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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衙内纪事-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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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胡闹!”
  分别是萧阁老皇帝和太皇太后同时道,萧阁老更是无法接受,皇帝再不对,也是名正言顺的皇帝,怎能让一女人把持朝政!
  “某愿追随。”忠勇公终于道,“众位说的,我老头子听不太懂,但皇帝无道,公主剑锋所指,某挥师而向。”
  次辅赵杭出言道,“圣上有错,当下罪己诏,然国之权柄从无掌于妇人之手的先例。”
  然而另他们惊讶的是,除了他们二人内阁其他几位阁老俱一言不发,没有丝毫响应的意思,萧首辅和赵杭对视一眼——他们终于发现,无论再怎么不承认,事实就是朝政早已把持在公主手中了,差的,不过是个名分罢了。
  
  那一天皇宫僵持,易行止的精兵同忠勇公对峙,谁也不敢妄动。谢文纯伴着安阳回到公主府,“殿下,先歇息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子珩,幸好有你。”安阳公主道。
  谢文纯一笑,道,“殿下放心,明日群臣上书,请立公主监国,百姓的万民书,半月内都会呈上来。”谢松留下的消息人脉都排上了用场,控制舆论,让原本就旺盛的民意火上浇油,就是谢文纯接下来要做的。唯一可虑的就是百姓虽同情安阳却未必有多深刻,同时还要放出皇帝要废永定之政安阳阻止这才引来杀身之祸的消息,倒是已经获得利益的商户、农户们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该拥护谁。
  安阳垂了垂眼眸,“子珩……父皇在天之灵,会怪我么?”
  谢文纯吹了蜡烛,黑暗之中道,“无论如何,我的圣上,此事,不进则亡。”
  待谢文纯离去,安阳自嘲一笑——此事一激,她终于正视自己的野心了。若没有野心,她为什么结交手握重兵的忠勇公?若没有野心,她为什么处处显示谢文纯是她这一脉的人?若没有野心,她又为何对这些年大臣们的示忠放任不管?与其说是皇帝的杀心逼得她要取而代之,不如说他们姐弟二人尽互生戒备、谁都不愿退这一步。安阳说服自己的,是为了永定之政的延续,而内心深处流淌的,是对权力的追寻。

  谢文纯这一夜彻夜未归——他拜访了众多倾向公主的王公大臣,包括崔卢两家、除萧、赵外的几位阁老、最后是忠勇公。
  “谢大人神速。”忠勇公呵呵一笑,“我这里是最后一站了吧?”
  谢文纯对这个老狐狸没有遮掩,他虽有些怀疑忠勇公为何对公主死心塌地,但至少目前来看他是公主成事的关键,“深夜造访,爵爷不要怪晚辈唐突才是。”
  “哪里哪里!”忠勇公年近古稀,却精神奕奕,“谢大人来此是不是要想问老朽能否保证忠诚?”
  谢文纯本想绕几个大弯子试探几下,却没想忠勇公直言快语,他尴尬一笑道,“忠勇公战功赫赫,威望卓著,臣实在有些想不通,您为何要参与到这种事情中去。”
  忠勇公哈哈一笑道,“你谢文纯年少得志,官路亨通,为何要参与到这样的事情中去?”
  大小两只狐狸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回到谢府已是天光将亮,楚娇正等他,她挑灯,不知站了多久。
  “娘子,为何还不睡?”谢文纯心疼道。
  “我也刚回来。”楚娇道,“夫君,娇娇能帮上你了。”  
  谢文纯握住楚娇发凉的手,一时无言。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楚娇道,“夫君,沈姐姐还在宫中,没有出来么?”
  谢文纯摇头,沈莜向宫外传递消息不能确定皇帝是否知晓,冒然要人恐怕皇帝恼羞成怒对沈莜不利。沈莜颇得帝宠,在宫中也许并不如人想象的危险。
 
  皇狩四年秋,惠帝有恙,着安阳公主监国。皇狩六年,惠帝禅位,女帝临朝,改国号为昭明,同年,帝改内阁为鸢台。
  女帝在位期间,延施永定之法,劝课农桑,开海兴商,史称昭明之治。
  
  
  
  
  
  
  


