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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简妃传-第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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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旗人才一石,容若与文华各四斗,你等共分二斗。”康熙看向书雪,“只一事朕心有疑问,你在选秀前可从未展露痕迹,若非——朕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书雪微微一笑:“这话皇舅可问不得。”
  “奥?”康熙更感诧异,“朕如何问不得。”
  书雪话回半截:“不瞒皇舅,甥儿居家时也是傲娇性子,伯爵府上下都得可着我的意思行事,兄嫂弟妹皆因此受过委屈,但总归是阿玛额娘的骨肉,他们即使懊恼又有什么法子,谁叫得了这样的女儿呢?出阁后却不一样,总要收敛□□分才是。”
  康熙一愣:“你好像说反了。”
  书雪眯眼看向胤礽弟兄,意思极为明显:你们若再打着听绯闻的主意我可就不客气了!
  胤礽打了一个激灵:“汗阿玛,仓津该到了,咱们去瞧瞧。”
  康熙点点头:“一块儿去,以后有时间让你们说话。”
  雅尔江阿颇为扫兴,又不好怪康熙没眼色,只能与书雪回行宫。
  仓津与十三格格的婚期订在七月,如今见到老丈人与舅兄们稍有羞涩,康熙对女婿还是满意的,加之疼爱女儿,当场就做出承诺:“届时朕将亲自为十三丫头送嫁!”
  寻常人家父亲为女送嫁倒属平常,搁在皇室,这绝对是天大的恩典,胤祥与妹夫齐齐行礼,均是面带喜色,其余几个皇子见老爹高兴,纷纷上前凑趣,气氛一时堪近极点。
  康熙高兴劲儿没过去,来了一招后甩流星锤:“朕欲从宗室命妇中择有福之人为十三送嫁,你等可有人选推荐?”
  胤礽几个不自觉地向书雪,胤祥更是一脸的热切。
  书雪八风不动,她和仓津有些瓜葛,因不愿落个挟恩报答的名声并未多显热络,老康一时犯抽仿民间习俗送嫁,自己呆在王府都没一刻得闲,出来几个月还了得?且万吉哈的生日在七月,当女儿的如何能躲出去?
  康熙还真问了出来:“文华,你可有人选?”
  “为皇女送嫁需得全福之人才好,宗室皆为贵人,子女俱全者最相适宜。”不管别的,先把自己摘出去再说。
  康熙不语,转而看向胤祥:“你说呢?”
  胤祥对书雪的话还是认同的,心中转了一个圈,发现勉强符合条件的皇子福晋只有三福晋一人,他和胤祉又不对付,想都不想就将其抹掉了,再次一等是有子无女的,大福晋和自己不是一系,十四福晋又是弟媳,十几个人愣是没一个及格,只得无奈地摇摇头。
  康熙眯眼微笑:“现在没有子女将来未必就不是全福之人!”
  胤祥恍然大悟,只是顾忌书雪的意愿没有应和。
  书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本来甥儿是极想得这份美差的,可惜是继妻,实在遗憾得紧!”
  康熙被噎得不轻,低头端茶抿了一口,为这事儿他到现在都觉得愧对万吉哈,当然对书雪的话无从反驳。
  仓津突然出声恳求:“儿臣听闻王嫂是满蒙命妇的翘楚,又对儿臣有救命之恩,若她愿意下降翁牛特部,儿臣万分荣幸!”
  书雪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您过奖了。”
  雅尔江阿见势不好,赶紧起身为自己谋福利:“汗阿玛,儿臣请旨随驾!”
  康熙一锤定音:“既如此,事情就这样定了,和硕文华公主与十三福晋为送亲命妇,雅尔江阿为册婚使,一齐随朕送嫁。”
  书雪被丈夫背后捅了一刀,仓津又极力邀请,只得应了下来:“遵旨!”
  离了御前迎头碰到永振,永振打一千起身笑道:“王妃娘娘又得了美差,可喜可贺!”
  书雪将脸一扳:“本娘娘还没让你起呢!”
  永振一愣:“娘娘说的是。”果真俯身下拜,做出行大礼的架势。
  书雪撑不住一笑:“需得磕头才好。”
  永振瞬间绷直了身子,正色道:“我有件事儿问你,晚上你有时间吗?”
  

☆、一三八、净土吟欢惹尘埃

  一三八、净土吟欢惹尘埃
  “当然有时间”书雪诧异地问,“什么要紧事还得晚上说?”
  永振眉头紧锁:“这会儿不方便。”
  书雪点头答应:“好!”
