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仙途-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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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见他一动不动; 也不哼一声; 熙瑶顿时心生敬服之意。
天上惊雷将熙瑶再次唤醒。这次不是梦境,倒是真的在劈雷,与昨晚情形一般。
熙瑶好生奇怪; 若是陆黎要遭劫,这雷却不直接劈到浮云观来,也忒没准头了。依着以往情形,那劫一旦降下来; 都势必应验,于是熙瑶确定这并非陆黎的劫,或许是其他人或者小仙小妖的。熙瑶又着急; 这夜夜有小神渡劫,时间长了,仙界还不仙满为患啊。
翌日竟是个大晴天,熙瑶心顿时开朗; 这日御神君总算露脸了,今夜想必不会打雷了,本小仙也可睡个安稳觉。
要知道,两日来因睡眠不佳,熙瑶看上去已然老了好几岁,乌黑眼圈儿呼之欲出。
熙瑶在外头兜了一圈,回来用了个现成午膳,又美美地睡个午觉,起床后顿时感觉神清气爽,便去石洞观看陆黎练剑。
陆黎那剑法还不错,刚柔并济,灵动犀利;步伐也是错落有致,这些招数与紫霞派稍有区别,但姿态洒脱翩若飞鸿,看头更甚,熙瑶这厢一看就看到了日落西山。
晚上,熙瑶安心地躺在床上,看着窗外月光如洗,星汉灿烂,想着今晚不会再打雷,便全无心事甜甜地睡下了。
孰料夜半,熙瑶又一次被惊雷劈醒,醒来后大雨如注。熙瑶亦似惊弓之鸟,再无法入睡。心里暗骂那雷神电母闲得发慌,深更半夜老出来吓人;又恨四海那些个龙子龙孙没个性,只知跟在雷神电母屁股后头跑。
熙瑶就这样僵挺挺地躺着,咒骂着,一直熬到天亮。
突然想起有些时日未去紫霞洞了,想那晤真神人虽好说话,时间长了不见人影大致也会发火吧。
熙瑶决定回紫霞洞一回,见陆黎在练剑,已然练到了骨节眼上,惊扰不得,熙瑶便想自己单独回去禀报一声。掐诀一闪,熙瑶随即紫霞洞外现出身来。
刚要进洞,却听不远处山径上传来谈话声。熙瑶这人胸无丘壑,但什么都好奇。便就近身去,侧耳细听。
“……风俊私闯亡魂海救人已有违天意,但还不算最差,要命的是,他在亡魂海外头斩杀九百名天兵天将,这便惹恼了天帝,前几日将他押上天庭,叛他受惊雷焚身之刑三次,每次九道。本是还要罚得更重些的,只因先前的苍黄大帝替他一再求情,才减免了些刑罚……”
熙瑶将半个头从石缝间探出来,看见一女子面向自己,赫然就是师姐云萍。
而另一女子背对着自己,身披霓虹色衣裳。这衣裳熙瑶认得,蛇国三公主华裳就时常穿这身彩衣,近日醉酒时,大致也照了一面的。
只是熙瑶不解,这两人每次一出现,开口闭口总是聊那个什么风俊,什么大夫。
在熙瑶的印象中,大夫大多是糟老头儿,偶有一两个面容清秀的男子,也可惜技艺不精。禁不住嗟嘘:“她们口中这个大夫本事可真大,不仅能一口气杀掉九百名天兵天将,还能让天上地下这许多美人魂牵梦绕,当真是个奇葩。”
熙瑶正思索间,云萍却道:“华裳姐姐想要我做什么?”
华裳自袖袋顺出三根香,递到云萍手上,交代道:“他身受重伤,如今不知所踪。你若看到他来紫霞洞,立即焚香告知我,这香气味独特,我闻到自会下来。”
“是的姐姐。”云萍答应着,将三根香收回袖内。
华裳长叹一口气:“也不知本公主前世欠下这风俊多少债,今生竟要如此对他死心塌地,这也罢了,居然还不领情……”
云萍愤愤然道:“都怪那该死的狐狸精,若是没有她,风俊也不至于对姐姐你这般冷漠。”
“我本以为,将风俊那部分记忆划走,他也就忘掉了她,可他拼了命地到处寻找,昼夜不息,这次受了罚之后,想是又寻她去了。”
华裳一直背对着熙瑶,熙瑶看不出她表情,但从她说话的语气判断,此时她心里一定是又恨又怨。
在那石缝前站了许久,熙瑶腿脚有些发麻。只听那边的两个人依旧左一个风俊,右一个风俊,俨然为风俊而生,为风俊而死,偏偏那风俊还不买账,于是两人迁怒于别的姑娘,此等做法实在太无骨气,熙瑶小仙听着好生厌烦,于是挥袖而去。
熙瑶在前厅找到晤真神人,装作满是歉意的样子,道:“师尊,我不该私自去山下游玩,更不该一声不堪带走陆黎……”
晤真神人笑着摆摆手:“前几日我打浮云观路过,见那小子练剑练得酣畅淋漓,想是精进不少,把他交于你,我甚欣慰,何来不该?”
