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探幽录-第2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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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彦范道:“你确定要这样做?你怕跟他们硬抗冒险,如此却不冒险了么?”
阿弦不答,只是冲他一笑,纵身跃起,翻墙入内。
桓彦范无奈道:“可真是个急性子。”想了想,又自个儿笑道:“不过我喜欢。”
他轻轻地一跃而起,也随着阿弦跳进了寺内。
塔下有两名守卫,桓彦范飞出两块在外头地上捡到的石子,两人只觉得眼前一昏,双双晕厥。
桓彦范对阿弦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如何?”
阿弦向他举起拇指一晃。
当下两人分头而行,桓彦范往塔上三层,阿弦却转身掠向寺庙深处,
且说桓彦范步步提防,直到推开三层塔的内门之后,他整个人呆住了。
就在塔身之中,居然关押着好些幼小的男童女童,小孩子们不知所措地被用绳子捆在一起,有几个不知何故已晕了过去。
桓彦范扫视忍着鼓噪的心情,上前将孩童们身上的绳索解开,有几个小孩子便嘤嘤地哭了起来,有个年长些的孩子大概懂事,满是稚气问道:“你是大恶人派来的吗?”
桓彦范道:“不,我是大好人派来的。”
许多孩子便天真而高兴地笑了起来。
桓彦范的心情复杂之极,只得暂压下一切,正要领着众孩童出门,意外地却发现其中一个晕厥未醒的瘦弱孩童的手腕跟身上,都带伤痕。
………
与此同时,寺庙深处的静斋之中。
窗纸上,映出两道影子,其中一人道:“这次朝廷的赈济米粮,布匹,钱银等,实在犹如及时雨一般。”
另一个说道:“此事要做的机密些,切勿走漏风声。因为前次钦差半路遇害之事,朝中引起轩然大波,不知此事可跟使君等相关?”
先前那人道:“这就未免太看得起我们了,一则鞭长莫及,二则,就算我们再大的胆子,也不至于就猴急的在钦差才出长安就要动手,这不是故意要惹朝廷的注意么?”
“不是你们则最好。”
“放心就是了。不过……又是什么人如此大胆呢?”
两人毫无头绪,那叫“使君”的便劝酒:“横竖如今钱银即将到手,请回头转告……”
正说到这里,忽地听到外间一阵鼓噪,竟是有人高声叫道:“有刺客,拿下!”
阿弦正在凝神静听里头对话,猛然听到声音仿佛是从寺塔的方向传来,她生怕桓彦范有事,也顾不得留意里头之人,纵身便要掠回,查看究竟。
谁知身形才一动,就听到利器破空的声音传来,大大超出阿弦意料。
她万没想到屋内之人竟会来如此一招,但仅仅一招,便流露高手风范。
阿弦腰肢一扭,几乎跟里间射出的那“暗器”擦身而过,“怵”地一声,腰间的棉袍已给割破,那物却一直撞落地面,发出碎裂声响,原来是一只瓷杯。
能把轻薄的瓷杯耍弄的如此出神入化,阿弦心中凛然,要逃也已来不及,随着酒杯落地,里头的人也早掠了出来,不偏不倚挡住了阿弦的去路。
阿弦抬头看时,却见此人黑巾蒙面,面具后的双眼暗黑冷酷。
目光隔空相碰,这人微微震动,脱口叫道:“十八子……”话刚出口便知失言,此人忙掩口噤声。
阿弦却已生疑:“你是谁?”
这人见一时失言走漏消息,索性冷笑道:“要你命的人!”
阿弦冷哼道:“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铛铛铛!”
黑夜中敲锣的噪音仍在急促地继续,悚然惊魂。
阿弦虽惦记桓彦范,但面前之人却不是个好对付的,何况更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思量间,人影一晃,是此人闪身掠了过来。
阿弦见那身形幽魅如鬼,心中暗惊。
听这人跟那使君的对话,像是极有身份,又知道她是十八子,那必定是来自长安了。
难道,长安城里有人跟括州刺史私通?
可既然被她发现了真相,只怕对方一定要杀人灭口……而她绝不会就这样窝囊地死在这种龌龊地方。
“来得好。”阿弦抖擞精神,不再顾虑其他,合掌而上。
她原先本身的武功底子颇佳,当初从桐县往长安而来的数月,也多蒙受崔晔教导,有道是名师出高徒,阿弦虽不敢自称高徒,但也终究有所小成。
因阿弦在长安并没如何施展自身的武功路数,此人又因她的清弱相貌、女子身份先入为主,故而以为会手到擒来,没想到竟如此难办!
