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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谍步江湖-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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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青阳听到他说我儿素玉的妹妹也便是我的孩儿这句话,只觉极为刺耳,相当厌恶,绵里藏针地说道:“尚书大人如此盛意拳拳苦苦相说,难不成是非要我入府,你才肯善罢甘休吗?”话里冷若冰霜寒芒迸射,丝毫不领情。
  高寀还未答话,何璧良对她这等傲慢的态度,已是按捺不住,抢着说道:“任姑娘误会高大人了,高大人请你到府上无非也是出于一番好意,这寺里不比在府上,除了山石树木,偶有飞鸟之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天长日久,难免清苦啊。”
  高寀看了何璧良一眼,示意他住口,何璧良瞧见高寀的眼色,当即颔首低眉,不再说话。高寀换上一脸笑意,对任青阳说道:“老夫绝无此意,去不去尚书府小住,全凭任姑娘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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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二回 荷叶书签
  任青阳见何璧良确是一表人才,剑眉星目气宇轩昂,可恨他跟随高寀为虎作伥,实在是明珠暗投。她直视着他,冷傲的道:“我就是喜欢和山石树木飞鸟鱼虫说话,我这个人不喜欢到一个无一认识的地方,和所谓的人说话,醉生梦死的虚妄享受抵不过一朝梦醒的痛苦,清苦好过痛苦,自在好过羁束。”
  何璧良又要开口说什么,见高寀对自己挥了挥手,便住了口不说。高寀从怀中摸出一方白色锦帕,打了开来,只见里面是一对翠玉手镯。
  任青阳暗暗吃了一惊,心想,这可能就是母亲让姐姐收好的那对手镯吧?她从来没见过这两只手镯,曾经只听姐姐说过,母亲留给她一件重要物件,直到看了姐姐的那封长信,才知道那是一对手镯,是可以证明姐姐身世的物件。谍步江湖起点唯一完整版
  这时候高寀拿这个出来有什么企图?听得高寀说道:“这对玉手镯是你姐姐的遗物,也是你娘的物件,府里的丫鬟整理素玉房间的时候发现此物,交于我这里,我看不如物归原主,交给你吧。”说着递到任青阳面前。
  任青阳伸手接过,平淡的道:“好啊,谢谢。”她对这手镯虽然重视,但对高寀不可能有好口气。从高寀手上接过手镯的一瞬间,有一叶附着在白色锦帕下面轻飘飘的物事飘飘扬扬的轻轻飘落在了地上。
  任青阳觉得奇怪,随即低头一看,随手拾起来,只见那是一片陈旧的荷叶书签,上面绘着一朵红色的祥云图案,旁边写着一句诗‘花落随风子在枝’,落款是薛如忆,一枚篆字印章。
  任青阳的心一下子揪紧了,那红色的祥云图案和凌云冲肩膀上的完全一样,形状样子丝毫不差,她一见之下不由得心惊肉跳,还有薛如忆三个字,那薛如忆正是姐姐之前跟自己说的高寀的妻子,再有那句诗,是白居易《母别子》中的一句,其状况正像姐姐说的那样,薛如忆生下儿子不久,便寄养在别处,刺绘在儿子肩上的云彩记号是她这个母亲留下的记认,以便留待他日相认。谍步江湖起点唯一完整版
  她给儿子取的名字里有个云字,刚好凌云冲的名字里就有个云字,那朵云彩图案是他母亲亲手绘的,只有他母亲才知道绘的是什么样,不可能有别人在书签上绘成这般一模一样,全然相同的。
  何况落款是薛如忆,又是从高寀怀里掉出来的,可见高寀是多么珍藏这叶书签。这么多线索都在告诉任青阳凌云冲是高寀的儿子,尽管任青阳千般不情愿万般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但这么多都符合,真的这么多都是巧合?
