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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大唐探幽录-第2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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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窥基念罢,又从袖中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纸,当空一摇,符纸竟倏忽烧了起来,窥基往内一扔:“邪秽尽散!”
  那符纸的金色光芒,在瞬间将整个囚室都照覆遍了,金光烁烁,似借了艳阳天的日色。
  窥基做法罢了,才回头道:“此处已经无碍,贫僧告退。”
  “上师果然高明之极!”武三思也随着双手合什,显得甚是虔诚,道:“上师好不容易来了,不如留下来吃一顿素斋。”
  “不必。”窥基拂袖,同阿弦往外而去。
  武三思道:“对了,十八子……”
  阿弦回头,武三思眼神变来换去,终于道:“我知道你以前曾跟随周国公,你对他倒也算是忠心耿耿了,就算周国公想要拿你当傀儡,你竟也一心维护,我从来最欣赏忠心之人,幸而如今风平浪静,我们就不要再另生事端了,你说如何?”
  阿弦眨了眨眼,心里所想的却又是那句“羁縻州的钦差”,只可惜当时并未听完,就仿佛被摩罗王发现,想来现在也不宜说出口,免得更打草惊蛇。
  阿弦点头道:“梁侯有话,我也不敢不从。”
  武三思听得如此,才满意笑道:“很好。我们也算是一笑泯恩仇了。”
  阿弦不愿在跟他多言,转身同窥基一并而出。
  武三思却并未相送,而就在阿弦同窥基离开后,地牢的阴影里又闪出两道影子来,道:“侯爷,如何不动手?”
  “动什么手,那番僧已经死了,”武三思哼道,“而且窥基招摇过市而来,死在这里,陛下跟娘娘不会跟我罢休,至于那个十八子……”
  武三思忖度了会儿:“这个人实在是不容小觑,给我暗中盯紧。”那人答应了声,身形复又幽灵般隐没。
  武三思回头看一眼背后的铁牢,复哼道:“这番僧临死口出狂言,不知是不是真,不过竟这样死了,倒是让人……”
  武三思琢磨着,竟觉有几分遗憾,正思忖中,忽然没来由打了个寒战,他缩了缩脖子,只当是秋天来临,地牢里也越发冷了。
  武三思加快步子往外而去,并未察觉,有一尾细细地乌蛇,缀在他的袍摆上,一闪即逝。
  且说阿弦随着窥基出门,上车之后,窥基仍是心事重重。
  阿弦问道:“大师傅,您在想什么?”
  窥基道:“我总觉着哪里有什么不对,但是……又找不出来。”
  窥基先前用法杵将摩罗王的法器打碎,摩罗王经年的苦修也因此毁于一旦,魂魄俱碎,阴魂反噬,这才透出那样狰狞凄惨的死状。
  而且窥基有诵念《金刚经》,用降魔发帖将整个囚室都净化了一遍,按理说所有邪祟都会因而消除。但窥基心里总有些放不下。
  窥基想不明白,便道:“对了,你先前跟我说的,梁侯借用摩罗王之力,想要谋害周国公?”
  阿弦点头:“方才摩罗王临死所说,大概就是指的这个了。”
  窥基道:“哼,这些人当真是……如此钩心斗角,尔虞我诈。”
  窥基长叹一声,低头又念了几句经文静心。
  正在车行,却听得外头马蹄声响,有人急急问道:“敢问是窥基法师的车驾么?”不等人回答,又急着问,“小弦子在不在?”
  

第160章 绵绵情意
  阿弦叫道:“是袁少卿!”忙探头从车帘里钻出去; “少卿; 我在这儿。”
  来者自然正是袁恕己,先前他在宫中; 听崔晔报信,心神不宁。
  因深知敏之对阿弦的企图; 而摩罗王正是一把刀,原本以为封了这把刀便无恙; 倘若梁侯插了进来,以那人搅浑水的能耐,委实不知将发生何事,吉凶莫测。
  连武后也是意外,略一思忖,皇后道:“袁爱卿; 此是你大理寺的案子,怎会如此; 你速速出宫; 查看情形,随机处置。”
  正合袁恕己的意思,当下忙拱手领命,告退而出。
  宫门之前; 大理寺一名官差早等候多时,见了袁恕己忙迎上前来,将梁侯从大理寺将摩罗王提走之事告知:“之前窥基法师同十八弟也亲来过一趟,听说梁侯带走了番僧; 均都脸色大变,门上的兄弟听着,两人似是要去梁侯府。”
  袁恕己知道窥基乃是佛门高僧非同一般,此时阿弦跟他同行却是最保险的。
  可又听窥基要带她去梁侯府,却似深入虎穴,又生恐惧之心。
  差官见他急翻身上马,低低又道:“少卿,方才我来的路上,听人说朱雀大街不知何故连死了两人,死状相似,十分古怪,还听闻窥基法师也曾在死者身旁驻留过,不知……会不会……”
  袁恕己忧虑更甚。
  车内,窥基因心中有事,又见阿弦喜欢:“是你的知己来了,你且去吧。”
  阿弦道:“大师傅,今日辛苦你了,以后若有机缘,我会多多请教。”
  窥基见她一本正经的模样,方仰头一笑:“好,我多半都在大慈恩寺,随时恭候就是了。”
  阿弦也像模像样地向他行了个佛家之礼,这才出车厢,跳下地。
  窥基的马车不停,一径离开。
  这会儿袁恕己也勒马停住,阿弦站住:“少卿,你如何在这里?”
