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帝王妃-第2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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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月一边哭一边道:“您明明答应过奴婢,一定会平安回来,为什么要食言,为什么要离开这么久,奴婢好怕,怕再也看不到您,怕这漪兰殿永远都这么冷清,呜……呜……”她越说越伤心,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渲泻着这大半年来的种种担心与忧虑。
“我知道!我都知道!”慕千雪拼命点头,哽咽道:“所以无论这一路如何艰难,我都告诉自己,一定要回来,一定不可以让你们失望;都过去了,不哭了,乖,不哭!”
在她的劝说下,夏月终于慢慢止住哭泣,“那您要答应奴婢,以后不论去哪里,都不可以丢下奴婢,绝不能再像上次那样。”
当她知道慕千雪被掳去东凌时,懊悔不已,如果当时她坚决随慕千雪出宫,就算不能阻止这件事,至少可以在一旁照应,而不是守着漪兰殿干着急。
慕千雪抚去她脸上的泪,含泪微笑,“好,我答应你,无论我去天堂还是地狱,都带着你,好吗?”
“嗯!”在她的保证下,夏月终于破涕为笑,得知阿难的存在后,更是高兴万分,见到阿难后,抱在怀里左瞧右看,爱不释手。
第一卷 第四百八十八章 长信相见
第四百八十八章 长信相见
小元子旁边打趣道:“姑姑这么喜欢,何不自己去生一个,这样就能天天抱着了,咱们也好讨杯水酒喝。”
夏月瞪了他一道:“就你话最多,现在主子与殿下都回来了,宫里人也比以前多了许多,你们一个个都给我收一收身上的懒散劲,说话行事都要仔细再仔细,知道吗?”
小元子正色道:“姑姑放心,就算你不说,我们也知道。”
花蕊等人亦纷纷点头,“姑姑放心,我们有分寸,一定仔细当差,侍候好主子与二殿下。”
听到“二殿下”三个字,夏月脸色微微一变,双唇动了一下,但到底没说什么,只是将阿难交还给奶娘,对尚穿着小厮衣裳的慕千雪道:“奴婢扶主子去内殿换身衣裳吧。”
“好。”在进殿关了门后,夏月自紫檀柜子里取出一袭烟霞色妆花锦缎刻丝海棠广袖锦衣,织金滚边,腰际垂下华丽的流苏,与髻上双凤点翠步摇垂下的珠络相映成辉,随着步履摇曳生姿。
夏月将一对珊瑚耳坠戴在慕千雪耳坠上,笑道:“主子还是与以前一样美,只是更清瘦了一些,得好好养养。”
慕千雪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喃喃道:“清瘦了尚可养好,可人与人之间……一旦分别,就很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主子您说什么?”她说得很轻,夏月没听清楚。
“没什么。”慕千雪压下胸口的隐隐作痛,起身道:“你陪本宫去一趟长信殿吧。”
夏月答应一声,迟疑地道:“主子可知,赵平清现在……”
慕千雪知道她要说什么,淡然道:“本宫在太后那里时已经听说了,陛下晋她为惠妃。”
夏月满面鄙夷地道:“都说人要脸树要皮,奴婢看她却是一点脸都不要了,在陛下面前装模作样不说,还在宫中搅风搅雨,喏,什么李美人、易美人,就是她召进来的;要不是陛下忘了她以前的德性,早就把她打入冷宫了。还有她的儿子,就因为生得早了一些,便令小殿下要屈居他之后,想想都不痛快。”
“你啊。”慕千雪刮一刮她的脸颊,笑道:“刚才是谁一脸严肃地让小元子他们仔细说话,这么快就忘了?”
夏月脸庞一红,大是不好意思,“奴婢没忘,就是一时气愤,又想着这里没外人,所以……一时放肆。”
“本宫明白你的心思,赵平清……”慕千雪正一正领子上的翡翠盘花扣,冷冷道:“本宫也想知道,这一别多日,她又长进了多少。”
黄昏日落,霞光漫天,映照在长信殿的琉璃瓦上格外绚丽,晚风拂过,不时吹动檐下风铃,发出叮铃的脆响。
“咯咯!咯咯咯!”
“殿下您别跑啊,小心摔着!”