  她的心底又禁不住地喊了起来:不是他!为什么是他!一阵心痛悲戚袭来,任青阳盯着那书签怔忡半晌,惊愣无语,此刻只觉那朵红色祥云图案红得是如此眩目,格外刺眼。
  高寀见她愣神的脸色,轻声叫道:“任姑娘。”他刻意掉落书签,意在测试凌云冲和任青阳的感情到了什么程度。
  他在想,如果儿子肩膀上的纹身都给她看到了,便从一个侧面可以推测这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了,宽过衣解过带也说不定。他想对付任青阳,但又怕儿子不答应,所以想方设法的试探他们的感情到底有多深厚,以便他采取不同的手段对任青阳的下手。谍步江湖起点唯一完整版
  任青阳很快恢复了刚才冷漠的神态,淡淡问道:“这片书签怎么会粘在这方白色锦帕下面?”高寀道:“这只书签是我爱妻留下的,我一直揣在怀中,也许它轻轻粘在了这方锦帕上,方才不小心连同锦帕一起带了出来。请任姑娘还与高某。”
  任青阳将那片书签递于高寀,高寀看着手中的荷叶书签,喃喃道:“我妻子已亡故十几年了,看到她做的这只书签,就像看到她一样,还有我们的儿子,也像看到他一样。”
  任青阳顺势问道:“你儿子?”高寀道:“是啊,我终于找到我儿子了,我们父子失散了二十几年,我找了半辈子了,终于让我找到他了,不久的将来我们就会见面。”说着脸上不自禁地露出了欣喜的笑意。
  任青阳想到姐姐说高寀虽然是利用她,但待她也算不错,她这个人质能受到高寀较好的待遇,算是奇迹,比起魏忠贤没有一点怜子之心护犊之意无疑强太多。姐姐说高寀说到他妻子时,神色凄惶声泪俱下,说找到了儿子时,他喜笑颜开欣喜若狂,现在自己亲眼看来也确然如此。
  高寀为了他儿子,不追究姐姐毒杀他的事,或许是父子天性,他没有漠然不动的理,也或许他不是为了谁,只是为挽回他自己仅存的良知。大概真如姐姐所说,他自称无情,或许只是他虚伪的自尊而已。他还剩有那么一丁点人性。
  任青阳想到这里,似乎对眼前这个杀父仇人的刻骨仇恨减退了一点,冷声道:“这里风景清幽,佛法浩荡,尚书大人应该多来多呆,清下心寡下欲,或许你会幡然悔悟,脱胎换骨。”
  高寀装糊涂的笑道:“任姑娘这话……似乎话里有话吧?高某愿意听你说说话里的话,你不妨说一说。”
  任青阳愤然道:“你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何必装愚卖傻呢?一把年纪了,也不怕丑,尚书大人。”冷森的口气带着尖刺的讥诮,她故意把尚书二字说得重说得长,讥讽高寀高高在上的身份却行径低劣。
  高寀面色自若,依旧笑道:“高某也希望自己焕然一新,可惜老朽行将就木,只怕是新不起来了。我这个老不死的老头子希望我儿子和任姑娘天长地久永新如初。”
  任青阳听到这话,不禁想到凌云冲,霎时间心中一动,寻思:“我和凌云冲的事,他居然知道?居然还知道得这么细这么清楚?难道他今天来找我的目的,就是刻意来暗示吗?”
  话已说到这么透彻的份上,任青阳冷冷一笑,漠然道:“尚书大人老糊涂了吧?你儿子跟我有什么关系?非亲非故,素不相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两位,再见。”说罢一拍衣角,傲然离去。
  高寀看着任青阳转身走远,脸上一直挂着难以言说的笑容,直到任青阳的背影消失在林中,这时他才将荷叶书签再揣回怀内。
  何璧良瞧着高寀古怪的神情,一时摸不着边际,恭谨有礼地问道:“不知高大人要如何处置那姓任的女子?”高寀道:“先不管她了。”说着移步往山下而行,何璧良跟上去,和他并肩而行,又问道:“既然大人不准备对付她,又何必多费手脚呢?”
