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夫人晋升路-第9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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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夫人,父亲他如何了?”
秦氏摇摇头,没仔细说什么,“怕是就这样了,这几日你先不用过来了,反正也插不上手,夫人心情不太好,你别怨她。”
“怎么会。”沈令菡说道,“大房里就麻烦二夫人多顾着些,府中的事我会处理的。”
秦氏有些欲言又止,不过到底没当她面明说,只道:“你外祖母刚刚去世,歇息两日无妨,横竖家里如今也没什么好忙了,意思意思就好。”
沈令菡听出她的画外音,这是大夫人防着她,不想让她接触家事的意思。
“二夫人好意,我都知道的,既然没什么事,我先回去了。”
秦氏笑了笑,“你回吧,有什么要紧事我会找人通知你的。”
待沈令菡离去,秦氏叹了口气,面无表情地回到屋里,正听见郎中在说话。
“谈大人眼下的情况不太乐观,如果后续保养得当,应该能维持个数年,务必不能再受什么刺激,再中一次风,便是神仙也难救了。”
谈夫人好险才撑住没倒下,两个郎中都是数一数二的圣手,皆表示无能为力,这意思谈老爷余生都要吃喝拉撒在床上,而且余生不剩几年。
好好一个人就这么废了,谁也承受不住,赵氏心里那点希望彻底破灭,只觉得此生无望。她争强好胜一辈子,用尽各种手段讨好夫君,维持大房的体面,好容易才把家里那些碍眼的东西清理干净,眼看着就要苦尽甘来,家却散了。
秦氏见她魂不守舍,便代替她打发了两位郎中,回来后,赵氏还在发愣。
“夫人不如去歇一歇,老爷这里有我呢。”
“歇不歇的没什么要紧了。”赵氏捂着额头,像是被抽走了精气神,伪装的脸皮一旦撕掉,就剩了颓然,“家里的事你多顾着些,别让那些下人钻了空子,三郎媳妇年纪小,遇上这样的事撑不起来,年前就不该让老大媳妇走的,如今家里家外竟是没个可靠人照应。”
大夫人的心思秦氏明白,三郎代替老爷成了内史,这点她十分介怀,防着三郎媳妇也是这个意思,大夫人是怕三郎趁机把谈家给据为己有。
毕竟身份掉了个,老爷夫人就如同退位的帝后,虽然辈分还能压人,却没有了权力地位,家里下人见了老三,总归要客客气气喊一声谈大人,如果再由沈令菡管家,那谈家就彻底成了人家囊中之物。尤其这关头上谈樾不在家,大夫人心里没底,慌乱是必然的。
其实秦氏觉得她是想多了,三郎能升任内史,很明显有人提携,极有可能是河间王所为,一旦有河间王支持,三郎将来必定仕途顺遂,自己挣份像样的家业不在话下,谈家如今这点家底儿,实在犯不上防着人家。
何况这样防着,肯定要生嫌隙,反而不妙。不过秦氏才不会自讨没趣的劝她,劝不成不说,说不定还要惹埋冤。
“外面不是还有三郎吗,他虽然不比大少爷办事,但照应一二还是能的,三郎媳妇是年轻些,又遇上家里变故,我便让她多歇歇,替她分担几日,您就别操心了,顾着点自己要紧。”
“还是你明白。”赵氏说道,“家里遭遇一系列变故,我估计是朝堂上惹了什么人,不然老大不会被绊住脚,三郎又在这时候高升,我心里总有不安,我想着阿樾如果再不回来,不如就此分家,我们搬去徐州,也能有个照应。”
秦氏心里一怔,大夫人这似乎不是单纯的提防那么简单,她竟是怀疑三郎有异心,依着大夫人的做派,一旦生了这种心思……
她不敢再想,心里犹豫着万一真到那么一天,她自己该何去何从。
谈让忙了一天,头隐隐作痛,他打算着晚上去找七先生瞧瞧,顺便安排一下二娘。从府衙出来后,天已经黑了,到小院的时候,他们正在烧火煮饭,正巧周璞也在。
“哎,阿让你来的正好,饭就好了。”周璞勾着他肩膀往里走,“还没祝贺一下内史大人高升呢。”
“我三哥成了内史?”谈二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了烧火,本来蹲在灶台边尽职尽责,一听这话蹭就蹿了过来,“好啊周四,我就知道你有事瞒着我,到底怎么回事?”