  永振不复之前的嬉皮笑脸,忧心地看了书雪一眼,转身进了正殿。
  书雪揣着满腹疑惑没等到永振,顾问行倒是来了:“福晋,主子爷叫您过去。”
  “皇舅可有什么事吩咐?”书雪跟康熙打交道从没敢掉以轻心,结合今天永振的表现,绝对不是好兆头。
  顾问行木着脸回答:“奴才不知?”
  “我们爷呢?”雅尔江阿从下午到现在都没见踪影,原本没多想,这会儿却带了三分狐疑。
  “奴才不知。”顾问行如同复读机,除了这四个字儿别的什么也不多说。
  “谙达请。”书雪转头吩咐司棋与入画,“准备热水,过会儿给二哥送宵夜。”
  二人原本要随侍主子左右,见书雪一脸郑重,只能答允下来。
  正殿一片沉寂,顾问行进来后就挥退了宫女,自个儿也站到一旁当起了壁画。
  书雪行礼后却没得到回应,索性俯身跪了下来。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上位传来康熙淡淡地问话声:“知道朕为什么在这个时辰叫你过来吗。”
  书雪据实回话:“奴婢不知。”
  “自己看看。”康熙扔了一个折子下来。
  书雪捡起奏章大略浏览一遍:“请皇上明示!”
  “朕问你,你为何要救与自己素昧平生的张氏一家。”康熙的声音变得冷冽起来。
  书雪面不改色:“上天有好生之德,奴婢只是不忍刑狱戕害无辜。”
  “啪”康熙一拍桌子,“你当朕是昏庸之君不成?”
  “奴婢不敢。”书雪微微一笑,“皇上博古通今,奴婢倒想请教您,自夏王定鼎,殷周立统至今四千余载,寰宇一统而又承享国祚二百年以上者共有几朝几代?”
  康熙怒气更盛:“是朕在问你话!”
  书雪单刀直入:“张家无罪,不当受诛族之祸。”
  康熙大动肝火:“混账!张氏毁谤朕躬,与朱明余孽暗通款曲,如何以无罪二字解之!”
  “朱明余孽?”书雪脸色一冷,“□□皇帝十三副铁甲兴建八旗不假,您却不要忘了,大清的基业压着多少百姓的尸骨?我满人侥幸得天下,您能定乱开疆最倚重的并不是八旗军队,而在于天下士民人心所向,朱元璋惯以文字杀人,您也想效仿不成!”
  “大胆!”康熙猛地站了起来,“你当真以为朕不能把你怎样如何?”
  书雪上身笔直:“天子一怒,浮尸千里,奴婢岂会不知?若真能得赏牵机白绫,说不得还是奴婢的福气!”
  “你——”康熙红着眼,死死盯着书雪,“你就不怕朕迁罪完颜氏与雅尔江阿?”
  “哈!”书雪讥嘲地一笑,“奴婢当然怕!”最好株连九族,这样宗室旗人就都不剩什么了。
  康熙缓缓口气:“张家到底有什么隐秘,你如实讲出,朕不但不加罪于你,也会对张氏网开一面。”
  书雪也不是铁了心和康熙死扛:“张忠是前明永历皇帝的御医,您莫非不知?”
  “朕听说张忠一向顽固,却被你用两句话降服住了,若非被你抓住把柄,他岂能轻易就范?”康熙的音调变得温和起来,“你是朕的外甥,指婚的事儿是朕存了私心,正因为如此才破例加封你为和硕公主,难道还不足以表现朕的补偿之意吗?你又何必向着外人。”
  书雪低下头:“皇舅,您既然知道张家已为甥儿降服,又何必继续追究,难不成还怀疑甥儿对您有异心不成?”
  康熙劝道:“李煦和庄亲王的奏章你都看了,即使朕不追究,他们就会善罢甘休?朕是一国之君,只要降道旨意就能使张家满门不留,届时你又能如何?”
  书雪不禁苦笑:“皇舅,您想得到的不是张家几十口人的性命,而是想知道李煦没能查到的内情。”
  康熙幽幽叹息:“朕欣赏你的睿智,却不能容忍你隐匿不奏的想法!”
  书雪不语,过了良久方回道:“甥儿指身作保,要是张家果有异举,甥儿原以死谢罪!”
  “好!好!”康熙怒极反笑,目光如利剑般射向书雪,“你可知道,天下只能有朕不想知道的,却绝不能有朕不能知道的!”
