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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大唐探幽录-第2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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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中的阴冷气息让人极为不适,随着话音刚落,虞娘子也有一种冰冷窒息之感。
  忽然,被抱在怀中的玄影呲出利齿,蓦地向着虞娘子身侧探头出去,仿佛在撕咬什么东西。
  “玄影!”虞娘子惊悸之极!但她毕竟不是那种寻常的小妇人,竭力把玄影抱回来,脸色已经恢复了平静:“乖,别动。”
  敏之垂眸看看她,忽道:“这个人我也还有用。”
  此时,外间云绫带着两个丫头进来上茶。
  敏之扫过几人,忽然指着其中一个丫头道:“这个如何?”
  番僧道:“甚好。”
  那丫头忽然被点,不知所措,愣愣地站在原地。
  云绫惊疑道:“殿下?”
  敏之道:“她留下,你们退下。”
  云绫心知不妙:“殿下……”
  敏之冷冷瞥她一眼:“滚。”
  此刻,番僧的手掌摸索着那骷髅乌亮的天灵,口中念念有词。
  毕竟是常伺候在侧的,对敏之的性子略有知晓,那被留下的丫头不安起来,跟着后退两步,然后跪倒在地,磕头道:“殿下饶恕。”
  才叫了几声,声音戛然止住,贴在地上的手指奇异地开始伸展,抖动。
  虞娘子近在咫尺,却见那丫头的脸色从正常到迅速地转作白里泛青,脸上肉皮也似在颤动不休。
  而玄影呲着牙瞪着对方,不顾身上的伤,两只前爪紧紧抓地。
  终于,那跪地的丫头猛地一仰头,双眼已经没了瞳仁,尽数转作惨白色。
  虞娘子咬紧牙关,浑身冰凉,似乎知道将发生什么,她只能拼命抱着玄影,生恐一松手它就跑了出去,又怕一松手自己也会受不住而倒下。
  最后,那丫头长长地出了口气,然后慢慢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只是手足跟身躯都有些奇异地扭曲着,从背影看来,就像是一个被粗鲁拙劣缝制的人形布偶之类。
  虞娘子已经不敢再看,深深低头,将脸贴在玄影额头上。
  玄影却仍死死地盯着那丫头,在黑狗儿的眼中,它所见的当然不是什么“丫头”,而是一个精瘦诡炼的异鬼,因占据了人的躯壳,得意洋洋地伸出手臂,打量这幅新皮囊。
  就像是经受不住这新鲜皮囊的诱惑,异鬼猛地低头,向着那血肉饱满的手臂上啃落,竟生生地咬下一口肉皮,欢天喜地地嚼吃了起来!
  玄影蓦地狂吠!
  在敏之跟虞娘子的眼里,自然是那丫头自己在啃食自己的臂膀。
  “她”不觉着疼,反而满面狂喜似的。
  敏之皱眉道:“这是干什么?”
  番僧用胡语呵斥了一句,那“丫头”才停止了自残,却仍意犹未尽地伸出舌头舔着唇上的血。
  番僧对敏之道:“这一次附身的是早就炼化的野鬼,已不知做人是什么样的,所以才这样举止反常,如果是令妹的话,当然不至于这样粗鲁。”
  就在此刻,那被附身的丫头回头,看向身侧的虞娘子跟玄影。
  虞娘子因先前听见异样响动,情不自禁看了一眼,正看见那骇人一幕。她无法按捺,浑身颤抖,只好把头深埋下去。
  玄影却哪里容得了这个,恨不得上前撕咬起来!
  那“丫头”饶有兴趣地盯着玄影,然后一歪一扭地走了过来。
  一“人”一狗对峙之中,“丫头”忽然双臂一张,躬身伏背,向着玄影露齿嘶叫!
  “啊!”阿弦大叫一声,挺身坐起!
  她尚未清醒,挥手乱打,正惊魂无措,手腕却被稳稳地握住。
  “阿弦。”有人唤道。
  恍恍惚惚,就像是回到了周国公府里,那穿风透雨飘来的救命一声。
  

第150章 心有灵犀
  先前云绫偷偷探望阿弦的时候; 曾说起白日里被那番僧害死过一个丫头。
  当时阿弦还不知是怎么回事。
  现在却已经明了; 连同玄影受到惊吓的原因也都知道了。
  ——异鬼附身,对寻常之人伤害极大; 一般的躯体受不了那股阴寒,故而侍女很快暴毙。
  休说异鬼; 就算是普通的鬼魂,常人也是承受不起的。
  周国公之所以盯着阿弦; 正是因为阿弦的体质异于常人,不会格外排斥,也不会发生忽然“身死”的情形。
  天色将明,雨声淅沥。
  室内虽还点着蜡烛,但薄薄地晨光透窗而来,眼前所见的所有便朦朦胧胧; 如梦似幻。
  阿弦瞪着面前熟悉的容颜,嘴唇颤抖; 终于失声叫道:“阿叔!”
