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帝王妃-第1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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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太后也不生气,神色如常地收回手,对尹秋道:“带她走吧,什么时候改变主意了,再带她来见哀家。”
血丝在冬梅眸底暴开,染红了那一片眼白,令她看起来犹如修罗恶鬼,“卫玲珑,黄泉路上,我等着你!”
卫太后转身,再不看冬梅一眼。
声音渐渐远去,宁寿宫恢复了原有的宁静,但这份宁静不过维持了须臾便又被人打破,“母后。”
卫太后讶然转身,映入眼睑的是一张在夜色掩映下苍白不见一丝血色的脸庞,“皇帝?”
这一夜,对许多人来说,都格外漫长……
东方洄终归是忌惮承帝御笔亲题的“穆王府”匾额,不敢强行派兵入府搜查,毕竟那样要背负上一个违逆犯上之名,不到最后关头,他不会走这一步。
几经思忖,他将东方泽召进宫来,一番旁敲侧击外加威逼利诱,希望东方泽可以相识,主动把慕千雪交出来。
可惜不论他怎么明说暗道,东方泽都只是装傻充愣,顾左右而言其它,在憋了一肚子气后,他终是忍不住了,冷声道:“老九,你这是打定主意要与朕做对吗?”
东方泽一脸委屈地道:“臣弟一向唯您马首是瞻,何来做对二字,皇兄这话可真真是冤煞臣弟了。”
“璇玑身在何处,朕与你都清楚,老九,为了一个莫不相干的女子,沾染一身麻烦甚至是……杀身之祸,值得吗?”
东方泽一脸无辜地道:“臣弟说了许多遍,璇玑公主真不在臣弟府中,为何皇兄就是不信。”
东方洄忍着心底的厌恶,冷声道:“既是这样,为何昨夜不让李统领入府搜查?”
“那皇兄呢?”东方泽反问道:“难道在皇兄心里,臣弟还不如一个告密者来的可信吗?父皇临终前可是一再叮嘱我们兄弟要互信互助,皇兄现在这样,将父皇置于何地,又将我们这些兄弟置于何地?”
东方洄站起身来,冷冷睨着他,“老九这张嘴是越来越能说会道了。”
“臣弟说得皆是肺腑之言。”顿一顿,他又道:“对了,臣弟听说皇兄将静芳斋封了起来,还有陈太妃身边侍候的冬梅,她一家子都被拉去了刑场斩首示众,这究竟是怎么了?”
“冬梅在宫中行厌胜之术,当诛三族。”东方洄随意寻了一个借口,徐步上前,“老九,朕再问你一次,璇玑是否真不在你府里?”
东方泽摊一摊手,满脸无奈地道:“臣弟还能对皇兄撒谎吗?确实是没有,皇兄非要不信,尽管下旨搜府。”
东方洄暗暗恼恨,这个老九,分明是料准他不敢下旨搜府,方才故意说这样的话,哼,来日有他后悔的时候。
良久,东方洄徐徐松开攥紧的手,露出一抹温和亲切的笑容,“朕也是随便问问,哪有到搜府这么严重,再说了,就像你说的,要是连自家兄弟都不信,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人能够相信。”说着,他拍一拍东方泽肩膀,“行了,没事了,若有璇玑的消息,记得告诉朕。”
“臣弟遵旨。”东方泽答应一声,试探道:“皇兄,那些禁军……”
“朕知道你想说什么。”东方洄打断他的话,微笑道:“最近金陵城不甚太平,虽然你府里有不少家奴护卫,击退一些小贼不在话下,可一旦遇实力强横的贼患,就难以应付了;父皇临终前,最记挂的人就是你,千叮嘱万嘱咐,让朕一定要照顾好你,万一你出点什么事,朕可没法向父皇交待。所以朕想好了,除了昨夜留着的那几十名禁军之外,再派百来名禁军在你府外护卫,确保你的安全。”
第一卷 第两百七十九章 冤死
第两百七十九章 冤死
东方泽笑容勉强地道:“多谢皇兄好意,但臣弟……”
东方洄不容置疑地打断他道:“此事就这么定了,朕一会儿就派人过去,否则这心里总是不安稳。”
东方泽满面感动地道:“臣弟何德何能,劳皇兄如此记挂。”
“自家兄弟,说这种见外的话做什么。好了,朕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就不留你多说话了。”
“那臣弟先回去了。”东方泽恭敬地行礼告退,在他离去后,绿衣从屏风后走了出来,“陛下,要不要奴婢派人潜入穆王府?”