  高寀慢悠悠的解释道:“一来嘛,我不愿在未找回失窃的《江山社稷图》之前多生事端,二来,看在她是我儿云冲相中的女人份上,暂且先放她一马,我不愿在认回云冲之前,因为这个小妮子而坏了我们父子情分。”话到此处,转了阴险的口气说道:“不出状况最好,往后她若是不听话逼我杀,就别怪我高某人出手无情。”
  何璧良听出了眉目,说道:“所以大人刚才刻意说她籍贯江西,不让她知道您其实知悉她是福建粮商任天明的女儿。”
  高寀道:“不管她猜没猜到我已查知她身世,我这么说是能掩则掩,能拖则拖,让她把向我复仇之心缓和缓和,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她迟早会找来寻仇,还怕以后没再见面的时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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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四十三回 说恩谈义
  何璧良想到刚才任青阳听他说这就是高寀的时候,她眼中闪出的那烈火一般恨意和杀气,自己发觉到了,高寀也一定发觉得到,说道:“刚才她那看了都让人心寒的眼神,我算是领教了。这个女人,真是一个非常难缠难惹难搞的女人,天下间只怕找不出第二个。”
  高寀笑道:“这说明我儿云冲的眼光委实不错,哈哈哈……”口气甚是得意,转而脸色一肃,又道:“这小妮子眉宇间和任天明甚为相似,就是没查到她身世,看她这张脸也猜得出一二。妩媚英气,倔强傲气,呵呵呵,我还真有点喜欢她了。”说着又哈哈笑了笑,叹惜的道:“她的善良会毁了她的。”
  何璧良猜到高寀掉落书签的用意,说道:“大人刚才故意将荷叶书签给她看到,是想试探她对少公子的情意到底有多深吧。”谍步江湖起点唯一完整版
  高寀道:“她刚才愣神的表情瞒不过我的。这下我倒宽心不少,还好我儿云冲不是一相情愿,否则我现在就会对她不留情。看今天她这个样子,她暂时应该不会找我报仇,咱们需要的就是这一点点时间,这样接下来的事情才好办。现下先找人看着她,记住,只看紧不妄动,切不可自作主张私自行动,如若她有异动,一定要向我报告。”
  何璧良应道:“是,属下遵命。”高寀转口问道:“嗯,王顺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何璧良道:“据他所说,少公子最近还在和方正安碰面,他们在静逸茶居商量下一步对付魏忠贤的计划。”谍步江湖起点唯一完整版
  高寀道:“崇祯皇帝这套谋划,恐怕魏忠贤也蒙在鼓里,直至今时今日,他还当云冲为心腹差遣,看来他东厂已无人可用。山雨欲来风先来,这世上的事说到底是人心的事,朝野上下,一众文武官员是何等的火眼金睛,洞察人心的工夫天天在做,身未动意先动,任何的风吹草动、风生水起、那是一眼便知。
  听说一些主事、员外郎等小官小吏零星岔五的开始上书弹劾魏忠贤,明摆着揣摩到了圣意,崇祯皇帝引而不发,模棱两可,不偏不倚,朝廷里那些有点眼力劲儿的老油条,哪个不是见风使舵,崇祯皇帝不愠不火,不急不躁,任他魏忠贤老奸巨滑也摸不着底细,这种平静似于无声处听惊雷,惶惶不可终日的滋味难熬啊,这段时间够他魏忠贤焦头烂额疲于奔命了。”
  何璧良道:“少公子现在还在魏忠贤身边,处境不是也很危险?”
  高寀道:“你说的不错,所以暂时我们不能碰面,更不能相认,以免魏忠贤拿云冲要挟于我。等这件事过去之后,咱们再找云冲商量大事罢。”何璧良应道:“是。”谍步江湖起点唯一完整版
  高寀说着想到了不久前的情况,天启皇帝驾崩时,朝廷上下一片惶惶然,按天启皇帝遗诏,朱由检即位已是必然,魏忠贤不愿让一个难以摆布的人继承皇位,曾找过高寀商讨密反之事。高寀说,不成,恐外有义兵,大明朝廷不是那么容易撼动的。魏忠贤说,他有东厂有锦衣卫,高寀有兵权在握,怕孙承宗那些人干什么?
  高寀说,我虽有调兵之权却无兵可调。天启皇帝生前找来他商量过整肃京营的问题,他事先已经了解过,京营吃空饷甚是普遍,冗员之多难以想像,十多万人马为数不少是老弱病残,知道症结所在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总不能眼下遣散京营人马,另行招募新军吧,远水救不了近火。魏忠贤说,难道束手待毙不成?我死,你也跑不掉。
  高寀说,魏督公权势熏天,我有兵权在握,但如今新君崇祯登基,情势逆转,我们有权有势有兵,看上去好象不缺啥,可就是没有天子的宠信。没有天子的宠信,有者谓无,有了天子的宠信,无者谓有。
  魏忠贤垂头丧气,对此,他体会极深。他之所以迟迟未开口、未行动,其原因也正在于此。高寀说,先观望一阵崇祯皇帝的态度再说后话。眼下这种情况不可轻举妄动,否则遭到灭顶之灾也不无可能。
  宫内宫外都是魏督公指派调遣过来的人马,只要严密监视崇祯皇帝的一举一动,他就跑不出魏督公的手掌心,到时便仍可稳如泰山,享有富贵荣华,坐拥权势地位。魏忠贤思量,如果密反失败,定丢了性命,如果按兵不动,可能仍保有身份权位。
  两只老狐狸各怀鬼胎,终是无法合作,最后魏忠贤只得悻悻离开。在朱由检刚刚回京之时,魏忠贤已经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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