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探幽录-第3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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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法相信,但一览无余。
阿弦举手揉了揉:“好吧,我、我知道了。”
她想转身离开:早先还疑惑崔晔跟赵雪瑞之间的关系呢,先前他去拜见夫人跟老夫人,半眼也没多看她,当时阿弦还并没顾得上多心,此刻回想,他简直生生地演绎了何为“目中无人”。
他大概根本不屑看见她,所以如今看见了,还用如此憎恨的目光。
可恶……男人兴许都是这样。
原先就算再好,一旦发现自己真正想要的,先前的就“弃之如敝履”,变得面目可憎起来了吧。
对他们而言的“她”,甚至……会变成类似绊脚石一样的角色。
之前陈基是,现在崔晔也不可免俗。
幸亏在男女之情方面,她并没有对他有更多奢望。
阿弦吸吸鼻子:“何必这样,我有脚,可以自己走。”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同样的感觉她又不是没试过。
阿弦想要转身,奇怪的是,她竟无法转身。
“我怎么了?”阿弦懵懵懂懂地想,低头看自己的双脚。
她看见了两叶碧油油地牡丹叶子,再往下,是花圃的地面。
“我的脚呢?”阿弦惊慌失措,她试图寻找自己的双脚,然而莫说是双脚,连身体都不知所踪,唯一所见的是她方才跟太平一起打量的那妖异的牡丹。
阿弦呆若木鸡,喃喃道:“这是怎么回事?”
………
“这是怎么回事?”焦虑地问话,来自崔升。
阿弦抬头:“二哥,二哥!我怎么了?”
崔升瞅了她一眼,却并不回答她的问话,反而小声对崔晔道:“哥哥,是这株牡丹在作祟么?”
阿弦愣了愣,再度大叫:“二哥!你怎么不理我?”
崔晔不答,眼神更狠厉了些。
阿弦不经意瞥了眼,立刻情不自禁吓得瑟瑟发抖:实在是太可怕,她做梦也想不到崔晔会有如此“恐怖”的一面,更想不到,这种前所未有的“恐怖”眼神,竟是冲着她而来。
然而另外一件更恐怖的事是,她居然跑不掉,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不要着急,”终于崔天官开了金口,“门口布防,不许人进花园半步。不许人传播此事。”
“但是先前阿弦晕倒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看见了。”崔升紧皱眉头,小声。
崔晔斩钉截铁道:“严命他们不许外传。”
崔晔交代一句,终于转开目光,不再死盯着阿弦了。
那股泰山压顶般的威慑感瞬间消失,阿弦几乎瘫坐在地。
却见崔晔转身,对太平跟李贤道:“两位殿下,仔细听我的话。”
李贤忙道:“崔师傅请说。”
太平吸吸鼻子:“小弦姐姐会怎么样?会死么?”
“不会!”崔晔果断地回答。
阿弦在后听着,嗤之以鼻:方才还用一种杀人的眼神看着自己呢,回头又这样说。
太平泪汪汪问道:“那现在该怎么办?”
崔晔道:“这件事非是偶然,我怀疑……总之此事不宜张扬,我会尽快找人解决。”
李贤毕竟是他的弟子,当即放低声音:“师傅是觉着,这件事有人暗中作祟?所以之前叫人去请御医您也阻止了。难道是想……”
崔晔见他已经猜到,便道:“不错,我本是想请窥基法师,但是之前他云游四方去了,要找起来有些麻烦。”
李贤忙道:“我可以叫人辅助找寻法师。”
“多谢殿下相助。”
崔升在旁听到这里,上前道:“那这牡丹如何处置?”
太平愤怒之极,立刻叫道:“这一定是妖花,不如先铲除了它。”
四个人不约而同转头,居然……齐齐看向阿弦。
阿弦见他们一派凝重地商议“救”自己,原先急切地心思慢慢沉淀下来
此刻又见四个人在看“自己”,他们明明是在说“牡丹”,按理说本该看着牡丹才是,怎么……看着她?
心里那不祥的感觉越来越浓了。
她逼自己镇定,却难免心惊肉跳。
她对上崔晔凛冽杀气的眼神,太平惊怒交加的眼神。
李贤冷峭相看,崔升又惧又恨……
阿弦心思渐渐通明。
他们四个,断然不会用这种目光看自己,所以说,如今只有一个可能。
她变成那一株妖异的牡丹花了!
