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朝-第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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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别别,”宁翊立刻举起双手投降,“您可千万别那么看我,我原本想的可是要救您上岸的,没想到在江里认错了人,这才误打误撞把方大人捞了上来。啧啧,本来还想救驾立一功的,没想到反倒救上来一个累赘。”
见他如此说,方以唯便也松了口气,微笑道,“若不是情况危急,我也不希望被世子您救呢。”
“你……”
贺缈轻咳一声,打断了他俩阴阳怪气的拌嘴。方以唯这才转头,将这几日是如何从江边找到村落收留,如何养好伤到处打听他们的踪迹一一说了。总而言之,除了受了些轻伤,行动不便,他们二人还是好运气的,并未受什么苦。
“陛下可知道当晚行刺的幕后主使了?”
“陆珏还在调查。”
贺缈偏头看向陆珏。
因为当时行刺的那两船人皆是死无对证,所以除了船上遗留的一些证据,也没有其他可以证明他们身份的物证。反而循着当时贺缈提出的想法,陆珏去调查了泰江沿江是否流放了哪位前朝皇子公主,倒是的确查出了最有可疑的一位皇亲,靖江王贺仪。
贺仪是当年恒王的庶长子,恒王是先皇的长子。算起来,贺仪应当是贺缈的皇侄。
当年先皇还在世时,因为皇后只有两位嫡公主,所以恒王这个长子是最有可能的即位人选。所以贺缈即位后,恒王便被摄政王以谋逆之罪赐了鸩酒。而他宫中之人,也都处死流放,女眷一律充入教坊。
贺仪这个庶长子是恒王唯一的血脉,可当时只有六岁,所以最后只是将他流放到了泰江边的堰城,建了府邸,封了个郡王的称号。说是幽禁,其实也好吃好喝地伺候着。
如今这位靖江王已经成年,虽明面上还看不出什么,锦衣卫暂时也没有查出他与叛党有何联系。可陆珏直觉这件事与他脱不了干系。
“竟然是这样……”
没想到行刺一事会牵扯出前朝,方以唯有些发愣。
而宁翊向来咋咋呼呼的,这次竟也突然陷入了沉默,一声不吭,不知在想些什么。
贺缈没有忽略他的沉默,转眼看他,“宁翊。”
宁翊似乎真的想什么出了神,还是被贺缈又唤了一声,才反应过来,“陛下。”
贺缈面上掠过一丝异样,却只是站起身说今日不早了让他们早些休息。而刺客的事还是等回京再说。
“陛下如今住在谢府……可还安全?谢大人没事吧?”
方以唯这才意识到今日没见着谢逐,不由多嘴问了一句。
贺缈脚下顿了顿,“谢逐……好得很。”
可不是好得很吗?来之前才一盘棋下得她想吐血,所以气得她出门都没告诉他一声,至于陆珏,更是巴不得谢逐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
想到谢逐,贺缈倒是又想起了一茬,转头看向方以唯。
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她的声音有些飘,“以唯啊,有件事儿……还是得和你说一下。”
见她说得郑重,方以唯心里一咯噔,下意识绷紧了神经,”什么?“
“如今我暂住谢府……用的是你的身份。”
“……”
第52章
找到了方以唯和宁翊; 贺缈本想给陆珏放几日假; 让他在谢府里好好休息; 养好精神再陪她出门寻访玉沧黑市。
只是陆珏这个工作狂想得却是; 他休息多久; 女帝便要在谢府住上多久。
据彦三所说,这几日他不在; 谢府不少人都在往女帝跟前凑; 而女帝与谢府的关系也日渐亲密。
陆指挥使发誓不能再让谢府与女帝攀上什么关系; 所以毅然决然地拒绝了女帝提议的假期; 口口声声说玉沧危机四伏; 还是要尽早处理完回盛京比较好。
既然他都如此说了,贺缈便也没了再拖延的心思。
因方以唯和宁翊的伤还没好,不便行动; 她还是让他们继续歇着。第二日勉强捎上了看着并不“顺眼”的谢逐; 暗访玉沧的黑市。
陆珏打听到玉沧的黑市就在东街的一家赌坊下头。表面看着是赌坊,其实暗地里却是供一些晋颜商户秘密交易货物的场所。一般没有熟人引荐,根本不会知道这赌坊下头隐藏的奥秘; 也压根进不去。