  她想也不想; 张手将人抱住,也不知为什么,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这在榻前的人,的确正是崔晔。
  被陡然抱住; 单弱的身子投入怀中,那毛茸茸地头一下子撞在他的胸口,“砰”地一声。
  崔晔有些微怔。
  之前崔晔本是悄悄来的,正在外间跟袁恕己密语。
  说了片刻; 便听到里间儿玄影呜呜然。
  袁恕己还道:“小弦子说玄影受惊了,也不知是怎么……这会儿大概也做噩梦呢,别把小弦子吵起来才好。”
  却又哪里知道,做噩梦的不仅是玄影,还正有阿弦。
  袁恕己毕竟不放心,正要入内看一看,就听阿弦大叫了声。
  此刻袁恕己看着阿弦抱紧崔晔,担忧之余,心里又有一丝异样之感。
  然而不仅是阿弦,连一并醒来的玄影也挣扎着往他身边靠了过来。
  袁恕己只觉匪夷所思,不由“哈”了声。
  崔晔闻听这声,迟疑举手,在阿弦的背上轻轻地拍了拍:“好了,没事了。”
  不说则已,阿弦听着这一声,泪流的更急,无声打在他胸前衣上。
  玄影抬头仰望面前之人,喉咙里也发出委屈地呜呜咽咽。
  还是袁恕己开口:“你们这一人一狗的这是在做什么,像是我虐待了你们一样。”
  阿弦止泪,却忍不住抽噎。
  崔晔道:“真的做了噩梦么?是怎么样?”
  将他松开,阿弦举手擦了擦眼中的泪,又仔仔细细将崔晔打量了一遍,确信是他无误。
  阿弦哑声:“昨晚上……阿叔去了哪里?怎么那么久没有消息?”
  崔晔沉默。
  袁恕己则笑道:“没有办法,我原本也不想承认你,是贺兰敏之先透露了口风,然后小弦子自己也猜到了,其实你该知道,就算你不露面不出声,她也总有法子知晓。”
  阿弦想到昨夜在周国公府他的举动,道:“阿叔原本不想我知道是你?”
  “知道瞒不过你,这个本没什么,”崔晔向着她微微一笑:“……至于昨夜,我另有一件事,所以才迟了回部里。”
  阿弦想到那场狭路相逢,忙抓住他的双臂:“那个番僧有没有伤到你?”
  崔晔道:“并没有。放心就是了。”
  阿弦心里总不踏实:“当真么?”
  袁恕己道:“若不是真,他如何会好端端地就在眼前?”走过来,把阿弦的手从崔晔臂上拉开,“你手上有伤,自个儿小心点,别到处乱摸乱碰,留神伤口又裂开了。”
  话虽如此,他自个儿却握着阿弦的手腕,借着打量伤口的机会,翻来覆去把那只手看了几遍。
  崔晔在旁,并不做声,只对阿弦道:“可还要再睡会儿?若是不睡了,我有话跟你说。”
  阿弦忙道:“阿叔要说什么?”
  崔晔道:“你稍微整理整理,我跟少卿在外间等你。”
  阿弦一夜和衣而眠,只是这件衣裳因是袁恕己临时给她找来的,未免有些不合身,只匆匆地扯了扯领子衣襟,便跑了出来。
  袁恕己因见她醒了,便出外叫侍者前来,准备茶饭等。
  崔晔看着她憔悴的小脸,按下心头其他言语:“周国公为何要囚禁你?你可知道?”
  之前袁恕己也曾问过这话,阿弦不愿让他替自己担心故而未曾告诉。
  此时听崔晔如此问起,便老老实实说道:“周国公想要借那番僧的能力,把魏国夫人的魂魄召回,还想……想魏国夫人附我的身。”
  虽然崔晔早有所料,听阿弦如此说,眼中仍是掠过一丝明显的怒意。
  然而他涵养绝佳,那怒色一闪即逝。崔晔道:“故而我先前叮嘱你,不可再应承他什么。周国公性情偏激,容易作出这些极端之事。”
  阿弦道:“阿叔,虞姐姐还在他手里么?”