周璞只想抽自己个嘴巴,他没把谈家的事跟她说,本来一直瞒的好好的,没想到谈让一来就给说秃噜嘴了。
谈让瞅他一眼,“屁股自己擦。”
“你是他哥你说,我不知道你家的事。”周璞装死。
谈二急眼了,扑棱着往周四身上打,“你居然瞒着我居然瞒着我,你说不说,我家到底怎么了?”
“你什么毛病这是!”周璞躲着她的魔爪,“蹬鼻子上脸了还,爷是你随便能打的吗?”
“我就打你了怎么着!”
“谈二,父亲中风了。”谈让说了一句。
谈二一下就愣了,魔爪举了半天没落下,“三哥,你别吓唬人行吗,还没出正月呢。”
谈让没说话。
谈二看看他再看看周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么大的事你们都不告诉我?”她眼眶子一热,这就要往外走,“我去看看,我得回去看看。”
“你回个屁!”周璞抓住她的手,“你想直接回去把他气死吗?”
“那你要我怎么办,我爹都中风了,我能不回去看一眼吗!”谈二哇哇哭,“我真是混账,我怎么就能干出离家出走的事来呢,爹一定是被我气的,我还不能回去看一眼,我怎么那么该死呢?”
她一哭,把周璞哭的心烦意乱,他看向谈让,“你妹你管吧,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谈让坐下来,脸上没什么情绪,“你这两日抓紧把她跟七先生送走。”
周璞瞬间明白了什么,“不会这么快吧?”
“就这么快,这段时间随时都有可能,琅琊郡不安全。”谈让看向谈二,“你不能留,最好忘记自己是谈家人这回事,家里现在没人顾得上你,你不是小孩子了,应该能听懂我的话。”
如今的谈二除了能给谈家带来惊吓之外毫无用处,根本就是个累赘,谈夫人最希望见到的是长子谈樾,而不是一个故意离家出走的姑娘。
“呜呜……”谈二猛地扑在周璞身上,哭的肝肠寸断,“我连家都不能回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周四,我好后悔当时的冲动……”
周璞被她哭的难受,一时手足无措起来,无处安放的手最终盖在她头上,安抚道:“没事,还有我呢,嗯……还有你三哥呢。”
“周四……”谈二忽然抬起头,差点磕到他下巴,“我决定了,我不走,我就跟着你!”
周璞:“……”
他感觉自己招惹了一个累赘,心说:“呸!让你刚才多嘴。”
谈二拿袖子擦泪,对谈让说:“三哥,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管有什么危险,我都跟着你们,我不要一个人跑。”
谈让爱莫能助地看了眼周璞,“你周四哥哥愿意照顾你,我没意见。”
周璞:“……”
“不过,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你心里要有数,有些决定只能你自己做,既然做了就不要后悔。”谈让说完起身,转而去找七先生。
谈二蹲在地上抱着头,像是在自我挣扎,半晌后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周璞,“你跟我三哥,从一开始就跟谈家对立是吗?”
周璞别开眼,不知为何有些心虚,“嗯,确切说,我们只跟立场对立,你要明白,你三哥能活到今天不容易。”
谈二重新低下头,“我懂,我们都欠他的,他能留着我的命,是看在令娘的份上。”
周璞忽然心疼,把她从地上拉起来,生疏地揽着她的头,“你是个好姑娘,你三哥眼瞎心不瞎,他把你当亲人看的。”
“那你呢周四,你把我当什么?”
“我,嗯……把你当兄弟。”
“哦,那周兄弟,我能不能求你件事?”谈二趴在他肩头,声音闷闷的,“有可能的话,你能不能……尽量留我爹娘一命?”