纵认真应对也只能同阿弦对个平手,要将阿弦拿下,只怕要过个百招开外才见真谛。
“此人”的身份的确特殊,且身后估计还有一双眼睛在盯着他的所为,跟阿弦缠斗这许久,他心里也渐渐焦躁起来。
看阿弦气定神闲的模样,忽道:“崔晔都快死了,你却还在这里悠哉悠哉。”
阿弦本有条不紊沉着应对,听到这句,身子凉了半边,方才纵身跃起进击,这句话入耳的瞬间,直接就坠跌地上,一个踉跄。
那人见此话果然奏效,不由阴笑两声。
阿弦虽觉着他兴许是在故意地想搅乱她的心神,可是这句话,就如同会动的魔咒,直直地钻进她的心里,心头那一点似曾相识的疼又开始颤动。
“原来你不知道?”这人絮絮善诱,道:“他可是听说你的噩耗后,就一病不起的呢。”
阿弦抬头:“你说谎。”她的心跳乱了,面上却还镇定,斩钉截铁地说道:“你说谎!”
“我说谎?”这人似笑调侃的口吻,“听说他之前出使羁縻州后本就伤了根本,多亏孙思邈出面给他吊命而已,啊对了,据我所知,窥基和尚也去探望过,还说他什么……妄动心头血之类,损了神气之类,不知是不是胡话。”
窥基……心头血……神气……
那夜晃动的金光复出现眼前,阿弦忽然觉着胸口的那护身符开始发热,贴着心滚烫,烫的那股疼似弥散开来,四面八方地开始蔓延。
而眼前之人见言语奏效,时机正好,遂桀桀一笑,纵身而起欲行致命一击!
第197章 知心
阿弦假借“死遁”; 隐秘行事,但在范县那一场后,她故意留下了“窥英法师”的名号; 便是深知以崔晔之能; 一定会留意到范县的异样,而当他看见“窥英”两字的时候,自是一目了然。
“窥”是窥基的窥,而“英”; 那当然便是英俊的英。
阿弦有这个自信; 崔晔一定会看出其中蹊跷来的。
毕竟他那样聪明通透; 无所不能; 又那么深懂她,甚至是……太懂了。
所以阿弦相信; 就算世人都以为她葬身于那场客栈大火中,崔晔必然会知道真相,以他的心性; 也会相应为她善后所有该善后的; 以及她懂或不懂的一切。
也正因此; 阿弦选择跟桓彦范林侍郎变装潜行; 却并不担心其他。
但凡事皆有意外。
比如谁也料想不到; 范县之难的解除,会报在她自己的身上,从而引出地府之险。
此时这蒙面人所说的话,半真半假。
一则阿弦不信崔晔是因自己的“死讯”而有个如何; 但另一方面,蒙面人的话却有一点戳中阿弦的心,那就是那场黄泉之游。
虽然不知各种详细究竟如何,阿弦明白,崔晔也参与其中,却也正是因为这“不知究竟”,所以此刻听蒙面人这般说,竟恍惚惊心起来。
一刹那,眼前亦如流水浮动,照出许多闪烁的影像:
似是在崔府的书房之中,风从窗户外吹进去,帐幕缓缓而动,灯光摇曳之际,是崔晔坐在书桌后,手持着紫毫笔,正在写什么。
忽然,他的动作一停,眉头微蹙。
下一刻,却是崔晔伏在桌上,手中还握着那支毛笔,合眸静息,似乎是睡着了。
阿弦正要细看,劲风扑面,是那蒙面人趁机偷袭,阿弦惊心,双臂一振,本能地往后掠退避开。
面前却仍旧似是水波荡漾,是崔晔无知无觉般伏案而睡。
——阿弦不知自己为什么竟在这种时候看见如此一幕,却也隐约知道必不是无缘由的。
她也知道现在并非走神的时候,却仍着急想看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果然,就在一切看似安详静谧的时候,崔晔猛地挺直身子坐起,整个人睁开双眼,已经醒来。
桌上的书册,纸张等纷纷坠落在地。
那些落字的白纸纷纷扬扬,如同下了一场雪,散散淡淡落在地上。
阿弦目不转睛盯着,望着他如同寒夜星子的双眼,似乎看见这双眼睛里泛起了一丝骇然之意。
她几乎忍不住叫一声“阿叔”,但就在这一刻,崔晔身子一颤,竟喷了一口血出来!
