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未-第5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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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小九是真的再也坚持不下去了。小九这一生,所在意的,所钟爱的,所期盼的,都已经离我而去。小九的生命之中,只剩下一个空字。没意思,没意思透了。
罢了,就这样罢。
褚清越,你在哪里?
我很想你……
她闭上眼,两行泪从眼角滑落,头一歪,倒在晏衣怀中。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穿红裤子的小白熊哒地雷,么么哒~
穿红裤子的小白熊扔了1个地雷 投掷时间:2017…06…05 17:56:33
感谢大大大泡泡糖哒营养液,么么哒~
读者“大大大泡泡糖”;灌溉营养液+10 2017…06…06 16:09:55
☆、第78章
不断有黄衣少年倒下去; 却没有一人松手。
越来越多的黄衣少年倒下; 剩下还站着的,仍固守着最后的坚持。天地树前的雪地; 被血染红,红雪满地。
景攸宁被这些固执的少年激得怒火中烧; “给我杀光!”
景家刃修; 目露狠戾; 举剑便刺。
“景大公子!”一声高喝,容舜华一跃而出。
容舜华站定,入目一片惨不忍睹的景象; 如同…修罗场一般。她心痛地闭了闭眼; 看向景攸宁; 又唤了声; “景大公子。”
景攸宁见到容舜华,脸上立时变换了一副笑颜; “容大小姐; 好久不见。”
容舜华责问道:“他们都还只是孩子,景大公子怎么忍心?”
“通异族,还分甚么年纪?”景攸宁移了移仍被黄衣少年死死抱住的腿,不屑道。
容舜华叹了口气,“景大公子可否看在舜华的面上,放过他们?”
“看在你的面上?”景攸宁冷笑,“你是我的甚么人?我要看在你的面上?”
“就是,你是我们公子甚么人?”
“你凭甚么?”
景家刃修起哄。
容舜华提起裙角; 走下台阶,来到景攸宁面前,“你的未婚妻,可是够了?”
景攸宁双眸一亮,将手中的长剑变回折扇,猛地一收,不敢置信道:“你方才说甚么?再说一遍!”
容舜华直视着他,“你的提亲,我可以答应。”
“此言当真?”景攸宁一脸的不信。
“大师姐,别答应他!”
“大师姐,不要管我们!”
“大师姐,此人就是个禽兽,你不能嫁给他!”
黄衣少年个个梗着脖子,朝容舜华吼道。
容舜华不理他们,继续对景攸宁道,“我的为人,想必你也是清楚的。我既然答应了你,便不会食言。但是,你须得答应我,放过这些孩子。”
景攸宁慢慢上前一步,“你的为人?我如何知道你是甚么为人?我仍是信不过,怎么办?除非——”他用扇柄将容舜华的下巴挑起,轻佻地一笑,“你让我亲上一亲,我便信你。”
“你随意。”容舜华道。
“大师姐!”
“大师姐,不要!”
“景攸宁,你这个混蛋!”
黄衣少年被景家刃修制住,动弹不得,连声音也发不出,只能呜呜咽咽。
景攸宁收了扇柄,一把将容舜华搂入怀中,低头便亲了下去。良久,方将她放开,舔了舔唇,一脸餍足,“唔,容氏明珠的滋味,还不错。”
景家刃修哄然而笑。
黄衣少年们一下便哭出了声,比龙未山被侵占还要伤心。
容舜华面无表情,淡淡道:“如此,景大公子可是信了?”
景攸宁笑着摸了摸容舜华的脸颊,“信!夫人的话,景某岂有不信的道理?”
容舜华暗暗松了口气。
却不想,景攸宁又道:“然,景某向来信奉一条。肉,只有吃到嘴里了,才是我的。”说完,便是意味深长地一笑,看着容舜华不语。
“景大公子这是何意?”容舜华问道。
“意思就是,择日不如撞日,你我马上拜堂成亲,今日便洞房,我才信你。”景攸宁哈哈大笑,“不然,我这边将他们放了,你转身就翻脸不认,我到时找谁说理去?”
容舜华咬了咬牙,左右天地树是守不住了,小九还危在旦夕,能拖得一时便是一时罢。至于她自己,早就无心情爱,嫁谁不是嫁?
“都随你。”
“走罢,夫人。”景攸宁揽上容舜华的腰,对左右道,“还不速去准备。”
景攸宁的随从问道:“公子打算在何处拜堂?”