“追我……追,咯咯!”一道小小的身影在庭院里飞快地跑着,不时发出银铃般的笑声,犹如一只撒欢的小兔,几名嬷嬷在他后面着急的追着。
孩子没有留意到慕千雪,一头撞进慕千雪的怀里,别瞧着人小,这撞过来力气却不小,将慕千雪撞退了两步,他自己也被撞疼了鼻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一众嬷嬷趁着这个机会追上来,赶紧抱住孩子,其中一名嬷嬷认出了慕千雪,顿时激动不已,慌忙跪下行礼,“奴婢……奴婢参见贵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听到她的话,其他两个嬷嬷也赶紧行礼,同时悄悄抬眼打量着慕千雪,她们是这一年才入宫的,关于贵妃的传说听得多了,却从未亲眼见过,自是好奇得紧。
在示意她们起身后,慕千雪望还在不住抽泣的幼童,惊讶地道:“这是谁的孩子?”她离开之时,沈惜君尚在禁足之中,并未有孕,就算事后怀上,也不可能一下子这么大。
“他是惠妃的儿子。”一个清越的声音传入慕千雪耳中,后者讶然抬眼,一位盛装丽人不知何时站在了檐下,她穿了一袭织金鸟衔瑞花旋云纹直领锦衣,边幅滚以莲叶纹,并不奢华但在万道霞光之下异常夺目,远远望去,雍容华贵。
望着那道身影,慕千雪浅浅一笑,走上前盈盈一礼,“臣妾叩请皇后娘娘金安。”
话未说完,一双素白的手已是将她扶了起来,沈惜君细细打量着她,眼眶微微湿润,“瘦了许多,所幸气色尚好。”
阿紫在一旁道:“自从娘娘被掳去东凌之后,主子一直盼着您回来,现在可算是盼到了。”
“让娘娘为臣妾如此担心,实在罪过。”慕千雪动容的说着,这一路上,她已从夏月口中知道了这近一年来沈惜君对自己的种种维护,知道她是真的关心自己。
“你我之间,无需说这样见外的话。”说着,她看向躲在嬷嬷身后的予恒,“出来。”
她的语气并不严厉,却自有一种不怒而威的感觉,予恒不敢违抗,怯怯地走了出来,“母……母后。”
“本宫与你说过什么,你是皇子,事事皆要遵循规矩,不可像山野小孩一样乱跑乱跳,为何不听?万一摔着磕着怎么办?还有,为何不吃药,还摔了药碗,母后平常是这样教你的吗?”
“母后……对不起。”予恒扁着小嘴,看那样子,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回去把药喝了,从现在到睡觉,都不许再出门,若是再不听,母后就要罚你去跪了。”
予恒一边点头一边掉落,跟着嬷嬷回了自己的屋子,在他们走远后,沈惜君转过头道:“让贵妃看笑话了。”
“娘娘严于教导,又怎么是笑话。”在随沈惜君入殿落坐后,慕千雪斟酌着道:“不过孩子还小,不必急于约束。”
沈惜君眸光一沉,“其他孩子自是无需这般种种约束,唯独他不行,本宫可不希望他长大后与生母一样德性。”
听得这话,慕千雪始知她的一片苦心,欠身道:“难为娘娘如此为大殿下着想,相信大殿下定不会负娘娘所望。”在接过宫人递来的茶后,她道:“大殿下一直养在娘娘膝下吗?”