  袁恕己道:“你上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阿弦愕然:“还是不必了。”
  袁恕己道:“我有正经急事,你难道想要我在这里把宫里的机密嚷嚷出来,还是有关周国公的。”
  阿弦猛然想起武三思跟摩罗王的交易,忙上前一步,仰头问道:“是不是周国公出事了?”
  袁恕己见状,俯身探臂,在她手臂上轻轻一拉,阿弦“哎”了声,腾空而起。
  袁恕己不由分说地将她拽到马上,趁着阿弦挣扎之时,挥鞭一敲马臀,马儿急急往前奔去。
  阿弦自觉身下甚是颠簸,一时慌张停了挣动。
  抬头看时,却对上他含笑的双眼:“又怎么了,我又不是把你绑着卖了,也不是要把你养肥吃了,至于的就这样?”
  阿弦皱眉道:“少卿,你怎么当街胡闹,叫人看见了像是什么样子,你难道不需要照管你的官威?”
  袁恕己道:“这会儿你若是女装,的确不像个样子,但你是堂堂户部的差官,同乘一骑有什么胡闹的?我朝的风气几时如此拘泥迂腐?还是你自个儿心虚?”他振振有辞,似大有道理。
  “我心虚?”阿弦匪夷所思,又道:“罢了,你倒是告诉我,周国公怎么了?”
  袁恕己本要载她去个能静静说话的地方,然而此刻抱着她,却仿佛一尝从桐县开始就未曾达成的心愿,心里那万般烦恼都因此一扫而空。
  “你猜我从哪里来?”故意要引她多说几句话,也故意想要慢着些儿赶路,好让这样的相处多一些。
  阿弦道:“你方才说宫里的机密,你难道是从宫里来?”
  袁恕己暗悔自己大意:“果然崔晔说的没错儿,小弦子越发聪明机变了,那么你不如再猜一猜,我在宫里遭遇了什么?”
  阿弦摇头,才要说“我怎么知道”,却忽然看见奇异的一幕。
  ——是袁恕己纵身掠入含元殿,从背后擒住一人肩头,然后他急旋身正面对敌,空手入白刃!
  而那人有些邪魅艳极的脸,也出现眼前。
  阿弦深吸一口气,陡然回头看向袁恕己,眼中尽是震惊。
  袁恕己正含笑,垂眸忽见她骇然的眼神。
  敛了笑,袁恕己迟疑问道:“你……你真的知道了?”
  平康坊。
  虞娘子身体虽仍虚弱,已经能下地行走,玄影的伤还要再将养些日子。
  袁恕己本是想同阿弦详细说明宫内发生之事,思来想去还是送她回来家中。
  谁知本以为是最清静的地方,今日却并不清静。
  沛王李贤同太平公主两个坐在堂下,太平公主正伸手抚摸玄影的背,满眼心疼之色。
  原来太平也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玄影负伤,正好儿趁着沛王李贤进宫,便缠着武后答应,放了他们出来。
  这会儿见阿弦进门,太平跳起来道:“你怎么害得阿黑又受伤了?”
  阿弦见他两人都在,嘿然无语。
  李贤忙道:“太平,先前同你说了,这件事不怪十八弟。”
  阿弦方道:“参见公主殿下,沛王殿下。”
  袁恕己也随着行礼。
  李贤笑:“袁少卿是陪着十八弟回来的么?”
  袁恕己道:“正是。”心里开始后悔选了回来平康坊,同时,先前跟崔晔的那个未果的提议又浮了出来。
  此刻太平悻悻道:“讨厌的很,早知道把阿黑给我养着,绝不会让它一再受伤的。”
  阿弦不语,只是垂首而已。
  李贤细看她:“怎么我们来的时候,隐约听人说什么你跟窥基法师在一起,可是真的?”