景攸宁摸了摸下巴,略一思索,道:“容氏弟子祠不错。”扭头,笑着问容舜华,“夫人觉得呢?”
黄衣少年个个目眦欲裂。
“景攸宁,你欺人太甚!”
“休要玷污我容氏的弟子祠!”
“你喜欢就行。”容舜华对景攸宁道。叹了一声,对黄衣少年道:“家都保不住了,还管甚么弟子祠。你们都要好好的,活着才有希望。”说完,毅然转身,随景攸宁下了松云峰,前往弟子祠。
隔绝灵障中,容佩玖已经失去斗志,气若游丝。
晏衣焦急地一声声唤她,却是无用。她见胎儿迟迟不能娩出,忽然想到一个可能。容佩玖失去意识后,她的身体受本灵所支配,本灵为了保护本体,欲将这无休止掠夺本体灵力的异物扼杀,而胎儿不甘束手就死,又与母体的本灵殊死抗争。两相对峙,最后的结局,只能是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想明白之后,晏衣惊出了一身冷汗。忙不迭在容佩玖耳边唤她名字,奈何,容佩玖此时已经听不见。
她的气息也越来越弱,身体渐渐有些冷了起来。
晏衣心中大乱,一把抱住容佩玖,“小九,你坚强些。我相信你,你一定撑得过去。你看你,从小到大,我伤你那么多次,你都挺过来了,这一次,你一定也可以,一定可以……”说着,眼泪流了下来,“小九,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为娘,你不能也离开我,我还没有补偿你……”
晏侬在一旁,看得泪水涟涟。
容佩玖睁开眼,眼前是一个浓雾弥漫的世界。一切尘嚣似乎都已远去,身体忽然之间变得轻松,没有了累,也没有了痛。她低头一看,腹部平坦,再没有那个让她不堪重负的负累。
前方,似乎有人在轻声唤着她。她往前走了几步,那声音渐渐大了。
一声又一声的“小九”,再熟悉不过,是父亲的声音。
她心中一喜,抬眼一望,远处一个朦朦胧胧赤色的修长身影,似是父亲。她顾不得许多,提脚便朝那赤色身影跑去。
却始终触不到他,她往前跑,那身影便往后退。
她又急又慌,便朝那身影大喊,“父亲,可是你?你别走!”没有回应。
她又大声道,“父亲不要躲小九,小九难受得快要死了。”
良久,听得一声叹息从雾中传来,“小九,你不该在此,你快回去。”
她摇了摇头,“回去没意思,小九只想与父亲在一处,不好么?小九好不容易再见到父亲,父亲为何要赶我走?”
“小九,为父不是要赶你走。为父就在这天地树上,日日看着你,并未离你而去。”容远岐道,“为父来送一物与你,你要是不要?”
“父亲要送小九甚么?”
赤色身影渐渐向她走近,她看到容远岐的脸出现在她面前,眼眶一热,便要扑上去,却在靠近容远岐时,看到他怀中抱着一个小人儿,小小的一团蜷在他身前。
“他是谁?”她问道。
容远岐不答,只是将怀中的小人儿递到她面前,给她看了看,问道,“他这样可爱,你喜不喜欢?”
她低头,朝那小人儿仔细看去。那小人儿一张小脸粉粉的,嫩嫩的,瞪着乌溜溜的眼珠也看向她,两只小拳头捏得紧紧的,像两个肉团,看到她,小嘴一抿,咯咯地笑,咿咿呀呀的。她的心一软,瞬间便化作了一汪泉水,不由得伸手,朝那小人儿的脸上摸去。
“他这样可爱,你想不想要?”容远岐却往后一退,又问道。
她的手抬在半空,心里一空,情不自禁答道:“想要。”
话音一落,容远岐与那小人儿忽然都消失在了她眼前。
她急得大喊,“父亲!”
“小九,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容远岐的声音如梵音,响在空中,“你想要他,便要取舍。拿你所有的,来换。”
“可是我要拿甚么来换?我已经一无所有了啊,父亲。”她颓然道。
“大道无名,长养万物。你不是一无所有,你心中还有道,你还有一身修为。”
“父亲要让我用修为来换?”
“那你肯不肯?”
