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珂浮屠-第18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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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
“什么?秦川?”师宁远一下子就想到了刚到这里的自己可能错过了什么。
磨牙!吐血!气死!
“许……”
“他还送了我碧玉膏。”
师宁远压着火气,尽力平静,“无妨,你又不会用,你只会用我的,对吧。”
然后不等许青珂回答,迅速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药膏给许青珂涂抹上了。
呵呵,姓秦的,想让小许用你的破药膏,你做梦!
但他一看到放在边上的玉簪。
那个女人的!
小许最看重的人……
一想到小许被一个极恐怖的人物用一个极重要的情敌威胁。
更郁闷。
怀着郁闷的心态小心涂抹好许青珂手上的伤势,师宁远努力将自己的目光从许青珂的脖颈跟肩膀移开。
鼻子仿佛有些温热,这温水是催情香不成?
“好了,你穿衣服,我准备下易容,诶,还得装成女子……台上就只能一个男子。”
再憋闷,他也十分自然得准备伪装成祭女陪许青珂一舞。
他怕她有危险,在台上能照应。
“你要装成女人?”许青珂似有几分诧异。
“嗯,为了你。”
“……”
“若我不答应呢?”
“我管你答不答应,我自己想跳舞,也不行么?”师宁远似笑非笑,那笑却一下子僵硬了。
哗啦水声。
许青珂站起来了,转过身来,上半身无一遮掩,无一瑕疵。
真正如天造。
真真是神明。
她的神抬起手,修长冰凉的手指还带着水珠,落在他的脖子上,那水珠让他全身上下都颤栗了似的,心更加跳动如魔。
而她将他的头缓缓拉下来。
水中仙子,魔魅如妖。
她的唇落在他唇上,然后呢喃:“若是这样呢?”
“我……我……好吧。”师宁远抵抗无力,也只能爆红着脸撤退出去了。
出了浴室,他摸了下自己的脸,忽醒悟——不对啊,他出来作甚!
还能回去吗?
但他没回去,只在狐疑刚刚许青珂为何一改以往的作风。
事出反常必有妖。
“秦笙……秦笙……你竟能越过我跟她直接拿住秦笙,真厉害啊。”
师宁远想到对方快狠准扼住许青珂命脉的手段,心中发寒。
这种手段还不是原齐能驾驭的。
那个人终于冒出头了?
莫非,许青珂是在故意迷惑他,其实是在准备划开距离。
脑子里转过许多揣测,对许青珂的,对那个人的,对原齐的,最终有了结果。
师宁远转头看了帘子后面的朦胧浴室一眼,舔舔唇,略微笑,却恶狠狠:“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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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郊地,一片血腥狼藉,尸堆中已有老鼠跟老鹰享用美餐,但老鹰正要朝一具尸体下手的时候,旁边一具浑身血肉模糊的尸体的手指头动了下,老鹰顿时吓得飞起。
那尸体手指头动了下,头也动了下,过了一会,头抬起,眼中血丝遍布,嘴角吐血,却喃喃:“秦……笙……”
像是呼唤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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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青珂出来的时候,师宁远已经不见了,她一出门就看到了原齐。
这个人站在院子里,等她。
想来是这位相爷要来指引他去白石台的。
怕她跑了不成?
原齐听到开门时,转身来看,上下打量,眼底异光诡侧,却最终笑:“皮囊盛艳者,终为饕餮盛宴,为人餐食。”
这是暗指她最终也只会沦为玩物。
许青珂淡淡道:“你在我这里最大的成就感也不过是给我父母下了毒药,让我痛苦。”
原齐微笑不变,更正她,“是养父母,你的父母可不是我的手笔……但你若是因此而决定总凌驾于我,好像如今看来……错了。”
“你还不如我呢,许青珂。”
“至少他终于愿意让你知道你最初的用途跟最后的归宿到底是什么。”
一开始就只是棋子,之后也只能是棋子。
“所以原本不是你对手的我……赢了。”
原齐微笑着,花团锦簇在他身后如扭曲的魔像。
这个人当年也是微笑着给热情待他的养父母下了毒药,然后微笑着看着他们死去。
许青珂踱步走出门,下了台阶。
没说话,只朝他笑了一笑,很浅淡却不带温度的笑,如悬崖峭壁缝隙中刮出的刀风。
擦肩而过。
原齐却沉下脸。
他感觉到了不安。
第257章 舞与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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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川在外主持祭祀最后阶段的时候; 心中并非不安,只是想起许青珂刚刚对他说的每一句话。
首先,那簪子是秦笙的; 他一看就知道——是女人的; 也只能是秦笙,否则难道许青珂还有第二个牵肠挂肚的女人?不会有; 也不能有!