作者有话要说:
新文《主母是朵黑莲花》暑假开更,喜欢可以先收藏~~下章完结





第80章 十年
  十年后。
  “父亲,就要到了!”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跳着脚向远处望到,“天京,是天京啦!”
  沈宝山看着儿子喜悦急迫的样子,一笑道,“一会进了宫可别这副猴样子,给你姑姑丢人。”
  “哦,知道了。”小男孩扁着嘴道。  “爹,姑姑严肃那是给外人看的,我不是她亲外甥嘛!”
  未至城门,便有司礼官相迎——沈宝山开拓商路扬大晋国威,如今必会加官进爵,更何况,谁不知道他是那位太子太傅、御前女史“沈先生”的亲哥哥?定是前程似锦。
  沈宝山及儿子一路被迎至宫中,只见长阶旁站着一人,身着一品深紫官袍,看着不过三十出头,却不怒自威。见了沈宝山,他急步向前,笑了起来——端的是温文如玉,让人如沐春风,“宝山兄!终于等到你了!”  
  正是谢文纯。当年女帝登基,内阁萧阁老、赵杭次辅等四人迫于大势无法阻止却也不愿为女人效力,尽皆请辞,余下群辅虽未请辞,但朝政繁忙再加上各地总有打着各种旗号的反派,几年内纷纷告老,一时朝中大臣挂冠而去者不知凡己。女帝改内阁为鸢台,他便做了第一任的鸢台领辅,夙兴夜寐,总算熬了过来,如今,已是年近四旬了。
  沈宝山见了故人自是欢喜,他看了看左右疑惑道,“家妹呢?”
  谢文纯笑道,“我们这位沈先生啊,在给太子殿下上课呢,圣上也在,一起过去吧。”
  “姑姑好厉害!”小男孩心思无邪,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给太子上课什么的,姑姑好棒!
  只见安阳公主——如今,该叫女帝陛下了,一袭玄黑金丝外袍,头戴束发墨玉冠,正对如今十六岁的太子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王者爱民,需与其利,开其智,王有道,则民咸随之。”
  她一抬头,看到谢文纯站在门口,一笑招了招手道,“谢卿,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南山先生吧?”
  南山先生,是海上的行商为沈宝山起得“名号”。沈宝山只见这位以女子之身登上帝位的君主,虽未刻意做男子装束,可身上的气势、言行举止,却能让人模糊了性别,给他同样感觉的,还有自己的妹妹沈莜——那个气度沉静的妇人,真是自己满腹才情、颇为倔强的妹妹么?
  不能多打量,沈宝山叩首道,“草民沈宝山,拜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安阳摆了摆手道,“免礼。沈宝山开通航路于国有大功,赐坐。”
  沈莜看着沈宝山身后的一看就有异族血统的小男孩,没有丝毫不悦之态——兄长有后,她就能安心了。
  “今日都不是外人,不必拘泥君臣之礼了。”安阳道,“不过谢爱卿,你的胡子怎么了?”
  谢文纯摸了摸自己光滑一片的下巴苦笑道,“前日里惹了有孕的妻子生气,被罚剃掉了。”想到楚娇如今怀着自己的第四个孩子,谢文纯心中有些担心——他们都不年轻了,希望这一胎不要有什么危险才好。
  太子和太子伴读谢仲白俱哈哈笑出声来,被老师沈莜一瞪不敢出声了,安阳一笑道,“朕看着,谢爱卿还是没胡子看着更俊秀,不过这下子谢夫人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又要喝多少干醋了?”
  谢夫人善妒,天下闻名,谢大人一个妾室都没有、平时连个花酒都不许喝,更是人尽皆知,就连刚归故土的沈宝山都略有耳闻。沈莜一笑道,“来朝拜的波斯公主可还在天京呢,子珩小心些!”
  谢文纯摇头苦笑,他已经被调笑习惯了。从宫中出来,谢文纯径直回到家中——年纪越大越恋家,他这毛病改不掉了。
  楚娇见了他,半躺床上道,“给我倒点水!”
  谢文纯喂着她喝了,柔声道,“今天还腰酸么?”
  楚娇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还不都怪你!”越说,情绪起伏越大,“如今卿儿都要娶亲了,我大着肚子,真让人笑话!”
  十六岁的谢仲卿正是议亲的年纪,楚娇最近“老来得子”,都不好意思出门见人了。
  谢文纯哄着她连连赔礼道,“是为夫的错,为夫的错。为夫去相看,拿着画像来给夫人过目好不好?”