  阿弦道:“是。”
  李贤叹:“窥基法师是佛门高僧,却是洒脱不羁闲云野鹤般的性格,极少会跟人牵绊,不想竟同十八弟这样投缘。”
  阿弦不知如何回答,倘若认真算来,这少年明明是她的弟弟,可是他却称呼自己为“十八弟”,真叫人心酸不成,心喜不成。
  沛王自是个温和的性情,又因之前跟阿弦一见投契,所以更无任何皇子的架子,然而看阿弦始终默然想对,李贤却也觉着有些过不去。
  何况旁边还有个袁恕己——正经的朝臣呢。李贤便一笑退在旁边。
  太平却趁机说:“十八子,你不如把阿黑给我吧,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好好地照顾它,一定不会伤到它一根汗毛,还会把它养的白白胖胖的,好不好?”
  太平到底年纪小,说话里透出一股天真的撒娇的意味。就像是一石激起千层浪,阿弦心里,也有千层的滋味,她想笑,却极勉强。
  袁恕己在旁看着,无法忍受,正要上前替她回绝。阿弦举手握住他的手腕,示意他不要插嘴。
  阿弦抬头看着太平,沉静平和地回答:“殿下若是喜欢,若是真心对玄影好,让它跟着你也无妨,只是我担心玄影不会跟着别人的,毕竟它是从小儿跟着我的,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殿下舍得把我们分开吗。”
  太平嘟了嘟嘴:“我只是看它伤着了,于心不忍而已,我也是好意,怎么把我说的恶霸似的。”
  阿弦释然一笑。李贤在旁看她透出笑容,不由也随着笑了笑。
  袁恕己看着她三人站在一起,他自然是最清楚这三人的关系,但是,两位都是身份尊贵的殿下,只有阿弦……
  他的手情不自禁一动,反握住阿弦的手腕,又顺着往下,想要握住她的小手。
  阿弦回头,对上他透着温情的目光,却猛地握手成拳,悄然一晃避开了他的掌握。
  袁恕己略觉失望。
  李贤到底是个皇子,性子虽随和,人却机敏的很,目光瞬转早看见这动作,他毕竟并非小孩子了,也依稀看出这个动作依稀透着些绵绵情意在里头,并非是寻常友朋所能做出的,一时心头巨震。
  太平却并未留意,兀自抱怨道:“你真的不给我?唉,你看你,自打我跟你认识,都住在这小破屋子,当初买个昆仑奴的面具,一文钱还要掂量好久呢,偏偏这样固执。”
  一句昆仑奴,阿弦忽然想起,这两天似没看见过那面具。
  然而她实在顾不得计较此事,迟疑片刻,对太平道:“殿下,可不可以借一步说话?”
  太平道:“你想把阿黑给我了?”
  领着太平进屋,阿弦特意往先前挂昆仑奴的墙壁看了一眼,果然那物不见了。虞娘子不至于动此物,也正如太平所说是个不值钱的东西,就算有偷儿也不会打这个主意,去了哪里?
  阿弦收敛心神:“殿下,殿下跟周国公府,可还有什么来往吗?”
  太平道:“这是自然了。”面露忧愁之色,“魏国夫人忽然就没了,我知道表哥心里很不好过,本想多去看看他,奈何母后不大肯放我出宫,今日还是求了多少遍,才许贤哥哥带我出来呢。”
  阿弦道:“那……”想到武三思的那一句,难以启齿,“周国公性情本来不羁风流,又加上魏国夫人之事,备受打击,会不会……有什么更加破格之举呢?”
  太平眨着眼:“破格之举?不就是伤了玄影跟你吗?”
  阿弦见她双眸无邪,若是有事发生自不会如此,便打住:“好吧。”
  太平哼道:“你呀,还是多照顾自己吧,总是惦记着别人,瞧你最近又瘦了些。”太平说着,扮了个鬼脸,又跑出去腻歪玄影了。
  阿弦呆呆站在原地,心里回味着太平方才的几句话——太平性情娇憨略显刁蛮,方才那几句话,却无疑是关切之意了。
  原先心底那份淡淡酸涩之外,涌起一股难以形容的暖意,却暖的几乎让她泪涌。
  正在此刻,忽然听有人道:“十八弟方才,为什么旁敲侧击地打听太平跟周国公府的事?”
  阿弦回身,却见是沛王李贤,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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