其次,秦笙被抓了; 而且抓她的人还用了这大藏黑鸦的手段来胁迫她。
——那簪子就是胁迫的证据; 许青珂不得不妥协; 所以答应了成为渊,哪怕需要为此付出巨大代价。
其三,她说他帮不了她; 说明她知道那个人是谁,也认为他不是他的对手。
那个人是谁?秦川坐在王位上,心里隐隐有了猜测,目光一扫; 堂上朝臣井然,就是诸国外宾也恭敬有加。
这世上能让他忌惮的人极少,她说那样一句话; 是要让他起疑,进而跟她的对手割舍为敌。
罗慎,然后是原齐,最后是……
明知道他会怀疑她的用心; 却依旧三分坦然七分狡黠,这是阳谋,让他无法回避的阳谋。
利用的是一个君王的独权之心。
秦川手掌抚摸了下扶手上的龙头,指尖却回忆起那芊芊皓腕的触感。
细嫩如凝脂,柔弱无骨,这样的美貌加体质,如何能是一个女人,似乎……似乎身上还有清冽香气。
跟她一比,那颜姝在他眼里反如同一个男人了。(在此为颜美人默哀三分钟。)
可又有哪一个女人如她这样,权谋强大绝顶纵横,他甚至明白自己的权术都远不及她,纵然原齐明森也是。
只有一个人能超越她吧。
秦川阖上眼。
她给他出了一个登基以来最大的难题。
但下面一群人为难的是——许青珂一个蜀的人,到底会不会渊鸿之舞,若是不会,这祭祀就成笑话了。
还有一群人与之辩驳,神明既然选定了许青珂,就必定认定她会渊鸿。
便又有一群人说,她为何会渊鸿?
蔺明堂看一群朝臣辩驳如云,他垂着眼,若有所思。
他没想到局势会演变成如今这样——总跟许青珂有关。
“此人是个祸害。”
他的父亲昨晚对他说的这句话,忽浮现脑子里。
祸害?是因为她权术厉害,且不服于他们渊呢?
正此时,秦川忽然听到哗然躁动,又察觉到了这些躁动顷刻冷寂。
他睁开眼,看到了一双双惊呆的眼。
心中猛然一跳,他转过头。
一个人走出来了,一步步,她远不及他高,可跟一般男子无二,因为身体纤细单薄,下身腿很长,穿起衣服来尤显得卓越风流。
就没见过她不好看过。
可他没想到这样一件简单的祭祀渊服会让她这样……绝世。
黑绸之外肤白盛雪,白面具之上一双眼黑玄似渊。
简单的黑,简单的白,步履不快不慢,她还未跳,秦川就已经觉得这个人成了古老而神秘的渊。
而她也没有任何做作,甚至也不看任何人,走来,路过两个挨凑着的浪荡风流官家公子哥的时候,随手一扯,那两个公子哥腰上的折扇到了她手中。
两个公子错愕,嘴巴张开,却不知道说什么,也不敢说什么。
他们看到其中一把在她手中指尖转了个圈,甩出。
那折扇飞旋着往台上。
台上刚上来的颜姝下意识伸手……啪!折扇到了手中。
触手冰凉。
那个人塌上了阶梯,衣摆之下赤足,都是赤足,上下的时候,赤足跟衣摆交替相见的时候,便有种让人目眩神晕的美感。
仪式感。
“渊跟鸿,手足肢体而已,但渊鸿者,音共而成羽……”
这话,或许只有颜姝听懂了,若是渊跟鸿分别独舞,舞者自是用肢体表现自己的角色,可渊鸿若要一体,就需要一种器具来共音。
乐器?扇子?颜姝脑子里似滑过什么,直到许青珂说:“随便弄吧。”
随便……弄?