  “不许你去!说不定人家看上你了呢!一个大男人,哪来的脸!”楚娇很直白的表达了自己的不满,随着时日推移,她失了当初的小心翼翼,加上有孕,泼辣许多。
  谢文纯丝毫不以为意,“是是是,是我傻了。”讨好的为楚娇捏起了腿,“不说那臭小子了。夫人,力度怎么样?是不是重了?”
  “再用些力!”楚娇道,“今天你的手艺还有些进步。”
  “谢夫人夸奖。”谢文纯笑道。随着年岁增长,楚娇眼角也有了细纹,已生了两男一女三个孩子的她更是身材发福,性格上——从原来的温柔小意到如今的“泼辣善妒”不过几年的功夫,而不变的,则是他们之间历久弥新的绵绵情谊。这么些年来,他们之间不是没有过争吵,不是没有过冷战,却都一次次熬过来了,反而感情越发的深厚。
  过了一会儿,楚娇盯着谢文纯道,“夫君,还是把须蓄起来吧。”
  谢文纯连连摇头道,“不蓄,不蓄了,我要招蜂引蝶用。”
  楚娇把眼一瞪,“你敢!我带着仲卿仲白和桃儿回江东去!”
  谢文纯笑道,“能不能带我一个?”
  楚娇噗嗤也笑了,“不带,嫌你老。”
  谢文纯故作正色道,“夫人二八芳华,我只比夫人大一岁,怎么就老了呢?”
  “二八芳华”是有一次争吵时楚娇随口自称的,从此被谢文纯记下来嘲笑了好几年。楚娇无言以对,哼了一声转过头去,“你怎么可能离开朝堂呢。”
  “如何不能?”谢文纯正色道,“娘子,我答应过你的。”
  沈莜这些年遍访名川,回来便同他们讲些奇闻异事——楚娇半辈子没踏出过后宅一步,听着艳羡不已,对谢文纯道等他致仕了要一起去看看。“离你致仕,还得有至少二十多年呢!”
  “做二十年的领辅,群臣不得恨死我?”谢文纯笑道,“娘子,这些年来我位极人臣、权柄无两,可是越活啊,越觉得这些也就如此。如今,仲卿也考上了进士,仲白做了太子伴读,当年的新政如今已是国人离不开的成法,女帝也正当盛年、太子睿智孝顺,正是急流勇退的大好时机。”
  谢文纯缓了缓,又补了一句道,“更何况我怕我家娘子将来老得牙都掉了还说什么携美同游啊,唉。”
  “你!”楚娇本心中欣喜暗自感动,听了这一句却被气坏了,“我还没嫌弃你个老头子百病缠身呢!”
  一句话,室内却忽的静寂下来。这两年,由于操劳过度,谢文纯头上已是有了白发,年前更是大病过一回,身体大不如前,药是一直喝着的。楚娇隐隐担忧着谢文纯的身体,也是因为如此,才“严令”他办完公务立刻回家。
  谢文纯打破静寂一笑道,“到那时,就拜托娘子可怜可怜我老头子了。”
  楚娇眼睛有些发红,依偎进夫君怀里,“干嘛对朝政那么费心?把身体都搞垮了。”
  “在其位,谋其政。”谢文纯淡淡道,“不过……如今诸事步入正轨,娇娇,你大可以畅想一下以后想去哪里游山玩水了。”崔氏前几年已经去世,家里没什么亲长要奉养。
  “至少要看着孩子们成亲再走。”楚娇摇头道,又略带醋意道,“更何况,女皇陛下能放你?”
  “等过两三年仲卿和仲白成家了就行,桃儿和这个孩子也跟着我们出去看看。”谢文纯抚摸着楚娇的肚子道,“女孩子多见见也好,如皇上,如沈师妹,她们的活法挺不错的。”
  楚娇柔声道,“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夫君,娇娇觉得自己比她们要幸福。”
   谢文出哈哈一笑,“那是,你夫君我玉树临风、文武双全、忠贞不二,哪里找出来第二个?谁有娘子的运气?”
  “说你胖还喘上了。”楚娇笑道,“那夫君,我想去东海看看如今的海运,还有桂城的桂花,还有武夷绝顶……对了,还有干凉,我们去看看易将军。”
  当年女帝登基,易行止自请驻守边关,十年来未踏入天京一步。“夫人长得周到。”谢文纯点头道,“游山玩水,有的是时间。”
  
  昭明十四年,鸢台领辅谢文纯上书致仕,女帝再三挽留无果,封荣国公,许其代天巡狩之权,巡视四方。
  谢文纯致仕的消息传出,被压了十多年的鸢台群辅们齐齐感到头顶去了一块阴云——深受女皇器重谢文纯如今四十出头,大概还能活几十年,他们这帮老头子可熬不过他啊!前面,都熬死七八个了!一时间,群臣纷纷称赞谢大人高风亮节、国之公器。而谢文纯的门生故吏们多多少少都有些失落了,索性,谢文纯只是辞了领辅职务,还有国公的名头,更何况——谢家的大公子就要入朝了,那就是小阁老啊!二公子是太子伴读,将来太子登基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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