“不必,璇玑必定是在穆王府里,有那么多禁军看守着,她插翅难飞。”东方洄捧起浓茶喝了一口,冷声道:“朕交待你的事情都办好了吗?”
“都已经照着陛下的意思吩咐下去。”绿衣迟疑片刻,轻声道:“陛下,内奸……当真是他?”
东方洄面色阴沉地道:“抓他个现行不就知道了。”顿一顿,他冷声道:“若是走漏了风声,朕唯你是问。”
绿衣神色一凛,恭声道:“奴婢必不会让陛下失望。”
午门斩刑台上,赵氏族人一个接一个死去,血流成河,杀的人太多,连鬼头刀的刀刃都卷了起来。
赵氏族人,每一个死时都大睁双目,他们至死都想不明白,明明多年来一直安分守己,从不做犯法之事,为何朝廷要杀他们,甚至连刚刚满月的稚子都不肯放过。
冬梅跪在刑台边,她已经流不出眼泪了,只能嘶哑地干嚎着,在又一个赵氏族人被杀后;尹秋踩过满地鲜血,来到冬梅身边,神色冰冷地道:“下一个时辰要斩的将会是你刚刚满月的侄子与侄女,也是赵氏三族之中最后的血脉了,冬梅,你基若不想他们也身首异处的话,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机会……”冬梅喃喃重复着这三个字,空洞无神的双眸凝起一丝焦距,茫然道:“来得及吗?”
尹秋见她有所动摇,赶紧道:“当然来得及,太后说过,会保你们赵氏三代富贵,只要血脉尚存,不出二十年,便会重新兴盛,更甚现在。”
冬梅怔怔地望着她,许久,她道:“我可以抱抱那两个孩子吗?”
“当然。”尹秋毫不犹豫地应承下来,命差役抱过那两个刚刚满月的孩子放到冬梅颤抖的手臂中。
年幼的孩子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失去了父母亲人,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四处看着,其中一个还咧开没牙的小嘴朝冬梅甜甜笑着。
“是姑姑害了你们,对不起,对不起!欠你们的,姑姑唯有来生再还!”随着冬梅的话,一滴接一滴的殷红落在孩子稚嫩的脸颊上,那是从她眼中流出来的血泪。
“别怕,不论黄泉还是奈何,姑姑都会陪着你们一起走。” 冬梅俯身在他们光洁如玉的额头轻吻着,下一刻,她的目光绝决而狠厉,突然奔上刑台。
不好!
尹秋在心中惊呼一声,然为时已晚,冬梅朝围观的百姓大喝道:“周帝凉薄无情,卫太后阴狠毒辣,他们母子为一己私利,谋害我赵氏满门无辜,大周落在他们母子手中,必亡!必亡!”
“把她给我抓下来!快!”尹秋吓得声音都变了,这件事传到卫太后耳中,就算是她也难逃责罚。
“灭族之恨,屠亲之仇,我赵冬梅死后必当化身厉鬼,索你们性命!”说完这句话,冬梅抱着两个孩子拼尽全身力气往伫立在刑台一角的黑色巨柱上撞去。
“呯!”随着一声重响,冬梅仰身往后倒去,无数鲜血争先恐后地从她额头涌出来,漫过大睁的双眼,流满了脸颊,至于那两个孩子,也是满脸鲜血,死在冬梅怀里,他们……甚至来不及哭一声。
空气中本就浓郁的血腥气又浓重了几分,令人几欲作呕,尹秋脸色青白难看,她没想到冬梅性子如此之烈,宁可抱着孩子一起死也不肯背叛陈太妃。
现在冬梅死了,除了陈太妃,怕是再没人知道当年承帝留下了什么,又藏在何处。
正在为怎么向卫太后交待而头疼的尹秋,并没有意识到一个更大的危机已经出现在身边。
“赵氏族人究竟犯下何错,要招来这样的灭门之祸?”静寂人群中突然传来一个质疑的声音,紧接着更多的声音响起,皆在质问卫太后杀赵氏一族的理由。
多年来,死在斩刑台上的人不知凡几,所斩的要不是贪官污吏,要不是江洋大盗,皆是罪有应得,唯独这赵氏一族的罪行,一直含糊不清,再加上冬梅临死前的那番话语,将他们心里的怜悯与公义激了出来。
魏敬成哪里敢说实话,想要与之前一样含糊敷衍,可是这一次,百姓对他的忽悠并不满意,步步紧逼。
望着群情汹涌的百姓,魏敬成满头冷汗,赶紧让差役拦着不断逼近的百姓,自己来到尹秋身边,慌声道:“姑姑,这……这可怎么办?”