陆珏也是好不容易才找到了点,可没有搭上关系,也没办法进这个黑市。
“不急。”
贺缈摇了摇折扇。她今日扮了男装,乔装成了外地来经营生意的富家公子; 一脸没见过世面却腰缠万贯财大气粗的纨绔样。用谢逐的话说,她简直模仿到了宁翊的灵魂精髓。
他们一行人特意在东街最好的酒楼里寻了最显眼的座,一进门便豪言壮语让小二上最好的酒和最贵的菜。
贺缈低头往街上看了一眼; 注意到底下有一群杂耍的民间艺人正在吆喝,敲锣打鼓的,吸引了不少路人围聚在街头。
想了想,她吩咐了陆珏几句。陆珏会意,立刻转身下了楼。
谢逐往楼下看了过去,微微眯了眼,“这吐火吞刀原先只能在大晋瞧见,没想到如今也传到了玉沧。”
贺缈低低地嗯了一声,“臣属大晋的那几年,玉沧受了不少影响。”
“玉沧也算是打通了晋颜的关卡,大晋的习俗得以传入,大颜的风物也能为晋人所知……”
见她情绪似乎有些低落,谢逐话中带了些安抚。
“如此看自然是好的,只是……”
贺缈看向谢逐,意味深长地挑了挑眉,“谢大公子恐怕还是富人家的孩子,不知人间疾苦。”
谢逐微微蹙眉,似是有些不明白,可见贺缈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便也没再追问。
街头杂耍的人已经结束了一轮,正敲着锣让围观的百姓打赏。
陆珏已经站在了最边上,见那端着盘子的人佝着腰已经走到了自己面前,抬手便将一锭金子放了上去,登时引得周围一片哗然。
端着盘子的人瞪着那锭金子,眼睛都转不动了,腰弯得更低了,“多,多谢贵人!”
陆珏刻意扬了声音,转头指了指酒楼二层,“我家主人看得高兴,特命我来打赏。”
闻言,所有人都不由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一眼便瞧见了坐在窗边的贺缈与谢逐。杂耍之人一看便知他们非富即贵,连连躬身,几人一商议,又提着行头从街那头浩浩荡荡走了过来,特意又为楼上的贺缈表演了一出拿手绝招。
贺缈配合地叫了声好,朝楼下的陆珏点了点头。在她的示意下,陆珏又丢了一袋碎银赏给了那表演的人。
一番千恩万谢后,这群杂耍艺人终于收拾了东西往别处去了。围观的百姓们也都散了,虽然嘴里啧啧感慨着楼上那位贵人“人傻钱多”,但却还是忍不住满脸艳羡。
陆珏回到了楼上,贺缈翘着嘴角抬眼看他,“如何?”
“如今这一条街的人,大抵都知道玉沧来了一位挥金如土的富商了。”
陆珏在谢逐身边坐下,“不出半个时辰,定能传到赌坊去。我们还要做些什么?”
贺缈颔首,展开折扇摇了摇,“等。”
顿了顿,她突然话锋一转,看向谢逐,“那日在你书房中看见了不少大晋话本,都是市面上买不到的,不知可否高价卖给我?”
谢逐扬唇笑,“既然是市面上买不到的,又怎能轻易转让给旁人?如今晋颜不可互市,晋朝的东西一概不能流入大颜,我这话本变成了孤本,自然是不能割爱了……”
“??”
陆珏不明白他们的意图,闻言不由转头朝谢逐瞪了瞪眼。什么时候女帝开口要臣子家里的藏书,竟然还有人敢不双手奉上了?
“千金不换?”
贺缈还是不死心。
“千金不换。”
贺缈惋惜地叹了口气,“也不知能不能在这玉沧找到几本……”
恰好小二上楼给他们送上了酒菜,她偏头开口,压低声音问,“哎,你们玉沧可有什么书铺……可以买到晋朝话本?”
“晋,晋……”
小二吓了一跳,连忙转头朝四周看了几眼,“那可是禁、书!小的怎会知道。”
“本以为一掷千金总归能求到一本,没想到有钱却还是买不到。”
贺缈失望地往后撤了撤身,“若是连玉沧都没有,其他地方便更没有希望了。”
小二草草应了一声,要退下去时却转了转眼,看似随意地开口提了一句,“客官要是真想求书,小的或许能找个人帮您打听打听……”
贺缈和谢逐相视一笑,“那是最好不过了。”
赌坊。
赌徒粗俗的骂声,骰子在盅里撞击的响声,手指翻数着银票的悉索声交掺在一起,嘈杂得格外刺耳。
一装扮不俗、看着便精明的中年男子大摇大摆从拐角处走了出来,手里拿着精巧的小茶壶,嘴就对着壶口饮了口茶。
“老爷。”
瞧见他出来,正候在外面东张西望的一人连忙迎了上去,凑到他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
“果真?”