在终于醒悟了这个残酷的真相后,两片碧绿的叶子簌簌抖动。
无法接受这个惨绝人寰的事实,阿弦觉着自己再度“晕死”过去了。
………
花园门口布了看守,不许闲人进入。
而天也很快暗了下来。
阿弦也逐渐醒来,却仍似置身梦中。
她打量着眼前夜色渐渐降临的世界,啊……有生之年怎会想到,她居然变成了一朵花。
眼前却不见了太平,李贤,崔晔崔升等,半个人影都没有。
不仅是没有人影,连鬼影都不见了。
随着夜色渐浓,整个花园里似乎只有寒风徘徊旋转的声响。
阿弦觉着脸上有些痒,试着动了动手……两片叶子无辜地随风抖了抖。
好像有些寂寞,又有些无聊。
崔府居然连一只猫狗都没有,阿弦眼睁睁地看着面前的场景一个时辰,整个人有些犯困。
所以当听见脚步声传来的时候,阿弦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期待之感。
“就是那株花?”熟悉的声音。
“少卿!”阿弦放声大叫。
如果袁恕己能听见她这般“深情渴望”的呼唤,定会兴高采烈,毕生难忘。
古语云“他乡遇故知”,此刻阿弦化身牡丹见故知,虽不知为何高兴,却本能地高兴。
“是,”冷淡地声音回答,是崔晔,“听公主殿下说,是小弦子手上的血滴到牡丹上,牡丹即刻盛开,而小弦子就晕倒了。”
阿弦哼了声,想到白天被他冷冷地盯着,心有余悸。
说话间两人走了过来,阿弦振作精神,隐隐欣喜地看着袁恕己:“少卿,是我呀,是我呀!”
也许……她想要袁恕己认出自己来。
像是感应到阿弦的呼唤,袁恕己拧眉,慢慢地俯身看向阿弦。
难道真的是心有灵犀吗?虽然他似乎距离自己太近了,都快凑到脸上来了。
忽然阿弦窒息!
她大惊,睁大双眼看时,发现是袁恕己捏住了牡丹的花枝。
然后袁恕己咬牙切齿道:“这种妖邪之物,还留着做什么?”
阿弦魂飞魄散,却连挣扎都不能够。
唉,她沮丧地发现原来自己先前高兴的太早了。
袁恕己的手微微用力,若他想折断花茎,自然容易,但他显然是想“斩草除根”,想要将这妖异牡丹连根拔除。
阿弦几乎喘不过气来,这一会儿总算体验了何为“魂飞魄散”。
正在奄奄一息无法挣扎之时,崔晔道:“且慢。”
如闻纶音,阿弦心中升起一丝希望:“阿叔,救我!”
袁恕己道:“怎么?”
崔晔疑惑地盯着阿弦:“我感觉……”
“你感觉怎么样?”袁恕己有些焦躁,“既然是这牡丹作祟,那只要将它即刻铲除,兴许小弦子就能醒过来了。”
“未必……”阿弦再次沮丧而惊恐,但却不得不承认,如果是她站在袁恕己跟崔晔的立场上,只怕也会这么想。
崔晔却蹙眉,仔细地盯着“牡丹”。这一次,他的眼神不像是白日那样能杀死人了。
阿弦竟有些口干舌燥:“他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袁恕己道:“你倒是说话啊。”
崔晔一震,反应过来,目光从“牡丹”身上移开:“这件事非你我所能,我已经命人去寻找窥基法师,在他来到之前,切勿轻举妄动,免得……”
崔晔斟酌着,方才凝视牡丹的时候,他竟似感应道一丝熟悉而奇异的……
终于他道:“免得弄巧成拙。”
袁恕己道:“窥基法师不是云游四海去了么?要找到他犹如大海捞针,如何能够?”
崔晔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总之在找到能料理此事的人之前,不要动这牡丹。”
他举手,在袁恕己的手腕上轻轻按落,袁恕己对上他的眼神,终于缓缓松手。
阿弦总算“死里逃生”。
“阿叔圣明!”阿弦大叫,感激涕零,啪啪为崔晔鼓掌。
………
袁恕己被崔晔暂时说服,不愿再在这里面对这妖异牡丹:“我怕看久了,会忍不住手痒。我去看看小弦子。”
袁恕己转身前往客房。崔晔目送他身影消失花园门洞,转身又看向阿弦。
暮色沉沉,寒夜冷月,先前的灯笼放在脚边,照出牡丹倾国之姿,盛开在寒冬里的牡丹花,散发着一缕淡淡幽香,像是谁人不为所知的心香。
阿弦仰头看着崔晔,见他立在灯影与月色之间,风姿卓绝,容貌自是无可挑剔,甚至胜过所有美景佳色。
“阿叔……”阿弦呆呆凝视着,不禁喃喃地唤了声。
刹那间,崔晔惊动,他转头四顾:“阿弦?”
