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别进宫-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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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馨宁尴尬地站着,见他似乎没有话吩咐,只得低声道:“我不知道你病了,我以为你在生我的气……我其实并没有……”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韩五似乎耐心地等了一会儿,许久才道:“好了,我知道了。我一时半会还死不了,就算要死,也会先给你安排好去路,你不用担心。”
“可是,小皇帝说你病得很厉害……”葛馨宁还是不能放心。
韩五没有回答她,只低低地冷笑了一声。
葛馨宁忽然心中一动,隐隐猜到了答案。
悬着的心算是放了回去,却又莫名地生出几分委屈来。
果真是她把自己看得太重了。她只是一枚不受重视的棋子,只要走好自己的那一步就可以了,全局如何,她根本没有资格知道吧?
这个发现,让葛馨宁有些心灰意冷。
这本是情理之中的事,可她的心里,却总觉得十分难以接受。
进府第一天,秦相公就说她看不清自己的身份,如今看来,这个评价,还真是该死地准确。
葛馨宁叹了一口气,低声道:“五爷平安便好,宁儿不打扰了。”
说罢,她再不敢停留,忙忙地便要走,韩五却忽然开口叫住了她:“你愿意入宫吗?”
葛馨宁愣了一下,想说“不愿”,想到自己的身份,却又苦笑,许久才低低回道:“我只是个奴婢,去留全听五爷吩咐,不敢有违。”
帐中“哼”了一声,听不出是咳嗽还是冷笑。葛馨宁站了一会儿,见没有别的吩咐,便垂首出门。
看她出去之后,房梁上一个人影轻飘飘地落了下来,向帐中笑道:“一个丫头而已,若是怕她出去乱说,杀了便是,何必费那么多心思试探?”
“不许动她!”韩五压低了声音,却是难掩怒气。
那人影似乎愣了一下,许久才道:“韩五,你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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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你到底在别扭什么
葛馨宁越走越快,眼前早已辨不清方向,脚下却像是被人追赶着一样,拼命往前奔。
逃。
潜意识里面只有这一个念头。
可是逃什么、为什么要逃,她却想不清楚,也根本没有去想。
这座宅邸,对她而言大半是陌生的。葛馨宁不辨路径,早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路上似乎有几个人阻拦过她,但葛馨宁没有留意,竟也就这样一路闯了过来。
直到,一个高大的人影挡在了她的面前,把狭窄的小径堵了个严严实实。
“让开。”葛馨宁心中烦躁,对这个不识趣的拦路人没有半分耐心,只想闭着眼睛撞过去。
那人似乎愣了一下,但并没有让开,反而欺前一步,伸出手在葛馨宁的眼前晃了几下。
葛馨宁定了定神,抬头看时,才发现秦相公正歪着脑袋,探究地看着她。
“你来做什么?”她心中郁郁,也难有好声气对人。
秦相公侧过身子,让出路径:“我只是想提醒你,再走下去,你可就闯到后山去了。”
后山?
葛馨宁从未听说过还有什么后山。
秦相公看她愣愣的,索性吓她一吓:“原来你不知道啊?这宅子的后面连着一片山丘,虽然不算什么深山老林,但是因为前汾阳王全家主仆上千人都死在那里面,所以阴气很重,进去了就很难再出来哦——”
汾阳王?
葛馨宁对这个人没有什么印象,只知道是这座宅邸的旧主人。如果真的是秦相公说的那样,那么这宅子应该算是一座凶宅了。五爷为什么偏偏住进这样一座宅子里面来?
葛馨宁觉得自己似乎是病了,稍稍费些心神,便觉鬓角隐隐作痛,索性不再乱想,只向秦相公微微躬身:“多谢提醒,我不进去就是了。”
“喂!”秦相公似乎并不打算罢休,看见葛馨宁掉头往回走,便死皮赖脸地跟了上来。
葛馨宁的心里又是一阵烦躁。
秦相公似乎很不识趣,明知葛馨宁不愿理他,仍是跟在旁边亦步亦趋:“我说你到底在别扭些什么啊?韩五要把你送到宫里去,这事你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吗?何况你都已经跟小皇帝……不进宫你还能去哪儿?韩五是谁,那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你跟他闹别扭,不是自寻死路吗?”
葛馨宁站定在原地,僵住了。
岂止是一开始就知道,她最初肯乖乖地被卖进这里来,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可以进宫报仇吗?