周璞此刻很难受,他想说权力争夺中,永远不可能给对手留生机,何况谈家人的命不在他手里,而在谈让手里。
“谈二,我不想骗你,你爹娘能不能活命,得看他们最终如何选择,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谈二低声抽泣,心中一片悲鸣——为着那或早或晚终将到来的一天。
作品正文卷 126笑料
二月二这天,谈让不上职,一大早起来陪着小媳妇去山上看老太太。
转眼老太太走了小半个月,沈令菡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悲痛,就只想起她老人家来的时候,自责没有多陪陪她,她最后的日子过的太苦了。
今日过节,来山上寺院进香的人特别多,跟上次的凄凉景象不同,显得很热闹,毕竟年节才过,大家还沉浸在喜气中。
沈令菡拎着一篮子祭品,挽着谈让的胳膊,一边走一边看人景,“阿让,咱都认识两年了呢,时间可真快。”
谈让笑而不语,这是他最深刻的两年,生活几乎是天翻地覆,最主要的是,他的生命里多了一个宝贝。
“一转眼你都这么高了。”沈令菡抬起头比划他,“我认识你的时候,你跟我还差不多高呢。”
“这话我听着别扭,你换个说法。”谈让笑她一副长辈的口吻。
“嗯……就是说你变化快,从一个好看的小少年长成了一个高壮伟岸的并且更加好看的少年。”
“有多好看呢?”
“跟沈先生差不多吧。”
“再给你一次机会。”
“啊,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看的,世上无人能及。”
“嗯,我满意了。”谈让摸摸她的头。
沈令菡翻白眼,阿让真幼稚。
来到坟前,沈令菡把准备好的点心摆好,蹲在地上捧着脸。碑文上新刻了老太太的名字,她看着一道道刻痕,想起外祖母脸上的皱纹。奇怪的是,人活着的时候她不爱看,总觉得老太太的脸太过刻板严厉,看多了心情不好,现在却能清楚的记起她脸上的每一道纹,可能因为人不在眼前,甚至有些柔和。
“以前外祖母从来不给我过生辰,我每年都是跟爹娘在一块,有时候感觉得偷偷摸摸的,生怕她老人家板着脸说我,好像我过个生日犯多大罪似的。”
谈让站在她身后,听她一个人絮叨,他很愿意听她说往事,因为往事对他而言都不怎么美好,而小媳妇的却很有意思。
“沈先生每年都会给我刻一个小人,刻的都是我,改天给你看看,我都留着。”她朝后仰在他膝盖上靠着,舒服地伸开腿,“何东家会给我煮面,其实她手挺笨的,切的面很难看,但是沈先生就是爱吃,我每次都觉得她不是给我做的。”她抬起头笑眯眯看他,“阿让,以后你过生辰,我也给你做面呗。”
谈让的视线本来落在她头顶上,她忽然抬头,他的视线来不及收,就这么跟她对上了眼。
谈让:“……”
沈令菡:“……”
刚才是错觉吗,为什么阿让的眼神……不太一样?
“媳妇,面是高难度食物,还是我来吧。”谈让的眼神瞬间无辜,“今天就给你做。”
可能真是错觉吧……
沈令菡失笑,觉得自己太过敏,“阿让,你的眼睛真的很好看呢,你知道我第一次见你,对你的眼睛记忆深刻,我可能就是因为你的眼睛喜欢你的。”
嗯,以后可能会更深刻的——谈让想。
“现在有没有多喜欢一点?”谈让蹲下来抱住她,附在她耳边问,“想好了再说。”
“有!”沈令菡简直不假思索,“后来我发现,你的鼻子又挺又直,喜欢,嘴唇薄而饱满,也喜欢,手指又细又长,骨节特别漂亮,喜欢的不得了,哎呀,你浑身上下都是宝,哪哪都好看,怎么能那么好看呢?”
谈让听的脸抽搐,但是心里美的难以言表。
“地上不凉吗,起来。”谈让哭笑不得,把她抱起来,帮她拍身上的土,“还想跟外祖母说什么吗?”
“暂时没了,等有时间再来看她,阿让,我领你去看看沈先生刻的小人。”
“好。”
小木屋就在何家老宅旁边,两人过去的时候,正瞧见于氏在篱笆前掰花枝。
于氏跟何有志自从搬到老宅子里住,过的那叫一个憋屈,家里没了丫头下人,什么事都要自己做,喝水要自己打,劈柴要上山,为了少跑一趟山,她就惦记上了小木屋,预备从院墙外的花枝子开始烧起。
“舅母你做甚!”
沈先生最宝贝这些花,都是亲自照料,从来不假他人之手,他不在家,沈令菡不会摆弄,便一直由着它们长,的确是不怎么美观,可哪怕任由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