第238章 阿叔别走
崔晔惊醒四顾; 却见院落寂寂; 并无任何人在,只有院门处守卫听见动静,犹豫着闪身出来; 以为主人有何吩咐。
淡淡地一挥手示意众人退下。
双眼中浮现一丝惘然,崔晔扶额自语:“莫非我是……忧极生乱了么?”
阿弦惊见他居然能听见自己的呼唤; 即刻又放声大叫道:“阿叔; 是我,真的是我!”
忽然有很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来者一直走到崔晔身旁; 双手一揖,道:“您唤我?”
阿弦眨了眨眼; 意外:原来来的人竟是康伯。
………
康伯行礼之时,目光转动,看见了近在咫尺的这棵牡丹。
崔晔道:“康伯; 今夜阿弦无法回去; 虞娘子那边儿劳烦你说一声。”
康伯正疑惑地打量着牡丹,听了崔晔这般吩咐; 便皱眉道:“出了何事?”
崔晔还未回答; 康伯沉声道:“您不能再如此了,上回在怀贞坊留宿; 可知已经引发无数风言风语了,就算你不在意那些,那皇后的看法么?你明明最为明白皇后的用意; 为何竟执意明知故犯,为了那个小丫头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值得么?”
阿弦目瞪口呆。
崔晔恍若不闻。
康伯又道:“当初虽多得她救护,但你为她做的也够了,早该狠心两清。就……让她当一个单纯的棋子不好么?”
“棋子?”阿弦更是呆若木鸡,每一处叶片都静止不动了。
崔晔方道:“不必说了。”
康伯深锁眉头,复又看向牡丹:“我知道你自有打算,所以先前才不曾干涉,但是……却不能眼睁睁看你行差踏错,毕竟还有更重要的大事不可辜负。”
仿佛有一声叹息。
康伯顿了顿,问道:“她在哪儿?我该接她回去了,上次你在怀贞坊夜不归宿,这次若她又在府里留宿,便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崔晔道:“她今夜回不去了。”
康伯眼中泛出不悦之色,崔晔道:“阿弦不知何故,白日在此处昏迷不醒,我正想法子救治。”
“昏迷不醒?”康伯这才惊疑起来:“不知何故是什么意思?总要有个起因。”
“症结怕就是在这棵牡丹上。”崔晔将阿弦跟太平两人观赏牡丹之事简略说了一遍。
康伯惊怔:“居然……竟会这样?那可有性命之虞?”
“不会。”崔晔回答。
康伯踌躇了会儿:“那好吧,事到如今只能先救人要紧。”
他正要告退,崔晔忽道:“康伯留步。”
康伯道:“怎么?”
崔晔道:“因今日事出突然,事发之后,我为查明真相,详细询问过阿弦进府后发生的每一件事,见过的每一个人,原来,她曾被韦洛拦住过。”
康伯不动声色道:“是么,那又如何?”
崔晔转头看他:“您没有话跟我说么?”
冷月清辉,寒夜花园之中,两人各据一方,目光相对,中间还立着一株“呆若木鸡”的冬日牡丹。
阿弦心头迷惘茫然,她当然不想“偷听”崔晔的“秘密”,但如今却是身不由己。
顷刻,康伯终于说道:“如果你想问的是当初我教训韦家那个小子的事,我自认并未做错。”
花瓣抖了抖,阿弦忽然想起白日韦洛义愤填膺地控诉她“殴打报复”她的兄弟。
没想到……阴差阳错,真相呼之欲出。
崔晔缓缓道:“您该将此事告知我。”
“这种男女之间争风吃醋的事,你几时也如此感兴趣了?何况……”康伯不以为然,又半愠道:“若不是你对那丫头留情太过,连韦家之人都看了出来,他们怎会安排那些地痞为难她?”
崔晔眼神一沉。
康伯又道:“不过如果这韦氏一家跟府里无关的话,我也懒得理会,但若真的闹出来,连带府内也要坏了名声,是以我才教训了那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