颜姝错愕,却也不能多问,因为许青珂已经上来了,且乐起。
骑虎难下,她看向许青珂,后者表情淡漠,目光沉静,无端的……她宁静了。
此人心机无双,刚刚那番话的意思大概是——随心而已。
当乐曲与舞蹈的最高境界,契应天地。
颜姝顿悟了。
却不知道许青珂没这种意思——她的意思,真的是只是随便跳跳,毕竟她已经上这个台了。
只要上台,只要跳起这个舞,她就一定会达成目的。
不远处的阁楼,戴着面具的师宁远靠着柱子,看着她上台,听到乐起。
他的满身心都在想着她可能会遇上的凶险,毕竟原齐恨不得将她处之而后快,这祭祀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所以他将警惕性完全提起,随时准备应对任何危险,然而……
当颜姝往左侧步,而许青珂右侧步,两人擦肩而过,而同时转身回头,黑袍衣袍随着动作而飞舞拍打到的时候,刷!扇子同时打开。
那动作,那声音,那相视一眼便达成的音感。
担心她不会渊鸿的人,只在顷刻间就看到了渊。
师宁远心里猛然狂跳,忽想起——她跟那便宜太子燕青衣是乐道上的莫逆之交,而那燕青衣虽其他不入他眼里,但乐道的确了得。
这也意味着,他心心念念的小许在乐道上也天赋超绝。
那扇子甩开的时候,师宁远把自己分成了两半。
一半专注于可以危险,一半却不由自主沉沦在她的舞之中。
虽说渊鸿在刚刚一眼的时候就有了默契,可他仍旧可以将她们区分开来。
——她的小许永是唯一的,何人能堪比?
这世间人彼此若无接触,谁晓得你内在唯美?
是以美,多数在于皮囊。
颜姝的皮囊之美在于形容,形体纤长窈窕,鸿雁翩飞之美,颜容精致盛雅,珠玉明丽之艳。
这样的美人,举国出一个。
这是女人的皮囊之美,她的内在之美可见才学文艺,但在这里看不出来,众人更直观领略到她的皮囊跟舞技。
但许青珂并未多凌驾她几分,她在配合颜姝,配合她成就了渊鸿。
世人看到的也是渊鸿。
这种配合是低调内敛的,身为鸿的颜姝深刻体会到了,却无法为此做出反应,因她已经完全沉浸在舞与曲的境界中。
渊的古老士子风华,鸿的绝世惊艳,流畅,完美融合,不分渊跟蜀,也无所谓是许青珂还是颜姝,全体只沉沦在这辽阔古老的祭祀天地中。
直到曲乐转,肃杀衍生。
渊鸿渊鸿,所谓渊鸿,便是男女,女子在前婉转,后面杀意来的时候,便是渊独舞的时候了。
也是这渊鸿祭祀的末尾。
要结束了,杀意也来了——金戈琴音,笙律悲鸣,钟鼓抨击,嗜血黑衣。
她就是那一袭黑衣。
手腕婉转,扇面掠开,遮颜的一瞬,众人看到了她腰肢的弯曲,似拉满的弓弦,箭矢锁命!
忽起!扇合!露出清越幽转的眸子却如刀。
指尖一划,左脚踏起,扇子如剑,剑舞起,衣袂如战场黑风,脚尖落地,无声,却有踏音落心头,沉而烈,身形一转,扇子开,剑变成了刀,滑过空气,出了划破的裂帛音,这是杀的惊鸿,也见她右脚赤足踏起的苍白跟卓越精致,如杀戮之仙神。
足尖踏了人间的红尘血。
眼里下了一场地狱的凄凉雪。
于是指尖执了这天下的锦旗锋芒,她要杀很多人,也杀了很多人,最终还要杀一人。
啪!扇子再一合的时候,指了一个人。
原齐在那扇子合起且发出脆音的时候,心中一颤,好像看到一个人拔剑指着他。
距离明明很远,台上台下,他却觉得自己已经被剑指眉峰。
不是只有他心悸,旁人也有刹那的惊惧——那一指,是何意,是天意?
但他们仿佛被蛊惑,并无力去想更多权谋轨迹,只不自觉,或者被迫屈服了神智,眼睛只能随着她的人,她的手,她的足,她的眼,她的扇子。
随她而走,随她而舞,随她而杀!
她转了,转身的时候,原齐岿然察觉到了掌心的冰凉,他曾想退避,但一想到这些年来自己时刻在台上那个人的阴影之下。
他不甘。
于是不动,只凛然了眼,眼中也有杀意。
这个人留不得。
伴舞的颜姝只在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