尹秋到底跟在卫太后身边多年,见惯了各种各样的阵仗,很快便冷静下来,“魏大人莫慌,不过是一群刁民罢了,闹不出什么风浪来。”思忖片刻,她道:“你现在传令下去,让他们即刻散去,若有不从者,抓入大牢!”
魏敬成连连点头,照着尹秋的话喊了一遍,在抓捕入牢的威胁下,那些百姓脚步果然停了下来,但仍然忿恨不平。
尹秋见状在魏敬成耳边低语几句,后者连连点头,大声道:“赵冬梅罪犯欺君,谋逆犯上,理应诛赵氏九族,太后顾念上天有好生之德,法外开恩,只诛其三族,赵冬梅不知感恩,还满口胡言诬蔑太后,可见其心肠之恶毒,尔等速速散去,莫要受她所用。”
正当众人猜测魏敬成这番话是真是假时,站在前面的一人突然感觉颊边一凉,伸手一摸,指腹湿润冰凉,难道是下雨了?
这个念头还未转完,耳边传来他人的惊呼声,“下雪了!竟然下雪了!”
抬眼望去,片片晶莹的雪花自天上飘落,虽然还未落地便已化为雪水,但确确实实是雪花!
第一卷 第两百八十章 盛夏飞雪
第两百八十章 盛夏飞雪
要知道现在是一年当中天气最为炎热的时候,连雨水都不得可怜,更不要说下雪,若非亲眼所见,断然不敢相信。
“这是赵氏满门有大冤,上天震怒,降雪为他们审冤啊!”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引起众人共鸣,纷纷替刑台上那一具具身首异处的尸体喊冤。
魏敬成刚刚恢复了一点血色再次变得雪白,手足无措地望着尹秋,后者咬一咬银牙,走上前去大声道:“赵氏一族罪大恶极,理当斩首,何来审冤二字。”
人群一寂,紧接着刚才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既是这样,为何盛夏飞雪?”
尹秋抬手接住一片旋转飘下的雪花,淡然道:“只是天气反常罢了,我记得七年前的也曾下过一场不合时节的大雪,难道当时也有大冤?”
那人冷哼一声,“你说的应该是七年前,三月所下的那场雪吧。三月乃是春寒料峭,天气未稳之时,下雪一点也不奇怪,可现在是五月仲夏,你什么时候听过五月下雪的?分明就是强词夺理。”
被一个市井草民当众狠狠刮了一顿,饶是尹秋也不禁沉了脸,“你口口声声说赵氏有大冤,究竟是何居心?”
一个半老头子缓步走了出来,手里拿着一根旱烟,“吧哒吧哒”抽了几口后,缓缓道:“居心二字,老汉担当不起,老汉虽与这赵氏一族没什么关系,但恰巧老汉也姓赵,同在这金陵城里住了那么多年,总算是有几分相识,老汉只想替他们问一句,赵氏族人何罪之有?”
魏敬成冷哼道:“本官刚才说得很清楚,赵冬梅谋逆犯上,罪犯欺君,祸及三族。”
赵老汉磕一磕旱烟,凝声道:“据老汉所知,赵冬梅只是跟在太妃娘娘身边的一个宫女,谋逆犯上……府尹大人会否太看得起她了?”
魏敬成没想到一个其貌不扬的老头子说起话来头头是道,令他一时接不上话,沉眸道:“你言下之意,是说本官撒谎?”
“老汉不敢,只是府尹大人只说赵冬梅谋逆欺君,并未细言其罪名,趁着这会儿大家都在,不如仔细说说,也省得咱们胡乱猜测这盛夏飞雪?”
魏敬成恼羞成怒地道:“此乃朝廷机密,岂可胡乱说给你们听,你等速速退下,否则本官治你们一个捣乱刑场的罪名。”
赵老汉仰头望着阴沉的天空,许久,他收回目光,沉沉道:“若是不问个清楚明白,只怕老天爷不肯饶过我们。”
“一派胡言!”魏敬成色厉内荏地喝道:“若是再不退去,本官可就真要抓人了!”
尹秋比他沉得住气一些,凝声喊道:“朝廷做事,自有朝廷的规矩,时机合适之时,自会告诉你们,务要着急。”
赵老汉打量了她一眼,道:“姑娘是太后身边的人?”
尹秋颔首道:“不错。”
“既是这样,老汉能否问姑娘一件事?”在尹秋点头后,赵老汉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