两个月前,她还在为了进宫而努力地练习着那些争宠的技巧,可是……
如今什么都没有变,只有她变了。
这种变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早上从小皇帝那里听说韩五病重的时候,葛馨宁觉得自己像是被人当头敲了一记闷棍,那时她并没有来得及细想这是因为什么;
这一段时日,韩五没有到书房来,她便日日魂不守舍,却也从不肯去细想这其中的缘故。
再回想前些日子与他争执与他置气的缘由,葛馨宁越发被自己吓到了。
按照最初的计划,他唤她去书房侍奉小皇帝,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她是知道的。可是那天她为什么会生他的气、为什么会满心抗拒,又为什么会冒着犯下欺君大罪的危险骗小皇帝服药昏睡,只为逃避“恩宠”?
葛馨宁简直有些不认识自己了。她一向是清醒而理智的,为了父母的冤屈,她已经隐忍了三年,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在机会已经到了眼前的时候,反而退缩了、迟疑了、迷惑了?
面对秦彦探究的目光,葛馨宁郑重地屈下膝去:“多谢秦相公当头棒喝。宁儿今后必定谨守本分,绝不会再有分毫逾矩。”
秦相公反被她的大礼吓得手足无措:“喂,我不是那个意思……”
葛馨宁一拜之后迅速起身,抬脚便走,丝毫没有理会秦相公在说些什么。
秦彦目送着她的背影,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本来是想告诉她,与其两个人各自躲着闹别扭,不如当面把话说开。可是这女人到底把他的意思理解成了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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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女人大多不义不孝
当天晚上,葛馨宁便悄悄地求了兰姑,搬回了从前学艺的园子里,还住原来的屋子。
哪怕是自欺欺人也好,她宁可相信,只要离书房远一点,她的心里就能静一分。
昏君虽死,沉冤未雪,这一分冷静,于她至关重要。
韩五那边,对这个消息并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这天秦相公兴冲冲地跑去把这个消息告诉他,满以为可以看到他震怒的模样,却没想到他只是微微挑了一下眉梢,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随她吧”。
秦相公大失所望。
但失望的情绪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就变成了恐惧。因为说话这会儿,韩五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眯起眼睛细细地打量起他来。
秦相公的心里,警钟大响。
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天他自作主张吩咐葛馨宁服侍小皇帝之后,韩五是如何对待他的。
那时他才知道,即使已经相识多年,他还是把这个妖孽看得太仁慈了。
他毫不怀疑,如果不是因为他还有那么一点无可取代的用处,那么他的下场,想死都是奢望。
想到那些该死的刑罚,秦相公忍不住连连后退,结结巴巴地道:“我说姓韩的,你不至于……不至于把这笔账也算到我头上吧?那丫头心里有主意得很,我可没本事怂恿她……”
韩五“哼”了一声,秦相公便不得不住了嘴,耷拉着脑袋走了回来:“您吩咐。”
韩五敲了敲手边的药碗,冷笑一声:“太后的人盯得很紧,我如今还是不能出面。但春闱已经结束了,朝中的那些老狐狸都在网罗人才,咱们可不能错过。”
秦相公听见事情与葛馨宁无关,先松了一口气,随后笑问:“你是希望我出面替你弄几条狗回来?这可不太好办啊!你想想,那些老家伙都是朝中大员,可你只是一个……嗯,内臣,还摆架子不肯亲自出面,这……”
韩五打断他,轻描淡写地道:“我知道你有办法。而且,不会审时度势的呆子,要来无用。”
秦相公闻言,露出了狐狸似的笑容:“那些书呆子初入官场,就遇上你这个魔王,也算他们倒霉。不过,现在那些老东西已经对你很不满了,你再插手这事,不怕他们闹?我可听说了,这半年弹劾你的折子,早就堆积成山了。”
“由着他们乱去,那都是些小泥鳅,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韩五轻蔑地笑了一下,便要挥手赶人。
秦相公却还是有些不放心似的,嘴里嘀咕着:“我知道你艺高人胆大,可是……你在太后和几位王爷之间左右逢源,真不怕有朝一日拆穿了,他们两边先把你给收拾了?”
