躺倒了,多不雅观,多大不敬!
见我扭捏,朱棣只得站起身来,又去端了一把椅子出来,放到我屁股后,伸出一只手恭恭敬敬道,“赫连小姐有请!”
我羞得满脸通红,“折杀我了王爷。”
朱棣也笑出声来,“折杀你?你也不想想自己多大的面子,本王还没有为什么人端过椅子呢。”我撅着屁股,死活不敢坐下去,朱棣伸出双手,在我肩上一按,我就老老实话的坐了下去。
他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到自己的位子上,“你在看什么书?”
“列女传。”
“你已经够烈了,不能再看这些玩意儿。”朱棣调笑道。
我有些奇怪,他难得来我这里,每次来一定是有事,难道这次只是为了跟我说笑两句?绝对不是他的风格。
“老十一还算有点胆识,竟敢收了蓝玉的皮囊。”朱棣终于言归正传。
我“哦”了一声,“是吗?那日见到反贼的皮囊,我也吓坏了。”
“这事儿,也在你预料之内,是不是?”朱棣端着茶杯,眯着眼睛瞧我,还有丝丝的笑。
我连忙撇清,“王爷这话说的……赫连要是能预料这么许多,还教琴做什么,早就摆摊子给人算命去啦。”
“让你去算命,大材小用了。”朱棣认真的说道。
我有些窘迫,不知道如何应答,朱棣对着我的屋子瞅了瞅,“这地方太偏僻,又过于逼仄,给你换个宽敞的所在怎么样?”
我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给我换住所,“赫连住在这里非常好,这里清静幽雅,就我和珠儿两个,已经很是宽敞了,不需要换地方。”
“哦,对了,珠儿一个人伺候你,许多事情都办不周到,本王再给你找两个丫鬟。”朱棣虽在问我,但是毫不在意我的回答,站起身来四处走动,“最好在院外还配两个小厮,许多事姑娘家做不来的,你也有个帮手。”
我愣在原地,如果这样的话,那我以后就好比是被圈禁了一般,别说执行什么任务,就是越龙城再想像从前一样,如入无人之境般的进来见我,也是难事了。“王爷,真的不必,赫连自打进了王府,就是住在这里,对这里已经熟悉了,再要换新环境,只怕还适应不了,再说赫连也没有什么身份去住大屋子。”
“哦?你是嫌自己在王府中地位低了?那本王可以和下人们打个招呼,叫大家以后都尊敬你。”朱棣完全是胡搅蛮缠,误解我的意思,我头皮发麻,竟没有办法阻止他。
想来想去,我只好说道,“赫连能委身王府两年,全凭王府庇佑,王爷王妃疼爱,才能有如今这样安逸的日子,王爷若是执意这样,赫连无福消受,少不得只能辞了王府,重新流落市井了。”
朱棣面有惊色,“你竟为了不愿意离开这个破屋子,要出王府?你出了王府,准备去什么地方?”
“赫连年纪也大了,出了王府,寻个人家便嫁了。过那平淡生活去。”
朱棣哈哈哈笑了起来,“说你特别,你还真的特别给本王看了,姑娘家把嫁人挂在嘴上,你好意思吗?难道……对了,你已经年值豆蔻,莫不是……少女思春?”
我脸上烧红起来,被朱棣噎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想了一想,还是不能认输,“对,王爷说的没错,赫连今年已经十九岁,王妃十七岁就嫁给了王爷,赫连因为没有父母,如今连个婆家还没有呢,人家都说女子一生,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若是没个可靠地男人,我这后半辈子依靠谁去呢?”
朱棣没想到我还真就如此不要脸面了,也颇为吃惊,“你还真想嫁人啦?”
“那当然,找个如意郎君,过逍遥日子,总比寄人篱下任人差遣来得痛快!”
朱棣沉声,许久才道,“说白了,你就是不像挪窝儿,根本王说了这么一大通的闲话。本王本是抬举你,想着给你换个冬暖夏凉的舒服所在,倒惹出你这一番言论,本王也着实委屈,罢了,你愿意在这住就在这住着吧。”,
我开心道,“王爷此话当真?”
“当真是当真,只是不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想出去寻男人?”朱棣靠近我,目光炯炯。
“我……我……”我被逼视的说不出话来。
“有人给本王说,你是块宝贝,叫本王好好地养着,日后必有大用。”朱棣终于不再调笑,一本正经的看着我。
我知道那人便是诚意伯,朱棣纵是骄傲狂妄最诚意伯的话还是句句奉为至理名言的。可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诚意伯会这样看重我,我们不过是一面之缘罢了,他从哪里便看得出我与众不同呢?我正纳闷,朱棣复又开口,“你方才说的话,本王……”
说着,他咳嗽两声顿了顿,
“不关你事真心还是假意,本王也当真了,你不是怕你在王府耽误了青春,今后生活没有依靠吗?本王答应你,以后不管怎么样,只要本王在,就有你一口饭吃,怎么样?你不过是求个穿衣吃饭,本王一样能给你。”
我吃惊的看着朱棣,他居然说出这样的话……他到底是看中了我什么?难道真的是现在便心又不轨,准备留着我这个能“预料”未来之事的黄毛丫头做谋士?