那老爷又确认了一遍。
“应当不会错。据说是做玉石生意的,出手极为大方,说是想买些那边的东西。小的觉得,若老爷愿和他们谈谈,说不好还能谈成一桩大生意……”
“他们要什么?”
“好像,是些话本。”
男子皱了皱眉,“随便拿些打发他们,不必领来见我了。”
“可老爷……”
“去吧,”男子不耐地挥手,“我哪儿能什么人都见。”
“秦老板好大的口气。”
一身着锦缎的年轻公子摇着折扇走近,他挑着眉笑了笑,“这生意有没有谈的必要,还是得谈了才知道。”
… …
天色已昏时,贺缈一行人才从赌坊里走了出来。
贺缈在前面走得春风得意,谢逐与平常没什么差别,嘴角仍噙着淡淡的笑。只有陆珏一人,手里捧着一叠书盒,阴沉着脸,一脸老子不爽老子要砍人的表情。
“主子……”
陆珏欲言又止。
贺缈心情倒是很好,转头看了他一眼,“给我捧好别摔了。”
“……”
见她因为几本话本就得意地仿佛忘了今日来这的目的,陆珏忍不住提醒道,“主子,咱们今日可是来谈生意的。”
贺缈不甚在意地摆了摆手,“这不是没谈拢么?”
没谈拢您还笑嘻嘻的?
陆珏噎了噎,“刚刚那姓秦的,也太狂妄了,明显就是敷衍您才不知从哪里翻出了这些旧书……您还当成宝……”
他撇着嘴,嫌弃地拍了拍自己怀里的书盒。
贺缈翻了个白眼,夺过他手里的书自己捧着,“你懂什么?”
谢逐自然地从贺缈手里接过书,沉吟道,“看来这私市里对玉石感兴趣的并不多,刚刚听他们话中的意思,最想找的仍是马商与茶商。”
“哦?”
贺缈侧眼看他,“也就是说,如今晋颜交易最多的货品是茶和马?”
谢逐嗯了一声,将自己从谢老爷那里听来的消息一一回禀。
大晋地处南方,盛产茶叶,所产之茶种类繁多。而大颜在大晋以北,因地形气候,茶树资源并不丰富。然而百年前,颜朝百姓也渐渐有了饮茶的习惯,且茶叶还有解毒去病之效。这也是谢家能成为豪商巨贾的原因。玉沧在晋颜边界,仍有些山头产茶。
而谢家很早便已拥有了大颜境内一半的茶树,几乎垄断了整个颜朝的茶叶生意,所以这些年生意才做得越来越大。只是谢家所有的茶树毕竟有限,质量也不如大晋境内的优质,因此还是有些富贵人家仍会特意托熟人从晋带茶入颜,久而久之便成了黑市上最受欢迎的货品。
而与之相反,大颜多良马,却是大晋最稀缺的。良马涉及战事,大晋当年被北齐北燕打得抬不起头,之所以战力不堪一击,也有战马劣质的原因。
如今颜虽已向晋称臣,大颜每年都会向晋进贡一批战马,但那些贡品却远远不够。大晋有不少边城因每年交不出合乎要求的良马,其实都会悄悄潜入大颜在玉沧黑市交易马匹……
将这些话听在耳里,贺缈若有所思,“你可知道,晋颜一直不通商的原因?”
这话显然是问谢逐的。
谢逐颔首,“晋帝有两点顾虑。一是货币不通,担心晋币流入大颜,导致大晋钱荒。二是……顾忌’戌人得钱,悉销铸为兵器’的前例。”
晋帝虽与女帝亲如父女,但在政事上,却从不因父女情分便对大颜放松一丝警惕,这一点谢逐一直很清楚,只是说起来却仍有些迟疑,不由垂眼看向贺缈。
贺缈面上却并无什么异色,只是赞同地嗯了一声,“所以如果能绕开钱币呢?既然大颜要茶,大晋要马,何不以马换茶、以茶换马?”
陆珏一惊,“这……行的通吗?”
若是将上好的战马都卖予大晋,白白让大晋提高了战力,大颜岂不是更加岌岌可危?
谢逐仔细想了想,却并不似陆珏一般诧异,反而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