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芳龄三岁半-第8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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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德纶拿袖子擦擦眼角,拿手赶尚梅,“好好儿当你的差,没事儿别多嘴,再吩咐膳房顿一碗雪蛤汤给王爷,一天没吃饭了,又摊上这么个事,唉……”
尚梅一路都在琢磨曹德纶口中的“这么个事”是什么事,做主子的不说,她们做奴才的也不敢问,不过总是跟她们家王妃断不了关系。
沉央还不知道怀孕的事,心里没负担,晚上吃了两块儿枣泥山药糕,这会儿发起懒来,洗漱过后舒舒服服躺在床上,摸摸床侧空荡荡的一片,没有大米还怪不适应的。
她正惆怅呢,床幔猛的叫人给掀开了,她吓了一跳,待定定神,看见来人是冯夜白,轻轻抚着胸口嗔道,“大晚上的你做什么?吓死我了!”
冯夜白脱鞋盘腿坐在榻上,沉央不得已让出位置来给他,伸手把自己的枕头拿过来,往后挪了挪问他,“你不回自己屋睡?”
他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她又不是傻子,现在不说,等过两天,月信要是没来,她自己能没有察觉吗?瞒也就瞒她一时,孩子在她肚子里,她迟早会知道。
可他就是怕,上一回就是他强迫她,之后也同她说过要孩子的事,她没他这么热心,态度不冷不热的,她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小孩儿心性,动不动就发脾气跟他闹别扭,再让她生个孩子,她估计是不大愿意的。
再者,她底子虚,元气不足,身体不好,他是很想要这个孩子,可若这个孩子会要了她的命呢?
“沉央……”他从没像现在这么害怕过,手心都紧张的出了汗,犹犹豫豫,艰难开口。“我有话要跟你说。”
“你说,我听着呢。”她把枕头摆好,趴在床上歪着头准备听他讲。
冯夜白一把把她捞起来,蹙眉道,“以后不准趴着睡,这么睡对身体不好。”
沉央嘟嘟囔囔换个平躺的姿势,“趴着睡舒服,都趴着睡了那么长时间了,也没有不舒服啊!”
他哭笑不得,拐着弯儿问她,“你说你从小就没有娘了,你娘是因为难产死的,我问你,如果有一天你当娘了,难产,只能活一个,或是一个都活不了,你后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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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六章那得多疼啊
沉央小时候,有很长一段时间,被人说是天煞孤星,她娘是难产走的,落在别人嘴里,就成了她的错,说是她克死了她娘,那时候小,哪儿懂这些,后来大了,也怪自己,问她爹,她是不是天煞孤星害死了自己的娘。
现在想来,她爹那时候才是最伤心的人,可任凭旁人怎么说,她爹半句怨言也没有,不怪她,还一个劲儿的怪自己,还跟她说,当初生她的时候,就有稳婆跟她娘说,她个头大,胎位也不对,八成是不好生,可她娘最后还不是照样儿把她生下来了?
女本柔弱,为母则刚,这天下间没有哪个母亲会后悔吧!
沉央摇摇头,跟冯夜白说不后悔。
他今天一直都怪怪的,说话做事和平常完全不一样,沉央总觉着不对劲,怎么还无缘无故给她找大夫看病呢?心里疑窦顿生,反问他,“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冯夜白没回她,自顾自的喃喃,“可是我怕我会后悔,我怕我这一个决定到时候会把你害死……”
沉央陡然心惊,瞌睡也吓跑了,愣怔半晌,磕磕巴巴的问他,”你说什么?什……什么会把我害死?”
他话说的很艰难,难以启齿似的,也不敢看她,说话也没底气,沉央还是头一回见他这样,心悬起来,末了听见他难为的一句,“你……你怀孕了。”
你要问她听见这话是惊是喜,她说不上来,听完她就愣那儿了,脑子里“嗡”的一声一片空白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冯夜白又跟她说了句什么她没听见,茫茫的睁着两只大眼睛,非但没有感觉反而异常平静。
她应该是不想要这个孩子的吧!这个孩子是自己强迫她得来的,她不喜欢他,肯定也不喜欢这个孩子,她要是铁了心不要这个孩子可怎么办呢?
