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爱春娇(种田)-第10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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蔬,任凭宾客取食。
京里的大官要娶乡间的寡妇,寡妇的女儿女婿办了流水席面,这消息传开,不止下河村的人,连最近村镇的人都赶了过来。
易家的院子早已坐不下了,桌子摆到了外头,人头攒动,拥挤不开,比肩继踵,叫媳妇的,喊孩子的,吵吵嚷嚷,热闹到不堪的地步。
这排场,就是当日赵桐生娶媳妇,也没有过。
黄玉竹一面帮着忙,一面趁空悄悄的拿些吃的给易嶟。
易嶟心里其实有点明白她的意思,自己却不知道该咋办。黄玉竹只是一个劲儿的找机会跟他套近乎,却从来不挑明目的。这么含糊着,他也不好直接拒绝了她,怕削了姑娘的颜面。然而如此一来,黄玉竹却更加变本加厉起来。
就如此刻,他看着她硬塞给自己的包子,说道:“都忙着,哥和春娇都还没吃呢,我哪儿好先吃。”
黄玉竹噘着嘴:“那又咋了,忙了大半天,饿了就要吃东西,不然哪有力气做事?何况,我才也瞧见了,香姐也悄悄拿了些馒头牛肉给三旺,春娇姐端了碗面给峋大哥。你也吃,没人说啥。”
易嶟没话可说,半晌才道:“他们、他们不一样。”
黄玉竹歪了头,那双野猫一样的眼睛咕噜噜的绕着他打转,透着一丝的野性,她问道:“有啥不一样?你说说看,哪儿不一样了?”
易嶟更不知说什么为好,他支吾道:“没啥,你要是饿了,你就先吃。”
黄玉竹笑眯了眼睛,问道:“你这是关心我?”
易嶟真是无言以对,他对这个黄玉竹真是一点法子也没有。
她和秦春娇很不一样,虽然都是娇憨活泼,但秦春娇身上还是有着女儿家的柔软纤细,她像春日的暖阳,让人温暖舒适。而黄玉竹,却像一只小野猫子,将爪子磨得锋利,千方百计的挠着他的心口,想钻进去。
平心而论,他一点儿也不讨厌她。
黄玉竹在易家铺子里也是实心实意,踏踏实实的做事的,听春娇说,她可帮了大忙。这娇蛮的模样,野性的眼睛,都是他前所未有的经历。
他就是,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两个人在院子里的一角说着话,人潮如涌,谁也没有注意。
但这一幕,却落入了赵秀茹的眼中。
她也是来道喜的,又或者说是来道谢的。那天易嶟替赵太太解了围,又没有把这事捅出去,这母女两个很念他的情。今天易家办喜事,赵太太便让她带了些自家做的点心,前来道贺。
赵秀茹的心里,也是存了些想头。原本,家里出了那样的事情,她就不再存什么希望了。但易嶟的作为,秦春娇的出手,显然人家并没有记恨他们全家,这是不是说她还有机会?
她满怀希望而来,却不期撞见了这一幕。
易嶟和那个新来的黄姑娘说笑的样子,刺的她两眼发红。别人兴许看不出来,但她却知道,易嶟对那个姑娘是有好感的。毕竟,她自己纠缠他的时候,他的不耐烦几乎就摆在了脸上。
如果换成是以往,赵秀茹会不管不顾的冲进去大闹。然而如今的她,已经不是里正小姐了。家里接连的灾难,也让她一夕之间成长了许多。
眼下的赵家,再也经不起一丝一毫的波澜和冲击。她自己,也没了跋扈的资本和倚仗。
这或许,就是因果报应。
赵秀茹将篮子放在院子门口,悄无声息的离开了。谁也不知道,她曾经来过。
到了下午,日头逐渐偏西,迎亲的队伍终于出现了。
陈长青一袭新郎喜服,骑着他那匹碧骢骏马,意气风发,昂扬满志。那张冷峻的脸上,带着一丝压抑着的狂喜。
迎亲队伍排场极大,浩浩荡荡,陈长青在前已经进了村子许远,队伍还没全进来。
队伍当中,拥着一顶八抬大轿,自然是接新娘子的。
下河村的人,全都跑了过来,围在道路两边,挤挤挨挨,知道陈长青是大官,没人敢高声议论。但大伙心底里不约而同的都有一句话,这刘氏可真是跳上了高枝儿,这等架势,人家显然是看得极重。
易家,往后越发不可小瞧了。
刘氏在房中坐着,听着外头越发近了的吹打喜乐,她的一颗心也吊了起来。
想想也是好笑,她又不是第一次嫁人了,这心思怎么比当初头婚时还要七上八下的?