“那就等‘有朝一日’那一天来了再说。至少在那之前,先把朝中那几只老狐狸废了。”韩五似乎对此全然不担心。
秦相公不敢再多说,只好退了出去,换掉杂役的装束,依旧穿了一身白得像奔丧的袍子,跑到文人雅士们喜欢的茶馆酒楼里面招摇过市去了。
等他走远,韩五缓缓闭上眼睛,无意识地掐起了手指。
胡家已经没了,接下来还有齐家、岳家、刘家、汝阳王府、还有朝中……
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可是这样一天天等着,日复一日在那些人的面前强装笑脸,实在太累了。
何况,那些老贼的年纪都不小,若是等到他们寿终正寝,岂不是终身之憾?
不只是他的终身之憾,还有那个小丫头……
韩五烦躁地起身打开窗子,任由冷风吹了进来。
静嘉从外面蹭了进来,缩在屏风下面低头不语。
韩五眼角瞥见,微微皱眉:“怎么了?”
静嘉的头垂得更低,老半晌才回道:“已经打听过了,是葛小姐自己求了兰姑要搬回去的。园子里的人还说,葛小姐搬回去之后,便去找先前教规矩的花婆子了,说是……说是前一阵子学得不好,怕以后误事,要求婆子再指点一阵……”
“还有呢?”韩五依旧看着窗外,手上却紧紧攥着一只小茶碗,指节都泛白了。
静嘉吓得一哆嗦,硬着头皮继续道:“还有,葛小姐原本不喜欢与院子里的姑娘们说话的,如今倒跟她们有说有笑的,还向她们打听宫里和朝中的闲话呢!兰姑今儿还夸她,说她终于开窍了……”
韩五忽然冷声道:“够了,你出去吧。”
静嘉只好把后面的话咽回了肚子里,福了福身,缩头缩脑地走了出去,被守在外面的柔嘉笑话了好一阵子。
听着两个小丫头在外间笑闹,韩五只觉心烦意乱。
小丫头都是没心没肺的,那个女人更是……
那么想进宫吗?那么想出类拔萃、那么想处处比旁人争先吗?其实凭着她的才貌和灵气,进宫之后必定风头无两,她却还是不肯松懈,为了什么?
为了报仇?沉冤昭雪?
从前他以为是的,可是现在他不信了。
难怪史家总说女子大多不义不孝。她孝期未满,便将血海深仇抛诸脑后,与仇人的儿子行那不知廉耻之事,不是不义不孝是什么?
最可笑的是他自己,明知那女人不仁不义不知廉耻,却还是放不下……
梦中说梦 说:
今天应该就这些了,顶锅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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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三月三
三月初三这一日,上巳佳节,正是宴饮游春的好日子。
这日,园里的婆子们大发慈悲,准许小姑娘们四处闲逛,赏春游玩。于是春蕊初绽的园中,处处莺歌燕舞,好不热闹。
葛馨宁称病不肯出门,却向厨房要了些瓜果,点了三炷香供在桌上,在屋子中央置了个垫子跪下,久久无力起身。
三年前的三月初四,是镇国将军一案所有“案犯”处斩的日子,天下皆知。
此后每年的这一日,民间都会有人偷偷祭拜,却几乎无人知道,在镇国将军处斩的前一天,几位受其牵连被官府抄家的文臣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自裁,以免受辱于小人之手。
葛馨宁的父亲葛从善,便是这些文臣中的一个。
那年的春天似乎来得格外晚,以至于葛馨宁后来回忆的时候,几乎只记住了一个“冷”字。
可是三月初三,原本该是一个生机盎然的日子啊!
恰如今日,园子里的欢笑声终日未绝,在葛馨宁听来却是格外刺耳。
今日本该是她正式除孝的日子,可是父亲是“罪臣”,根本不许戴孝,又如何能够“除孝”?
父亲和外祖父一生忠正,最终却落得个含冤而死的下场,连祭奠都不能光明正大。这冤情若不昭雪,亡魂如何能够瞑目?
葛馨宁已经受够了这样的煎熬。如今三年已满,她也已经长大,是时候做点什么了。
三个月的期限,已经到了吧?
五爷是否还记得当初对小皇帝的承诺?经过前几次的事,他或许已经厌憎了她。所以,他应该会选择尽早把她送走吧?
葛馨宁感到胸口隐隐有些抽痛,忙用手按住,缓缓站起身来。
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冲动:或许她该到园子里去走走。
不为看那初春的鹅黄嫩绿,只为多看一眼这个“家”。
本来,父母双亡后,他便没有家了。
虽然叔父念着血亲一脉,把她接到家中照顾,可是她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是寄人篱下的一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