“沉央……沉央你跟我说句话,你别这样,你心里怎么想的,好歹跟我说说成不成?”他也不敢碰她,扎着两只手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她越是这样他心里就越是没底,就像被人架在火上,拿温火慢慢儿烤似的,外头熟了,里面还生着,肉被人撕烂了吃,可人还是清醒的,这种感觉太难熬,他撑不住。
沉央从虚无缥缈中回过神来,空洞洞眼神有了焦距,想起之前季汝嫦跟她说的,平静的嘟囔了句,“可是我听说生孩子会很疼的,那么大一个孩子从……从肚子里掏出来……”她叹的啧啧有声,“那得多疼啊!”
冯夜白眼里像点了两个火把,燃燃亮起来,“那你的意思是什么?同意生这个孩子了?”
她这才后知后觉叹口气,下意识去摸自己平坦紧致的小肚子,“这是我跟你的孩子么……这也太快了,我们成亲还不到一年呢,他……一声不吭的就钻到我肚子里去了,这太快了,不过总归是我们俩的孩子,一条命啊,我能怎么办?他才投胎到咱们家,我总不能再把它送回阎王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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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七章秀你们一脸恩爱
她兀自感慨一番,感慨完了,哽了一嗓子,叹口气,忽又伤感起来,“可万一我也像我娘一样,把他送到这世上了,我却死了怎么办?那你可千万别像我爹似的,你得再娶一个,我打小就没娘,没娘的日子不好过,我的孩子不能和我一样,你得让他过有爹有娘的日子。”
冯夜白在她脸上亲一口,又笑着刮了刮她鼻尖,“大夫说了,才一个多月,还没成形呢,你担心的也太早了,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这是我第一个孩子,你是我最后一个女人,都是我这一生最珍重的宝贝,有我在,你们两个都不会有事的,等这边的事完了,咱们一家三口回汝南好好儿过日子。”
沉央被他亲的发愣,听他诉完衷肠,才想到要推开他,“别胡说,你还有三个媳妇儿呢,以后她们也会给你生儿子,不止生儿子,还生闺女,碰上肚子争气的,一口气生两个出来,到时候这府里可就热闹了,哪是一家三口,到时候就是一家百十口,就看你养不养得起了。”
“混说什么?那几个女人,包括纳玉,我碰都没碰过,我的一颗心都在你这儿呢,除了你,别的女人都入不了我的眼,可我却是回回来都贴你的冷屁股,你连好脸都不给我一个,你可知道我这心里是什么味儿?”
沉央跐哒他,“你好意思说我?你自己掰着手指头算算,你在纳玉那儿睡了几个晚上?温香软玉的多舒服啊,你舒服完了来找我,我还得腆着脸欢迎你是不是?是你偏要来我这儿自讨没趣,现在来怪我?真是个好讲道理的大丈夫!”
冯夜白缴械投降,一叠声说,“是是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咱们家的小宝贝儿还在你肚子里呢,你仔细气坏了身子,他也跟着受罪。”
女人一旦做了母亲,骨子里的母性就会无限放大,沉央摸摸自己的小肚皮,煞有介事道,“听不见听不见,你可别跟你爹学啊,他三妻四妾长了一肚子花花心肠,你若是个男孩儿,将来就只娶一个老婆,只对一个女人好,若是个女孩儿,可得擦亮眼睛看清楚了,别跟我似的,嫁个花心大萝卜,天天看他跟别的女人恩恩爱爱。”
冯夜白被她弄得哭笑不得,也探手去摸她的肚子,“别听你娘瞎说,你爹可是天下第一的齐全人物,这世上再找不出比你爹更好的人了。”
沉央挪个窝,不给他摸,“不要脸,哪儿有人这么夸自己的。”
他追过去,手垫在她身后半揽着,以防她掉下去,“我说的不对?你不是还夸过我长得好看吗?这么快就忘了,当着孩子的面儿可不许说谎。”
她是不打算认账来着,可又怕真的带坏了肚里的孩子,撇撇嘴,不吭声了。
老婆傻点儿有什么好处?就是好骗啊,孩子还没成形呢,这会儿也就指甲盖那么点儿,脑袋都没长出来,怎么学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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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八章老冯的宠妻之道