她想着陈长青今日该是什么样子,想着京城里陈家的府邸又是什么光景。
正在胡思乱想,身子忽然跌进了一个宽广且温暖的怀抱里,男人的气味儿将她淹没。
刘氏心中一紧,旋即明白过来这是谁,便又软了下来,只低低说了一声:“这不是胡闹?”
陈长青低笑了一声:“今儿是我的好日子,胡闹不胡闹,都是我说了算。”说着,抱起她,大步向外走去。
周围,起哄的哗笑声,如浪潮一般一**涌来。
陈长青不为所动,抱着刘氏大步向外走去。
刘氏顶着盖头,谁也瞧不见她那张红艳烫热的脸。
陈长青将她抱到大门外,送到了花轿里面。
易家放了一挂鞭炮,行过该有的礼节,迎亲队伍便就启程,还要赶着黄昏之前进城去。
易峋作为送嫁的人,今夜是注定回不来的。
秦春娇看着队伍远去,既挂心母亲就此嫁了,又念着易峋今夜不回,心中满是落寞。
迎亲队伍回到陈家府邸,观礼的宾客早在堂上等候了。
陈长青可是本朝第一大光棍,年近四旬尚未娶妻,本就是稀罕事一件。
这突然说要成亲,娶的却是一个乡下寡妇,京中朝野更是纳罕无比。
他这人不好结交,钢板直正,冷硬无情,却又身居要职,朝中许多人想拉关系,又没处下手,便赶着今儿来了。
大喜的日子前来道贺,你总不能拉长脸把人撵出去。
所以,这指挥使官邸里,也是宾客盈门,人满为患。
陈长青与刘氏,在堂上行了拜堂礼,新娘子便先入了洞房,陈长青还需得在堂上周旋招待客人。
他本不善这行当,易峋作为他女婿,就派上了用场。
易峋送嫁,按理说送到了就本当回去。但这时候天色已晚,城门也关了,他出不了城,就暂且住在了陈府。
他为人沉稳,言辞得当,举止有礼,今日一身衣装也很是不俗。
这些宾客看在眼中,心中暗暗好奇,不知陈长青哪里寻来个年轻俊才,替他周旋招待。
拉了府中小厮偷偷问询,得知是他女婿,众人方才恍然大悟。
原本,听说新娘子是个乡下寡妇,还生过一个女儿,这些贵人们肚子里都在发笑。但看了易峋的人物品格,这轻慢之心却收起了几分。再有人断续将那块匾额的故事讲出,又说京里各府邸追捧的茶油及面膏都出自这家生意,众人竟而叹服起陈长青眼光独到来了。
喜宴正当时,门外忽然报传:“太子妃娘娘前来道贺——!”
这一声进来,堂上那喧嚣之声陡然一静。
只听一阵裙子拖地的窸窣声响,一身着华服的窈窕丽人,被仆妇丫鬟簇拥着进来。
陈长青面色微沉,迎上前去,向这丽人微微躬身作揖,口中道:“臣娶一妇人,不期竟劳娘娘降临,有失远迎,望娘娘恕罪。”他口中说的恭敬,但语气却依然是冷淡如水。
这太子妃,便是那相府的长孙千金苏婉然。
苏婉然眸子轻转,在堂上一一扫过,又落在陈长青身上,淡淡一笑:“大人言重,大人今日大喜,太子殿下十分记挂,本该亲自前来,奈何朝政繁忙,便由妾身相代,大人勿怪。”说着,竟也不等陈长青答话,便吩咐下人将贺礼送上。
堂上众人瞧着,一共送了八只礼盒,虽不知里面装的什么,但料来不会是什么轻贱之物。
八只礼盒,足见太子重视。
陈长青眉毛微挑,直言道:“太子与娘娘厚爱,臣不敢当。这礼过于贵重,还望娘娘收回。”
堂上众人听着,不由各自倒抽了一口冷气。人人都知这陈长青是个无情无畏之人,但没想到他竟然敢当面驳了太子妃的颜面,这岂不就是驳了太子的颜面?
苏婉然倒也不恼,依旧浅笑着说道:“大人果然刚正不阿,太子殿下说的不错。”说着,竟不勉强,叫下人把礼又收了回去。
众人更是奇了,不知这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苏婉然清丽的脸上,始终挂着一抹笑意,唇角虽是弯的,那眼睛里却是冷的,仿佛有一张精致的陶瓷面具扣在她的脸上,令人不适。
陈长青请她入花厅,那是女眷所在之处。
这苏婉然却道:“妾身可否,看看新娘子?”