第一卷 第四百八十九章 恩怨分明
第四百八十九章 恩怨分明
沈惜君摇一摇泥金团扇,淡然道:“也就这五六个月的事吧,既然惠妃一门心侍候陛下,那这孩子,就由本宫来抚养,也省得近墨者黑。”说着,她在椅中欠一欠身,感激地道:“禁足一事的始末,本宫都已经知道了,要不是你,本宫早已化做一堆白骨;如今,本宫终于有机会亲口对你说一声——多谢。”
“娘娘言重了,臣妾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娘娘福泽深厚,就算没有臣妾,最终也能平安无事。”
“福泽一事,虚无飘渺;但贵妃拼死维护本宫是不争的事实,本宫真的很感激。”说到此处,沈惜君流露出愧疚之色,“反观本宫,当初年少气盛,处处针对贵妃,恨不能将你赶出北周,实在是惭愧至极。”
慕千雪笑一笑,宽慰道:“在当时那种情况下,娘娘有此想法实属正常。再说这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无谓再去想,活好当下与将来才是最要紧的。”
“是这么个理。”说着,她感慨道:“自那次死里逃生之后,谁对本宫好,谁对本宫不好,真是看得一清二楚。本宫年幼时虽享尽富贵恩宠,却很是寂寞,母亲只生了我与三个哥哥,她又不许我与那些庶女玩耍,她们也都怕我,久而久之,自是越发疏离,我也养成了骄纵跋扈的性子;后来我遇见了赵平清,她很会讨好我,嘴也甜,每次都是姐姐前,姐姐后,把我哄得很开心;我以为她是真心想与我做姐妹,结果……她在背后狠狠捅刀。”
慕千雪看了一眼殿外暮色迷离的天空,“画虎画皮难画骨,多少人至死都不知道身边人的真面目,娘娘现在认清,为时不晚。”
“不错。”沈惜君凉声道:“本宫虽不能扼她得宠,但也让她不敢太过放肆,除非她不打算要这个儿子。”
静默片刻,慕千雪轻声道:“对大殿下说,养在长信殿才是最好的。”
阿紫忧声道:“娘娘说得自是没错,但惠妃岂肯甘心,就这几个月,明里暗里地不知在陛下面前说了多少次,要不是太后压着,陛下对主子又还算敬重,早已被她要回去了。”
大雨过后的清凉已经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闷热的暑气以及知了一声叠一声的喧闹,慕千雪低头抿了一口茶,仿佛不经意地道:“难得大殿下熟悉了长信殿的环境,再回含章殿,免不了又得一番适应甚至哭闹,还是不要折腾得好。”
“可是……”阿紫迟疑片刻,摇头道:“惠妃不会答应的。”
沈惜君徐徐剥了一个枇杷递过去,“贵妃可是有什么法子?”虽然这段时间,她一直以各种各样的方法阻止予恒回含章殿,可终归只是权宜之计,拖得了一时拖不了一世,令她颇有些头疼。
“多谢娘娘。”慕千雪接过剥成倒挂垂柳模样的枇杷,轻轻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水缓缓滑过喉咙,“大殿下是陛下第一个子嗣,是长子,陛下对他寄予厚望,只要能够证明养在娘娘膝下,是对大殿下最好的选择,陛下自然不会反对。”
沈惜君徐徐拭着指甲上的汁水,片刻,她微微一笑,颔首道:“本宫明白了,多谢贵妃提醒。”
“娘娘聪敏过人,就算没有臣妾多这个嘴,也早晚会想到。”
她的话令沈惜君垂首一笑,打趣道:“聪敏过人这四个字,本宫可不敢与贵妃争。”
慕千雪莞尔,“娘娘这样说,可真是折煞臣妾了。”说话间有宫人走进来,双手递过一封书信,恭敬地道:“主子,北疆来信。”
沈惜君冷冷扫了一眼,并不接过,“拿去烧了。”
宫人一愣,小声道:“主子您不看吗?”
“来来回回都是那些个话,有什么好看的,告诉看守宫门的禁军,再有那边过来的信,扔了也好烧了也罢,总之不许再送到长信殿来。”
在宫人依言离去后,慕千雪试探道:“可是平阳王夫妇送来的信?”
卫氏谋反事败后,平阳王夫妇被牵连在内,平阳王府被抄,所有家眷皆流放千里之外的北疆,终身不得回京。
沈惜君沉了脸道:“除了他们还能有谁。”
夏月疑惑地道:“陛下……始终不肯饶过他们吗?”
“本宫不知,也从来没有去向陛下讨过这个情,从他们强行打掉我孩子的那一刻起,他们是生是死,是好是坏,都与本宫再无关系,死生不复再见。”沈惜君冷冷说着,攥着扇柄的手指因为用力过度,指节泛起苍凉的白色,那件事是她心中永远无法磨灭的痛。
慕千雪长叹一声,正如沈惜君自己所言,前十几年她享尽荣华富贵,就连夫婿都是她自己一手指定,真可谓是予取予求,风光无限。然后随着东方溯登基,卫氏一族谋乱,她成为这场权力斗争中的牺牲品,孩子没了,连她自己也险些丧命。
良久,慕千雪轻声道:“虽然亲人不在,但有大殿下陪在娘娘身边,当不至于寂寞。”
“是啊,恒儿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孩子。”提及予恒,沈惜君脸色稍稍好转一些,瞧了一眼正在掌灯的宫女,道:“陛下在承德殿摆了席宴为你接风,时辰差不多了,咱们过去吧。”
“嗯。”慕千雪起身随沈惜君往承德殿行去,此时,落日已被铺天盖地的暮色吞噬殆,只余几道霞光还残留在天空中,一弦弯月已是静静挂在天空中。
在徐徐吹动的晚风中,慕千雪轻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