血珠往前洒落,打在地上的宣纸书册上面,一点点鲜红灼眼,触目惊心。
阿弦又惊又急,茫然若失之际,却觉着胸口传来真切的刺痛感!
眼前的种种“幻象”所见在瞬间抽离。
阿弦低头,目光所及,却见蒙面人袖底一抹寒光,竟是一只短刀,锋芒没入胸前。
尖锐剧烈的疼痛让她在瞬间窒息,毛发倒竖。
蒙面人见果然得逞,暗自得意:“受死吧!”
阿弦紧闭双唇屏住呼吸,憋一口气闪电般出手。
看似柔弱的小手自对方手心探过,于对方腕低用崔晔曾教的错骨手一抬一撞,手法极为巧妙。
蒙面人大叫一声,手臂麻软,即刻松手。
但就在他松手的瞬间,阿弦却握住刀柄顺势抽出,挥刀斜挥出去。
虽然身形娇小,这动作却杀气凛然!
蒙面人不料她乍然受伤,尚能竟能如此机变勇猛,楞眼见雪亮的刀锋上沾着鲜血往自己面上掠来,魂飞魄散,当即忙不迭抽身而退。
却仍有些来不及了,刀锋将蒙面的帕子割破,同时脸上也一阵锐痛!
蒙面人惨叫:“你!”
本以为胜券在握,谁知情形在瞬间急转,他手抚着脸上受伤处,惊怒交加,不可置信!
阿弦手握着带血的匕首,冷冷地觑着对方,破釜沉舟。
这时候,身后忽然有杂乱地脚步声传来,更有人叫道:“有刺客,快些保护大人!”
蒙面人知道是己方的人围了上来,咬牙狞笑:“贱人,你逃不了了……”
阿弦方才咬紧牙关屏住呼吸,一鼓作气反击,此刻已经浑身脱力,冷汗顺着太阳穴滚滚而落。
脚步声越来越近,蒙面人一心想置阿弦于死地,正欲勉力再上,忽然间冷箭破空,咻咻连声。
竟是直冲蒙面人而来!
蒙面人转头看时,那两支冷箭已经袭到身前,势头竟极为刚猛,他惊心之际不敢贸然接手,慌忙后退。
就在冷箭射出的瞬间,一道人影从墙外掠了进来,直向阿弦而来。
阿弦眼前已有些模糊不清,本不知来者是敌是友,正要戒备,朦胧中却看清了那人的“脸”。
——那是一张狰狞可怖,犹如鬼怪的“脸”,常人看了都会悚惧,但阿弦见了,反而惊喜非常。
事实上并非人脸,而是一张面具。
这是阿弦熟悉之极的,昆仑奴的面具。
“阿叔?”
几乎无法相信,然而在看见这面具的瞬间,原先不安的心总算得以暂时松缓。
就仿佛看见了面具,也看见了那个人一样。
阿弦手一松,匕首陡然落地,摇摇欲坠。
来人顺势将阿弦腰间一抄,抱着纵身跃起。
短短两个起落,人已经越过墙头,不见了踪影。
………
身后蒙面人连退数步,才避开那两支箭,饶是如此,短箭自他身侧斜飞,竟直直地嵌入地上的青石之中。
蒙面人倒吸一口冷气,半晌作声不得。
就在此刻,同党已至,来者正是括州刺史张勱,见院中除了蒙面人再无其他,惊道:“人呢?”
蒙面人道:“被人救走了!”
张勱大惊:“被何人所救?”
蒙面人摇头,疑惑道:“这人戴着一张鬼面具,不知来历。”
张勱回身喝道:“速速追击,若有可疑人等一概拿下!”兵丁们四散追寻。
张勱方走前一步:“这来人又是何等身份?”
蒙面人看看手上的鲜血,举手将面巾扯下,露出底下一张有些阴狠的容长脸,他捂着面上伤处,眼中透出恨恨之意道:“还能有谁,正是那个‘女官’!”
“什么女官?”张勱先是没反应过来,继而醒悟,“你是说,就是同为黜陟使的那个……二圣钦点的户部女官?叫什么十八子的?”
“除了她,天底下还有第二个女官不成,真没想到,这贱人居然如此身手……”
蒙面人戛然而止,只愤愤地把手中沾血的帕子扔在地上,又道:“原本侯爷也在怀疑那一场火有些蹊跷,她死的未免太轻易了,果然预料的不错,她竟用这等金蝉脱壳,暗度陈仓的法子……”
“那这、这可如何是好?”张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