陈长青心中不悦,本想拒绝,但听苏婉然又道:“大人已经拒了太子同妾身的贺礼,不至连这点点面子都不肯赏?”
本朝习俗,新娘在洞房之中,新郎未来之时,前来道贺的女眷是可以前往探视的,说些吉祥话,沾些喜气。若是有孕的妇人,又或者生养了几个孩子的,甚而还会被请进去,叫新娘子也沾沾这福气。
通常来说,主家都不会拒绝。就如人来贺喜你打出去一般,都是得罪人的事。
陈长青若是拒绝,一个大不敬就在后面。苏婉然是太子妃,还打着太子的旗子。
她没有强令陈长青收贺礼,这伏笔原来在这儿。
陈长青面色微沉,沉吟了一下,便吩咐下人引苏婉然过去。
横竖是在自己府上,又有这么多宾客,她一个女子,也做不出来什么。
刘氏在新房的床畔坐着,为着规矩,盖头始终顶着,目不能视,只能看着自己的双足。
大红的鞋面,绣着喜鹊登枝,枝头还拿珠子嵌了,端的是好看。
她看着,心里便想,春娇十一月也要跟峋子成亲了,那时候也一定要给她做一双同样好看的鞋。
正在此时,门外一阵脚步声响。
刘氏心中还在疑惑,这会儿不该是新郎进来的时候,便听一女子声音:“你们且在外头等候。”
这话音清冷,还带着几分威严,听来就是一贯的上位者口中出来的。
那女子进得房中,在刘氏三步之遥处站定。
刘氏瞧见了一幅香妃色水波纹的裙摆,上好的杭州绸缎做的,水纹处还掐了银丝,随着主人走动,有波光粼粼之感,真是巧手妙思。
她不知这女子是何人,为什么要进新房。喜娘本是陪着她的,这会儿似也被人撵了出去。
苏婉然看着眼前这妇人,虽然蒙着盖头看不到容貌,但那一副成熟妖娆的身段,却足以引人遐思。
她想起来了那个女子,同样有着勾人的身段和妖艳的脸庞,是她在这世上最憎恶的人。
就算是太子的其他几个侧妃,都没有这样令她厌恶憎恨。
她眸色微冷,声音不由自主的陡然高了几分,淡淡说道:“陈夫人,今日是你大喜之日,妾身特来道贺。”
刘氏不知她是何人,但想到能进新房,必定是陈长青那边的什么要紧女客。
正想回应,但听那冷淡的声音再度响起:“妾身如今是太子妃,娘家是京城苏氏,相国府邸。令爱,曾在府中为婢。”
第112章
刘氏听着这话音,心口突突一跳。
直到了此刻,她才猛然意识到了一件事。
她的女儿曾在京城相府里为婢,这些淑媛贵妇怕是不少人都见过她,知道她女儿的身份。
自己如今嫁进了京城,还成为了官家夫人,往后的尴尬,怕是不少。
就如眼下,这个自称是太子妃的女人,便是春娇昔日的旧主。
即便隔着盖头,她依然能感受到这个女子的不善和敌意,甚至于那冰冷的口吻里,还带着不加掩饰的厌恶。
难道,女儿在相府当差时,哪里得罪了这位小姐?
然而,她的春娇乖巧且懂事,凡事知道分寸,怎会寄人屋檐之下,还去顶撞主子?
这事,有古怪。
刘氏虽是个性格柔和,平易近人的人,也知道鸡蛋碰石头的道理,但事关她女儿,她是不会忍气吞声退缩向后的。何况,如今她和女儿,都不再是一碰就碎的鸡蛋了。
她定了定心神,淡淡开口:“原来是太子妃娘娘,娘娘能来道贺,小妇人倍感荣幸。春娇是我女儿,之前她确实在相府当差,然而今年年初,相府将她送了出来。如今,她和相府已没什么瓜葛了。”
这言下之意,我女儿虽然曾是你家的丫鬟。但她既然已经被你们卖了出来,那便和你们再没有什么关系,你也不用在我面前充什么主子。
苏婉然的眸子陡然一厉,她盯着眼前这妇人,半晌忽而又缓和了下来,嘴角边那抹冷笑,却始终不曾变过。
她笑着,淡淡说道:“是呢,令爱是因为妖媚惑主,迷惑主子不成,被打发出府去的。这件事,本宫自然记得。”
这话音淡淡,但听在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