纳玉这厢一直没等到冯夜白过来,心里不免着急,让瑜儿去问过了曹德纶,回来说,冯夜白今儿一天都在沉央那儿,好像是病了,曹德纶说的不清不楚的,瑜儿也没问出个子丑寅卯来。
曹德纶是何等的精明人,这种事儿不好由他的嘴往外传,纳玉在冯夜白心中的地位还远比不上沉央,既然冯夜白还没有往外说的意思,他们做奴才的,恪守本分,装哑巴就是了。
这么一来,纳玉心里就有数了,沉央不是那种会背后使手段算计人的,冯夜白一连来她这儿十来天,她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要说气,哪个女人看见自己的男人成天往别人房里钻不生气?她不一样,她是有气自己生,没人找她的麻烦,她是断然不会主动去寻人晦气的,肯定是冯夜白心里惦念的慌,自己跑过去的。男人呐,心里就不能装人,一旦装进去人了,一个比一个痴情。
“王爷今儿个不会来了,咱们先睡吧,明儿一早去王妃那儿瞧瞧去。”她是半点儿也不急慌,气定神闲的,说睡就睡,卸了繁重的锦衣华服头饰金银,洗脸漱口,入了榻,没一会儿就沉沉睡过去。
冯夜白这还是头一回心无旁骛的跟沉央睡在一张榻上,他睡觉老实,能一个姿势到天亮,可沉央不行,夜里翻来覆去,不换上十个八个姿势睡不踏实,是以冯夜白这一晚上都没怎么睡,时刻都要留心她别碰着肚子,虽说现在还没到那么紧张的时候,可他初为人父,先前又得大夫那样一番警醒,脑子里始终绷着一根弦,草木皆兵,再打量这屋里的陈设,总觉着每一样都是危险的,桌子的边边角角,还有那些簪子、步摇,现在看什么都觉得不放心。
沉央不晓得别人的母爱是个什么滋味儿,可她的母爱绝对是苦唆唆的,她现在每天早起都得先喝一碗补药,黑乎乎一大碗,还必须得在冯夜白眼皮子底下喝完,一滴都不能剩下。
她小时候喝药喝怕了,现在对着那一海碗怎么都下不去口,皱着眼皮看冯夜白,大有求饶的架势,“这太多了,一半行不行?”
这种事情伤妥协不得,没有商量的余地,纵使她装的再可怜,他也没有要心软的意思,一瞬不瞬盯着她,态度坚决,“甜蜜饯儿都给你备着呢,赶紧的一气儿喝完,喝完吃饭。”
她捏着鼻子,端着碗凑到嘴跟前,先是抿了一小口,舌尖尝到味儿了,立刻放下碗往嘴里塞了颗蜜饯儿,“太苦了,我……我等它凉了再喝吧,我们先吃饭。”
他如何不知道这药苦,可不喝不行,不喝怎么把虚底子给补实了,现在喝点儿药壮壮气儿,总好过临阵磨枪受罪吧,她本来身子就不好,现在肚里又多了一个,一个身子要供养两个人,不把基础打扎实了,哪儿来的精力去养活另一个。
“不成,现在就把药喝了,要么你自己喝,要么我灌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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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九章肚子里装着个小世子
纳玉来给沉央请安的时候,正巧碰上冯夜白整顿衣冠从里头出来,曹德纶一面给他整顺袍角,一面听他吩咐,“叫人把本王的衣裳都搬到王妃这儿来,从今日起,本王就在王妃院儿里住下了。”
“王爷吉祥。”纳玉惴惴的福身请安,头上步摇玉钗碰撞的丁零当啷的响,也衬的她心里七上八下的不安。
冯夜白没来扶她,说句“不必多礼”打她身边经过带起一阵风,走也没看她一眼。
曹德纶拱手道,“奴才见过昭仪娘娘,王妃马上就出来了,您且宽坐稍待。”说完也退了出去。
纳玉心里隐约觉得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好事,心里正计较着,沉央被人搀扶着出来了,步子走的极慢,几乎是走一步听一步的,尚梅还一个劲儿在边上提醒她,“主子您慢点儿,留神脚下。”
纳玉收敛好情绪,脸上扬着笑,又是一蹲,“妾身给王妃娘娘请安。”
沉央对纳玉,谈不上讨厌或是嫉妒,就是心里存了芥蒂,再也拿不出从前那种不遗余力的亲厚对她了,心里隔了一层,连笑都客气不少。
她由尚香扶着坐下,打发尚梅道,“快去把你们蒋主子扶起来。”一脸和煦的落了座,又招呼人上茶,“你今天来的怪早,那两个都还没来呢。”
纳玉自然敏感的察觉到了沉央对她态度的变化,生分是肯定的,可这种事,开口即是晦涩的,捅破了,两边脸上都不好看,既然人家给她架了台阶,那她顺坡下就行了。
“是不是我来早了吵着您了?我惯常早起,若是吵着您了,那您可得跟我说,不然以后天天来,搅的您睡不着,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沉央