我还没说话,朱棣又道,“怎么……你不愿意?难不成、难不成你还要名分?名分也不难,王妃生来贤良端后,这事交给她不算难事。”
我这下才真的慌了手脚!什么名分?名分?!
朱棣难道是以为我想做他的小妾?
我连连摆手,“王爷,您在说什么?”
朱棣皱眉看着我,“本王说的不是你的心里话吗?你出去嫁人能嫁什么人?农夫,下三等的商人,市井上的二流子,保不齐要遭什么罪,在王府里,虽然侧妃的名分也给不了你,但是在燕王府做个妾,只怕也比许多富贵人家做个正室要舒坦的多吧。”
我的眼睛瞬间模糊起来,与朱棣相识总也有两年了,虽说我们身份悬殊,并没有什么交集,我对他也没有什么想法,可是总算也是共经一些患难,如今我在他眼里,竟是给我一个小妾身份,我就该感恩戴德!他就是王爷不错,将来也能坐上皇帝宝座不错,可是跟我有什么干系!凭什么这样羞辱于我?
见我落泪,朱棣有些着慌,“怎么了?本王有哪句话触犯了你?这不是把你留在王府中最好的办法吗?”
我此时愤懑难忍,满腔怒火,终于忍耐不住,管它什么后果管它什么刑罚,了不起把我杀了,指不定我就回到现代了,我扯着嗓子叫喊道,“哪句?句句都触犯了我!王爷是不是以为您有身份,有地位,便可以把我这样孤苦无依的小女子玩弄于手掌?您想把我当个丫头,我就得低眉顺眼的伺候您,您想把我当个小厮,我就得马上换上男装跟着您,您现在都玩够了,想想多个小妾也无妨,我就得立刻跪下谢恩,谢谢您给我做您小妾的机会?王爷,您想错了,赫连从没有想过要高攀您这个高枝。外面的农夫怎么了?外面下三流的商人又如何?他们各个凭着自己一双手挣饭吃,又不偷又不抢,哪里不如人了?人家娶个姑娘便一心一意的对待着,您怎么知道他们的老婆就过的不好了?就不如您这燕王府一个低声下气处处看人眼色的小妾了?”
朱棣被我突然的歇斯底里给惊到了,脸上慢慢蕴出怒色,“做本王的妾,这样委屈你?”
“我宁愿学关关吞了金,也不要做个小妾。”
我随嘴溜出这句话,意识到朱棣脸色全变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收回了。朱棣暴怒,伸手在我面上狠抽了一巴掌,直打的我眼冒金星,嘴角鼻孔全部往外冒血。
我吓坏了,惊恐的看着朱棣,一句话都不敢再说。
第95章。95。逃离
朱棣的手还没有缩回去,定定的固定在空气中,好像有什么东西拉住它一样。我乘机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下那只手,修长,但是并不幼嫩白皙,略微有些古铜的颜色,甚至有些粗糙,但是笼统的看来是一只漂亮的手,和他的人一样,刚毅。
朱棣大约也没有料到自己会这样动手,站在原地发愣。我的鼻腔和嘴角都还是火辣辣的,我们就这样对立着。这时候我终于搞明白一个道理,在他面前是嚣张不得的,他真的有办法对付任何人。我的脸上突然热乎乎的,被他巴掌扫到的那半边脸有些刺痛,我伸手一摸,原来是流泪了。我真的是痛的哭了,其他的没什么。
朱棣收回手,负到身后,面无表情的说道,“你跟辉祖走得这样近?”
我愣了一下,“什么?”
朱棣懒怠看我,转过身去,“当年云华把事情缘由告诉本王之后,本王就知道他会恨本王一辈子,不过没什么,本王不在乎。”朱棣突然转过身来,逼视着我,“他把这件事告诉你,是什么意思?想让你效仿他的小情人宁死不屈?你以什么身份替他守节?你向往的平淡日子只怕也不平淡吧,你要想着出去后嫁给辉祖,本王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他府里的姬妾千千万,你要一心白头那是不可能的。”
朱棣说完,我越发的愣住了……他……他打我这一巴掌,是以为我与徐辉祖有私?
“你若是觉得给本王做妾委屈了你,你就永远住在这里,也忘掉你那想要出去的春秋大梦吧。”朱棣说完,转身便离开了。残留的空气中都还氤氲着他的怒气,像一根小火苗似的在那里悠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