  崔晔道:“是,昨夜本安排了人去救她跟玄影,没想到她临时被换了地方。”
  阿弦又是担心虞娘子,又是感激崔晔,低头道:“又让阿叔为我操心劳动了。”
  “既然还叫我阿叔,这些话就不要再提一句。”
  崔晔说罢,又道:“但是周国公既然生了此念,等闲一定不会放弃,只怕他还会再对你下手,也许会利用虞娘子要挟你,他知道你的性子,一旦如此,你必然会乖乖地回去是不是?”
  阿弦的确正是这样想法,昨夜若不是相信崔晔,她也绝不会撇下玄影跟虞娘子独自逃走。
  眼中又有些湿润,阿弦道:“阿叔,如果真是这样,我当然不能坐视,不能让姐姐因我遭难。”尤其是方才梦中所见……阿弦又打了个寒战。
  崔晔道:“我想跟你说的,正和这个有关。你听好……”
  他微微倾身,略靠近阿弦耳畔,这般如此交代了一番。
  阿弦抬头:“这样使得么?”
  崔晔道:“使得,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只有把这件事摆到明面上,周国公才会收敛。”
  阿弦道:“会不会因此牵连少卿?”
  此时在外间,袁恕己其实已经站了半晌,正欲迈步进来,蓦地听见提到自己,便又止步。
  却听阿弦道:“昨晚上少卿前去国公府,已是得罪了殿下,若还闹出来,我……我实在不想再牵连他……”
  袁恕己听见了想要听见的,当即含笑道:“若我说我愿意被你牵连呢?”
  说话间已走了进来:“也算是从豳州开始就跟着我的人了,难道还不知道我的脾性?何况昨夜晚已经撕破脸了,现在再回头去赔笑脸抱大腿也是晚了。”
  阿弦哭笑不得:“少卿……”
  袁恕己在她头上摸了一把:“我倒要问问你,我之前问你周国公因何捉你,你怎么不告诉我?怎么他一问,你就乖乖地全说了?”
  阿弦没想到他居然在外偷听:“我、我……”
  崔晔道:“阿弦只是不想你关心情切,越发插手其中受到牵连而已。”
  袁恕己道:“那她怎么不怕牵连你啊?”
  崔晔想了想:“大概是因为……阿弦叫我‘阿叔’。”
  袁恕己无言以对,——阿弦叫崔晔“阿叔”,叫他却始终是“少卿”,的确是“亲戚”有别。
  但不知为何,这种想法让他心里莫名地舒坦了几分。
  袁恕己笑道:“噫,终于有做人长辈的自觉了?可喜可贺。”
  当初袁恕己因崔晔不管阿弦,曾也这般冷嘲过,如今见他揶揄,崔晔只又一笑,道:“我方才告诉阿弦该如何行事,接下来,就有劳少卿了。”
  “好说,小弦子的事就是我的事。”
  崔晔道:“既然如此,我便先回去了。”
  阿弦竟觉不舍:“阿叔!”
  崔晔回头:“好生呆在大理寺,事情未曾进展之前不要离开少卿身旁。”
  对上他的眼神,阿弦蓦地想起另一件压在心底的事,拔腿跑到崔晔跟前:“阿叔……”
  崔晔察觉:“怎么,还有事?”
  刹那又觉口干,阿弦咬了咬唇,终于说道:“先前、先前是我……错怪阿叔了,我不该……曾经怀疑阿叔……”
  阿弦所指的,自然就是卢烟年之事。
  只是没头没脑地忽然说起来,袁恕己在旁一头雾水,也不知崔晔能否明白。
  忽然他道:“我知道。”
  “知道?”阿弦愣愣。
  “我知道,”崔晔温声回答,望着她疑惑的眼神:“昨日阿升回府后,曾说见过你,还说你问我好不好。”
  阿弦仍旧不解。
  眼底有一抹光明的笑意,崔晔道:“以你的脾气,既然问我好不好,自然是因为知道了来龙去脉,对我放心的缘故……兴许还如现在这样觉着有一些愧疚……”
  唇角一扬,他笑了笑:“不然的话你心中存有芥蒂,是绝不会理我好不好的。”
  这个道理,昨夜崔升跟他提起阿弦问候的时候,他已经明了。
  望着呆若木鸡的阿弦,目光扫过她的右手,崔晔道:“不要胡思乱想,我说过不想你再伤着自己的,你既然不会对我失望,也别叫我对你失望。”
  抬手在阿弦肩头轻轻一按,他转身而去。
  阿弦望着那道卓然背影,想要追过去,双脚却无法挪动。
  袁恕己走过来:“你们在说什么?什么来龙去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
  他明明每个字都听得很清楚,偏偏这一句句地合起来,他却半点也不明白,这两个人旁若无人地说这些他不懂的话,这种感觉太讨厌了。
  阿弦举手,在额头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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