  书雪弯腰磕头:“请皇上降罪。”
  康熙盯了书雪片刻,信手写了一个字,将金镇纸一齐扔了下去。
  书雪将东西捡起来看了一眼:“甥儿谢过您的恩典。”
  “退下吧!”康熙挥挥手,示意书雪离开。
  书雪对“君心难测”四个字有了更深刻的体会,即使白天还是笑语晏晏,晚上就可以毫无转折的翻脸,绝对会让常人意料不及。不过她自己也知道触动了康熙的大忌,是以并未有什么不满。
  从这晚起,大清朝的简亲王福晋从公众视角中消失了,蒙古命妇倍感惊奇,不知这里面有什么隐情,到底留了心眼不敢多问,也不再如之前那般群涌拜访,委实消停了不少。
  太后被端敏和雅尔江阿侍奉着去草原遥祭父母去了,对于书雪闭门不出的状况,旁人自然不会多问。
  康熙并没有深究下去,围猎所获的上品流水般赏赐下来,太子等人想当然理解为是书雪身体不适的缘故,也纷纷将猎获的成果送过来,倒弄得书雪哭笑不得:自己这还是不是闭门思过?所受优待怎竟会如上次立下功勋一般。
  坎坷中平稳前行仍然是书雪人生的主要轨迹,关了三天禁闭,康熙很无奈地把她诏了出去,原因无他:准格尔部的特使到了,还指名道姓要转送礼物给简亲王福晋,聪明人都知道怎么做叫顺水推舟,康熙这个聪明人中的聪明人当然不会跟自己较劲,当即就命顾问行将镇纸收了回来。
  出乎康熙的意料,准部使者请求与书雪私下会晤,康熙虽感不满,却还是有气度的点头答应了,是以书雪就在行宫外的围场上会见了使者。
  准格尔特使对书雪的恭谨态度不亚于面对康熙,近前深躬为礼:“小人奉大汗训令,敬献公主殿下牛羊各百头,虎皮两张,狼、貂、鹿、狐各色兽皮五十张,宝马两匹,海冬青一只,金银各百斤,波斯金币五十枚、银器四十件、金玉等身佛像各一尊,礼轻义重,请殿下赏脸收纳。”
  书雪颔首还了半礼:“请尊使代我谢过汗王的美意,裘皮雕马我都愧领,金玉器具绝不敢收,请您原物奉回!”
  “大汗早有谕示,殿下若推辞不受,必将小人军法从事,请您体谅。”使者略一停顿,接着说,“大汗知道殿下是玄女临凡,还有一事求教。”
  “特使请讲!”康熙带自己出来,一大功效就是震慑蒙古,书雪平日谦逊,对着朝廷的大对头却不能示弱,三分威势撑出十分气场才是康熙等人喜闻乐见的。
  使者欣然求问:“汗王请教殿下‘最高明的匠人能否雕琢完全一样的两方美玉’?”
  书雪稍加思索,抬头答道:“不可!”
  使者并不甘心:“若匠人的手艺堪称天衣无缝呢?”
  书雪仍是摇头:“不可!”
  使者一愣:“请殿下详示!”
  书雪微微一笑:“即使两方美玉相似到可以混淆天下人的目光,却瞒不过匠人自己的眼睛!又何谈‘天衣无缝’?”
  使者沉默不语,过了片刻方指着身后的一位随从询问书雪:“喇嘛说他是不吉之人,依您看此人祸福如何?”
  书雪颇为好奇,将视线转了过去。
  准部使者指着的随从是一位面容清瘦的青年,皮肤虽然黝黑,眼眸却极为明亮,不避不闪的看向书雪,口中低声吟唱了起来。
  书雪失神地盯着青年,宛如走进了空灵的世界。
  “殿下!”使者见书雪许久没有表示,忍不住出声催问,“可是此人有什么不妥?”
  书雪长叹一声:“佛祖慈悲!汗王何苦枉种孽缘!”
  使者吃了一惊,试探着问:“殿下的意思是——。”
  “万法自然!”书雪对青年的身份猜到了四五分,不禁商议使者,“我愿以汗王所赠金银赎买此人的自由!”
  使者婉言相拒:“殿下恕罪,无大汗之命小人绝不敢擅做主张!”
  书雪摸着手上的戒指,漫不经心地说:“汗王的胃口是不小,可也要吃得进、咽得下,消受得了才好!”
  青年嘴唇一咧,露出了两排洁白的牙齿。
  使者早就后悔带青年来见书雪,到了此时只能强作镇静:“殿下的话小人并不明白。”
  书雪冷冷一笑:“汗王若是聪明,当然不会为了一个随从开罪于你,且皇上英明,连我都瞒不过的事儿岂能蒙蔽天子视听?尊使不要太过自大,如今的朝堂不是当年腐朽的大金,策旺也没有铁木真的雄才伟略,你等果真能视朝堂上下如无物不成?”
  “小人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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