她低头思忖了一瞬,毅然抬头,“我肯。”
话音才落,从她身上忽然发出无数金色的光芒,向外散去。她只觉从她体内,有源源不断的热流涌出,身体渐渐的轻了……
“小九,你要记住,先舍而后得,先死而后生。只要你心中道义长存,修为还会有回来的一天……”容远岐的声音渐渐远去。
隔绝灵障中,容佩玖在晏衣的怀中猛地睁开眼。
身下便是一阵剧痛,随之而来的,是如释重负的轻松。散尽了修为,本灵便再也无力阻拦胎儿。
一声清脆的婴孩啼哭在灵障中响起。
容氏弟子祠中,礼官高声唱道:“一拜天地。”
晏侬眼中含泪,惊喜交加地将婴孩抱在手中,“表姐,是个男孩儿。”
容氏弟子祠中,礼官又唱:“二拜高堂。”
灵障之外,大雪还在纷纷扬扬,独留被灵障隔出的那一片空间,无风亦无雪,生机勃勃。容佩玖筋疲力尽地倒在晏衣怀中,用尽最后一丝气力道:“今日,是二月初十。我这一生,艰难晦涩,望圆满而不得。唯愿你此后,一生顺遂,诸事于你举如鸿毛,取如拾遗。便叫你,双拾罢。”
容氏弟子祠中,礼官再唱:“夫妻对拜,送入洞房——”
景攸宁将容舜华打横一抱,向外走去。
晏衣擦了擦容佩玖额头上的汗,问道:“就叫容双拾?”
容佩玖摇了摇头,道:“褚双拾。”再支撑不住,沉沉地阖上了双眸。
作者有话要说: 本卷就到这里结束啦~~
我亲爱的大佬们,宝宝今儿双更啦,所以,申请明天休息一天。
累趴~~~
☆、第79章
策策旧窗前; 又闻新雪下。
稍纵叁拾年; 一万九百夜。
此去经年,曾轰动全东陆的龙未山巨变; 已成叁拾年前的旧事。
世间事,再轰动又怎样?雨打风吹去的不过前人的风流; 沦落笑谈的也总是前人的是非。是何如?非亦何如?再轰轰烈烈的是非恩怨; 终抵不过岁月; 总有化为尘埃,沉寂于长河的一日。
东陆于是,又沉寂了叁拾年。
而近日; 从昆仑山流出的一则消息; 又让一度沉寂的东陆沸腾了起来; 炸锅程度; 直逼叁拾年前褚家宗主褚清越求娶容氏明珠容舜华。
“嗳,听说了么?昆仑山的褚家宗主又向容九提亲了; 容九竟然答应了!”
知味楼二楼临窗的一桌; 一个书生模样的年轻后生举起茶盏,抿了口茶水,与对面另一个书生言道,满脸与装束不合的八卦之态。
对面的书生虽未表现得非常震惊,却也是极有兴趣地接道:“听说了!容九会同意这门亲事,也是颇令在下意外啊。”
“有甚么好奇怪的,不过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罢了。烈女怕缠郎; 褚玄商痴心一片,终是打动了佳人芳心呐。”
“也是不易啊……”
“可不是。想那褚玄商褚宗主,端的是年轻有为又风流倜傥,以一己之力振兴褚家,愣是将昆仑山的颓势扭转,才不过叁拾年便将褚家恢复成当年的模样。虽未重新跻身四家,却也是东陆不容小觑的一个流派。”年轻后生咬下一口得升糕,“如此青年才俊,要甚么样的清白女子没有,却偏偏心系容九一人,非卿不娶。这么些年来,年年上门求亲,可谓是诚意十足。那容九也是沉得住气,就是不肯点头,今年也不知为何,忽然就同意了。要我说,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那一株?容九当年毕竟是与褚清越定过亲的,清不清白都难说,也不知褚玄商是着了甚么魔。”
“非也,非也。”对面的书生道,“在下可是听说,那容九乃是东陆难得一见的殊色。英雄难过美人关嘛!”
“难得一见?可及得上容家舜华?”
“兄台这就不懂了罢。若将容舜华比作牡丹,容佩玖便是那芍药。依在下看,牡丹端庄却不可亲近,芍药妖娆而诱人采撷,于风姿上更胜牡丹一筹。再说,容舜华嫁与景大公子多年,早已是明日黄花,怎及容九这种正当季的鲜花。且在下听人说,那容九从前煞气附体,人又清冷刚毅,妖娆之姿因而减损了几分。自叁拾年前龙未山巨变之后,不知为何,浑身煞气尽失,刚毅不再,一身媚姿便再也隐藏不住,一举一动都说不出的勾人。”
“这就难怪了。”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