“哦。”熙瑶随口懒懒一答。
晤真神人又道:“熙瑶,在我这众弟子中,目前你是唯一一个位列小仙阶品的,我不限制你的天性,你只要自己钻研、不惹事便好。”
熙瑶淡淡一笑,抱拳道:“师尊英明!熙瑶当初拜师拜得甚妙!”
见晤真那儿如此好说话,熙瑶轻轻松松又跑了出来。正不知往哪儿去,忽然间就想到了五哥熙睿和他二师兄竹喧,不知他俩近来可好,熙瑶打算此番前去看看。
熙瑶于是腾云落到昆仑丘云雾岭的白鹤峰。
熙瑶自白鹤峰朝下俯瞰,凯王蒙晟的那些弟子们在谷中练兵,竟是动作一致,如同一人。再想想紫霞洞那一盘散沙似的乌合之众,难免替晤真神人伤心难过了半天。
午休时分,熙瑶见五哥同竹喧肩并肩地走出来,于是紧跑几步追了上去。
熙睿一见到熙瑶便诉苦连连:“六妹你知道吗,自打你那日离开昆仑丘云雾岭之后,这二师兄就对我纠缠不休,非要我做他大舅子不可。”
熙瑶道:“那挺好啊,你在这儿是竹喧的小师弟,他日若能当了他大舅子,岂不赚了?”
“对啊,赚大发了!”熙睿呵呵一笑,“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竹喧看熙瑶一眼,脸上一红,推了一把熙睿道:“哪有的事儿,熙瑶你别听他胡说!”
熙瑶还想看戏,便道:“我五哥呢是个明白人,平日里很少胡说哦!”
竹喧脸更红了,支吾着道:“你……你们两兄妹合起伙来对付我是吧?”
熙瑶走到竹喧跟前,虚与委蛇道:“这种事儿,得亲自跟我说。”
“这,这个……我……”竹喧期期艾艾。
熙瑶摇摇头:“竹喧,你该喝点酒,喝点酒胆子就大了。”
竹喧僵在那儿,不知如何是好。众弟子从身旁陆续经过,都不忘回头看他几眼。熙睿见他下不来台,只得过去挽了他的手,一道走了。
熙瑶好生犯傻,这竹喧初时相见还好,今日不知为何竟这般羞涩。熙瑶抬眼再望,见竹喧一直低着头,连后颈都红成一片,顿时深感作孽,心道调戏这情窦初开的男孩儿毕竟不妥,还是早早回浮云观静心的好。
熙瑶心情还不错,腾在云上,琢磨着半道去哪儿再看看风景,不能是深山老林那种猛兽出没地,最好还能戏戏水。
天气晴朗微云,有些些炎热。熙瑶寻着一风景甚佳之地,降下云头,登上一座小山。
小山绿荫掩映,风景宜人,主要是有几处清浅又僻静的池塘。
在一处阴凉地,熙瑶发现了一个清澈的小池塘。走到近处,只见一眼清泉细细在石壁上流淌,然后汇聚到这个池塘。天光云影倒影在里面,看着令她想起了碧波海珊瑚宫的浴池。
四周一片寂静,熙瑶在附近转了转,没发现有人迹,便安心地走到池塘边,将锦鞋和罩衫除去,轻轻地滑入了池塘。
被阳光晒过的池塘水水温刚刚好。好久都没有这样酣畅淋漓地洗澡了,熙瑶将满头秀发解开,在水里泡着,有种说不出的清爽畅快。她闭上眼睛,靠在一块斜斜的石壁上,享受着这美好而寂静的时光。
想不到人间也有这样的地方,真好!似乎所有烦恼转瞬间被洗去,心灵都变得一尘不染。熙瑶一时贪心,泡在水池里,竟半天不愿出来。
忽然,身后不远处的草丛中传来了一阵惨叫:“啊——”
熙瑶吓得不轻,连忙运术隔空抓来外袍穿上,飞身到岸边套上鞋,朝发声的地方奔去。只见一白衣公子躺在地上,他的手一会儿捧着胸口,一会儿又揉自己的头,总说疼。
熙瑶蹲下身去,见他额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便掏出丝帕替他擦了一把。他那翻滚的模样,看来确实挺疼。
“公子,要不要给你找个大夫看看?”熙瑶问道。
“不要……”那公子眼睛半闭着,喘着粗气道,“我自己,就是……就是大夫。”
熙瑶心道:“这大夫长得倒不错,难不成云萍和华裳所言就是他?”熙瑶扭头又看了一眼,见他虽脸面扭曲,却还是挺俊的,尤其惹人怜。
“公子,你真的没事吗?”熙瑶不放心地问。
那公子像是没力气说话,眼睛依然半闭着,只是拼命摆手,估计是死要面子,不想熙瑶看他痛苦狼狈的样子。
熙瑶寻思:“这家伙,看模样道行还不浅,比我强得多了。都不知我洗澡的时候,他有没有偷看,既然他说没事,倒也好。”
于是,熙瑶顺势说了声“后会有期”,便要离开。
那公子突然在身后喊住了:“姑娘别走!”
熙瑶又转身走了回去,问道:“你还是想让我为你找个大夫来,对吧?我这就去!”
那人一边翻滚,一边道:“不!不是!你不要走,我突然想起了你的名字,但是又忘了……”
熙瑶好生奇怪地问:“公子,我们真有那么熟吗?”
慢慢地,那人的疼痛症状似乎平复了些,他皱着眉头坐了起来,一整张脸搁置在自己的双膝,双手不停地揉撮着太阳穴。
熙瑶见他身上沾满了尘土和杂草,便过去帮着他清理了一下,又扶着他站了起来。只见他双目含情地看向自己,道:“我想我们不止是熟悉这么简单吧!”
说罢,他便要来拉熙瑶的手。
熙瑶忽然想起,她大哥熙沅平时同女孩儿搭讪,开场白大概也是用的这句,于是赶紧后退半步,朝那公子摆摆手,道:“不好意思哈,我突然记起还有什么事儿要做,既然公子病疼也好了,那么我也得走了!
说罢熙瑶一晃身,便朝浮云观的方向走远了。
这段时间以来,每日早膳过后,陆黎都会自觉地去那石洞练剑,今天也不例外。熙瑶回到浮云观的时候,陆黎又练剑去了。
熙瑶见天仁老儿一个人在伙房做午餐,就自觉过去帮忙添柴看火。
陆黎练功完毕回到浮云观用午膳时,熙瑶发现他今日面容也挺憔悴,于是问道:“陆黎你怎么啦?是不是练剑又走神了?”
“不是,只是不知怎的,练着练着,突然心口很疼,头也很疼。”陆黎道。
熙瑶好生奇怪:“我方才在小山上见到一公子,好像也是你这个症状。”
“真的?”陆黎双目瞪得滚圆道。
“千真万确。”
熙瑶于是同陆黎把方才在小山上看到的事儿说了,没想到两人连发病的时辰都是一模一样,陆黎有些不相信。
此时,天仁老儿走了进来,陆黎问他最近本地可有什么疫情发生。天仁老儿说没有,他每天早上都去集市买菜,也没见到有什么不对的人或事。
“难道是有人对你俩施了法?”熙瑶疑道。
天仁老儿一边歪着个头用膳,一边道:“也不像啊,你俩离得这么远,一个在山上,一个在石洞里,相隔至少一里地,就算施法,也不能同时呀。”
“说得也是。”熙瑶转脸问陆黎,“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陆黎先是脸有点红,随即道:“我好像,丢了什么东西。”
“那是什么?和我一样丢了丝帕之类?”熙瑶问。
陆黎笑着摇头:“我一男儿,要丝帕做什么?”
“我只是打比方哦,那要么,是丢了剑?”
“剑在这儿!”陆黎指指一旁矮几上的剑。
“那是丢了……丢了脸?”熙瑶说着说着,就有点不怀好意了。
没料陆黎却意外回答:“快了,快接近答案了,你继续说,继续提示我。”
此时,天仁老儿一拍手,道:“我知道了,小子你是失忆了!部分失忆!”
“对,对,就是部分失忆!”
这就更离奇了。一个人好端端的在山洞练剑,没招惹谁,也没喝什么药,也没受伤,怎么就突然头疼心口疼,然后部分失忆了呢?
“那你现在无碍了吧?”熙瑶问陆黎。
陆黎攥紧拳头在他们面前晃了晃,以示强壮:“我没事,好得很!”
熙瑶于是又想起小山上那个公子,难不成,他也失忆了?却不知他是部分失忆?还是完全失忆?若他经历和陆黎一样,那他道行高,现在身体也便无碍。
午餐结束的时候,熙瑶发现自己的丝帕不见了。那上头写着两个字,她还总提醒自己那很重要,千万不能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